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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卫鸿也听过吴眠唱歌,她做事情的时候,总爱哼上一段,但是那些歌儿虽好听,却难懂。卫鸿曾经问过她,哼的是什么歌,她总神秘兮兮地说,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于是几番来回,卫鸿也就识趣不问了。
吴眠正在帮着师傅翻新后花园东面的那小块地,准备种些大蒜,听见前厅有大声唤师傅的声音,扔下手里的锄头便跑了出去。
惹得老人在后面直叫唤,“这死丫头!见着情人且连师傅都丢弃了。”
“鸿哥!鸿哥!我有法子了!”她开心的叫唤在见到卫鸿无精打采的样子后,给噎住了。
“怎么了?发生何事?”
“哦,无事。眠儿想着甚么好法子了?”卫鸿收起心绪。
“我会唱些家乡小调,只要鸿哥你能在一旁协助,罗老爷会满意的。”吴眠兴致高昂地说。
“眠儿,你……与罗老爷很相熟么?”卫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啊?”吴眠愣了愣,半天才弄通他问什么,“也不是很相熟,只是在南京时,承蒙他送我回客栈,不然,还不定遇着什么坏人呢!”
“仅此而已?”
“嗯。”吴眠点点头,不打算说出和罗烨夜宴对饮之事。
卫鸿刚才还飘荡在“澐漪斋”的心,一下子回到了胸腔里,如释重负。他咧嘴一笑,“好,眠儿,你尽管说罢,如何配合你?”
吴眠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黄梅戏的形式,又哼了一段《女驸马》那出经典“谁料皇榜中状元”。接着取来卫鸿常吹的那支笛子,要求他吹奏。
卫鸿心领神会,拈起竹笛便吹了起来,与吴眠唱的那段丝毫不差。而后,和着笛子,吴眠再唱了一次。俩人配合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吴眠开心得跳了起来,“我就知道!这样一定行的!”
卫鸿看着吴眠开心,也不由得微笑了。眠儿唱得真动听啊!虽是寻常小调,不登大雅之堂,但其清新扑鼻,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致。
适逢罗烨今晚宴客,再次点了戏班的几出戏,卫鸿将吴眠的戏放在最后压轴。
吴眠在旁边听见了,有些紧张。毕竟古代不同于现代,现代只要你能上台,大家都会给你鼓掌加油,即使唱不好也没关系;古代的人就不好说了,要是那些大老爷们不满意怎么办?那不是砸了“骊菁社”的招牌吗?
三十、明媚 ; ;暗香
直到要上妆了,吴眠还在后台走来走去,满头大汗,双手交握,手心里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卫鸿觉察出吴眠的担忧,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将右手搭在她的左肩,轻声道:“眠儿,且放心罢!我同你一齐上台。方才听闻罗老爷说,闲杂人等俱已摒退,为的就是怕你惭忸。”
吴眠听了这话,如同吃下定心丸,乖乖地任其给自己化妆。卫鸿仔仔细细,一笔一划都小心翼翼,如同擦拭抚摩其珍藏的心爱之物。
“眠儿,瞧!”卫鸿骄傲地偏开身子,让吴眠自己对着菱花镜。
吴眠的扮相极其姣美,一张俏脸在卫鸿的装扮之下,更加如花似玉。吴眠定定看着镜子半晌,这才悲哀地意识到,这其实不是自己,而是郑澐漪。
卫鸿没觉察出吴眠的异样,兴致勃勃地找出自己的那身演王十朋中状元那出戏的蟒袍,给吴眠套上。
戏服穿在吴眠身上,显得宽大许多。吴眠望着四下找缝针来给她缝紧细处的卫鸿,晃悠着空荡荡的袖子,笑出声来。一扫刚才的阴郁之色。
卫鸿听见吴眠笑,也忍不住笑了。两个人笑作一团,直到卫鹥过来阻止他们,“该上场了!”才勉强止住声音,但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减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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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台前,吴眠才发现,台下只有罗烨一人,端坐在那儿,静等她的出场。先前的紧张一下子烟消云散。
吴眠再一次让康熙惊艳了。薄施脂粉的她,姿容秀丽,千娇百媚,直教整个园林都为之黯然失色。即便是那早春的桃李芬芳,不及其一;那初夏之荷芰,不如三分;那暮秋之菊桂,难以比拟;冬末之梅兰,参差可似。
其声清脆,如黄莺才出谷,似ru燕初试啼。入耳受用至极。歌词通俗易懂,曲调简单易记。但觉素雅不俗。
一曲既终,余音绕梁,久不散去。在场之人莫不拊掌欢呼,连声赞美。吴眠依稀仿佛见到,芽儿就坐在台下不远处,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冲着芽儿骄傲一笑,芽儿,今天,我的扮相不差于你。
“卫鹥!卫鹥!茅房在哪儿?”吴眠的神经松懈下来,觉得便意难忍。
卫鹥随手往南边一指,“该是那边罢,寻不着再问丫鬟。”
本来想叫她陪自己一块儿去,但见她全神贯注收拾自己的戏服,只好无奈地摸索着朝那个方向走去。
奇怪,绕了好几个弯子,怎么还是回到了这个湖心亭啊!天哪!我迷路了!吴眠捂着肚子在亭间的廊凳上坐下,哀哀叹了一口长气。
这么多的曲曲折折的回廊,真像迷宫似的。怎么都不见一个侍卫或是婢女过来啊?电视里那些豪宅大院,不都是一队一队地到处巡逻吗?忍不住抱怨起来。
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寻了个假山后,赶紧的解决了内急。回到那个亭子里,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回去。
这边,罗烨已经给过赏银,吩咐人将卫鸿他们送回去。竟无一人发现吴眠此刻不在。等到卫鸿惊觉,众人已经到家了,各自歇下。他不放心,披上外衣就直奔拙政园而去。
“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有个人打着灯笼走进亭子。
吴眠听了,使劲嗅了嗅,嗯,空气中还真隐隐约约有些恬淡的香味儿,“是腊梅花!”
“漪漪,你可曾到过北方?那里有最美的梅花。”
“到过。可惜,没见着梅花。”
“你随我归家,便能饱你眼福。漪漪,我期望,你可随我而去。”
“罗老爷盛情相邀,漪漪理应答应,可我仍有要事未办,暂未能远行,还望见谅!”
“漪漪,你……可会记得我?”康熙的问话里,含着无限的不舍离情。
“自然不会忘记!罗老爷对漪漪和兄长俱有大恩,早已铭刻于心。”
吴眠像想起什么似的,“哦!罗老爷,那件狐裘,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们穷苦人家,是不敢如此奢侈的。”
康熙轻叹一声,“漪漪,你……不能唤一声‘烨’么?未免太不近人情。”
“呃……烨。那件狐裘……!”
“你留着!”康熙还没等她说完,便疾言厉色起来,断然拒绝。
“啊?”吴眠没见过他威严的一面,一时愣住了,“那……谢谢!”
“走罢,我送你回去。”
“哦!”吴眠搞不清楚他怎么忽冷忽热的,忙追上他的步子。
俩人走出大门口不远,卫鸿已经一路寻来了。见到他们,将吴眠拉至身后,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围着她。
他微微施一礼,说:“承蒙罗老爷照顾,小妹我自会带回,不劳您老费心了。”
康熙没说话,只是眼睛不眨,盯着他身后的吴眠。僵持半晌,才深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卫鸿的脸色不是很好,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吴眠觉得该解释一下,但看着他臭臭的脸,不敢再说了。
康熙一回府,高士奇和齐国臣慌忙迎上来。刚才康熙授意他们不要跟着,着实让两个人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
“高爱卿,齐爱卿。朕发现一朵奇葩了啊!是朕见过的最冰清玉洁的寒梅。无怪乎先人说:‘粪虫至秽,变为蝉儿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日。因知洁常自污出,明每从晦生也。’①真乃圣人之语。”
俩人偷眼相瞧,不知道康熙到底什么意思,不敢轻易接话。直到康熙问道:“尔等以为如何?”
“皇上所言极是。是一‘出淤泥而不染’之奇女子。”高士奇反应得快,马上见风使舵。
“唉!只可惜她不愿随朕北上。”康熙又叹起气来。
“齐爱卿!朕命你好生照顾戏班,尤其是以郑姑娘为重!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密折上报!但不可泄露身份,不可大肆张扬。切记!切记!”康熙一口气说完。
齐国臣连忙跪下,“臣,谨遵谕旨!定全力照办,请皇上安心!”
“嗯,朕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
“皇上安歇罢!臣等告退!”俩人拂袖跪安。
脚步声渐渐远去,人声也渐渐远去,“高大人,您说,这皇上是甚意思啊?”“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会知晓?”“既是喜欢,为何不直接带回宫里啊?”“真是榆木脑袋!这皇宫是闲杂人等能进去的么?”
甚么意思?康熙苦笑一声。待朕巡视完江南后,再做定夺罢!回宫之后,寻思一个万全之法。
罗烨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上次在南京一样。吴眠和卫鸿本来想请他吃顿饭的,但是齐老爷说他已经走了。
不过也好,省得见到那个人,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每次见他,卫鸿的脸色就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不是恩人吗?卫鸿一向不是这样的呀!
现在没什么事,一切都平静下来了,戏班也在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卫鸿为此推掉一切的邀请,暗地整顿起来。
时间流水一般滑过,眨眼之间,一年将近过去,春花秋月,乌飞兔走。吴眠想,是时候去找那个道士了。郑老爷虽说没救到,但好歹自己尽力了,说不定去求他网开一面,他一时心软,还真的就把自己弄回去了呢!
说做就做,吴眠这次的辞行显然容易多了,因为大家都一致认定她过不了几天又会回来,没人拖住她了。她踏上了向北的漫漫长途。
三十一、品茶 ; ;横祸
才出城门,便觉得有些渴,正巧大树下摆着一间草棚,挂了个幡:绿枝茶。虽然茶棚简陋,但却是人满为患,许多人干脆就蹲在地上喝。吴眠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
棚子里只有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在打点。吴眠坐下后,要了一碗茶,一碟子糕点,便问:“敢问大姐,你这店子,为何唤‘绿枝’啊?”
女子笑道:“客官是远道而来的罢?难怪不知。只因奴家闺名系‘绿枝’,俺家官人才取这名儿,客官见笑了。”
“就这么简单?”吴眠一口水喷出,还以为取店名都得有深意呢!水喷出后,但觉满口余香,馨香沁脾,又觉诧异,暗道这是什么茶啊,这么好喝!
女子见她的模样,又笑,“这茶采至俺家后院的五棵老茶树,独俺家所有,乃是祖辈们世代相传,别家是没有的。”
吴眠奇道:“这么神奇?是什么茶树呢?”
“俺也不知。那茶树生的不高,枝叶俱是黯黯的浓绿色,奴家之名来源于此。此树常年只用后山上引来的泉水灌溉,哦,还有,加工亦是秘制,这个俺不便多说。”
“哦!原来是一语双关啊!掌柜的,你一人忙得过来么?”一语点醒梦中人,吴眠突然想起罗烨题字的“澐?无*错*小*说 m。qulEdU。粽保遣皇且彩钦飧鲆馑寄兀靠蠢醋约河直蝗撕鲇屏恕?br /》
“哦,不妨事的。来喝茶之人俱是方圆百里的乡里乡亲们,自个儿拿个碗便喝了。奴家这儿,茶是不收钱的,只收些糕点果饼钱。”
“掌柜的,你真是菩萨心肠,好人有好报的。”吴眠由衷地说。来到古代之后,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少见。
“唉!奴家也是为着报乡亲们的大恩。几年前,一场大火突起,将俺家的三间厢房烧得殆尽,亏得有邻居们相助,才保住另两间,总算有个庇佑之所,不必受日晒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