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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图姆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能杀死被英国政府和夏洛克联手保护着的女人,我已经赢了……更不用说杀死你就等于杀死夏洛克,那我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路德维希果断把。枪收回来:“那就我先放手吧。”
亚图姆站着没动,也没转头:“很有勇气,你不怕我的小匕首在下一秒就贯穿你洁白的脖子吗?”
“显然你没有这么做。”
路德维希盯着他,勾起嘴角。
她手里还握着枪,却当着亚图姆的面背过身去,正朝向她来时的那条隧道:
“在没确定你身后的人是谁之前,你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但是我现在给你两秒钟看清你身后的人,你不用担心偷袭,因为即便我要转身向你开。枪,动作也不会比你更快。”
她说话和她转身的动作是同时进行的。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会开。枪的路德维希,却忽然熟稔地上。膛,朝她面前的隧道开了一。枪,随即立刻伏地,忍着胸口的剧痛朝边上一滚。
她滚进了她父亲和卡米拉叔叔的棺木下。
亚图姆的尖刀刺了一个空,深深地扎进路德维希父亲的棺木里。
……然后,他估摸着在短期内刺不下第二刀了。
因为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隧道里的蝙蝠,被惊醒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
成千上百只蝙蝠,密密麻麻的绵延了十米长的隧道,此刻正拍动着翅膀,朝道路唯一畅通的方向飞来。
就像是遮蔽日月的滚滚黑云,这些吸血鬼一般的生物,发出尖锐的,高频率的尖叫,一波一波地从它们黑暗而湿热的巢穴中飞来,盘旋空阔的穹顶上。
它们在带着锋利的爪牙,搜寻着发出威胁震动的声源。
这群会飞的老鼠用的是超声波定位,当然分不出到底是谁开的。枪,只是感觉有障碍物矗立在广场中间,就一股脑儿的涌上去,潮水一般覆盖住了亚图姆。
她的确是不会上。膛的。
可就在她拿出。枪与亚图姆对峙的时候,亚图姆身后的卢浮宫木乃伊,却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对她比了一个上。膛的动作。
就像它之前,在它悄无声息的走到亚图姆身后隧道口时,朝她慢慢做了一个拉铁锁的动作一样。
她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才一直没有出声。
……有没有思维如此清晰的亡灵?
还是所谓的亡灵,不过是伪装成死者的生者?
但路德维希来不及想这些了。
她伏在父亲的棺木下,胸口疼得仿佛火烧,她看着被包围在蝙蝠群中的男人,只觉得牙齿里又充满了血。
他杀死了她在这里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她的……安和。
她缓缓地举起了。枪。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生命还生命。
《汉谟拉比法典》上黑色的抽象文字,仿佛有生命的火焰一般,在她眼前跳动着。
不死,不灭。
枪。栓已经拉上,只要她扣动扳。机,这个男人,就能以血还血。
一只黑色的手忽然伸进来,握住了她的手。
手。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扳。机已经被按下一半。
可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面具的幽灵,朝她摇了摇头。
“杀人是沉重的。”
在蝙蝠刺耳的叫声中,幽灵这样对她说——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会是谁?
面具的眼睛是镂空的,于是路德维希能借着昏暗的光线,清楚地看见,面具下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扮成幽灵的女人并不高大,她张开宽大的礼服袖子护住她的脸,飞快穿过蝙蝠密集的区域,回到她来时的隧道,行动利索到难以置信。
她站在隧道口,面具下的黑色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蝙蝠群中央的男人——他已经快要挣脱那些蝙蝠的纠缠,正大步向他们走来。
“你逃不掉的,不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朋友是谁。”
亚图姆脸上沾染了蝙蝠的血液,却依然保持着尊贵的风度,微微笑道:
“我承认我被你摆了一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什么都没有改变,因为这里的隧道都是直路,你可不能像你母亲一样躲进迷宫里了。”
他向她伸出手,就在他快要触到她发丝的时候,她身边的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来路不明的朋友”,忽然扯动了垂在隧道一边的锁链。
——就像她朝她示意的第一个动作一样。
锁链连接着穹顶上巨大的蘑菇吊顶,在幽灵轻轻松松的拉扯之下,似乎转动了吊顶上的什么滑轮。锁链另一端捆住的两具棺木,居然摇摇晃晃地立起来。
随着一端被拉起,穹顶下方的锁链都动起来了,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网络。
而路德维希父亲和叔叔的棺木,就顺着架在空中的锁链,像滑行在履带上一样向他们这边撞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两具棺木,两具尸体,加起来至少四百斤重。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随着铁链被拉起,路德维希看清楚了……在巨大苍穹下,大得可以藏下一人高黄金笼子的蘑菇顶上,坚硬的杠杆随着角度的变化,逐渐显露它的面貌。
总共有四个杠杆。
而根据杠杆的分力作用,粗略计算两边杠长比,分到拿个女人手里的重量,大概只有二十斤不到。
——物理拯救人类。
亚图姆因眼前突变的景象怔愣了一秒。
就因为这一秒,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巨大的棺木已经朝他撞来,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轰隆隆的巨响,棺木越过他的头顶,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隧道口……也堵住了他的的去路。
……
因他而消失的生命,终于在尸体都腐朽之后,再度挡在了他的面前。
……
这辈子,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犯过的罪,杀过的人。
时间推移,星河日转。
但他们不会消失。
总有一天,他们会缠住你,绊住你,阻挡你前行……无论用何种方式。
……
路德维希望着眼前黑色面具下的黑色眼睛,抿了抿唇:
“……你好?”
……好吧,她还不如乐世微呢,简直蠢死了。
胸口还是疼的,但她选择了无视。
因为在紧张感降下来之后,她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幽灵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很熟悉。
……她确定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她到底是谁?
路德维希仰头看了看隧道——那上面也铺着装液。体炸。弹的铜管,拿破仑真是下了血本,随时随地准备玉石俱焚。
“刚才多亏你了。”
她紧紧盯着那双眼睛,笑了笑:
“你的眼睛我很熟悉……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带着面具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典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眼睛?我可一直都是戴帽子的。”
面具下的脸沟壑纵深,已经历经沧桑。
“你……”
路德维希张大了眼睛:
“抱歉,夫人……但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扮成木乃伊跑进这里?”
☆、第156章 路德维希夫人
纵然在木乃伊教她怎么用左。轮时,她已经知道这位不是敌人,没有恶意,此刻还是被来人真正的身份吓了一跳。
卢浮宫里的木乃伊,是住在她楼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脱掉累赘的黑色曳地礼袍,露出里面紧身的短装来。从脸上看她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身材仍然保养良好,腰肢甚至是纤细的。
“我扮成木乃伊是为了引开卢浮宫那些愚蠢的保安的视线,如果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智力,应该已经发现这个密室有三条入口,其中一条就在卢浮宫停车场底下。”
不,她一点都没有发现。
路德维希默默地跟上她矫健的步伐——这位夫人现在看起来可一点都没有上次那步履蹒跚的老态。
“迪亚胆子太小了,所以一旦闹鬼的传言传开,他只能停止卢浮宫地下商场的修建计划。”
路德维希皱起眉:“迪亚?夫人……”
“迪亚是卢浮宫现任馆长,以前给你爷爷当过一段时间邮差。”
老妇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深深地看着路德维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开口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你不必叫我夫人,你该叫我……你该叫我路德维希夫人。”
路德维希夫人?
路德维希跟上去,机车靴踩在石头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马蹄一样的声响。
隧道两边一样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不过不再是拿破仑的大事记,而是各式各样的花。
雏菊,玫瑰,香草,还有……紫阳花?
为什么这种日本人喜欢的花会出现在拿破仑的密室里?
“路德维希夫人,穹顶上的杠杠装置是你做的吗?”
“这一点你也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十句话有三句话是在试探……当然是我做的,虽然我的博士学位是历史学的,但我最擅长的是物理,就像你父亲最擅长的是密码学一样。”
路德维希夫人转身盯着墙壁,手指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抚摸过去,忽然说:
“卡米拉留给你的密码,最后一个是什么?”
卡米拉叔叔给她留的密码?
路德维希皱眉:“那不是路德维希教授给我留的密码吗?”
路德维希夫人抚摸的手指停下了。
路德维希教授?
她沉默了良久,才轻声说:
“那是爸爸,维希。”
路德维希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路德维希夫人也没有再计较这个问题:
“你爸爸绝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你,他只做了密码的前半部分,一直到玻璃金字塔为止,上面有他给你留的话。”
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似乎在感受石头里风的脉络。
从侧边看,她的眼睛极其美丽和年轻。
除了那满脸的皱纹与花白的头发,她的眼睛就像是埃及最纯粹的黑曜石,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下:
“而你的好卡米拉叔叔在你父亲的密码上又加了暗示,打算引你到这里来,把你爸爸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交给你。”
用生命守护的东西?
路德维希说:
“最后一个密码,是‘摆渡人’。”
“摆渡人?摆渡人?哦,他就喜欢出这种谐音和双关的东西,摆渡人,passsoul,那就没有错了,东西就藏在这一带。”
passsoul。
经过那埋葬着灵魂的所在。
——又是一个双关语,“埋葬灵魂的所在”不仅是指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还指他们自己骸骨放置的地方。
路德维希夫人敲了敲墙壁,喃喃地说:
“按照埃及殉葬品离主墓室的距离,东西应该被藏在……”
嚓。
“……藏在这里。”
路德维希夫人满意地笑了,从腿上变戏法一样地扯出一把小凿子来。
嚓。
“告诉你一个在地底下生活的秘诀,下次爬下水道,一定要记得带凿子……”
路德维希朝她们来时的圆坛方向看了看……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你们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
“那可是一个大东西,关系到拿破仑效仿亚历山大去埃及求取神谕时,得到的东西。”
神谕?
说到神谕,亚图姆倒是给过夏洛克一个,就是copy亚历山大得到的神谕。
“但那并不是一个预言什么的,而是一样拥有极大力量的东西,超越人们现存的认知。”
路德维希夫人勾了勾嘴角,凝视了墙壁一秒,忽然以一种堪称凶狠的姿态——手起凿子落。
路德维希:“……”
为什么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她恍然间居然看见了自己切鱼肉的姿态……原来在夏洛克眼里,她煮饭的样子是这样的吗?
真是难为他了。
“你知道罗赛塔石碑吗?”
“商伯良破译象形文字的契机罗赛塔石碑?”
“就是那个,我和你父亲补全了罗赛塔石碑丧失的部分,发现其中有一句话是‘诸神的名字向人类隐藏’。’
……诸神的名字?
为什么这个搭配也这么耳熟?
而且听这位‘路德维希夫人’的语气‘我和你父亲补全’,似乎父亲在埃及的研究路上得力助手只有她一个一样。
那么,路德维希真正的母亲呢?
路德维希夫人已经把墙壁凿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她们已经可以看见,那里面露出盒子一角,复古而华丽的雕刻痕迹。
“这就是拿破仑从埃及得到的多东西,是这个密室真正守护的珍宝,外面那些赝品不过是障眼法。”
年迈的路德维希夫人凿起墙来,就像一个年轻人一样手法熟练,干劲十足:
“那是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