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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暮在阳光中醒来,却恍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着眼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简朴的床上,青色的枕头,青色的被褥,隐隐地散着松柏的气息。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天青寨,三哥的寨子里,从今以后,她是真正和亲人在一起了。
她迅速地起了床,散了发才发现没有梳子,她叫了声“三哥”,外面却没有应,她只得披了发走了出去,外屋的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果然没有祁峰,祁暮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三哥昨晚不曾回来睡么?正想推了门出屋,房门却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祁峰手中托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看到祁暮散着发,有些歉然地说:“找镜子么?这上寨没有女人,这些东西都没有,你将就一些吧,回了庄子里就好了。”
祁暮道:“我想要梳子。”
祁峰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带着祁暮进了内间,从床头矮柜的抽屉里找出一把角梳,递了过去。他一边看着祁暮梳发,一边感慨地说:“一眨眼你便长大了,哥都不知道你及笄时谁为你梳的发。”两人不由地都想起了怀义王妃,一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祁峰低低道:“娘一定很想看你的笄礼。不过,从今以后,三哥不会再错过什么了。”
祁峰拿进来的原来是两碗米粥,二碟小菜及一大盘包子,他让洗漱完了的祁暮坐下来,递给她一双筷子说:“快吃吧,寨子里条件简陋了些,不过管饱。”祁暮取了一个包子在手:“还有包子,挺不错的了。你不知道我刚刚找到轩儿小辕他们时只能吃粥和馒头,还好干叔他们还拿点肉干过来。”
祁峰的声音有些发涩:“暮儿,对不起,没有早些找到你们。不过,以后,一切都有哥了。”
祁暮忙转移话题道:“三哥,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就成了这儿的大当家的呢,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的?”
祁峰放下筷子:“不急,这几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你先把饭吃了。”
祁暮调皮道:“大当家的都没什么事情要忙吗?”
祁峰笑着拍拍她的手:“那是因为我们的二当家三当家都很能干啊。大当家的就没事干了。不过,他们都商量着让你做二当家呢。”
祁暮差点没噎着:“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做当家的了。”
祁峰摇头:“那可不行,两寨合并了,宝云寨的大当家一点地位也没有,那不是看不起宝云寨么?”
祁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三哥,我真不会当这个什么当家的呀。不如你叫小虎,或是叫王腾做。”
祁峰看她那样子,笑出了声:“暮儿怎么就着急了?这事儿还没定呢,这不是还得跟你这个宝云寨大当家的商量的嘛?”
祁暮呆呆地看着他的笑涡:“三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一天,祁峰果然就陪着她说了一天的话。
原来当初府里出事时,祁峰在京郊他自己的师傅原御林军郁统领处。听得消息,郁统领连夜让跟过来的王府侍卫带着他和祁轩到了北部山区的玉霞山庄,那是郁统领师弟的庄子。起先也是平静了几个月,他和庄里的人都相处甚好,和小庄主李季成了好友。
可是就在他们都在盼望着事态慢慢平息时,郁统领的小妾因与人有私有被郁统领责罚,那小妾当时便威胁说要告发郁统领,郁统领初时根本不在意,因为家中从来没人能违逆他的话。他将那小妾痛打了一顿卖入娼寮,结果,那小妾果然去出首,说郁统领藏匿钦犯,并且提到了玉霞山庄。那小妾最终被郁统领买通狱卒毒死,但官府也果然去了玉霞山庄。亏得得了信的郁统领叫自己的长子郁磊先一步赶到玉霞山庄报信,他们才没有在山庄中被围。
可是没想到,除了朝庭,还有江湖门派参与对他们的围堵,他们逃上山后不久就落入了思邪宫的手中。但思邪宫内部似乎是在为要不要将他们送到官府起了争执,结果,干宝找到了原先王府的门客彭显风设计救出了他们,可干宝为了护他丢了性命。此后他便跟着彭师傅带着李季和郁磊一起来到了端州,据说这里曾是怀义王的封地,彭师傅在此也有不少旧识,慢慢地他们就在玉苍山中安置了下来。
怀义王在此前也并非没有一点预感,他叫干宝去找那寻亲的云阳商贾不果后,又将府中的大部分银两兑了银票让他送去祁峰身边,就算将来祁峰被流放也可有渡日之资,且又让干宝交给了他一封信。安定下来后,祁峰才破解信中的秘密,原来竟是府中藏宝之图,祁峰居住的思泽园下也有密室,府中的收藏基本都在其内。祁炳辉在信中交待,倘若干宝并未为祁暮找到亲生父母,祁峰起出财物后当找到祁暮,照顾她。
祁峰后来潜回怀义王府,果然在思泽园中找到密室,取出了财宝。但他和彭师傅商量后却用这笔钱建起了默庄和天青寨。但这两处仅靠这笔钱财也是不够的,因此,天青寨和玉苍山中所有寨子一样也干劫道的买卖,得来的钱财除了养人也在端州经营一些生意,这也是为了养人。
祁暮听了他的话再想想天青寨的现状,有些忧心道:“可是,三哥,你这样招兵买马,难道是想造反么?”
祁峰道:“我只是不甘心,我想要为爹要回清白。可是现在要个清白,你得有说话的权利,这权利只能靠自己取得。”有了势力方可为父亲洗却冤屈,祁暮不知道三哥这样做是不是一定能成,但是为爹洗冤,她一定要帮三哥。
祁峰又道:“暮儿,你不知道,爹娘大哥二哥行刑时我在逃亡,连个面也没见着。就是葬也是别人葬的,开始都不知道他们葬在何处。这心里难过得不知何处去诉说。后来彭师傅遇到先前一起在爹手下做事的张先生,才知道爹娘他们是他葬的,我们好歹每年还有一个祭拜的地方。张先生有神算子之称,彭先生本想让他也来帮我,可是正遇上他老母亲病重,他不得不回云阳。”
祁暮忽然想起唐志,问道:“三哥,那当初,唐志,仇大人都是你杀的?”
祁峰点头:“应该说是我们天青寨杀的。这些年来,我一点点地收集当年事情的真相,祁岷、还有那些忘了良心的臣子,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那个李庭本来最该死,是他指使的那个炼丹士攀诬父王的,可惜当时一击不中,只是重伤了他。也是老天有眼,他竟让他的儿子给气死了。杀他儿子的那人倒是我们家的恩人。”
祁暮吞吞吐吐道:“他那儿子,是……我杀的。”
祁峰一把攫住她的双肩:“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是他自己在锦心楼说的。那人根本是个人渣,将楼中的姑娘糟蹋得不成样子,我本来就气,他还说当年的怀义王何等风光还是死在他爹手里,我一怒之下便拔剑杀了他。”
“那怎么传言是男客争风吃醋误杀?”
“那是我老板,晶玉公子为了帮我才放出的话。”
祁峰搂了她在怀:“暮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事,本不该由你做。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想你好好地活着,报仇、养家,这样的事三哥做便行了。那个晶玉公子,有机会,咱们要报他的大恩。”
祁暮想,她,是欠谈子音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说旧事
暮色笼罩了天云峰,天际最后的晚霞还在天空中热烈地变幻色彩,祁暮站起身来收拾吃过的碗筷。祁峰除了寨中有事外几乎一有空就在她身边,仿佛是要将过去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山寨里的人为祁暮收拾了小院的厢房,但饭总还是在祁峰的正屋中吃的。
祁峰看着祁暮有条不紊地将那些碗筷摞在一起放在托盘里,取布巾擦了桌子,又将托盘拿去井边,准备打水洗涤。
他制止道:“你放着就行,厨房的人等会会来收的。”
她笑道:“顺手便做了,在山上时我也常做。在大王村时也是这样啊。”
他皱了下眉:“你没有师兄师姐么,怎么叫你做这些?”
祁暮道:“在山上时,师傅只有我一个弟子,他们据说许多年前便下山了的。也不是天天做,山上请了张婶来做杂事的,不过她不是天天都在,她不在时,有时是师傅弄的,我学会了自然便是我做了。”
祁峰道:“那日见面太匆忙,昨儿又光听我说了,你也没说说这几年你的详情。”
祁暮收拾好了,两人搬了藤椅坐在院子的一棵桂树下,桂花已开了大半了,祁暮嗅着浓烈的桂香,慢慢地开始讲这几年的经历。
山上那几年是单纯快乐的,虽然师傅严厉了些,有时练功练得也挺苦的,但师傅和张婶还是挺疼爱她的,只是孤单了一些,不象在王府,有小虎他们陪着玩。只是师傅不知为了什么突然就要求她下山了,说是让她闯荡江湖,可是之前却从未跟她提江湖的任何事情。但此后师傅便闭关闭而不见了,她只好下山了。从雪峰山到上京,她走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中最开心的便是在落沙城遇到百言堂的小公子沈千笑,两人搭伴走了几个月,一起经历了麻衣帮的纠缠、苍梧派的追杀,一起认识了思邪宫主、晴玉公子。“哥,我没想到,沈千笑的大哥就是墨玉公子,晴玉公子现在又是云阳右相。”
祁峰听她说到自己以为是雪峰派的,到处去说时,不由失笑:“怪不得前一阵子我也听说江湖上新出了个雪峰派,我也在猜测是不是跟萧大侠有关呢。”祁暮吐了一下舌头说:“我也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派的,我乱安了个门派给师傅,不知他会不会气死。”
提到思邪宫时,祁暮停下来看了一下祁峰,干宝是死在思邪宫手中的,不知三哥对贺兰颢嵩会有什么想法。祁峰见她这样,便也明白了她的心思:“贺兰宫主是你的朋友,你怕哥介意,是吗?当初那事,也不是发生在贺兰宫主手上。再说思邪宫亦正亦邪,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很难判断好坏。暮儿你要觉得是你的朋友,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让你绝交的。”
“而后便是上京寻亲,这个我跟你讲过了。再后就是我去了锦心楼。晶玉公子嘴很毒,人却很好呢,也挺照顾我的,让我有空照顾轩儿他们几个。楼里的姑娘对我也很好,锦心楼虽说是歌舞坊,但我在里面其实觉得很开心的。”
祁峰想起在锦心楼遇到她的情景:“当时我还是有感应的,这种感觉很神奇,我虽不认得你,但总觉得与你投缘呢,要不也不会跟你说这许多话。”
祁暮想起他那满脸的大胡子道:“可是,我却以为你是卖马的大叔呢。要不是后来看到你的背影象极了父王,又见你往旧王府那边去了,我还想不到这上面去。”提起背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正月十五那日,你可在上京南城?”
祁峰惊讶道:“你怎知道?”
祁暮更加激动:“那你记不记得有个孩子撞了你,你又扶起了他?”
祁峰想了想道:“好象,有这事。”
“真的是你?那日撞你的是小辕。是轩儿在后面瞧见你的背影,说是看到一个象叔爷爷的背影,我当时还找了一下没见到。但第二日在爹娘坟前看到有别的人奠祭,是你吗,三哥?”
祁峰愕然,那么久前就相遇过了。他自责道:“三哥太笨了,结果错过那么多次。如果正月里就找到你,你也不必吃那么多苦头。”又想起两人在北辰郡离别时,祁暮说是给人做护卫去云城的,便问:“你上回去云城,可还平安?有没有去找你亲生父母?哥拿错了信物,不知是否影响你认亲了。”
提起“认亲”,这是祁暮长这么大受到的最大的委屈和羞辱,他不提这个还好,原本她也只是暗自流泪,一说起,霎时便觉得难过得不能自持,又是在三哥面前,仿佛是找到了依靠,此时便哭出了声:“找,是找到了,可是……可是……”
见她大哭,祁峰慌了手脚,赶紧搂了她,象小时候哄她那样轻拍她的背:“莫哭莫哭,难道没那锁片他们便不认么?哥拿了锁片去跟他们说去。再不然,咱也不认他,反正你是我捡的,我总是要你的。”
祁暮将祁峰的衣襟哭得烂湿,才慢慢收了泪。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了,上次大哭恐怕还是七岁时爹将她送到师傅那里的时候吧。哭完了,她才开始慢慢讲她的认亲经过:“沈千笑和晴玉公子都查出我的亲生父亲是云阳兵部尚书辛靖,可是我去相认时他并不在,只是当家的夫人见了我。没有金锁片,她觉得我是为了攀富贵才来辛府认亲,是哪里见过锁片的样式,来冒认的。”她又详细说了她在辛府的见夫人的经过及她听到的讥讽之言,然后说到她心灰意冷随晶玉公子回上京,却又在相城被晴玉公子和辛尚书拦住。“我见着他的时候,便知道他是我的父亲了,我们的面貌其实颇多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