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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
哦,这个思想太危险了,必须清除。
“看看未来,维希,结婚不会对我们现在的生活造成太大的改变,但将来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信用卡,也不必再支付房租,我们随时随地可以出去旅行,如果你想在俄罗斯买房子的话,我记得我在那里还有一处打牌赢来的别墅……”
路德维希:“呵呵。”
“……”
好吧,他的夫人对他的信用卡没有半点兴趣。
这并不是出于清高,而是源于成就感。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享受生活,而另外一部分人享受成就感。
就像书,要么偷,要么自己买……别人买给你的有什么意思?
房子也一样。
越是难以获得的东西,越是想自己获得。
富足的生活,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
“那么看看其它方面,我书房里藏有几个世纪以来的原本书,你身为我的妻子就可以随便翻阅……”
路德维希:“这种事我只要办一张巴黎国家图书馆的卡就行了。”
脑子进水了才特地为这种事去结个婚。
夏洛克笑了:
“哦,他们可不会让你随便翻阅古书。”
“我已经在随便翻阅了。”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地说:
“图书馆馆长儿子就是塞万提斯,你见过的,追我的那个,我以为我办的是普通卡,后来才知道是顶级卡。”
夏洛克:“……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
夏洛克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采取如此激进的方式与你达成婚姻,最主要是因为……”
他直视着前方:
“是因为……”
说话从来如行云流水让人反应不过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罕见地,卡壳了。
路德维希平静地握着方向盘:
“因为什么?”
如果夏洛克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那么路德维希此刻的举动,就可以被理解为,是在诱导逼迫自己的男友说“我爱你”。
但遗憾地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永远无法被定义为“普通男人”。
所以路德维希现在问的“是什么”,单纯就是为了探听真相。
和福尔摩斯们相处久了,就会逐渐明白,除了感情和生活自理不是他们的area,其余的事,他们做什么都是一箭三雕。
夏洛克会是因为什么理由才这么急于和她结婚?
因为她父亲的迷还没有解完,他怕她再做出什么举动?
毕竟她父亲的挂坠盒上,那句“神殿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或者,她之前的怀疑成真,夏洛克知道的事比她目前能肯定的多得多……他怀疑到她身上来了,才故意和她结婚?
或许借婚礼把埃及教会一网打尽或许只是表层原因,而他真正的动机,是试探她在埃及教会中的位置。
……这么一想很说的通啊。
毕竟亚图姆没死,拿破仑密室里摄像头拍摄下的一切,都只是她和亚图姆两个人在一唱一和而已。
唯一的证人,她的母亲也死在了地道里。
死无对证。
谁能证明密室里的一切不是她和亚图姆两个人故意做出的戏码?毕竟他们已经知道她能对自己多狠了。
……等等。
如果他真的在怀疑她的话,那么他拿走他的手机是为了……
她放在车子上的手,慢慢地握紧了。
她发给乐世微的短信,都在手机上。
……
夏洛克抿了抿唇,痛下决心一般说:
“其实我急于和你结婚是只是出于……”
只是是出于我个人的愿望。
这个愿望如此迫切,以至于他罔顾了她的意愿,在明知道她认为“婚姻只是财产保护,结婚才是污蔑感情”的情况下,仍旧高调地和她举行了婚礼。
路德维希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腾出一只手:
“手机。”
“……”
夏洛克抿住嘴唇,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放在她的手心里。
路德维希的手机没有设手机锁,因为设了也是白设。
她直接解开2003年最基础的屏保。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手机上,多出了一条不知来源的未读短信。
字数不多,只有短短一行——
“back?。”
你回来了吗?
我的……朱丽叶。
……
发信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
按麦克罗夫特所说的,在早上七点之前,埃及教会余党和亚图姆已经全部被捕,以亚图姆的性格,也不会托人发短信。
她回来了吗?
她当然回来了。
一列行驶中的火车,没有列车长怎么行?
但话说回来,如果短信是亚图姆发的……
那麦克罗夫特逮捕的,又是谁?
☆、第181章 福尔摩斯夫人日常
就在她看短信的这短短几秒,这条短信就像阳光下的干冰一样挥发到空气中,消失了。
无痕短信。
她在夏洛克那里也见过,因为2003年这种技术还没有普及,她还特地问了这是不是麦克罗夫特实验室研发的新技术。
夏洛克说过这是麦克罗夫特改良的技术。
改良,即不独家。
而她打开手机时无痕短信还在,夏洛克并没有私自看她的信息记录。
……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
路德维希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他想说很多,但其中百分之九十,或许永远无法达到她的耳边。
尽管他们近在咫尺。
夏洛克沉默地盯着前方——他的夫人路德维希最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去依赖自己的丈夫。
良久,他轻声开口:
“大部分人,包括我自己,都以为福尔摩斯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是最理智的音符……是。”
路德维希长长的睫毛抬起,放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击的手指也顿住了。
……在语言和语言的罅隙间,时光是漫长的。
仿佛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夏洛克继续说:
“但与你结婚的理由,推翻了我长久以来对自己所有的认知。”
全无章法,失却逻辑。
她从不依靠,从不配合,就像山间捉摸不定的风一样,清晨阳光出来,露水蒸发,她转瞬就会消失。
联系他们两人的只有那短短时日里的感情。
而感情是雾气。
她死去的时候,他才惊觉,只有感情维系的关系是多么单薄无依。
一旦她消失了,雾气也就消散了,除了记忆,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在一起过,甚至等贝克街回到她来之前的样子后,就没有什么能证明她在贝克街住过。
焦躁和不确定缠住了他,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纽带。
这个世界上,能拴住她的东西太少。
而婚姻是其中最坚固的一道锁链。
并非因为她尊崇法律,而是她对亲人的看重。
……
他们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一角蓝色。
那是大海。
湛蓝的天空下,在如波涛一般的云朵间,高高的山峰矗立在那里,已经不知矗立了多少亿年。
路德维希没有说话,一时间耳边只有风声。
……
“在我们之前因为你想去埃及的事发生争执的时候,你质问我,有没有尝试过一夕之间失去一切,亲人,朋友,爱,梦想……我当时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明知会失败,也要不计成本地救那个咖啡馆老板。”
夏洛克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侧过头望着她的侧脸: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他低沉的声线,即便在这样大的风里,也能准确地穿透空气,直达心底:
“因为就在几天之前的法国,我也曾在一夕之间,失去一切。”
……
理智?
这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最大的谎言。
因为他已经把他所有的赌注,孤零零地扔在了一个女人面前。
从此以后,失去她,他就失去了全部。
……
视线中蓝色越来越大。
那是伦敦往东的多佛港。
过了多佛港,就是英吉利海峡。
而过了英吉利海峡,就是大西洋……占据地表面积八千多万平方千米的大西洋。
……
“你知道吗?先生,婚姻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虚伪的制度。”
路德维希忽然说:
“两个人相爱却无法互相信任,才会去选择婚姻,用外力给自己上一道枷锁,提防着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侣,一旦感情破灭,那么仍有法律来保障财产。”
这样的爱情,太不彻底。
这样的举动,也太过可笑。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结婚,比起这种制度监督下虚伪的忠诚,我更喜欢一辈子自由自在地同居。”
夏洛克垂下眼睛。
敛去了刀锋一般的犀利,漂亮的睫毛遮住了他秋水一般的眼眸……一如他的母亲。
她说的一切,他都清楚,在遇到她之前,他同样对婚姻制度嗤之以鼻。
所以……
她仍旧拒绝?
……
“所以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路德维希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你的藏书和信用卡完全不能赔偿我的损失,你至少要负责教会我飙车……”
夏洛克蓦地转头望着她的侧脸:
“你同意了?”
阳光从山谷间洒下,落在她的睫毛上,她漆黑的眼睛像是墨水灌注的潭水,平静而难以估测。
“否则我怎么办?”
她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被你弄的负债累累,一不小心就要赔偿一千零十万英镑,还能到哪里去……卧槽,我都忘了你还干了这个,太混帐了福尔摩斯先生。”
“你不会有机会赔偿的。”
夏洛克立刻说:
“飙车太容易了,如果你想学习小提琴,剑术,拳击,数学,化学,或者世界上随便哪种语言,我们可以省下很大一笔请家教的钱……”
路德维希:“……”
请家教?
为什么她觉得福尔摩斯先生不是在娶妻子,而是在养孩子呢?
“其实这是双赢。”
夏洛克靠在椅背上,神情不动。
裤子口袋里攥紧的手指,却完全松开了。
他看着远处辽阔的天空。
那里是峡谷中间,空旷的,仿佛拔地而起一般的高山与旷野。
如此壮丽。
只要越过这片荒野,他们就能看见大海。
……
“你不会花任何成本,毫无代价就能得到夏洛克…福尔摩斯。”
而他,不过赔进了自己,就获得了……整个世界。
……
一本万利的双赢买卖,不是吗?
……
路德维希张开嘴,刚想反驳,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汽笛。
早在蒸汽机发明的时候,这种悠长而古老的声响,就已经在这片海港边响起了,一直响了几个世纪。
——那是货轮的鸣笛声。
一代一代老船长死去,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船。
“多佛港!”
路德维希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惊喜地叫出声来:
“多佛港!先生,那是大西洋!”
夏洛克看着她:
“按你以前的旅行计划,大西洋你至少已经看过十七次了。”
“可是每一次见到她,仍然让人心潮澎湃,她的年龄和地球一样长,再看一百七十次也不嫌多。”
比起波澜壮阔的海洋,恋爱算什么?结婚算什么?
都不过是渺小的草芥罢了。
……
他们前方的道路上,慢慢显出两条岔道来。
如果朝右走,他们可以回到伦敦威斯敏斯特区,也就是白金汉宫,说不定还能赶上自己婚宴的晚饭。
但如果朝左走……
他们就可以开到英吉利海峡,从那里度过大西洋,一路前往法国,比利时……开向整个欧洲。
再远一点,就是整个世界。
……
“你现在的心情很好?”
“不计你逼婚的话,我现在的心情会更好……这辆车有敞篷模式吗?”
“有。”
夏洛克帮她打开车顶盖。
她长长的,星空一般的婚裙,因着车外的小气压,一下子飞扬起来。
“趁着你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