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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本上,和竹村安娜合照时,佐久间相子不自然的表情。
以及……在案子的最初,雷波先生在听见自己被妻子戴绿帽子时,如此平静的原因。
——毕竟是夫妻,佐久间相子不可能瞒得过雷波,他根本就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可能给他戴绿帽子。
只是……
只是……
……福尔摩斯先生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是男上女下啊啊啊啊啊!
真是,太拓麻暧昧了!
不能忍!必须拉开!
帅哥与美女不能更搭,华生医生你情敌技能满点!
她把有些凌乱的长发向后拨去,长发不小心挂到了耳朵上的耳钉。
她干脆把墨绿色的小翡翠耳钉摘下来,随意扔在桌上。
……喂,福尔摩斯先生你还呆在那里作甚?作甚?等着人家拉你的衬衫吗?
……
竹村安娜仰头,在男人宽阔臂膀的笼罩下,自下而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俊颜,笑了。
“真精彩。”
她语气赞叹,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声音很有潜力,长相身材也堪称极品——但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够丰富。”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夏洛克:
“要不要考虑演戏?我认识几个拍电影的朋友,可以举荐你。”
夏洛克站直身体,没有受她讽刺的打扰,继续说: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在于,她五年前,在《卡门》剧里反串唐…何塞,与你饰演一对情侣,却因此假戏真做。”
竹村安娜把烟凑近嘴唇,半含半吐:
“我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有义务配合审讯,却没有义务面对没有证据的指控。”
她脸上神情悠然,毫不掩饰,明显在对夏洛克说——
你全部都说中了,恭喜。
但遗憾的是——每一条,你都没有证据。
……
她转向雷斯垂德,语气轻佻。
路德维希简直快要想不起,她之前,未语泪先流的柔弱样子。
“看这位先生的语气,似乎是把我看做了犯罪嫌疑人……所以我必须提醒你们,警官,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夏洛克平静地说:
“这的确是最棘手的地方,但请相信,即便是最完美的手法,也会有破绽。”
竹村安娜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歪头打量着夏洛克,无所谓地扬了扬手里的烟。
“是吗?”
……
路德维希坐在雷斯垂德旁边,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眼睛快要睁不开,却依然强撑着听夏洛克一环接一环的审问。
审讯很精彩,她绝对不是因为无聊才想翘的。
只是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再不去休息,恐怕明天就要福尔摩斯先生背她来现场。
她站起来,怕打扰审讯,便用手指捅捅雷斯垂德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探长,我先回去了。”
雷斯垂德看了看她熬得红通通的眼睛,有些不忍:
“后边有个门,你先回去吧……太迟了,我让多诺万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走。”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座位,不想打扰夏洛克。
在她已经走到门边的时候,夏洛克突然停下了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审讯:
“你去哪儿?”
路德维希惊讶地看着竟然会停下破案的夏洛克:
“回去睡觉……你不用管我,继续吧。”
夏洛克抬手看了看手表,顿了一下:
“再等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路德维希了然地说:
“算了吧,不把这个案子弄清楚你是不会休息的,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忙你的就好。”
没等夏洛克再说什么,她微微一笑,算说再见,推开门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夏洛克看着她离开时掩上的门。
有那么一秒钟,奇迹般地,夏洛克的大脑里什么也没有想。
紧接着,他转过头来,对雷斯垂德说:
“去看我下午发给你的名单,我已经用你的名义让普兰斯去伯明翰一间公寓取证了……”
“……说了不要再入侵我的手机系统发短信!”
雷斯垂德低低地咆哮着,随后沉重地说:
“夏洛克,我知道你很想跟上去,但是你能不能等等再去谈恋爱,先把案子解决……”
夏洛克不为所动,他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来:
“哦,雷斯垂德,你的薪水超过了伦敦百分之七十的人,好歹自己办一个案子……”
雷斯垂德压低声音:
“日本国内媒体已经开始大肆渲染这次案件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凶手……这也关系到麦克罗夫特,就当帮你哥哥,夏洛克。”
“你知道,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而且,这类小事,他还不需要我的帮助。”
夏洛克冷漠地说,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又望了一眼,路德维希离开的那扇门,站起来。
竹村安娜坐在椅子上抽烟,垂着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而中年警官,对他“不负责任”的行为习以为常,连看都没有看他。
但是,就在雷斯垂德已经放弃的时候,已经在站起来的夏洛克,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最迟明天,我会给你证据。”
他匆匆穿过审讯室,只是没走两步,又倒退着走回来。
他拿起桌上,路德维希随手扔下的翡翠耳钉,放在灯光下,凝视了两秒。
随后,他把那枚伶仃的耳钉收进手心,揣进大衣口袋。
雷斯垂德瞪着夏洛克匆匆推门离去的背影。
半晌,摸着下巴,低低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松尾芭蕉不存在翻译问题哦,日本当时的贵族,书写都是用汉语的,逗比只是因为……恶搞
但是,紫式部的《源氏物语》是用日文写的,因为,紫式部是一枚女纸O(∩_∩)O
☆、第58章 路德维希小姐胆大妄为
路德维希没有走大路,而是随意走了一条方向相同的;掩藏在灌木丛中的小路。
越走到深处;越杂草丛生。
她毫不在意地沿着考文特花园剧院后面的僻静阴森的小路走。
不识路;没关系,只要路还在;总能走出去。
夜晚凉爽的风吹来,睡意也醒了大半。
人高的灌木里,隐隐可见泰晤士河的灯光。
而不远处;野柳树包围着小湖,茂密的杂草深处;隐隐有一个人影。
席地而坐,姿态风流。
那人身着烟灰色的浴衣,背靠一株老柳。
手边还放着一盏,老式的古典手提灯。
路德维希走近他,才发现,他正借着手提灯的光,看书。
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上原……二郎先生?”
……
灯火阑珊。
异国他乡。
同来自古老东方的男子,在柳树下,抬起头。
他微微颔首,合上手里的书:
“路德维希小姐。”
路德维希笑了笑,掂量了一下四周可逃跑的路线,手垫着裙摆,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么偏的地方看书?”
他微笑了一下:“我们被限制行动,而在考文特花园剧院,只有教堂钟楼和这里,能看到最美的日落。”
她心里咯噔一下——装运佐久间相子尸体的钢琴,就是在太阳快落山时送到的。
“真有情调……日落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但上原二郎只是笑了笑。
她双手撑在身后,偏头去看上原二郎,拉起了家常:
“我的东方名字姓氏是李,按你们日本的习惯,你可以叫我李chan。”
上原二郎:“为什么是‘李’?”
路德维希笑眯眯地说:
“因为我喜欢老子李耳呀,太喜欢了,就想把自己的名字,冠上他的姓氏。”
“冠上……他的姓氏吗?”他垂下:“的确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风吹拂过长发,远处飘来草木叶子的清香。
路德维希学着他背靠柳树,微微偏头,就可以看见上原二郎先生的侧脸。
一如夏目贵志,清秀而贵气,透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她喜欢身上有书卷气息的男人。
尽管,这个男人,刚刚用残忍的手法,杀害了自己深爱女人。
她仰头,望着天边被星光照亮的微云。
“我以前去过日本呢——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就是雪国,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上原二郎重新打开书,翻了一页,道:
“这是《雪国》里的描述吧。”
路德维希耸耸肩,毫无被抓包的愧色:
“好吧,我没去过……我只看过日本的小说。”
“飞蛾死在窗台,满山遍野的巴茅草开着白花,冬天的雪覆盖黑色的木头屋顶……”
说到家乡的草木,上原二郎嘴角边带着细微到不可见的笑意:
“这是冬天的宇田川,相子是静安县人……她一定想不到,最后,她的生命会断送在异国他乡。”
路德维希垂下眼睛:
“上原二郎先生,虽然有点突兀,但我很想知道……”
她不经意一般地说:
“你觉得,是谁杀了佐久间相子小姐?”
上原二郎狭长的丹凤眼,毫无波澜:
“我之前也在意过这个问题,但如今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相子,不会在意这些。”
他平静地说:
“还记得《雪国》里的叶子吗?她从二楼跳下来……因为失去生命,而获得自由。”
路德维希顿了一下:“您真的相信,由死亡带来的自由,是自由吗?”
“为什么不是呢?”
上原二郎又翻了一页书,书页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无论相子在哪里……我总是和她在一起的。她或生或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如果不是之前听过夏洛克的推理,路德维希真的会相信,杀人的不是他,他不过是一个因爱人逝去,伤感怀念的男人罢了。
但是……
路德维希:“你们剧团里的人关系好像都很好,我很难想象,有人会对自己亲近的人,做出这么残忍事。”
“人的情绪,是最不可捉摸的。”
他低低地叹息:
“相子是个很任性的人,她做错过一些事——我想,大概是冥冥之中,上天也要她赎罪吧。”
路德维希在柳影深深处,皱起眉毛。
……如果按照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上原二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凶手的事被警方发现。
因为他所有不在场证明,都是竹村安娜单方面为他遮掩才拥有的。
那么,他又如何能这样自然流畅地暗示她,凶手是别人呢?
难道整个案件,还有隐情?
上原二郎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
“如果凶手是和相子关系亲密的人……你不害怕吗,路德维希小姐。”
他转过头,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注视着路德维希。
这里是僻静小路的尽头,灌木高过人头。
偌大一个湖,极少有人会走到这里来。
更何况,树影茂盛,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在树木的暗角处。
……
上原二郎语气轻缓:
“因为,我也可能是凶手,不是吗?”
路德维希回望着他,一时大脑打结。
半晌,她微微一笑,扬起下巴,逼格很高的地说:
“我为什么要害怕?从哲学上来说,不能肯定的事,即是没有。”
她挑起眉毛:
“所以就算你下一秒杀了我,那也是下一秒的事了,而下一秒的事是不存在的,不能影响我上一秒的决定。”
感谢伟大哲学家李三缺的谬论……
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他长得像夏目贵志,才忍不住来搭讪的吧……
而且……犯罪心理什么的,实在是太让人心痒难耐了。
上原二郎垂目,一手拿着一支铅笔,在书上划出一句话。
路德维希凑近上原二郎:“这是……西班牙原文的书吗?”
“嗯,就是附近的书店买的。”
上原二郎摸了摸书的扉页,那里印着烫金的书名。
“当时在书架上,看见这本书的书名,就仿佛看见自己人生,最后的结局。”
……最后的结局?
路德维希重新看了一遍书名,试图把那几个熟悉的字母辨别出来:
“Las personas caen?……我西班牙文不好,这是什么意思?”
上原二郎刚刚张开口,却没能给出解释。
因为,路德维希的肩膀,突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