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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母,他们又是什么人呢?祁暮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转,她此时,悲伤远远大过于得知有亲生父母的震惊。
祁暮和干龙出旧王府时天已晚,雪倒是已经停了。干龙自回西山住处,跟祁暮说好,第二日他来送些炭,并将当年王爷带给她的东西带来给她,顺便也放些米粮到密室去。祁暮想次日就到密室里呆着,直到有人来取米粮,却□龙劝住了。他说,天寒地冻的,这地下密室也没什么取暖的设施,夜里呆在那里恐怕吃不消;再者,这密室中的米粮也才被取走不久,那小王妃也不会这么快来取,恐怕是要空守。
次日,干龙果然依约前来,递给祁暮一个大大的包袱。祁暮打开一看,里面是衣服和鞋子,衣服鞋子大小不一,七八岁到十来岁的都有,想来父母那时已知道形势不对,恐怕再难见到她,竟将她十六七岁时会穿到的衣服鞋子也做了送去,祁暮的眼泪便一点一滴地流了下来,尽数滴在手中的包袱皮上。包袱里还有几枚珠花,一只玉镯,干龙说,那是新婚的小王爷和小王妃给她的新年礼物。祁暮只觉得心一扯一扯地疼痛。
泪眼朦胧的祁暮翻到最后,竟然还有一只陈旧的泥娃娃和一只泥公鸡,已看不出原来的彩绘了。看她惊讶,干龙解释说:“这是在云湖边拾到你时,你手中紧捏着的两个小玩具。想来是走丢前刚买到手的。到北狄后,那时你虽小,但还是知道王爷王妃不是亲生爹娘,因此日日要捏了这两只泥偶入睡,王妃天天哄着,半个月后才好了些。”
祁暮终于呜咽出声。
等她略微平静一些,干龙忽然有些赦然道:“本来,这包裹里还有一些银两的。但是救了小王妃的那一年,她的药钱不菲,还在养身子,花销不小,王府的遣散费大多就花在这上面了。密室里的银两我们并没有全取出,小王妃失踪后我去看过银两不见了,估计她也取走了。再后来我又大病了一场,就动用了包裹里的银子,这实在是对不住了。”
祁暮连连摇头:“干叔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包里的银子就算是你为大嫂化了,这也是应该的。”
干龙又说道:“昨夜回去,我已经跟你刘婶说过你回来了,你刘婶本来今日就想跟过来看你,但我怕动静太大,惹人怀疑,就劝住她了。你刘婶说了,你回到这里,王府没了,想必没有了落脚点,叫我跟你说,不如住到我们西山的家中去。虽说简陋一些,好歹也能挡风遮雨,还能抵得住今冬的严寒。小郡主,不如今日就随我去了吧。”
这一路从西夷到北狄,祁暮带出来的二十两银子也花得七七八八,剩不了几个碎银了,再住客栈,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想想便答应了。
祁暮牵马结帐离开小客栈时,就说自己已找到亲戚。掌柜的点头道:“年纪小小的,便一人孤身住客栈,是冷清了些。找到亲戚好,找到亲戚好,可以安心过个年啦。”
干龙早就从后院先走,等在路口了。
这是西山半腰的一处农家小院,离村落有一段距离。干龙说,以前,这里只有半间快塌的小木屋,据说是村里一位孤老的住处,他来此处时,那个老人已快不行了。干龙为他送终后就留在此地,并修缮了木屋。后来又找到了带着儿子的刘婶,三人又整修了院子,便在此定居了下来。这里离王府又不太远,打听消息也方便。
隔了老远,祁暮就看到小院的门口立着一位粗衣布裙的妇人,手遮在眉前向小路上眺望着。看到了路上来人,她提了裙子急步向他们迎来。走到他们身前一丈开外,站住了脚,狐疑地看向青衣的祁暮,旋即,几步来到祁暮面前,伸臂拥住了她,叫了一声:“小郡主。”祁暮被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久违的温暖感觉回来了。
仿佛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是眼前这位妇人,天天抱她,带她入睡,清晨快活地叫醒她,为她净脸。只是当年那粗黑的头发如今已有了白丝,那圆润灵巧的手指已有了些许裂口,当年快活明亮的嗓音如今因激动而喑哑。当她放开祁暮时,脸上已都是泪水,祁暮的鼻子酸涩难当,眼泪眼看着就要出来了。
干龙在一边忙说:“赶紧先进屋吧,这大冷天的,眼泪都要冻成冰了,别冻坏了小郡主。”刘婶赶紧擦了泪,牵了祁暮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干龙将祁暮的白马牵去厨房边的柴棚里系好,回来搓着手问道:“二小子呢?”刘婶应道:“上山砍柴去了。我看今天天还好,让他多砍些回来,省得有大风雪的时候上不了山。天不好时咱们还可以在炭棚里多烧炭。”
祁暮还记得他们家的二小子,此时一听忙问:“是小虎?”刘婶微笑着:“你还记得小虎?”祁暮点头,那时王府上上下下的孩子,只有小虎跟她的年纪差不多大,是她不多的几个玩伴之一。
“那大虎哥哥呢?”大虎比她大四岁,祁暮记忆中,他是个高大憨厚的男孩。干龙和刘婶忽然沉默了。稍倾,刘婶答道:“你走后,他被分派到三少爷身边做侍童,一直跟三少爷在一起。三少爷失踪后,我们也没有了大虎的消息。”祁暮也沉默了下来。
院门处传来一阵拖曳的响声,还有树枝刮擦门框“咯啦啦”的轻响。屋中三人都听到了动静,站了起来。刘婶打开屋门,院子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往下卸柴堆,面庞虽还略有些稚气,身形却是熊腰虎背的了。祁暮试探地叫了一声:“小虎?”
干小虎惊疑地看向屋门口的清秀少年:“你……”刘婶赶紧说道:“小虎,还不来见过小郡主?”干小虎这才惊喜地问道:“是小暮?哦,是小郡主。”祁暮朝他笑笑:“你们都别叫我小郡主了,再也没有小郡主了,就叫我小暮好了。”
小屋里的晚餐简单却温馨,快过年了,干家也准备了一些年货,此时便拿出来招待祁暮。干龙和刘婶不停地往祁暮碗里夹菜,还不时介绍着,“这是小虎打来的兔子”“这是干叔叔猎的獐子”“这是你刘婶自己磨的豆腐”,祁暮一边吃着,心里暖得几乎掉下泪来。
饭后,祁暮帮着收拾桌子,刘婶极力劝阻无效后,感叹地说:“我现在才真正觉得小暮是长大了,我总觉着还是那个七岁的孩子呢。现在看看,真是个大姑娘了,就是瘦弱了些。要是我家小姐看到了,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会心疼呢。”刘婶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一直以来都称王妃为“我家小姐”。
祁暮笑笑说:“其实也没那么瘦,而且我也不弱呢。这九年,我在山上可是学了九年功夫。”
干龙点头说:“小暮的功夫很好啊,昨日没几下就将我制住了。我是老了。”
祁暮有些不好意思:“干叔叔,可能是因为你生过大病,功夫打了折扣罢。”
干宝笑道:“也不全是,就算是没生病,也不会是你的对手的,到底是萧大侠教出来的弟子。”
祁暮乘机问:“干叔叔,那你知不知道我师傅到底是什么门派的啊?”
干龙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爷一向好结交侠士,曾资助过萧大侠。那时听说,萧大侠是西夷北境的一座什么山上的门派的,好象几十年前是挺有名的,后来便有些凋零了。至于萧大侠自己,一向是称自己住在雪峰山的,那就是西夷与云阳边境的那个地方了。”
刘婶说道:“说起来,我家小姐当初是不想让小暮去学这功夫的。”
祁暮道:“母妃她自己也是出身将门,有些功夫的,为什么倒不愿意我学呢?”
刘婶想了一回,笑了起来:“我家小姐呀,自己是喜欢舞枪弄棒的。你看咱们王府上上下下谁没有那两下子。可是她又一向倾慕云阳女子的温柔淑婉。所以收养了你以后,特别高兴,一心就想把你养成那个贤淑的千金小姐。还跟我说,‘暮儿好歹是云阳姑娘,骨骼上就跟我们北狄姑娘的五大三粗不一样。咱们就得按云阳养小姐的方法养着。以后也好寻个斯文俊秀的女婿。’现在你果然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只是这精气神儿,倒是有些象我家小姐了。看来,谁养的孩子也是象谁的。”
祁暮低头。漂亮,自己好象也算不上吧。这一路来,她也看了几个云阳的美女,也许,美女的样子就得象池月婉那样妩媚、青鸾那样妖娆,而自己,是成不了那样的,就象是北狄的一般姑娘好了。
这天气果然无常,当天晚上,便刮了大风,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迅速地封住了山路,哪是路,哪是崖,根本分辨不出。干龙道:“我们回来得倒及时,果然就大雪封山了。”
大雪封了几日的路,祁暮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旧王府里的那个密室的,不知道大嫂有没有去过。天一放睛,她和小虎两人铲开了下山的路,就说要去府中看看。干龙点头道:“也好,我们三人同去吧,我去将前几日烧的炭卖了。小虎你陪小暮去王府走一趟。”
三人到了城中,分头行事。分别时,干龙再三叮嘱,虽说现在不如前几年查得那么严了,还是得小心行事。祁暮说:“嗯,要是情形不对,我带着小虎逃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小虎也不服气道:“我跑总跑得掉的。不过,我也不用跑吧,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小暮逃掉就行了。”
祁暮和小虎买了一些米、肉干什么的,翻后花园的墙进入了旧王府,没走几步就发现,洁白的雪地上有着几行新鲜的脚印,直通向思贤园。
正文 第十八章 小乞儿
祁暮与小虎对视了一眼,小虎蹲下身仔细察看:“应该有两三个人,脚印重踏的。”
祁暮也蹲下身:“有些脚印很浅,好象轻功挺好的。”
小虎摇头:“不是,你看,除了右边这两行的,左边重叠的脚印都很小,应该是小孩子的。”
“小孩子?那右边的会不会是我大嫂的?”
小虎又摇头:“也不象啊,这脚印,不象女子的,比女子的要大,又比男子要小。小王妃,我见过几次,比你高不了多少,脚不会大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几年我一直跟着爹爹在这附近的山上打猎。我们普鲁族人都是天生的猎人。一个猎人就该会追踪,看脚印那是最基本的了。”
两人又小心地寻找脚印的来处,发现竟是来自于花园东墙处的一个破洞,那里被杂草掩盖着,如果不是冬季,又下雪,可能真的不太容易发现这个洞的。从洞里进出的十有八九是毛贼或是毛孩子了。
下了几天的雪了,思贤园废楼里也积了不少的雪。密室入口的地上,果然有杂沓的脚印,有雪水泥痕十分明显。小虎看了一下说,他们没有走。那密室里,干龙上次也曾放了一小袋米,祁暮也不急着找机关打开密室,反正不管是谁,他总要出来的。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块石板轧轧开启,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就这么些米了,不知道够不够?”
又有一个声音道:“也够几日了,不够的话,只好到永福寺前去讨一些了。”
先前那声音又道:“快过年了,永福寺前都没什么人了,要年后才热闹。要去吉祥巷那边去讨才行。”
另有一个暗哑的声音道:“吉祥巷是张扁头的地盘,要去的话就我去。”
第二人担心地说:“轩哥哥,你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呢,要是碰到他,就赶紧逃回来,不要东西了。”
那轩哥哥满不在乎地说道:“皮肉伤而已,东西不还是带回来了?我们总要多准备一些,到底快过年了呢。过了年,永福寺前人多了,我们就会好一些的。”
祁暮一惊:竟是三个乞儿?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密室这个开关的?
祁暮和小虎隐在了一根斜落的横梁和碳黑的床柱前,耐心地等那三人走上来。
先出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一小袋米,而后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背了一个五六岁的瘦弱小男孩走上来。三人都是粗麻布的衣服,摞着无数的补丁,但看上去却还干净。鞋也十分破旧,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脚上的鞋都有洞,露出里面冻得通红的脚趾头来。三人上了地面,找到机关,集三人之力用力踩下机关,那石板缓缓合拢。
当先的少年又机警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蓦地,就撞上了床栏后祁暮探究的眼。一愣之下,他脸上变了颜色,背了米,定定地站住不动了。小些的两个孩子初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推了他一下,继而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祁暮和小虎,两张小脸都泛上了惊恐之色。
那少年看了两个小的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看了下小虎,便挣扎着放弃了。看着他时而咬牙,时而沮丧,最后低头不语,祁暮知道他想找机会走,却又被自己和小虎拦住了唯一的出口。他们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