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官还想亲自宣读,却见玄逸上仙略抬了抬眼,目光虽只是淡淡,却不怒自威,登时迫得他低了头。
令谕有两份,玄逸一一看过,并没有天官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他平静的抚着神位扶手上硕大的兽头,目光深沉如海,淡淡的开口道:“天官除传旨外可还有其它事?”
难得不发怒态度还如此温和,天官受宠若惊,忙回答道:“没有没有,本想替神君探望您的伤情,但看您神清气爽,想必是福泽深厚,已无大碍。下官公务已经完成,该回去了,向您告辞。”
“既无公事,何以带兵围困金庭?”
并没有疾言厉色,天官却感觉脑中嗡的一声,立时腿都软了,心里叫苦不迭:“分明是天愚授意,此刻哪敢说出来?到时候上仙深究起来,天愚一定不承认,自己岂不是罪上加罪?”
只得唯唯诺诺道:“上仙恕罪,下官乃是担心有魔道余孽来犯,才带天兵前来护卫的,万万没有冒犯之意。下官这就撤走天兵回雷霆都司复命。”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腿上却一点不敢动,偷偷瞄着长案下的蓝色衣摆,大气也不敢出。
玄逸也不为难他,淡淡道:“本尊今日定要面见北帝,你即刻前去替本尊通禀!”
天官额头见汗,连连应承,急忙退下。
紫微北极玉虚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他主领北极驱邪院,下设雷霆都司,凡天下刑狱皆止于此,是天愚的顶头上司。虽然在天界的影响力和资历远远不及位列三清的玉晨玄皇,但他受命于天帝威慑万灵,职责范围与之没有交叉点,实权却不相上下。
当然在他的麾下像天愚这样的神官还是很多的,不像他的同僚玉晨玄皇在下界只倚重玄逸一个帮手。当然人家那一个顶自己十个不止。北帝有的时候会想如今天界权柄下移,真神日渐不作为,仙人中却佼佼者辈出,若非神界还牢牢掌握着六界生杀之权,只怕……。
因此他听了天愚的汇报后,心里不大痛快。
他面色阴沉,看着殿中垂手而立的天愚,虽然也算器宇不凡,但比之玄逸的风骨那可差的太远了!可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前任魔尊烛龙的门生,如今的自己人。纵然不悦,也只是恨铁不成钢。
“天官已回禀了天台山的情况,你不必再胡乱揣测,玄逸才刚刚醒来,南郡之事与他何干?况你也说了蛟龙乃是魔界遗孤,即便真是他所为,玄逸只消一句‘他并非天台山门人’便能把你打发了。”
天愚自认失算,但仍然不甘心的申辩道:“他未能看顾缑山仙库又私自斩杀魔尊,总是事实!”
“蠢材!”北帝喝道。
“难怪天台诸山不愿供奉你,妖主你尚且奈何不了,更何况魔尊?”
话虽如此说,北帝还是不忍太过严厉,语气和软了下来:“天愚你身为神官,不可如此短视!玄逸他之所以有今日的声名,是因为他不止是天台山主神,他更是代表着所有修仙得道的仙人,是天下修道者心之所向。凡人修仙须历经无数灾劫磨难,万中难成一。其心智气魄、修行历程中的约束坚忍、于大道的参悟,不是汝等生而神灵之辈能体会的。因此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不可能满足于纯粹的清静无为,总要做一些事也总能做成一些事。
“你的职责乃是维护天规威严、守卫下界平安,他们既然有能力,你何不得而用之?目前天界秩序甫定,一切仙规法度还需循序渐进的施行,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当懂得变通。
“且说眼下,缑山仙库乃众妙之门,大道所在,确实不可为世人所知。虽天道承负,但任何后果目前都未显现,无确凿证据何以将他定罪?况且仙库为西王母私产,雷霆都司亦无权过问。且仙人素有傲骨,你应该知道,此番作为已属折辱上仙。
“玄逸斩杀魔尊,虽有违天规,但也该酌情缓办。在他重伤之时,你不仅无动于衷,还即刻要将他治罪,这不是立威,这是趁人之危!”
天愚面有惭色,他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总以为玄逸性命难保,道静又丢了一年也没找到。如果他死了,天台山便没有了主心骨,还不得倚靠他天愚来保卫?
“下官万万没想到玄逸竟然能得不死!”
北帝恨其冥顽不悟,当下拂袖,命殿中天官拟旨:“天愚位居社令雷使,擅行雷霆都司之权封锁天台山,罔顾仙家威严。既无除魔卫道之功又无权衡利害之能。降三功,即刻罚去酆都任职!”
☆、第十七章 玄逸的困惑
上清天,玄逸坐在亭中望着万年不变的云色,面色恬淡。
玉晨玄皇最大的爱好就是设计庭院,因此他的私邸中移步易景,上清天没有四季之分,这里总是繁花如锦一派生机盎然。
他看玄逸的神色,知道自己的新设计得到了认可,很是高兴,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
“知道你品位好,看来我这阵子的心血没有白费。”
玄逸婉拒了递来的茶,温和的说道:“天尊神思高妙,自然不落凡笔。玄逸每每来此,心里都能够得以平静。”
这话的意头略显消极,看他的脸色青白,玉晨玄皇只当他在北帝处受了为难,命人替他换了杯温水:“北极伏魔院最看重规矩秩序,有些事你不必在意,总归现在安康就好。”
玄逸淡然一笑:“请宽心,玄逸很好。”
知道他是反过来安慰自己,未免有些心酸。但是想到这次的劫难,玉晨玄皇还是正色规劝道:“你与我百多年来致力于为天界选拔有用之才,修仙之人视你为榜样,得道之后自然也算我的门生。如今仙神之间隐隐有竞争之势,虽然终归对天界有利,但势头过猛却非吉兆。你这次没有追究天愚的责任做的很好,日后还当继续收敛锋芒圆融处事,为天下修道之人做好表率,方能有望逐渐改善仙神之间的关系。”
“玄逸知道。”
看着玄逸的面容,玉晨玄皇有些恍惚,只觉得和初次见面时那个年轻潇洒意气风扬的样子有些不同了,但是哪里不同,自己却说不上来。细想来,或许是人未老心已老吧
“道静找到了吗?”
玄逸眉目舒展,真正露出宽慰的笑容,轻点了点头:“找到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玉晨玄皇心下担忧尽去,大为欣喜。
念叨一会儿又问:“他怎么样?可受伤了没?”
“受了些伤,我会想办法的。”
“唉,小孩子不经历些事总是长不大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他也算我半个徒孙,说起来还真有点想他。不知道上次教的《灵宝五篇》背会了没?等他好了你带来我要考考他。”
玄逸失笑,轻摇了摇头:“他只有十五岁,如此高深的道法,恐怕难以领悟。”
“那有什么,你当年悟道的时候不也才十七……”
玉晨玄皇话未说完自动消声,凡世的经历是玄逸最不愿意提的,今天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
玄逸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笑容渐渐淡了,看着玉晨玄皇自责的样子,温声道:“静儿比我有福气,我也对他寄予厚望。有您的教导与爱护,他日……玄逸若不在了,也能放心。”
他出神的望着天边舒展的云,最后这一句话极轻极轻,显然那是他极其不愿去想的事,却听的玉晨玄皇心里一跳。
“唉,你这可教我如何是好……”
玄逸睫毛轻轻颤动,忽然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玉晨玄皇哭笑不得,看他安坐如山的样子真想敲他一个爆栗。
虽然这样想,他却不敢这么做,玄逸今日的种种表现让他不安。
当下拦住要告辞的他:“听闻你于病中想将主神之位传与道静可是真的?”
玄逸转头看着玉晨玄皇,刹那间眼中云气翻腾:“玄逸确有此念。”
“你呀,唉!且不论道静能否担此重任,仅仅是继位之时的受诏天贺,他现在也定然受不住!”
天界神仙品位的确定有一套严格的考核程序,所有德业要一一进行核实,折算为‘功’,救度一百人可以折算成一‘功’。仙籍中登记在册者积累半‘功’可有资格入品级,每一级的晋升都有一定的年数限制和功业要求。天台山之前籍籍无名,因此对于主神品级的要求并不高。然而随着玄逸的执掌,天台山的疆域得到了扩展,吸纳了富庶的吴越之地与天台山脉络上的东海诸岛。玄逸供职于天枢院,如今官至从一品九天金阙右丞相。权限大大的增加,除主理天台山外,还要兼顾吴越全境水旱事宜、考核天下修道之人功业、又因身居高位需负责天枢院重要事务。
所以目前看来,即便是不接任玄逸的仙职,天台山主神资格至少也要达到正二品才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修成仙,需经历天劫,再求仙职,需经历道劫,而天贺就是道劫的一种。
天贺,究其根本是对德业符合标准的仙进行功法上的考察,通过者才有资格得到任命诏书,继而享受相应的仪仗规格与福利待遇。如果不能通过,轻则重修,重则神魂俱灭者也曾有过。
因此很多仙人初次受诏时,会主动要求降低半级到一级,以求稳妥。
道静功业虽多,毕竟年纪太小,玄逸过去从未让他正式受诏定级,非要算的话,应该可以够得上个五品 。
这意味着他如果接受的是主神之位的诏书,就必须要渡过远远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考验。
玉晨玄皇看来,只因一时不顺就心生退意,玄逸的想法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因此他断然拒绝,语重心长道:“于公于私我都不会答应,这事至少百年之后再议罢。如果你坚持,我就要考虑让其他上仙兼任。”
玄逸目光深邃,望着远空的流云,语气低沉缓缓道:“玄逸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不过暂且一说罢了。只是天尊,纵然我已修成仙身,但于死生徘徊之际,心中却依旧有许多人与事难以割舍。修为愈深责任愈重,无可奈何之事比之凡人却更甚。时至今日,为何修仙?何为长乐?仍然会让我感到迷惘。
“当日我以为自己油尽灯枯,然静儿下落不明,师徒一场无缘见最后一面,唯有将他从小长大的家留给他,权当念想。仅此而已”
玉晨玄皇只当他连遭不顺以致心情郁卒,开导他道:“能做到真正无欲无求的,不是仙人,是石头。你放不下道静,他更离不开你,有执念未必是坏事。”
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拦住玄逸道:“你先不要走,我这就命人传医官来,总要确定你真的没事才行。”
玄逸几乎无奈了:“我与静儿约定今天傍晚接他回去,怎可失约?”
玉晨玄皇不为所动,当下叫来侍卫帮忙拦住玄逸:“你说什么也没用,道静我派人去接。你这操劳的性子我不放心,这样,从现在开始就在此养伤,我亲自看着你,直到彻底痊愈,其他事搁后再议!”
“……”
仙医动作很快,带了四个助手不少仙丹灵药前来,直把原本阔朗的房间布置成了一个临时医馆。
其实玄逸受伤的时候他奉命去过天台山,只是那时名医无数,没有轮到他诊治。现在看来玄逸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毒戾之气也被深封在内。伤在心口,仙医不敢轻举妄动,急忙出来向玉晨玄皇禀报请他拿主意。
玉晨玄皇不耐烦听他长篇大论,当即大袖一挥道 :“仙医有什么对策,直言便是。”
仙医沉着的答道:“其一:破开伤口结痂,放出毒血设法引出戾气……”
还没等听完,玉晨玄皇眼皮一跳,斩钉截铁的道:“这不行!”
“那……其二:以拂魔法阵催动丹药压制毒戾之气,然后再求化解之法,此过程将旷日持久,且未必能根除。”
玉晨玄皇思虑了一下:“这也不行。”
仙医不卑不亢,两手一摊:“纵然寻遍三界六道,也唯此两法。下官看得出上仙曾借助了天地灵物的回生之力,才得以醒来,但却此物可助仙力亦可长戾气。他修为深厚,一时之间或许无妨,但若拖得久了戾气侵入经脉,自身清净之气必然反抗,两者相较,上仙将深受内耗之苦。轻则修为大损,重则……”
“如何?”
“仙魔之差只在一念之间!”
玉晨玄皇望着远处他们刚刚观赏过的园景,下了好几次决心,还是说不出口。
末了,他长叹一声道:“与他相识百多年来,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过?进一步是苦痛,退一步是痛苦,这真是,教我如何是好……”
仙医倒也见惯了这种情况,试着问道:“其实,短时间内可让上仙自行休养,待身体进一步恢复后再行治疗效果更佳,何不如让上仙自己做决定?”
玉晨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