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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祁暮还是尽量在天黑前赶到可以住宿的城镇,好在夏日天长,时间总是够的。
住店的时候,月娘的话题才慢慢打开。她看着祁暮道:“暮姑娘,你倒比原先长大了一些,也漂亮了,穿着虽还是简单,但究竟象个姑娘了,我也算没白教你。”
祁暮一个忍不住,还是问道:“可是你怎么会在锦绣楼的?我以为,你会在晴玉公子身边。”
月娘摇头:“我配不上,我没那个福气。再说,他也不仅仅是晴玉公子了,他,现在是云阳右相。他怎么可能将我这样一个女人带在身边。”
“晴玉公子不是讲地位身份的人吧?我看他对你一向很好。”
“他……是很好。是我,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男人的心,总是很硬的。我们家是罪臣之后,十三岁被卖作官妓的。在青楼中苦苦支撑到十八岁,最后不得不接客。接客的第一夜我便遇见了他,他将我赎了出来。当初是他将我从泥沼中拉出,现在不过又回去罢了。也不算是回去,处境要好多了,至少我也算是自由的。”
祁暮默然,不知如何接口。月娘却自管自说下去。
“他去年对你也挺上心的,初见你时,我以为这半年他早已将你收入房内,如今也是不得宠被他送至锦心楼呢。可是听管事一说,却不是那么回事。你是自己求的这个护卫之职么?不过也是,你怎么说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会象我,只能以色事人?”
祁暮被她前一句话说红了脸,道:“自与你们分别后,我便没有见过晴玉公子。我是因为家中巨变,才到锦心楼供职的。可是你到锦绣楼却是与他有关么?他与锦绣楼也有关系?”
“他当时是对我说要给我寻个可以让我作主的地方,便让我来了锦绣楼,说是一旧识开的,让我做教习嬷嬷。”又自嘲道:“虽不是管事,倒也能做得一些人的主呢。只是自己的主,却难以做了。”
又一日,月娘忽问:“暮姑娘,你可曾对公子动过心?”见祁暮脸红不语,点头道:“是,我多问。如此美玉般的人,与之相交后怎么会不动心,我听说连男子也不能抗拒他的魅力,只是人们欣赏美玉的同时往往忘了玉的质地,都是又冷又硬的。”
祁暮小心地问:“你是后悔了吗?”
月娘摇头:“不,他以前对我的情谊也是真的,我并不后悔与他相交。若说有后悔,也只是后悔自己没有看清他也没看清自己,因此触怒了他而不自知,否则我也不会在此地了。”
祁暮不想看见她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转话道:“说到美人,那你见过锦绣楼的老板了么?那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我觉得女子见了都要动心,遑论男子了,只是我看老板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成亲了没有?”
月娘道:“我进锦绣楼时见过一面的,是绝世美人,就是我先前说的晴玉公子的旧识。你这么一说,倒是他们俩是相配的,只是老板做的行当,恐怕与公子的身份不合宜罢。”
祁暮点头,她怎么没想到这两人才能相配?自己这样的人只能仰望吧。
忽又想起,在龙城时,自己想起沈千笑也是喜欢看美人的,便与他们兄弟俩说起自家老板的花容月貌,说:“保准比如意舫那青鸾姑娘美上许多。”沈千笑道:“那日,我们都没见到青鸾姑娘长什么样呢,你倒就比较上了。”
倒是沈千言问道:“你说你家老板姓谈,又是美人,可知是男是女?”
祁暮不假思索道:“女的,她绿云堆鬓,美目含春,艳丽妖娆,有这样的男子的么?”
沈千言道:“你说姓谈,我便想起江湖上关于晶玉公子的传言。说他美艳不可方物,却无人知是男女。从来没人知道晶玉公子的身世,不知他是干什么的,却知道他十分富有。虽有是随性之举,却往往行济贫之行。听上去非常高洁。”
他这一说,倒在祁暮心中埋下了草:老板莫非真是传言中的晶玉公子?可是男女先不论,就自己看来,她与“高洁”两字实在不搭,那么沉浸于世俗银钱中的人!
祁暮在离开十八天后回到了上京。去楼里交了差,她便急急地赶回家,看到四人好好的,心便放下了。又拿出在龙城买的小物事分给四个孩子,看他们欢天喜地地拿着礼物跑开了,心里一下子便充满了幸福。
她自己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在龙城临出发时,沈千笑来送她,却硬往她怀中塞了一包银子,祁暮不肯收,沈千笑道:“这是让你去赎回你那锁片的。大哥说了我们会按照你跟我说的锁片样式画个图出来,先帮你打听着,可那锁片对你那么重要,你还是要赎回来的。”祁暮觉得有理,点头收下,却道:“好吧,算是借你的。有钱时还你。”沈千笑笑道:“再跟你说一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钱财之事,终是小事。不用记那么牢。”路上,她看过那包银子,五个大锭。
祁暮知道若要赎回,总要比当时化钱要多,但五十两,无论如何都该够了吧。她揣了银子急急奔向原先那间当铺,拿了当票问小二:“我正月里当的那锁片镯子什么的还在吗?我想赎回了。”
小二取了她的当票看了看道:“姑娘你当时是死当呀,这东西可就不知道还在不在了?”祁暮央求道:“您帮我找找行吗?”
小二点头,但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只好说:“可能已经卖掉了。可是帐本要掌柜才能看,我不能确定。”
祁暮失望极了,心里好象突然空了,仿佛她的锁片一去不回再也不会见着了,当初当掉时,心里都没这么难过。小二看她的表情,有些同情,问道:“十分重要吗?”祁暮点头:“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小二道:“我们二掌柜等下就会来,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说罢,还给她拿了一张小凳出来。
并没有等很久,但祁暮已觉自己坐了几个时辰。
二掌柜进门时看到店里坐了个青衣姑娘,仔细一看是祁暮,心里倒高兴。冲祁暮笑笑道:“小姑娘,是你啊。今日又来当东西么?”
祁暮看见他时便站了起来,此时急忙道:“不是,我来,是想赎回我一月时当的锁片和镯子的。小二说,您才能看帐本确定是不是真的卖掉了。”
当日就卖掉了,二掌柜怎么会不知。他叫过小二吩咐了几句,才对祁暮说:“时间久了,还真记不得了,你还是先坐坐,喝口水,容我慢慢查啊。”说罢,亲手为祁暮倒了杯茶来,自己却转过柜台去了。祁暮感激地笑笑,觉得安心了一些,坐下了。
过了很久,连出去的小二都已回来了,就在祁暮以为查不到的时候,二掌柜忽然说道:“查着了,可是姑娘,你当的那天就有人买走了呢。”祁暮刚才在他说查着了时已兴奋地站了起来,可听到后面这句话,又颓然坐下,手扶着额头,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了。二掌柜见此急忙说:“你别急,我们店里东西好,有许多回头客的,那客人可能还会再来,我帮你留意着,赎回来可好?就是银子,不是原来那价了。”
祁暮心里又生出希望:“我知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只要那金锁片,你估个价吧。”
“哎哟,这卖的时候,是三样一百两。你要赎那锁片,至少得五十两吧。”
祁暮点头:“这我也想到了。可是你能告诉我,是谁买走了我的东西吗?”
二掌柜侧头想了想:“是个高大的长了络腮胡子的汉子,还带了两个随从。不过,姑娘,你得告诉我,你住哪儿,姓什么,回头也好通知你啊。”
“南郊大王庄,我姓商。住在最东头的柿子林边上。有消息的话,你找锦心楼的商护卫也行。”不知怎么的,当祁暮听到“络腮胡子”时,脑中忽然现出那晚的虬髯大汉的样子。
等祁暮出了店铺,二掌柜地急忙问小二:“怎么摇头?金爷不在么?”
小二道:“李爷正有生意要谈,说金爷刚刚动身回云阳去了,怕是要一个多月二个月才回。李爷说,问清姑娘的住址,姓名,有个地方好找就行了。”
二掌柜心说,亏得我还算机灵,这些都做到了。那就单等金爷回来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乞巧节
隔了近一个月,祁峰又回了趟上京。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回上京了。
从正月时买了那锁片起,来京城也四五回了,却始终没有暮儿的消息。
干宝死前曾告诉自己,爹爹那年曾派他去联系那个云阳客商,去找暮儿的亲爹娘,可是等他找到那个金记,却发现他已回云阳置办货物去了。再后来,王府便被抄办,干宝寻到了他,却没能跟到最后。自从他们在玉霞山庄被袭,他们落到了思邪宫手中,虽说受了一些伤,最后却还是逃出来的,只是干宝为了护他,终究是丢了性命。
虽然爹在死前放出风声说暮儿已被亲生父母领走,但祁峰知道,她没有,她一定还是在雪峰山。但这许多年来,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再加上雪峰山罕有人知,竟是没有找着过。锁片的出现让他知道,暮儿下山了,暮儿来上京了,但不知她是经过呢,还是会留下来找他们。暮儿死脑筋,留下来找的可能性会多一点,如果被她找着一两个相关的人,她留的时间可能还会长一点吧,只是这旧王府,不知还能留下谁?
他站在街上,心情复杂地望着眼前的淳义郡王府,如今它已变成了锦心楼,他来过这里三回。第一次是探探路,借口追捧芳菲姑娘。他是喜欢听琵琶,喜欢听它里面的杀伐之音,更多的只是因为他知道唐志喜欢听琵琶。第二回却是来落实唐志行踪的,他让干虎他们早到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则守在芳菲姑娘门前等他出来再发信号。唐志出来后他一直缀在他的轿子后面。
第三次,他只是路过锦心楼后院,那次是杀仇禄。他知道仇禄贪财,因此乔装成南方商贾,邀他商谈漕运一事,他以为有利可图,欣然来归鸿楼赴宴,直拖至子夜方罢宴。各自归去后,他却是穿至锦心楼后花园等待干虎发放的信号。
三次倒有两次撞上锦心楼的女护院。那是个秀气的小姑娘,一双大眼如泉般清澈,他初时以为是芸香,心里还想:这楼里居然还有这般清纯的女子?得知她竟是个护院时,心里忽然有些别样的情愫。他本不是个喜欢随便跟人搭讪的人,那晚却与她讲了许多,甚至跟她提起暮儿。也许是因为,她跟暮儿的年岁差不多吧,还有她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神态也与幼时的暮儿相似吧。只是暮儿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他还真想象不出来。
第二次在后花园中遇到,他原本是扣了飞刀在手的,在认出是她时,悄悄收进了袖笼。祁峰知道,如果要保险一点,他应该让她再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心底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就算她聪明到怀疑什么,她也不会不利于他的。他又一次装作倾心于芳菲姑娘的样子,她却告诉他:芳菲姑娘已经歇了,下次请赶早。她那认真的模样让他想微笑。
祁峰知道上次的两宗案子,官府还未破,他还想将他心中的名单再划去一人。那就是刑部的李庭,当年,他也是父亲荐上去的人,没想到最后却变成祁岷手中咬人的狗。他知道他最该恨的是祁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只要是他以为的挡了路的,兄长叔叔皆可不要。只是,他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实力。而且,接下去,他也要远离上京这一带,因为朝庭已经渐渐地怀疑到旧太子党身上了,那九年前的那些人和事自然会再被翻一遍。彭军师已告诫他要远离京城,京城附近本就不安全,此时正好重回端州旧地。
祁峰还想在京城再找一下暮儿。从一月到七月,他断继续续地找了近半年,可竟是没有一点消息。他甚至托了彭军师的名买下了怀义王府旧宅,就是想着暮儿也许会去看一看,能遇到她。可是无论是修缉期间还是整修完毕,留守的人都说门前探头探脑的人有不少,却不曾看见有少女前来探听,来探听的人中还是对他们敢买鬼宅更感兴趣。
那一夜却是七月初七,牵牛织女渡河桥的日子。彭府里并无甚么丫头,有的只是小厮和婆子罢了,所以府里也没人做些乞巧的事。可隔了几个门面的锦心楼里却是热闹非常了。姑娘们的表演场地已从前厅移到花园,各阁姑娘争奇斗艳,各呈其巧,一时间倒比那园中的花还要夺目一些。连客人也集中去了后园,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助威。
祁峰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又去了锦心楼。
他去的时候,姑娘们的斗巧已近尾声。他并无心看那些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他的眼睛看着花园暗处,希望能看到那个着青衣的清秀女子。可是看了一圈,只看到三个男护院,他有些失望。姑娘们开始往阁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