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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哑然,也不知主子爷这打得又是什么主意。
113章
这会儿楚瑾瑜却正在逸仙阁里头,上午骑了马过来,早有那顶老圆社出来候着,接到人便直往那最上座的厢房里头引,到里头见屋子里早已经麝香玛瑙,鼎炉焚炭,美酒羔羊,妖姬婀娜的。
瞧着他进屋,一屋子人便都起哄,这里头有平日同楚瑾瑜走的近的兄弟,有在府衙门里的管事衙差,千户巡检,有在街巷里打秋风的闲汉,都仰仗着楚瑾瑜手头银子过活,少不得依他马首是瞻。
也有那几个出身好的,周提刑便是其中一个,每每众人一处玩耍,同楚瑾瑜最是那走鸡斗马滚浪胭脂的同道中人,只管着州府里刑狱之事,掌人生死,人最惧怕,作奸犯科常有孝敬,也是个肥缺。
今日楚瑾瑜来见他,自然也有要紧之事,只事还来不及说,便被众人哄闹着先下去几杯酒:“听闻大官人为了金屋藏娇,甚是费了番功夫,如今得偿所愿,昨夜怕是洞房花烛春宵无数,哥哥瞧着,果然是滋养的好一张粉面,我等哪个比得上大官人有这等艳福,当先浮一大白!”
楚瑾瑜昨夜确是偿了心愿,这会儿正高兴,来者不拒,好说一声,便下去两三杯,这才坐了上座。
周提刑周通在他身边搂住个逸仙阁的美人,同他笑道:“哥哥如今得了个新人,虽说可喜可贺,如今这里头却有个旧人委实可怜,你顾着家里头生意,也别忘了外头等着你嗷嗷待哺的人才是。”
楚瑾瑜啐了口:“你个老油嘴,什么话说的,让人笑话!”
周通嘿嘿一声:“人只做你这一桩买卖,不是嗷嗷待哺是什么?若你真要撇开手了,可要早早儿说,别误了人青春。”
楚瑾瑜知道他指谁,却也只是淡笑不语,正说着翠帘一响,林红衣从里头走出来,挽着家常一窝丝的杭州攒,只斜斜擦了根碧玉簪,白绫泥金色竖领妆花眉子中间立着三颗金纽扣,月华白的通袖袍儿,外头披着一件水田衣,只腰间垂着一条红娟汗巾,随她走动飘飘荡荡,只做袅娜。
她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目光,偏她目不斜视,只径直走到楚瑾瑜跟前,手里白绢团扇掩着半张脸,眼睑下略微发红,道了万福:“爷来了,多少日不见了。”
一旁周通哄道:“瞧瞧瞧瞧,这通一屋子人都不待见,只一个人来便眼里心里只这一个,哥哥还不肯说不是你一个人的?”
楚瑾瑜也不理众人调笑,只淡笑着招呼林红衣坐下身边,却并不如往日般搂着调笑,道:“如何看着憔悴了?”
林红衣几日不见楚瑾瑜来,心中十分挂念,她一向心高气傲,旁人瞧不太上,只因为有一个楚瑾瑜,妈妈也不敢逼着她接别的生意,只是数日不见人来,难免妈妈要在耳朵边念叨,她也怕长日下去,没了这个依凭,便将梯己拿出来求上了常来的周通。
周通倒也识趣,在楚瑾瑜跟前少不得好话,只不过楚大官人并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如今看他脸色淡淡,心里头难免凉了几分,只听他又关怀自己,还是生出些许高兴,道:“大官人不来,孤枕冷被,尺素难书,官人笑话了。”
她这话,文雅不失胆大,难免有些自荐枕席的孤勇,平日却是她不会做的,只这些日子冷被衾寒的怕了,又听说他屋子里抬进了个人,便是着急了,失了平日的矜持。
楚瑾瑜今日却对她不甚有那兴趣,笑道:“我若不来,你自寻旁人也好,若是不识,我替你做个中人,南来北往的大人物,随你挑便是。”
一听这话,林红衣面色一白,心便凉了半截去。
妈妈都说这男人朝秦暮楚十分不可靠,偏她不肯信,如今看楚瑾瑜这话,竟然是要她另寻他人,一丝丝留恋也无,让人心寒。
偏偏楚瑾瑜这张脸长得让人又爱又恨,端详着便发作不得,暗地里咬着牙,要笑不笑道:“爷这是薄情寡性的要抛闪了奴家唷?回头得空,奴家倒要好生瞧一瞧爷新近得了的这心头肉,看究竟是怎生的天香国色,越过了奴家去。”
楚瑾瑜被她提及了画壁,不由又想起昨夜缠绵,想那性子委实说不上好,长相比眼前这个也比不得去,偏他怎么就心上记挂着脱不得去,也是一桩怪事。
遂摇了摇头,笑道:“她面皮儿薄,怕不经事,日后再说吧。”
瞧他那笑摸样,林红衣心下一沉再沉,不知究竟什么样女子,能让心狠手辣的楚大官人露出这般宠溺表情来,手里头捏着的丝绢帕子便绞成了条。
却也知道不能同楚瑾瑜这混闹,倒让旁人看了笑话,遂道:“公子来,奴家给您磕瓜子儿。”
一边说,一边拿着一旁瓜子细细磕了起来,一边将里头白肉用干净的手剔了出来放在泥金小碟里头。
楚瑾瑜却也并不多搭理,只同一旁的周通道:“那人在里头可老实?”
周通知道他问得是谁,道:“哥哥吩咐过,只留着性命,旁的无碍,这几日也动了些刑,不过此人倒是条汉子,错杀了人的罪名他倒是认了,只无论怎么打,也不求饶。正要来问问哥,打算如何处置?”
楚瑾瑜阴沉着脸道:“倒是块硬骨头。”
周通凑近了过来笑眯眯道:“那要不,直接送些药进去……”他做了个抹杀脖子的动作,“弟弟打听过,此人不过是个武夫,平日也没什么家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苦主。”
楚瑾瑜微微摇头:“昨日那雌儿同我说了,认了那小子是娘家人,杀不得。”
周通正往口中送酒,一听此话一口喷了出来,统往怀里头女人酥胸里头去了,“哎哟我的乖乖,哥你真成了大善人了不成?”
楚瑾瑜横他一眼,笑得阴阴的:“你哥我,是那活王八不成?”
“爷,你捉弄人家嘞!”周通怀里女子娇嗔的握着粉拳捶打,周通一把捞着香了个嘴儿,笑道:“爷怎么会捉弄你,爷只会弄你!”伸出舌头在袒露着跟前的一对湿漉漉高耸间舔了下,叹道:“好酒!”
这才又对楚瑾瑜道:“哥究竟什么意思?给兄弟一个明示,也好办事不是?”
楚瑾瑜冲他勾勾手,看周通把耳朵凑过来,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周通听得眯了眯眼,遂笑起来:“我的哥,果然是惹不得的阎王爷。”
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能让哥哥你如此费心,小弟越发的好奇,什么时候让大家伙见见小嫂子呗,大家伙可念叨多时了。”
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能让哥哥你如此费心,小弟越发的好奇,什么时候让大家伙见见小嫂子呗,大家伙可念叨多时了。”
一旁乖巧剥着瓜子的林红衣状似不经意,却也竖起了耳朵来,却听楚瑾瑜手中折扇轻摇,人往后一靠:“开了春等日头暖和了,叫几个唱的去家聚一聚,再让她出来,如今还是冷了些。”
周通听得只笑:“我的乖乖,哥也会这般疼人。”
楚瑾瑜压根不在乎对方揶揄,十分愉快的受着:“爷什么时候不疼人了?”
不说这边众人调笑,却又说那边画壁得了顺一传话,便有些坐立不安,午饭也只胡乱用了,只等过了午晌,等的心焦,才听外头传话,说已经套好了马车。
崔家的还要替她打扮,被画壁拒了,只披了那件雀裘,从角门上了马车,出门的动静不小,上马车前便听到一旁环佩叮当,俩三个婆子丫头簇拥着一个妖艳女子过来,同画壁这边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我当什么要紧的,这般热闹,这位妹妹面生,可是新来的姐妹?”
崔家的在一旁扶着画壁,顺一牵着马头,瞧见来人,都行了个礼:“孟奶奶。”
一边婆子低声在画壁耳朵边道:“这位是府里孟奶奶,行六,住前头玉娇楼。”
孟虫娘已经走到跟前来,一双狭长妙目盯着画壁看了半晌,只觉跟前女子并无特别之处,只怕也不过是楚瑾瑜浮浪性子犯了,不知哪里弄来的新鲜货色,便笑了下,伸手过来欲拉着画壁:“是七妹妹么?昨日便想过来招呼,却一直不得空,今日倒是巧了。”
画壁听这六七八的数字便十分膈应,偏如今她也是这其中一个,对楚瑾瑜风流种马的行径更是厌恶了几分,何况她压根就没打算跟谁姐妹共夫,又记挂着要去见展元风一面,谁知道日后这还能不能再见,便也不去理睬对方伸过来的手,裹紧了身上的雀裘,反身就上了车,崔家的忙紧随其后。
“走吧。”在里头她冷淡的说了一声,顺一忙跳上车辕,缰绳一抖,打马而去,把个孟虫娘撇在门口,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半天那脸上红的绿的十分热闹,一旁屋子里的丫头袖儿道:“哪来的小娼妇,没得张狂,连奶奶好脸色都不给,不就仗着爷几分宠么!”
孟虫娘回头瞪她一眼,一巴掌甩过去,叱道:“汗邪了你个小娼妇,爷的人也是你编排的!仔细爷回来抽你,我也护不得你!”
袖儿被打的趔趄下,脸皮子被尖尖指甲刮了些油皮,又不敢发作。
旁边几个俱都噤声不语。
孟虫娘望着远去的马车指甲掐着手心也不觉,那件雀裘她可是认得的,京城内造的上品,几个月前上京给贵人贺寿的管事带回来,只这一件,抖开来五光十色,看得人目眩神移,当时爷把一屋子京城运来的好东西给各房的挑,独留了几样在手,这便是其中之一,原本只当他要孝敬哪位官太太去,却不想是拿来送给个新来的。
“走,四姐姐那不是三缺一么!搁着吃什么冷风。”
114章
画壁不知门里的事,坐着车赶了一炷香功夫,到外边大街上来,只从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出去,到转角停了下来。
画壁挑开门帘,往外头看,只见着前头空旷一片,侧前方一座高大牌楼,下头三步以内两座石狮子,旁开左右大道,这会儿并无行人。
她瞧着眼熟,倒像是衙门办事的地方,便问道:“怎么停了?”
顺一下了马车,在外头道:“前头便是府衙办差之处,左边往里就是咱州府的牢门,一会奶奶要瞧的人就会从里头出来。”
画壁恍然,到底还是被弄进大牢里去了的,只不过如今楚瑾瑜已经答应放人出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看着前头,不多会儿功夫,果然见长长的胡同口远远走来一人,行走的十分缓慢,姿势颇有些艰难。
画壁眼中一热,待要推开车门出去,崔家的一把拉住了她,顺一在外头十分恭敬道:“奶奶容禀,爷吩咐过,如今奶奶瞧人出来,便是爷说话算数,日后有什么话,托赖小的传话就是,奶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画壁如何听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便是楚瑾瑜今日要她明明白白看到他的手段,顺者昌逆者亡,只看顺一将话恰到好处的带到,自己的那点心思男人只怕是一清二楚。
画壁知道这会儿如何也反抗不得,她若不答应,转过脸人就能再进大牢去,只能扒着马车上小小漏窗往外,看着展元风缓缓走过来,又从跟前朝着另一头而去。
大半月不见人,展元风那壮硕身子如今竟是消瘦了大半,整个人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像是乞丐窝里头出来的,只一双眼还有些精气神,身上一件袄子到处翻着破口,露出里面黑魆魆的棉花来。
他拖着一条胳膊腿十分不利索的走着,春寒料峭的,展元风倒也不觉着冷,只这么多日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吃鞭子比吃饭还频繁,便是一条腿,还被牢房里头争强斗狠的一群人打折了。
要论平日,他岂会如此不堪,牢里头的饭菜不是馊了的,便是啃不动的窝窝头,连盐也不搁,把个八尺汉子硬生生磨得浑身无力,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牢里头也无药,只得他自己接驳了骨头,却是不甚对付。
牢里头有个刁滑的老囚瞧他这副摸样,他看着事多了,私底下问他,“你这汉子,看着也是个人物,如何只被牢卒等人欺负,莫非是在外头和谁结了怨?”
展元风原本不信,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不妨小人,那老囚听了摇头,嘲他:“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囚根儿,难怪被人弄进这里头来,须知道官府这张嘴,从来只进不出,没些银两,如何花这力气折腾你?你一没过堂,二没判刑,如何三番四次打你,却也不问缘由?如今你家人却连面都不露,只怕外头压根不晓得你入了这地狱里来,小子哎,如今我看你,是凶多吉少咯!”
展元风犹自不信,可三番四次下来,不由得他不起疑,牢里头这许多人也不见折磨旁的,只他一个,几乎被打脱了皮。
可他想了许久,也琢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