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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几人休息了一会儿便一起上路了。祁暮与徐童一左一右走在杨公子边上,四个护卫跟在后面。路上,那杨公子不说话时便无人出声,祁暮甚觉沉闷。自她出江湖以来,结伴而行的旅伴或博学或亲和,一路总与她谈天说地,各处美景各种美食乃至奇闻怪谈,无不涉及。从沈千笑、丛颢嵩、谈子音、三哥乃至莫奇都让祁暮觉得旅途不再漫长,从未觉得奔波辛苦。可是跟了杨公子这一行人,倒是觉得除杨公子外,余人神经皆高度紧张,比祁暮上次护送女证人更甚。而那杨公子似乎也不是十分健谈之人,除了溪边的搭讪话略多几句,午饭之前也没多少话。
祁暮只得打破沉默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杨公子或徐童聊些山水见闻,民俗风情,她终于想到,刚从落沙城与沈千笑搭伴走的时候,沈千笑说话自己回不了几句,他是什么心情。
午饭,他们是在一处小湖边吃的,杨公子邀祁暮同坐,那四护卫似乎很吃惊。看着徐童和四护卫从马上的包袱里取出毡毯,精致的玉杯子玉碗和银箸,又一样样地取出食物,祁暮心里暗叹,这杨公子比丛大哥还烧包,出个门带这许多贵重东西,不被仇家盯上也得被贼惦记着了,亏得跟的人也多。杨公子邀祁暮共食,看他手里拿了一张饼了,祁暮也不客气,拿了他眼前的碗和筷子取了一点点心,却看到杨公子的脸上有一丝愕然,转瞬即逝,而徐童等人的脸神色却很古怪,祁暮顿时知道估计拿了人家固定的碗筷了,机灵一动将取好的食物放到杨公子面前道:“公子先用吧。”杨公子却道:“不碍,我先吃这饼吧,暮儿姑娘先吃着吧,碗里的千层卷,味道还不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尝尝吧。”这下,徐童的嘴居然半天没闭上。
祁暮也从包袱里取出三哥为她准备好的酱驴肉,祁暮昨日尝了说好吃,三哥一早到那“赛龙肉”里去买来的。来而不住非礼也,她打开纸包递过去道:“光一个饼多没味道,夹点这驴肉吧,是那家驴肉店的当家菜呢。”纸包一打开香气四溢,确乎是挺吸引人的,杨公子的手动了动,又停了下来,徐童伸出手来,想了想又缩了回去。祁暮看他们的神色,想到了什么,取了一块驴肉,掰下一小块来放进嘴里细嚼咽下,又看了看他们。杨公子取一块驴肉夹到饼中,说:“暮儿姑娘请别介意,我们一向是小心惯了。”
祁暮心里忽然对他有种怜悯,道:“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生活的?那还有什么乐趣?”
杨公子苦笑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自然还好,自他去世,我继承了祖业,族里人大约都希望我出点意外。”
祁暮同情道:“那你肯定家大业大的,那么多人要觊觎,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你年纪还那么小,要是这样过一辈子可多累啊。难道家里就没人能帮你吗?”
杨公子道:“平常也就是我母亲,我表兄帮着,族里的叔伯兄弟却是靠不上的,家里的下人们也各怀心思,要不就是不能干的,能干的那些也不知存了些什么心,难以把握啊。”
祁暮忽道:“是你不放心他们吧?你若肯信人,可能也会发现有许多人其实是可信的。只是彼此间猜来猜去,便猜出不信任来。”看杨公子看着她,又道:“我乱说说的,其实我这人挺傻的,很容易就相信人。”
杨公子喃喃道:“可是,你活得自在。难怪你想着法儿不肯进那笼子。”
他的声音很低,祁暮只听了前半句。她却还在想他前面说的那句,想了想又无不同情道:“你肯定很孤单?你有朋友吗?”
杨公子的眼神有些迷茫了:“朋友?我怎知有没有朋友?”
祁暮笑道:“那你此番既是游历,就可以在外交交朋友了。”
杨公子忽转向她:“那暮儿姑娘可愿做我的朋友?”
祁暮道:“你若愿意信我,愿意做我的朋友,我自是你的朋友。”
那杨公子笑了:“那么,我至少有一个朋友了。”
下午再赶路,这一路的气氛便松快了许多。杨公子开始与祁暮说说笑笑,她才发现,杨公子年纪虽不大,却真是饱读诗书,有出众的文才。
春日斜晖懒懒地洒在官道上,徐童说,天黑前就可以赶到处州城了,这里距城不会超过三十里了。
变故就发生在离城三十里处的一片树林。
林也不是很密,官道从中穿过。祁暮莫名地就想起莫奇当初说的话“离目的地越近,越容易出问题。”走近这片林中,不自觉地就提起了精神。就在他们入林时,祁暮看见了林中有一道亮光闪过,那是阳光反射在刀剑上的亮光。祁暮拉住了绿骊,徐童也发现了什么,勒住了马,杨公子和身后的四护卫也停了下来。
没有人询问,唯有谛听。一时间,林中静得诡谲。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黄昏前树中的鸣虫又开始鸣叫,不时还有古怪的鸟啼。树林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六个蒙面人。这边依然未动,而那六人身后不远处又赶过来六人。大约原本是想合围的,却被这边早看穿了,因此只得现身。徐童靠近祁暮道:“暮儿姑娘,你可能护好公子?”祁暮点头,看着他带了二个护卫站到了杨公子身前,她低声问杨公子道:“我们上树看风景可好?”杨公子含笑点头。祁暮轻揽了他的腰,暗运了一口气,便窜上了一棵雪松的树顶,那树枝杆横生,颇为粗壮,祁暮带他找了上下靠得颇拢的两根横枝坐了,倒是安稳得象是坐了张椅子。
蒙面人也看到了上树的两人,就有四人相继跃起,被徐童等人拦住了两人,另有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树。祁暮居高临下,好整以遐,轻跃出去,挥起慕云,砍向来人欲攀树的手,同时足底疾踢,来人不知慕云的厉害,躲避不及,被剑气所伤,霎时便飚出血来,一个站立不稳,摔了下去。几乎没有停顿的,祁暮又象一只捕食的猎鹰,袭向另一人,慕云划过优美的弧线,那人尚未出剑,便觉胸前一凉,一道血线蜿蜒开来,人一声不响地往下跌去。杨公子坐在树上看着,只觉祁暮只是飞出去荡了一圈,等那圆弧回到起点时,那两人便都不见了。
树下,徐童等人没了顾忌,放开手脚搏杀,并不在意对方人多,竟也压得对方没功夫上树。祁暮在树上看着,对杨公子道:“哇,你的护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啊。”杨公子淡笑:“若太没用,我带出来做什么?”期间,也有人发了暗器上来,祁暮只将慕云舞开来,那暗器便如齑粉飘散了去。
夕阳收敛最后一丝光辉前,祁暮将杨公子从树上带了下来,整了整衣服,看了看林中的战场,问道:“需要收拾一下吗?”徐童摇头,明日递个口讯给州府便成。又松口气道:“等进了处州便安宁些了。”
祁暮问道:“你们在处州有亲戚么?”
杨公子道:“我表兄带了人在处州等我们的,有他在,比较安心。”
进处州时天已黑透,祁暮决定先住下来,明天再去找思邪宫。便跟着杨公子一行进了天悦居,据说杨公子的表兄已去城外接他们去了,想来是正好错过了。徐童来邀祁暮与杨公子共进晚餐,有些歉意道:“暮儿姑娘两次救了公子,公子说一顿饭是一定要请的。”祁暮看出他的不自在,是怕祁暮怪他们利用她吧。她淡淡一笑道:“晚饭便算了,我是想早些歇息。徐大哥你不用介意了,就算你们没邀我一路,我若遇见了,自然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徐童没完成任务,有些不安地回了主子,那杨公子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问他:“徐童,你说我真的能有她那样的一个朋友吗?”
徐童道:“辛小姐武功高强,心性纯良,陛下何不摆明了身份?”
云洋道:“昨日你在那店中说她十分象辛护卫,我看着也象辛大人。昨夜听那青衣人叫她‘暮儿’,便猜想她便是辛大人新认回的嫡女辛暮。只是上次想招了她入宫,她使了手段哄过了母后,我只道是辛靖有了什么谋划,如今看来却实在是她的性情所致。我若摆明了身份,中午她如何肯与我讲那番话,只怕早就找机会走了。她,竟是如此解意的女子。”
徐童暗道,这样的女子也确实不适合在宫中生活。但他还是说:“陛下,你既喜爱她,大婚后还是可以召她入宫的。”
云洋又叹口气说:“只怕不行。那日听母后说,表兄他有意于辛暮,已求婚于辛府,他那样的条件,辛府十有八九会答应吧。母后说,那样也好,她虽不入宫,入了贺兰家,一样也是可以牵制辛靖。”又道:“我不肯表露身份,也是想看看,表兄他看中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可是,他和她,真是相差太多了。表兄这回真让我意外。”
徐童忽然一笑:“什么锅配什么盖,右相大人一向思虑周全,他要娶辛小姐,自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的。”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几度惊
一早,祁暮出了门,就看到杨公子的一个护卫站在她门前:“姑娘,公子请您楼下用餐。”
悦来居除了是客栈还是处州相当有名的酒楼,祁暮随着护卫走向雅间,才到门口,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暮儿!”“暮儿姑娘!”她抬眼望去,靠着窗边坐的是那杨公子,而他的身边坐着的却是丛颢崐,小荷和莫奇正站在他背后。祁暮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直直地走到杨公子面前正式行大礼道:“辛暮见过皇上。”云洋的脸上有些懊丧,有些难过,虚扶了一把道:“平身吧。朕微服在外,暮儿姑娘还是称我杨公子好了。你以后也不必行此大礼。”祁暮坐到了丛颢崐的身边,徐童站在云洋身后为他布餐,小荷则站在了祁暮身后,祁暮回身朝她笑笑:“小荷,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吃得很安静,云洋忽笑道:“暮儿,我叫你暮儿吧。你现在倒是将那些宫廷礼仪做足了九成九,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哄过了母后的眼睛的。”
祁暮道:“我是上不得台面,见了太后要紧张,自然多出错。”
云洋道:“你是说你并不怕我吗?嗯,我现在有些后悔听母后的话,剔了你了。你武功那么高,在我身边我好歹还不担心安全。”
祁暮有些愕然地抬起眼,他的脸上看上去很认真,眼睛里却有一丝笑意。丛颢崐安慰地拍了拍她,道:“皇上跟你开玩笑呢。中宫及一妃一嫔都已定好了。”
云洋道:“我这是知错就改。我想要立了谁总是我的私事,那帮老家伙能嚼出什么东西来?”他的话里有那么一些赌气,祁暮知道他那婚事是大势已去,心里也定了一些。但他接下去的话又让祁暮的心拎了起来:“再说我的妃位还有三个空缺呢。”祁暮虽知他不过是嘴上一说,但还是干笑道:“我这样的野花野草怎能进宫,若进了宫只怕也得自卑而死,我虽不怎么惜命,还是想活得久一些的。”
云洋看着她道:“花香太浓烈要熏死人的,花太艳也让人心烦,还是你这样的才好。你进宫自卑死倒不会,被那些花香熏坏倒有可能。我只怕你进了宫就不会象现在对我,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跟你说说话呢。”
祁暮点头:“我只是想什么说什么,这样的话也只能在江湖吧。要不,以后你想痛快地找人说话了就来找我。”
祁暮本想饭后便去找思邪宫的。站起来时,云洋忽一把拉住她:“你且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其他人见状便退了出去,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云洋道:“昨日我与你所说之事,你不会变了吧?”
昨日,自己是答应了他做朋友的吧?看着他的眼中有殷殷盼意,祁暮点了点头道:“我虽不是男子,自也知道一诺千金的意思。我不会背叛朋友,但也希望别人能以朋友之道待我。”
云洋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小的时候便没什么玩伴,所以不知有朋友是什么滋味。只是与你说话还轻松自在,不必考虑说错话后会有什么结果,我们不会互相猜测彼此的用意。”他又问祁暮准备去哪里,祁暮道要为娘亲去西夷寻药,但还要在处州会朋友,会多呆几日。云洋说他也打算往西走走,但却要在此处先转向南方了,他有些惋惜道:“那我们也没几日可相处,不过我相信朋友不是论时间长短的。救命之恩尚且不论,因为救我的人也多了,但你是第一个说我很辛苦的人,我会记得的。以后,不管时局如何变,暮儿,你总是我的朋友。”
祁暮与他作别,打算回房取了包袱走人,却发现丛颢崐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祁暮忽然有些害怕与他单独相处,但眼前也只得将他让进房。丛颢崐看见了她眼中的犹豫,也感到了一点点受伤,但他掩了过去,若无其事道:“暮儿这是要到哪儿去呢?”
祁暮道:“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