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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上京总是要回去的。
她回天青寨时,丛颢崐将大夫开的调理的药和补身的药全都配好给她带上,原本还想让小荷也跟着她,但祁暮不想生活在他的关注中,拒绝了,虽然她也喜欢小荷。
习武之人,恢复得总是快一些。过元宵没几日,她便骑了绿骊返回了上京,一个人的旅程是寂寞了一些,唯有思念在支撑着她。
京里的祁峰,却是忙得连吃饭也是匆匆的了。祁岷虽无子嗣,但他的后却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祁轩到底年纪小了些,在京里根基又不甚稳固,常为太后所掣肘,祁峰的心思便花在如何消减太后的势力上。两相暗较,互有输赢,只是这边稍占得点上风罢了。
那日,祁暮终于看到了上京的城廓,想着不用多久便可赶到家了,她的心忽然不由地轻甩了绿骊一鞭,马儿便朝十里长亭奔去,脚伐又轻又急。那个孤零零的凉亭出现在眼前,除了那个一直在那里烧茶的老人,祁暮看见亭里还有几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亭边,宝蓝的袍服被风吹得鼓起来,仿佛是一面旗帜。祁暮眼窝发热,跳下马朝那身影奔去。
祁暮上路前曾让小闪传书给祁峰告之了归期,但她并未想到祁峰还能如以往那般前来接她,她知道这一段,他实在是太忙了。两人只执了手对望傻笑着,祁峰抬起她因消瘦而愈发显尖的下颏道:“暮儿清减了,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祁暮本不想哭的,但泪楞是不听话地在眼框中蓄了起来。
两人骑了马慢慢地往怀义王府走去,祁峰轻问:“郁磊来信说,你去与丛颢崐商谈时昏倒了,是太累了么?”祁暮心里一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低头含糊道:“嗯,我也不知道,大约那时正生气,又受了风寒,所以才那样,后来病了几日,好了便好了,也没什么的。”祁峰道:“年里皇上和太后赏了不少补品,还有几根人参,我看着不错,让他们给你炖点乌鸡什么的吧。暮儿,为夫没用,让你受累了。”看着他的眼,祁暮按着心跳,好半天才回道:“峰哥,我知道你也很累,能帮到你,我就高兴了。”
祁暮回到家,却发现候在门口的人中多了两个艳丽的女子,她疑惑地看向祁峰。祁峰低声解释道:“元宵宫中夜宴,此两位是太后赏的宫中乐女,一擅歌一擅舞。”祁暮一边受着那两女子的礼,一边心里却是有些发酸。
等进了府,仆从散去,她却没有跟着祁峰去思泽园,而是回了自己的明棠居,只说累了,想好好休息。祁峰没说什么却紧跟着她进了明棠居的门,祁暮刚扔下包袱,手腕便被祁峰牢牢捉住:“暮儿,你听我说。”
祁暮摇了摇头,轻使巧劲挣脱了出来:“不用了,峰哥。我明白的。”只怕以后这类事还多着呢。
祁峰却急了,又抓住她的胳膊道:“暮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碰她们。”
祁暮心里有伤,又觉自己不慎失身,也没什么立场要求祁峰,只低头道:“我,没怪你,你不用解释。”
祁峰只怕她伤心,心里愈急,道:“暮儿,我答应你娘不纳妾的,便一定会做到,你真的不相信我么?太后赐了乐女,只说赐,并没有说赐为姬妾,那她们现在只不过也是怀义王府的乐女而已。暮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祁暮真的觉得累了,她认真地看着祁峰道:“我相信你,可是我真的觉得累了。我想休息。”
祁峰一把抱起她:“那你跟我回思泽园休息,我才能相信你是信任我的。这明棠居自打回府后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歇过?”
祁暮无力地闭上眼倚在他胸口,不想再辩说什么。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才是个开始,心里便觉得累了。
晚上,祁峰索欢,她第一次推开了他,其实纯为自己内心折磨,而祁峰却以为她还在生气,笑着捏了她的鼻子说:“我原不知道暮儿的醋劲挺大的,不过是乱吃飞醋了哦。”见她沉默,也不敢再开玩笑。夜便这样沉寂了下去。
连着几天,祁暮都有心推拒,祁峰始觉有问题,有些心慌了,他只怕,端南一行,暮儿与丛颢崐相处了一阵,失了心。虽然他也知道暮儿不是水性杨花之人,若要爱了丛颢崐,早就跟了,不会跟着他经历这些。但他也知道那个赐婚的旨意始终是一根刺,而丛颢崐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俗话说“烈女怕郎缠”,何况是如此出色的郎呢。
他终于私下里去问了张先生,张先生言说,他到端南时,王妃已病倒了,因为带去的都是男子,故而也不方便探视。右相专门又买了两个侍女服侍王妃,不过他看过王妃的药,是治崩漏,调血经,补元气的。听说大夫要求王妃卧床,但新年时见到王妃,已下床,只是气色差一点。至于右相,是比较关心王妃的,但听说王妃几次拒绝右相探视,而且王妃对右相的态度也不甚友善,但右相从不介意。
似乎没有什么,但祁峰心里就是不安,眉也皱了起来。
但朝里的事远烦过家事,祁峰只能先放下这一头。
祁峰真的对那两个乐女不假辞色,只在府中有宴时,才叫来表演,对着她却一直轻言细语,抚慰有加。夫妻之事,也看她脸色,她若不愿,他决不强迫。她只觉内心的负疚感越来越强,以致于不能承受。这个秘密,实在是太重了。
这样过了二个月,终有一日,她做了决定,她想要说出来。如果峰哥不能原谅,她就去为他寻了药再远远地离开,反正以他现今的地位,自会有人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孤苦。
那一日,府中夜宴,祁峰自又叫了那两个乐女表演,有大臣恭维说:“王爷侍姬果然色艺双绝,令人艳羡。”祁峰淡笑说:“李大人也喜欢么,不过,这两位却不是我的姬妾,她们是自由身呢,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倒是可以选一个。”那李大人是吏部侍郎,祁峰却有用得着他之处。正当那李大人笑逐颜开之际,陪着祁峰的祁暮忽拉了拉他的袖子,又朝李大人微微一笑道:“李大人,抱歉,王爷今日醉了,忘了些事情。这两位虽不是王府姬妾,却是太后赐下来的,不能随便处置呢。李大人可在乐班中另选貌美之人。”太后所赐宫中之人,倒是不能随便动的,李大人便偃旗息鼓了。
散了宴,祁峰揽了她道:“暮儿今日怎么了,虽然这两女是太后所赐,可是如今太后之势已颓,我便是转赠了人,又能怎样?这两女子又不安份,我见着也心烦呢。”
祁暮忽怔怔道:“峰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祁峰以为她说的是阻止他送乐姬笼络人心之事,便笑道:“暮儿,这儿不成,我会想别的办法,你说的这么严重做什么?”
她说:“我不是说今日之事。我是说以前,我曾做了错事,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
祁峰这才正色起来,坐到她身前道:“暮儿,年过后你就怪怪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所谓原不原谅,也得先让我知道是什么事。虽然,一般来说,我当然是原谅你的,除非实在是伤了我了。但暮儿你不会的,是吧?”
她低了头,语音轻却清晰地说道:“也许,真的是会伤了你。年前,我的病,不是过于劳累,而是因为小产了,孩子不是你的,是丛颢崐的。”
虽然已是春天了,但祁峰还是觉得从窗外吹来的风寒冷刺骨,他一下子便被冻成了冰雕。
祁暮却不看他的表情,只顾自己说下去:“是去年九月,我去找云宝。锦春园的月娘帮我对付信王,使了□和迷药,我不小心也中了。正遇上丛颢崐,他,他帮我解了药。我不是有意的,可是,还是失了身,而且有了身孕,十二月去端南时才发现,因为骑马赶路,所以又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说什么,求他原谅?祁峰一言未发,良久,他才轻道:“暮儿,太突然了,你都没给我一个准备。你先歇着,我想一想再说好吗?”
祁暮只有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去,忽然觉得从心里到嘴里,都是苦的。
第二日,祁峰没有回思泽园,从人说,皇上招他进宫去了。
第三日,祁峰依旧没有回来,下人来报说,春汛到了,王爷去东部治汲水。祁暮苦笑,工部没人么,要一个王爷亲自管着汲水汛事?只怕他是不肯回来,不想见她吧?
她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后不后悔将这事说了出来。但她想过的,如果他不肯原谅,那她也无话可说。
她开始打点起自己的东西,几件衣服,她的慕云,她的锁片,大哥大嫂当初给的玉镯,还有他给的那玉佩。想了想,她将那玉佩压在了枕头下。
她对干宝和刘婶说,她要去为祁峰找那半颗药去了。干龙和刘婶总觉得她神色不对,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只好将她送出城,看着她向南而去。
第八十二章 夜探宫
祁暮回到了云城。辛家人全回了南郡,但铺子还开着,辛府还留着几个仆从,也打算着将它作为来京时的别院了。辛府的守门人看到祁暮回来,吃了一惊,但还是急忙地将掬芳斋打扫了出来。
这是祁暮第一次看到辛府的春天。后院里影湖如镜,水波柔软,倒真个适合照影自怜。影湖边上的亭榭一侧,菊只有绿叶,而牡丹却是开得正艳,加诸湖边的杨柳拂风,桃李争艳,蜂蝶来戏,好鸟相鸣,好一派热闹的春光。而祁暮却与这热闹格格不入,她枯坐亭中,春入眼而不入心,愁肠百结地思量着今后的生计。
峰哥久不回家且无音讯,想来此事对他伤害挺大的。但自己也实在是说无再说,没有办法再解释什么,她现在也只有取了云宝再去跟他解释,其实她心里也明白,也许只有离开一途了。她知道祁峰心软,会因为她替他取云宝而留她在身边,可她却不想因为一颗云宝,而心存疙瘩地和他生活在一起,如果峰哥以后因官场需要而纳妾,或又有了喜欢的人,她自己不可能大度到视而不见,乐见其成吧。
那么回南郡?只是回南郡爹娘处,势必要将伤口再揭开,到时伤心的恐怕不只是自己一人了。爹娘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终生幸福,嫁了自己挑选的人,如今却是如此地回家来,他们的颜面也难存。也罢,就让爹娘以为自己幸福地生活在端州吧。
那么,还能去哪里呢?这下,自己可真是要游历天下闯江湖了。龙城和处州都只是作客居的,她也不想麻烦别人,也许她还能回端州的锦春园做她的护卫,谈子音说过有需要,还是要她去帮忙的,那这回就算是自己再求次职好了。老板嘴坏心软,自己厚了脸皮求求他,他自然也会肯。当然,这事得等信王之事彻底解决,丛颢崐此后再不来端南才行。只是这也只能是暂时的,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她还是想回雪峰山,那儿才能给她最后的安宁。
万千头绪都归于一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取那半颗云宝。既知那云宝在宫中内库,这皇宫少不得是要走一趟的。只是她上次想盗信王府都不成,盗宫库自是更不可取,那么只有明取了,不知云洋这个朋友她交得到底值不值得。
春夜,天上只有芽月,并不是个翻墙入室的好时机,但祁暮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也没有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求见皇上,那么只有走捷径了。好在这皇宫,她也来过几回,不算太熟,但还能分得皇上的勤政殿。至于巡逻的侍卫,辛栋以前也曾在闲谈中说过一些,她只要再小心一些就可以了。她想过了,一旦被围,她只有不抵抗,求见徐童,保住性命应是没有问题的,因此,她连慕云也没有带。
她黑色的身影如一缕春雾飘过了宫墙,时隐时现于高大的殿柱和繁茂的树丛间。只一柱香的功夫,便摸到了勤政殿。她估计着云洋此时应在那里,万一他不在勤政殿,她还真不知要去哪里去找他的寝宫,或者又要象在信王府那样抓人来问,这样只怕动静就要闹大了。
勤政殿中烛火明亮,她的心放下了一些,云洋,还真没去歇息呢。她避开守在门口的侍卫,隐在大殿西配殿的暖阁一侧,悄无声息地贴近窗棂,轻轻地捅破了窗纸往里瞧。
已近子时了,云洋果然还在桌前批阅折子,身后站了一个小内侍,而徐童则站在他右侧几步远的地方。她倒有些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法进入殿内。正犹豫间,就见徐童朝她这方位转了过来,一双眼凌厉地扫过她隐在其后的那扇窗,一个箭步窜过来挡在云洋面前,厉声喝问:“什么人?”祁暮叹了口气,运气震开窗子,道:“徐大哥,是我,辛暮。”
徐童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几步迈到了窗前,云洋也从桌前站了起来。祁暮一个纵身翻入窗内。许是听到了徐童的喝问,大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