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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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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暮拔剑,断人兵器,莫奇低呼:“好剑!”
    男子不语,双目却是越睁越大。良久,叹道:“好身手,一个小姑娘却有此大力!”
    莫奇惊道:“小姑娘?”
    男子但笑不语,略停了一会儿,说道:“这小姑娘应该有些来历,你去查查她是否是龙雾一派的?”
    莫奇大感奇怪:“龙雾派?真有龙雾派吗?不是说龙雾派已在五六十年前灭门?已经是传说了。”
    男子嗤笑道:“灭门?这天底下有谁能灭龙雾派的门?只是这门派淡出江湖许多年了。我看这小姑娘的剑法步伐倒有些龙雾派的章法。”
    “没有人见过龙雾派武功,爷又如何得知?”
    “本公子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
    又是这样的回答,莫奇无奈地闭上嘴巴。专心看林间的争斗,越看越觉爷口中的小姑娘不简单:“爷,其实,如果她有些江湖经验的话,只小姑娘一人便可击败这四人。”
    “也不然,四人中以高个子的黑衣人功夫最高,只是他受了伤,所以小姑娘如果有经验,可以轻松地以一敌四。但若那人没有受伤,小姑娘应付四人应该也不太容易。”
    林中形势已逆转,又有一黑衣人被点了穴。沈祁两人以二敌二,霎时便觉轻松许多。两人多少也挂了些彩,却只是皮肉之伤。而对面的李子霄却又挨了祁暮一脚,顿觉喉头腥甜,硬压着才没吐出血来。他本来就被贺兰颢嵩所伤,没休养大好又跟麻衣帮四人动手,受了些皮外伤。引祁暮两人出客栈动用了破云功又耗了些内力,本想速战速决,却又拿不下祁暮,缠斗良久,旧伤本就压不住了,又挨了这一脚,有些难以支撑。
    祁暮看到他已是脸白如纸,不由动了隐恻之心:“喂,我说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用打了吧,你看你都这样了。”
    树上两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长叹一声:“这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傻!”
    而这话,李子霄听在耳中却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心中大恨,也不防护,手中铁箫朝着祁暮的百会穴而来,竟是同归于尽的招数。祁暮大惊,侧滑一步,慕云与剑鞘成十字架住了那把箫。另一个黑衣人乘机一刀向祁暮右胁砍来,祁暮竟是无处可躲,正在此时,黑色长鞭如蛇无声地卷住了那把刀,那人想以刀断鞭,却只发出璘璘地金铁刮擦的声音,那鞭的质地也很古怪。趁那人一愣神的功夫,祁暮飞起一脚将他踢倒,自己也借力向后跃去。
    她有些懊恼,胸脯剧烈起伏着。被她踢倒的黑衣人此时已丢了刀翻身跳起,扶持着已摇摇欲坠的李子霄。沈千笑此时也迅速地向祁暮靠过来,他们面对着那两个黑衣人一时不知怎么才好。忽然,丢刀的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向他们扔来,两人慌忙闪避,只听一声巨响,林间腾起一片黄色烟雾,气息呛人,两人赶紧屏息捂鼻。俄倾,烟雾散去,祁、沈两人眼前再无一人,只余断刀与血迹。
    巨响传来时,树上的华服公子已优雅地取了一块帕子蒙上了自己的口鼻,然后与莫奇从容下树。此时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倒象是闲适散步。
    “莫奇,你看出了什么?”
    “爷,我能确定那白衣少年无疑就是百言堂沈家的人。他那条乌丝鞭看起象皮鞭,其实却是金丝所织,又浸过特殊汁液。压平可当束带,抖开来却是圆整的蛇形鞭。”
    “那四个黑衣人呢?”
    “苍梧派。刚才那姓沈的少年也指出了。武功路数上也可以看出,除了那个高个外,其余人都使刀。还有,从他们的话中还听出,他们的恩怨应该与堂少爷有关。”
    男子轻轻道:“颢嵩?碧水刀?也好,我们反正是要去垠州的。这事在垠州怎么样都该有个了结。”
    莫奇心道,就是对方不肯了结,爷也有办法能让他了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祁暮走出树林时,情绪可是有些低落的,丝毫也没有获胜的兴奋。
    两人其实也不算是受伤,只是有些划伤罢了,沈千笑腿上那刀略长了点,祁暮总觉得是自己害他分心才让他受了伤。沈千笑说道:“只这一点点伤而已,根本不碍事。而且若不是你一人吸走了他们大部分的攻击,我还真有些抵挡不住。”旋即又恨道:“这苍梧派,说起来也是名门大派,尽干这些下三滥的事。”
    “他们不会也象麻衣帮那样阴魂不散吧?”
    “他们还不如麻衣帮恩怨分明呢。不过他们号称大派,以颜面来说是不会死揪不放的,况且我们又没怎么伤他们。还有,我有直觉,这几个人暗算贺兰大哥,又想除去我们,应该是私下的行为,掌门人未必知道。”
    祁暮长叹一声:“千笑,我怎么觉得江湖一点也不好玩。这死缠烂打的,还真没意思。”
    沈千笑忽然转了话题:“小暮,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说不定可以进剑器排行了。还有你的剑,还真是利,叫什么呀?”
    “这剑,是师傅留给我的,应该是我们雪峰派一直传下来的吧。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祁暮第一次对沈千笑有了隐瞒。
    “剑上应该有刻的吧。”
    “就是没有啊,不信,你看。”祁暮看过这把剑,剑上没有任何标记可以说明它就是那把慕云,剑鞘和剑柄上都没有刻任何字,只有剑身靠近剑柄那端刻了几个弯弯曲曲的纹饰,师傅曾说那是字,但祁暮啥也看不出来。
    沈千笑自然也是啥也没看出来,但他却注意到剑柄上缠绕着的是天蚕丝带,而且不止一根。当他说起这一点时,祈暮呆了一下,道:“我没想到我师傅这么有钱啊!”
    沈千笑又道:“那你给剑取个名字吧。好歹下次我记江湖录的时候可以写上。”
    祁暮玩笑道:“反正没名字,不如就叫无名好了。”
    
    正文 第十章 又相遇
    
    十一月了,地处北界的垠州小城,梧桐落尽,风卷黄叶渐渐地在地上铺开金色地毯。冬日已临,风吹过来都带了呼哨声,北风宛若顽童,常在行人不注意间掀起他们的袍衫襥巾,将那份冰凉贴上他们祼露于外的温暖肌肤。
    不过坐在设施齐全的马车里的人自然是不用与北风亲近的,就象此时,垠州城外这架结实地蒙了厚毡的马车。拉车的是两匹四蹄踏雪的黑马,驾马的是个青衣男子,瘦削精练,一双鹰眼精光四射。车旁又跟了四个骑着白马的侍从。
    远远地望见垠州的青砖城门,驾车人回身向帘内道:“爷,垠州已到了,我们是马上进城还是先休息一下?”帘内一清朗的声音道:“直接入城,寻个客栈安置好。”又有一娇软女声道:“爷,这车颠得人难受,奴家有些头晕,可否先休息一阵呢?”那清朗男声又道:“好吧,婉儿身子不适,我们就先在长亭歇息一下,喝杯茶吧。”“谢爷体贴。”那婉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意外的欣喜。驾车者也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车赶到十里长亭的茶寮处停了下来,下了马车掀起了车帘。
    长亭内已坐了十来个人,四个中年男子及六七个青年男子簇拥着两位老者,占了三张桌子,他们都穿了黑白条纹的短装。一中年男子问:“老八,你大师兄不是早就出发了吗?这一路怎么不曾见着?”那老八恭声道:“师伯,大师兄和四、五、六、七师兄一起走的,此时应该已在城里了吧。”那中年男子略有些不满:“既早到了,师叔祖到了也不来迎接,可真是……”
    正说到此,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位金冠束发,身穿湖蓝锦袍的青年男子,只见他面如冠玉,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凤目,眸若点漆。他转过脸来看人时,那眼亮得出奇。他微笑着扫了众人一眼,众人都有一种被闪电闪过的感觉,一时都停了嘴。他看上去是那么温和,但被他扫过众人却都感到了一丝威慑。
    此时,他将手伸入车内扶出了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着一身绣金线的红裙,翠华满头,一只纤纤素手搭在男子的小臂上,袅袅婷婷地下了车。她有一张圆脸,肌肤赛雪,一双杏眼如笼了烟雾的池水,闪着迷离的细碎粼光,鼻高挺而秀气,一张小嘴红润如带露的樱桃。行走间婀娜生姿,亭内几个年轻男子的眼有些直了。
    那女子杏眼波光一转,将亭内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内,嘟了一张小嘴低声冲男子撒娇道:“爷,咱离他们远一些吧。”那男子宠溺道:“行,婉儿说如何便如何。”女子便唇角上扬,有说不尽的妩媚。
    他两人选了边角的一张桌子坐下,看愣了神的茶寮主人慌忙提过来一瓯水,几只茶碗,那男子淡淡道:“老丈,碗便不要了,只借你的水一用。”说罢,以目示意驾车人,驾车人迅速回车上取来一托盘,盘上放着两只青花瓷茶碗,一小罐茶叶。
    那男子取挑子自罐内拨了些茶叶入杯,提沸水冲泡,递了一杯给那女子道:“野外简陋,婉儿将就些吧,茶是雪水云绿,只是水不对,程式上也简单了些,只怕泡不出那味道来。”
    女子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婉儿何德,让爷亲自泡茶。婉儿对泡茶也有些研究,到了京城后有机会也让婉儿替爷泡上一杯。”
    男子淡笑:“这话我记得了,只怕婉儿食言,我无福享用。”
    那婉儿娇嗔道:“婉儿岂是说话不算数的人,爷又调侃我。”
    那一干人见他们公然调情,却动作优雅,神态自然。虽贪恋他们美色,却也不好过多窥视。一老者清了清喉咙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城吧。”霎时,十几个人走得个干干净净。
    那男子此时却是冲着驾车人微微一笑,红唇间吐出几字:“苍梧派?不错。”
    祁暮和沈千笑到达垠州时,离比武夺刀只有五天了。
    他们所剩的银两并不很多了,两人不敢去那豪华所在,只选了一间看上去门面普通却还算整洁的小客栈住了进去。不过客栈虽小,却正是处于繁华大街上,对沈千笑来说,逛街正好。
    祁暮已经发现了沈千笑比她还爱逛街,他的解释是,百言堂一向收集江湖信息,而市井街市有着说不尽的小道消息,虽说有些是不实的,但不妨碍他们从中筛选准确的信息。而风俗人情也有益于他对江湖信息做出正确的推理。
    这其实正中祁暮的下怀,以前在落霞镇,她逛街的机会也少,但已觉得街市上的零零碎碎充满生机。如今走了这么远,过了这许多城市,见识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女孩子的天性渐渐显露。但说到买,就少多了,一来,祈暮倒还在考虑她的钱囊,二来,她已看花了眼,不知要挑什么买了。
    沈千笑注意到祁暮常看一些女子喜欢的东西,便打趣道:“小暮心里有牵挂的姑娘么?”祁暮摇头,沈千笑又恍然大悟道:“哦,是想给你娘带点东西么?”听此一言,祁暮心思恍然:“是啊,离家九年,是该给母妃买点东西,只是不知道母妃喜欢什么。还有,三位兄长应该都成家了吧,是否也该给未谋面的嫂子带点礼物呢?”不觉地,她就问出了口。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个书画摊前,沈千笑在看着眼前的空山明月图,没听清祁暮的前半句,耳朵却刮到了后半句,随口答道:“就选些你们北狄不常见到的东西啊,不用太贵,有些机巧就行。”
    祁暮听了心中一动:是啊,自己没有太多的银两可以选贵重的礼物给他们,但是云阳的特色手工艺品还是可以选点的。便拉了沈千笑去选了些泥人及丝绸做的偶人。
    选完这些,沈千笑看看天色近午,便说:“吃饭去吧。”沈千笑对吃食向来有较高的要求,此际便向人询问了此间最富特色的酒楼,拉了祁暮便向那边去了。全然不知,人群中两个褐衣人看了他们好久,见他们往天香楼去了,一人转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天香楼是一个十分古朴的所在,二层的小楼立在繁华与僻静的交界处。外表虽不太引人注目,内里却是修饰得极讲究,无论是桌椅楼梯屏风选材都十分精细致,沈千笑直夸有品格。最可人心的是它有一个后院,与前楼以回廊相通,那后院自然就成了各雅室,是达官贵人喜好的地方。
    不过祁暮并没觉得后院的雅室有什么好,此时她与沈千笑坐在二楼临窗的桌前,一边看楼下商贩来往,另一边是明溪边的清静小路,觉得倘在后院岂不是看不成街景,只能看园中那点景致了么?
    吃什么,一向是由沈千笑作主的,他点的东西要么十分有特色,要么就是十分好吃,这个,祁暮绝对信赖他。沈千笑正对着菜单细细研究,小二耐心地站在他身后解释着菜名,等着他点菜。
    沈千笑指着菜单的一个菜名正欲点,一个小二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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