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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外海涵。”
“不敢当,不敢当。”院主人忙做揖。精明的眼睛却已经在宋君鸿身上扫了两圈,心下也禁不住地把宋君鸿和苏雨农做了下比较。
苏雨农举止优雅,但骨子里那种官威仍是不由自主的透了出来。而眼前这位校尉大人,却是举止随和,穿的也随意朴素,浑像个普通的年青后生般。因苏雨农在刚才的介绍中也没具体说明他的官职和勋衔,看着年纪也轻,想来多半只是个八、九品的小校尉罢了。
但这院主人行商大半辈子,喜怒不露于色早已是本能,脸上照样挂着和气的笑容,伸手把苏雨农和宋君鸿引进了院中。
宋君鸿进院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分为前、中、后三进,每进都有屋舍六、七间,分别可待客、安置下人和让内眷居住,在第三进中,还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后花园,地方虽是不大,但却也有些精巧了。
这个院子虽比不上苏雨农现在居住的华丽,但也已经远远出自己的预期要求了。再加上这里的地脚位置也合适,不免开始有些动心了。只是估算了下价格,又难免有些担心。这种在临安的大点的院子怕不是自己一个刚当官一两年的人能负责的起的。便不好意思的冲院主人拱了拱手:“老员外,不知您这院子可做价几何?款项可否可否分做几期付清?”
“小宅做价为七百贯,不知大人看可否?”院主人笑呵呵的回答。
七百贯?宋君鸿心里微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院子,在临安的行情,市值至少应该在千贯左右了。七百贯,的确算是一个很诱人的价格。
“真的是七百贯。”院主人商人本能很惯于察颜观色,立时便看出了宋君鸿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小老儿是在临安与成都间做官府生意的,多有劳烦苏大人之处。上回苏大人略抬尊腕,小老儿的商号便获利数千贯,这次理应投桃报李。”说罢冲苏雨农谄媚的笑了笑。
心下开始了然的宋君鸿顿时禁不住的有些感慨:他这阵子在临安城中几乎都跑断了腿,也没能帮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寻到一处满意的栖身之所。但苏雨农身居户部这一最大的油水机构,本来要办什么事不用自己张口就有很多人抢着替他办,再加上其又是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来临安也不过短短两年,便已是城中三教九流都是朋友。所以他一出手,便立刻把事情解决了一大半。
可算前两日孙狗子还在苏雨农面前瞎显摆什么捧日军的战功待遇,却孰不知苏雨农只需把“户部官员”这一身份往外一摆,就有不知多少人抢着上前结纳。自己这些苦军汉们拿命换出来的这点军功和虚名,在商人市贾们眼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打仗时,人人都希望有军士们出来帮自己保护家人、财产,但只要仗一打完,人们很快就又会把军士们忘到一边去了。世情如此,无可奈何。
只有文官衙门里蘸满了油水的行政权力,才是人们实实刻刻都需要的。
唉,真是没的比啊!
尽管这个价格的确很优惠,但宋君鸿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说道:“谢谢老员外的美意,只是在下怕这笔生意并无法成交了。”
“大人觉得这个价格不中意?”院主人以为宋君鸿还是想要砍价,又瞄了眼苏雨农看不出来喜怒的脸,一咬牙,说道:“小老儿愿再落价一百贯。”
却不想宋君鸿还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直到这时苏雨农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向宋君鸿问道:“子烨,你价格的确已是很优惠了。”
宋君鸿把苏雨农拉到一边:“姐夫——”他盯着苏雨农的眼又郑重地看了一下,低声但却语气严肃地说:“润卿兄!你我同乡一师,一起读书比肩长大,诚知这功名来之不易!若是与这院主人以这种价格成交,怕是会授人以柄,与你清誉不利。”
苏雨农笑了起来:“子烨放心。圣人教诲,我没有忘。君子洁身以自好,我也没有忘。但现实生活中必竟要灵活应对,否则怕是要被活活饿死了。就算院主人以市值半价出售,那也算是正常的交易行为。卖方明码标价,你又不是没有付钱,怕得什么。”
院主人此时也猜到了原因,跟着笑了起来:“这位小大人真是可爱。岂不闻‘水至清则无鱼’?此桩买卖,你情我愿,并无一条干涉大宋律法,实是两厢便利之事。”
“子烨你久在种慎军中,故才不通世务。须知这种事情,在官场、商场上都是再常见也不过的了。只要不违反律法、官箴,即是正当之事,没人会去过问的。”苏雨农又向宋君鸿劝道:“子烨,你看下这院子的构建、这地角,怕是轻易再难寻出第二家来,你若不要,将来怕是要后悔的。”
宋君鸿心下几番挣扎,他两世为人,这人情事故如何不懂,但也不忍心陷苏雨农于清誉有损。终于向院主人揖手道:“好,那这院子我可以买下来。只是有两个请求还需老员外准许方可。一是按市价来进行交易;二是请准在下分期支付,十年内偿清。可否?”
院主人瞪大了眼睛,像看个傻子似的看了宋君鸿半晌。又望向苏雨农,苏雨农知道宋君鸿的秉性,便苦笑着点了点头:“那便这样处理吧。”
出的院来,苏雨农兀自在摇头。宋君鸿说道:“此事唯如此处理我才可以接受。姐夫无需再多劝。”
苏雨农神情古怪的瞅了宋君鸿一眼,指着他哈哈大笑道:“今日才知,子烨确是比我想的还要老实胆小一些。”
宋君鸿翻身上马,叹了口气,说道:“姐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并非是食古不化。”
苏雨农歪着脑袋有瞅向宋君鸿,却听宋君鸿在马上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咱们的授业恩师郑危舟,童时之教诲犹在耳畔啊!”
听到宋君鸿提起郑知庆来,苏雨农脸上这才慢慢收起了讥讽的笑意,脸色变的凝重起来,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走吧。”g
【……第四节金甲牙旗归故乡(四)】
………【第五节 金甲牙旗归故乡(五)】………
回来的路上,宋君鸿顺便为石榴妹子买了些她最好吃的麦芽糖。回到苏府后,把糖塞到她的手中,叮嘱道:“一下不准吃太多,吃完后记得要拿盐水多漱漱口,要不当心牙里长虫儿。”
妹子吓得捂了下嘴,她现在已经是个十三四岁的大女孩儿了,但对吃糖这事儿仍是爱不释口。以前家中清贫时,一年仅能捞着吃一两回,近两年家里光景好了,便总是央父母或哥哥帮她买来吃。尽量宋君鸿一再提醒她糖吃多了容易坏牙的事儿,可她瞅瞅手里的麦芽糖,最终还是没有拗过这份“甜蜜”的诱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就抱着糖跑到后院去了。
宋君鸿望着妹妹又蹦又跳跑远了的身影,满足的笑了笑。现在家人们生活上的安康与舒适,已经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了。他把马缰绳交给苏府的下人们牵走,自己进府后直接穿过前院来到后宅,到了菊子娘的屋外轻轻叩了叩门:“娘,石头回来了。”
菊子娘闻声上来把门打开,瞅着他额上微微沁出的细密汗珠,拿手帕拭了拭,边轻声地说道:“莫不是又跑出去看房子了吧?”
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心思和举动菊子娘又怎会猜不到呢?宋君鸿也不隐瞒,便扶着母亲慢慢走回屋里,一边小声的把今天看到屋子的情形和母亲汇报了下。
菊子娘轻轻点了下头:“这样也好。虽说你姑母、姑父和表姐一家对咱们都挺热情的,但必竟咱们也不好意思长期的寄身人家篱下。再说啦,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将军,不能让别人每次找你时都跑到你表姐家来。”
宋君鸿扶着母亲坐下,拍拍她已经布满茧子的老手道:“娘,我还只是个校尉,离将军还差着三级勋阶呢。”
菊子娘却得意的道:“都一样,都一样的。”
校尉和将军当然不一样,可菊子娘是一个不识字的猎户家婆娘出身,虽然心思温婉聪慧,但对朝庭官阶那一档子事儿从来就没搞明白过。她现在只知道儿子是个手下有上千兵卒的军官儿,所以总是想当然的认为是当了“将军”。
宋君鸿知道一句两句话也和母亲分说不清楚,便笑了笑,又把价格的事儿和母亲也说了下。菊子娘点了点头:“你做的对!咱老宋家从没做过亏心的事儿,男人读书时都学过大道理,可有多少人一当上官儿就都变成了贪官儿?还不是在一些小事儿上开始就没能把持的住吗?说到底,娘只希望你能做个像包青天一样的好官儿,而不是贪官儿。”
对于中国的普通老百姓们来说,他们的要求几千年来都一直很朴素,有时简单到当官的能做清官,不欺压百姓,就是个让人挑大拇指好官儿。
宋君鸿点了点头。他能不能做个能吏不好说,但最起码不去做对不住良心的事儿,自问这种风格还是能把握住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走到屋里的一个柜子前,从里面端出一个小匣子捧到了桌几上,打开了,里面是一张钱柜的存票和一些散碎银子、铜钱。宋君鸿从军当官一年多,吃喝大多数都在军营中解决了,只是偶尔给亲人买点东西,平常开销并不大。他也没有成个家,所以把所有的俸禄、赏钱都交给了母亲保管。
菊子娘把这些存银和存票倒出来摊在桌子上清点了一遍,然后对儿子说:“咱们现在的积蓄合计着共可折算出来一百六十七贯七百文。”
一百六十多贯,这要是搁在以往几年,绝对是宋君鸿一家做着梦都会笑醒了的天文数字,可现在这点钱在临安这个天下第一繁华的巨城里想买个像样的院子根本不够。母子两个人的眉头都禁不住的锁了起来。
“要不等娘回头再和你姑夫姑妈、表姐他们商量下吧,看能不能筹借点儿。”菊子娘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安慰着儿子。
宋君鸿也笑了笑,但他心里明白。郑小六夫妇俩并没多少积蓄,苏雨农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六品官儿,虽说户部的油水可能丰厚点儿,但除非他敢放开了去贪,否则怎么也不可能一两年内就整出数百贯的丰厚家产来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时,苏雨农和着岳父郑小门便拿了七十贯过来,谦意的说:“对不起子烨了,手头上一时的活钱还不多。”
宋君鸿点了点头,抱手致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姑父和苏雨农一家的确已经尽力了。苏雨农是个好面子讲排场的人,别的不说,他光这一年来新雇请的佣人就有五位,何况要负担着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再加上他平常在外面交游又广,各种宴请酒会不断。所以这七十贯钱的确应该已经算是苏雨农能拿的出的极限了。
两厢加起来,有二百四十多贯了,但还要扣除一些做为母亲、妹妹平常生活的开销,能拿去支付的,算来算去大约只是和房主商量好价格的两成而已。
“没关系,好在此前我已经和房主人说好了可以分十年支付的,余下的款项,实在不成今后几年再慢慢地偿还就是。”宋君鸿笑着宽慰大家道。
“唉,要是能多付点儿就好喽。这分期偿付必竟还是要多付些利息的。”菊子娘还是力感惋惜地说。
“子烨,你的那些朋友们不是也有些在京城的吗?何不也去借下试试?”郑小六提醒了一下。
“下午我就去再找下刘羽、柳丛楠和方邵试试。”宋君鸿也点了点头。看来接下来只能再求助于几位同窗好友们了。可惜此时他们中间最有钱的王玉田却还滞留在书院中继续读书,否则就应该能帮上大忙了。
“还有你的那些军中的同僚、手下们呢,怎么不考虑?”苏雨农提醒道:“要是加上他们,会筹到更多钱吧。”
“不!我考虑过了。”宋君鸿缓缓摇了摇头:“尽量先不要从军中借钱。”
“这却是为了什么?”苏雨农感到有点奇怪地问:“堂堂的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军都虞侯——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位中级军官了,手下将官、士卒上千人,就算他们每人只帮你凑半吊钱,你这房款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来一笔都交清喽。”
“钱是好借,人情却是怎么还?”宋君鸿转脸冲着苏雨农道:“是,我只要把买房缺钱的话儿在军中传出去,一定会有些同僚、下属会同意借钱给我的。甚至有些心思活泛的下属不等我张口,就会自己巴巴的跑来给我送钱。可这天下哪有白吃的果子?拿了人家的手短,以后治军统兵起来就会束手束脚了。”
宋君鸿端起桌上的茶汤慢慢泯了一口,说道:“所以从军中一文钱也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