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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处理完毕,就听得端木蓉对着卫庄一阵欢呼,说道,“这位哥哥,猛的来啦,你可躺好了。”此时卫庄伤势沉重,意识早已不清,别说根本听不到端木蓉言语,就算听到了,也是哪都不能动,自然是乖乖躺好的命。
端木蓉走到床边,手腕一拨,将卫庄头上伤口附近的头发一一削去。那根发簪在端木蓉眼里,现在看起来可清楚得多,只见她一手稳住发簪末梢,另一只手则以匕首轻轻地沿着发簪四周挖下了卫庄些许头骨,刚开始鲜血像流水一般涌出,溽湿了她的衣襟,不过端木蓉完全没有发现,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奇形的伤口之上。
伤口附近已经净空,端木蓉退开一边。
卫庄当时实是立意自戕,下手不容情,这发簪虽是木造的,质地颇为松软,但在卫庄的内力相逼之下,竟也破开头骨。幸得骨头坚硬挡住大部分来势,不过这发簪的尖端处毕竟还是戳入了脑中。
端木蓉眼望这发簪竖立于伤口之上屹立不摇,心知应是有一部分戳进了这个人的脑中。若是使硬将它取出,恐怕一发不可收拾,端木蓉沉吟一声,低声说道:“看来只有如此。”
她五指一挥,削下发簪外露的部分,至于陷入脑中的那一小截,竟然视若无睹,发簪一旦取出,便直接将准备好的圆形小骨再度截合,,盖住伤口,又取骨粉布满其上将洞填满。端木蓉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这才取出金针,引线将伤口缝合,如此一来,这发簪的前端是永远留在卫庄头中了。
曙光乍现,现在唯有等待而已。虽然端木蓉并不在乎这人到底是生是死,不过万一他活转过来,自己怎能错过这骄傲的一刻?
虽然忙了一夜,此时端木蓉脸上却不显疲态,卫庄的呼吸声从床上传出,听起来比前半夜更加深沉,端木蓉左顾右盼,瞄见夏侯央的尸体,心想:“何不就用这个人来打发一点时间呢?”
黯然离开蕲城的盖聂,带着女儿、伏念跟荆天明一行人默默地往东北走。“父王不会杀我的!我不信!”在秦国的追兵面前,荆天明所喊出的这句话,在盖聂心底挥之不去。
究竟该如何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明白一切?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不可阻的洪流冲散了他的过去,将他推到此刻尚看不见未来的位置上。盖聂苦恼了多日,这一晚终于把天明叫到跟前,想开口,却又词穷,只听得自己说道:“天明,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您是盖聂,大家都说您是天下第一剑。”
“那么你是谁?”
“我是……天明,我娘是丽姬。”孩子答道。
“那你爹呢?”盖聂再问。这次荆天明却抿着嘴,没有回答。盖聂暗暗叹气,正色对孩子说道:“你爹叫荆轲,一位英雄。”
天明撇着头只是望向窗外,盖兰见父亲无话,接着说:“天明,这一路来,你也亲眼瞧见了,外面有很多坏人要杀我们。那些坏人都是……秦王的手下,你记住,以后不管对什么人,都千万不要再提起过去的事,你知道了吗?”
荆天明僵硬地站着,也不点头,也不说话,小小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盖兰见他如此,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叹息道:“过去的事情,就把它忘了吧。”
盖聂则道:“过几天等我们找到地方,安顿下来,我就开始教你练武。”说到这里又顿了下来,盖兰再度接口道:“天明,你想不想学百步飞剑啊?”
荆天明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盖聂微笑,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要练武?”
荆天明望着盖聂和盖兰,心想:“要是我会武功,就不怕坏人了;要是我会武功,就不用跟你们在一起,也能回到爹身边了。”口中却答道:“我要练武功好保护自己。”
“好,有志气,”盖聂点点头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便收你为徒。”盖兰笑着鼓励道:“还不快叫师父?”
“师父。”荆天明恭恭敬敬地跪下,给盖聂磕了三个头,盖聂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连声说道:“好,好,好孩子。”
小屋内,夏侯央的尸体搁在桌上,早已被开膛破肚,端木蓉两手在尸体的五脏六腑之间掏来挖去,神情专注。空气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和微微的腐臭,端木蓉为了延缓尸体腐烂,早已将尸身以药水浸泡过,饶是如此,几天下来,尸体也已经开始有些腐烂的迹象了。
端木蓉知道时间不多,她得早点看完。
卫庄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他连自己究竟是否活着,都无法确定。当他迷迷糊糊张开双眼,只觉脑中昏沉,浑身疲软,想要开口发出声音,却没半分力气。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想。
朦胧中卫庄瞥见身旁人形晃动。卫庄勉力睁眼,想看得更清楚,赫然瞧见夏侯央躺在桌上,圆眼瞪向自己,身体从脖子以下却被一字剖开,内脏悬挂在外。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拿着小刀,割下心脏捧在手中,陶醉不已地用刀猛戳,嘴里还愉快地哼着小曲。
“看来我毕竟还是死了。”卫庄一阵惊骇,当场又昏迷过去。
盖聂一行人一路向东北而行,似乎是往齐国而去,但走出楚国国界不久,便绕进了荒野栈道,径往楚国淮阴而去。
“这可真是走了好多冤枉路。”伏念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说。盖兰回道:“没办法,爹的意思是说,为了甩开跟踪我们的人,只好多费些脚程。”
四人来到淮阴天还没亮,街道尚属冷清,但有些勤快的店家已经点起烛火准备做生意了。肉贩子背着整头对剖的猪,农人挑着翠绿欲滴的蔬果,刚煮沸的豆浆清香则从小铺子中蒸腾而出。大街上一间客栈门口,店小二拿着抹布揩拭着已经够干净的门框窗花,看到盖聂一行人经过,热情地招呼着:“老客这么久都不上门,快请进来坐坐,用点什么?”
“哦?”盖聂道,“真是好记性,我八年前来过一次,你也记得?”说罢,开开心心就往店里头走。伏念一屁股就往矮桌旁的炕坐下,呼喊着店小二添水倒茶递毛巾,他拿起热呼呼的毛巾擦过脸,笑嘻嘻说道:“是呀是呀,真是好记性,我从来没来过,想必你也一定记得我了。”
店小二的招客伎俩被人说破,讪笑一声,连忙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盖聂吃过包子、喝过清茶,终于感到松了一口气,说道:“兰儿,爹经过一路上的思索,觉得这淮阴城,应该就是咱们能安顿下来的地方。”
“怎么说?”盖兰问道。
“一来是这淮阴位在南方,想那秦王的势力暂时达不到这里。”盖聂又说,“二来爹在这里也没认识什么人,若要隐姓埋名,不招惹什么人,想来也比较容易成功。”
伏念吃完一口包子,说道:“怎么会?我瞧那店小二,就跟你挺熟的。”说完,看到盖兰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改口:“唉,这店里的包子怎么这么难吃?”
卫庄再度张眼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半张眼皮,意识朦胧,只觉四下昏暗,好一会儿一丝淡淡的银光渗入眼中,这才隐约见物。
卫庄瞥眼一瞧。
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照亮了一副干干净净白白苍苍的骷髅,从头至脚,人形完整,独独缺了右手手骨。
一个女子坐在骷髅前,盯着它连连点头,不断发出咯咯轻笑,她手里还抓着一根骨头,送入口中,正津津有味地嚼着。
卫庄心想:“我这一生闯荡江湖,没想到死后堕入地狱,落到被女鬼啖食的下场。”不禁倒吸一口寒气,这一动头上却传来阵阵剧痛。
眼见那女鬼缓缓向自己走来,卫庄眼前一暗,只是呻吟。
端木蓉听得床上传来声响,连忙赶来探视,只见卫庄脸色惨白,嘴唇发颤,瞪大双眼茫然盯住自己手中吃剩的鸡腿骨,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盖聂一行人一路向东北而行,似乎是往齐国而去,但走出楚国国界不久,便绕进了荒野栈道,径往楚国淮阴而去。
“这可真是走了好多冤枉路。”伏念一边捶着自己的腿一边说。盖兰回道:“没办法,爹的意思是说,为了甩开跟踪我们的人,只好多费些脚程。”
四人来到淮阴天还没亮,街道尚属冷清,但有些勤快的店家已经点起烛火准备做生意了。肉贩子背着整头对剖的猪,农人挑着翠绿欲滴的蔬果,刚煮沸的豆浆清香则从小铺子中蒸腾而出。大街上一间客栈门口,店小二拿着抹布揩拭着已经够干净的门框窗花,看到盖聂一行人经过,热情地招呼着:“老客这么久都不上门,快请进来坐坐,用点什么?”
“哦?”盖聂道,“真是好记性,我八年前来过一次,你也记得?”说罢,开开心心就往店里头走。伏念一屁股就往矮桌旁的炕坐下,呼喊着店小二添水倒茶递毛巾,他拿起热呼呼的毛巾擦过脸,笑嘻嘻说道:“是呀是呀,真是好记性,我从来没来过,想必你也一定记得我了。”
店小二的招客伎俩被人说破,讪笑一声,连忙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盖聂吃过包子、喝过清茶,终于感到松了一口气,说道:“兰儿,爹经过一路上的思索,觉得这淮阴城,应该就是咱们能安顿下来的地方。”
“怎么说?”盖兰问道。
“一来是这淮阴位在南方,想那秦王的势力暂时达不到这里。”盖聂又说,“二来爹在这里也没认识什么人,若要隐姓埋名,不招惹什么人,想来也比较容易成功。”
伏念吃完一口包子,说道:“怎么会?我瞧那店小二,就跟你挺熟的。”说完,看到盖兰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改口:“唉,这店里的包子怎么这么难吃?”
卫庄再度张眼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半张眼皮,意识朦胧,只觉四下昏暗,好一会儿一丝淡淡的银光渗入眼中,这才隐约见物。
卫庄瞥眼一瞧。
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照亮了一副干干净净白白苍苍的骷髅,从头至脚,人形完整,独独缺了右手手骨。
一个女子坐在骷髅前,盯着它连连点头,不断发出咯咯轻笑,她手里还抓着一根骨头,送入口中,正津津有味地嚼着。
卫庄心想:“我这一生闯荡江湖,没想到死后堕入地狱,落到被女鬼啖食的下场。”不禁倒吸一口寒气,这一动头上却传来阵阵剧痛。
眼见那女鬼缓缓向自己走来,卫庄眼前一暗,只是呻吟。
端木蓉听得床上传来声响,连忙赶来探视,只见卫庄脸色惨白,嘴唇发颤,瞪大双眼茫然盯住自己手中吃剩的鸡腿骨,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从淮阴城西走出不远,盖聂鉴于“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说法,让盖兰到此处觅一间屋子,打算就此安顿下来教养荆天明。说也奇怪,这居处靠近淮阴大城自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但左近屋舍中却住人不多,房舍虽是连绵相迭,却几乎全是空屋。
盖兰因下订之时,房东仅仅只收了一钱三分银子的年资,料想所租房舍必是陈旧荒颓不堪,此时与父亲、天明、伏念同来此处,推开屋门却见竟是一套两进的木屋,中间以一个小院子隔开,屋顶梁木俱都完好,不禁喜出望外。荆天明毕竟年少,乍到新居便兴奋地穿进穿出,指着二进房后说道:“师父您瞧,好大一片竹林。”
盖聂望见一片青翠竹林,很是清雅,竹林中一座房舍伫立其中;竹林外一座大门挂着一块横匾,以篆书题到“琴韵别院”四字,显是有高人雅士居住其中。
盖兰说道:“天明来帮忙烧火沏茶,给你两位师父。”天明点点头,随着盖兰走进厨房。盖聂见两人去了,对伏念一揖说道:“一路上多亏伏先生相助,如不嫌弃,何不一块儿同住?”盖聂心知伏念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出手最是大方,一路下来恐怕早已将财帛花尽,是以此时开口询问。
伏念却说:“盖大侠,无庸为老朽担心。”伏念摸摸胡子,故做得意状地说:“老朽虽然不才,但初到淮阴,已与文友相会,城中木桐巷内还有一间学堂,等着老朽前去主持呢。”盖聂一听也不坚持,当下便道:“那太好啦,我还忧心天明的学业就此停摆,看来日后还是麻烦先生了。”
“哪里哪里。为人师者得英才而育之,亦人生一大快事。”伏念口气一转,对盖聂挤眉弄眼又说,“何况老朽开班授课,却无学生,那岂不是要饿饭了吗?”两人哈哈大笑,接过盖兰递过来的茶,畅谈一夜不提。
蕲城东郊外茅草房中,待到卫庄真正醒来已是半月之后。其实,端木蓉医治卫庄的手法,当时闻所未闻,施展起来自是奇险,靠着卫庄练武数十载之功,体强身壮,方才熬了过来。
卫庄清醒之后奋力于床上坐起,手搭自己脉门,感到一股股震动有力地从指尖传来,暗想道:“原来我还活着。”
但记起自己当初昏迷时所见的景象,突然间又不那么确定了,正自猜疑时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