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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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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大是安慰,幸好,刘喜能明白!转身回眸间,书案上,一副明黄色卷宗赫然在目,分明是将我定罪赐死的御批,在那御批边上,是一枝极精致考究的湖州狼豪,上面已经饱蘸了鲜红如血的朱砂,那触目的红和着御批明耀的黄,份外诡异阴森。

   我的笑忽如暗夜里昙花般,瞬间绽开,缓缓伸出手,在英宏尚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提起那笔来,笔上挺直的竹质笔管捏在我的手里,是那么的妥帖,我白哲的手背上,微蓝色的青筋隐隐在现,随着我手腕的轻轻一转,鲜红的一个勾圈在“沈凝霜”这三个字上,竟然像是一副描绘得极精细得花样子般,那样的好看。

    这样的一勾,分明就如是判官下的一笔,论了罪的人,只要那饱蘸了朱砂的笔在名字上轻轻的一勾,这个人基本上就已经算是阎王殿里的人了。

   英宏的脸渐渐发白,他才要扑过来时,我已经丢下笔,身子极快的一转,一伸手,就已经将那壶毒酒抓在了手里,转过身来,我的声音忽然轻柔至极,“皇上,您多保重。”

   一扬手,清冽的酒就入了口,我竟然还能识得出,那应该是瑛儿酿的桃花酒,入口微甜,口齿里依稀还有桃花的清香,我突然就高兴起来,这样一壶掺了鹤顶红的酒,原来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难喝。

   英宏尚保存着要过来抢的姿势,然而他知道已经晚了,睑上除了震惊,就只剩了呆若木就连刘喜,亦是目瞪口呆的站着,甚至,他连一声“恭送娘娘上路,”都忘了喊出口。酒入喉间,仿沸并没有什么感觉,身子却已经飘忽起来,酒壶落地,我只勉强对着英宏一笑,就转身,决然离去!

   院子里的梨花仿佛在一瞬间全都开了,一见了我,俱都大团大团的向我扑来,我的脚步踉跄着,眼前是一整片的白,身子旋转漂浮,忽然,在远远的一树开得最盛的梨花丛里,一个男子温润如玉,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他说,“凝妹妹,你瞧这银镯子可好 ?〃 栩表哥”我喃喃出口。

    眼里恍惚是有泪落下来,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去,梨花纷落如雪,他的睑慢慢清晰,却赫然竟是英宏的脸! 

(正文完)

番外篇:

  “又是一年春来到,柳絮儿满天飘… … 。”
   又是一年春天了,各宫里花开柳摇,刹是好看,年纪小的宫女太监们唱着这样的歌儿,
笑容欢快的在花柳间穿拂,若蝴蝶般轻灵。
  “唉,皇上又发呆了,”天空里阴阴的,有细毛小雨依依的沾在人的脸上,腻腻的凉,刘喜看着眼前这个背着双手,愣愣的站在雁心湖边的英挺男子,心里暗自思衬着,然而这样的时刻,他再不敢上前去打扰半分,自从当年那样的事发生后,皇上的脾气就变得极古怪起来,动辄发火,近身服侍的奴才无不战战兢兢。

   雨渐渐大了起来,刘喜的心越悬越紧,正束手无策时,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脆声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

   这一声如同夭籁,刘喜不禁大喜过往,忙属身跪了下去,“太子殿下”听到声音,英宏这才回神,转过身时,亲切温和的笑意已经替代了满睑的寂寥,他笑着道,“昊儿,快起来。”
 
   一个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明黄色小哀龙袍,年约六七岁满脸稚气的小孩子恭谦有礼,
有模有样的道,“谢父皇。”

   说完,一咕噜爬了起来,却又瞬间露出小儿本色,笑嘻嘻的过去拉着英宏的袖子道,〃 
父皇在看什么?〃 英宏抚一抚他的头,“父皇在看雨啊。”

  “父皇为什么要看雨?”无邪天真的眼睛咕噜噜的盯过来,稚儿小小的睑上满是茫然不
英宏慈爱的将他抱在怀里,“因为春雨贵如油啊,父皇这维着这雨下得好不好,就知道今年老百姓的收成好不好了。”

   小小的稚儿是不会懂得的,只是胡乱的点头,随手拈起英宏束发金冠上垂着的夜明珠把玩了起来。

   英宏转向一边的宫人,神色冷然,不带一点表情的问,“太子这两天的睡眠饮食等可好
一个矮胖的太监领事模样的人赶紧回道,“启享皇上,太子这两日睡眠啥食都很好,瑛妃娘娘每日都是亲自过问的。”

  “嗯,”英宏满意点头,抱着稚儿一路回了清心殿,远远只听得稚嫩的童音里,是英宏
轻柔的呵护声。

   看着前面那对身份尊贵的父子,刘喜一头冷汗,亏得太子到了,若不然,皇上再这么淋雨下去,只怕定是要得病了的,那么自己颈子上这颗脑袋 ?

   当今世上,也只有小太子有这个能耐,可以让皇上轻易的改变主意了。

   这样想着,他顿时又是一身冷汗,看着已经走到前面的皇帝父子,他赶忙的跟了上去。

   回到清心殿时,就见一个娴静温婉的女子迎过来屈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英宏睑上有了微微的笑意,“你来了。”

   那小太子一见她,立即挣脱了英宏的手,扑向她怀里,极亲热的叫道,“母妃。”瑛妃怜爱的擦一擦小太子的脸,柔声道,“昊儿,你怎么又来吵父皇。”“昊儿想父皇了,”昊儿一歪头,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挂着甜得腻死人的笑.
刘喜过来轻声问,“皇上,午膳的时辰到了,要摆膳么?〃 英宏点头,一指瑛妃,“一起用罢。”

   瑛妃的脸上顿时起了一阵红晕,她微微沉身,笑道,“是。”正用膳的时候,英妃看着英宏,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这按规矩,内务府今儿早上过来请示臣妾,今年又该大选秀了,问要不要发牌子出去?〃 

   在当年的那件事后,隔三年一次的大选秀已经被取消了两次,朝巨乃至百姓全都议论纷纷,宫内的妃子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当年的那一事之后,敬事房每晚送上的绿头牌几乎就再没有被翻起过。就算是身为宫里位分最高的瑛妃,皇帝面前那样得睑,却也只是客气礼遇罢了。

   想到这个,瑛妃的脸上就忍不住的幽幽黯然,沈姐姐已经走了那么多年,皇上也还是没有从那份阴影中走出来,除了面对小太子时,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而虽然知道新人进宫,对于宫内的旧人将是一个什么样的魔漳,但她还是觉得,若是有人能够将皇上从无休止的悲苦消沉里拉出来,是很好的一件事。然而瑛妃的话才说完,英宏就眉头一挑,他想了想,唤了刘喜过来,“命内务府颁朕旨意 ,”他皱着眉像是在想看要怎么说,最后还是摇摇头,“要他们随便想个什么理由放在圣旨上,至今时起,承乾年间,再不选秀。”

  “啊,”瑛妃和刘喜不要惊呼出口。

    然而看到英宏如石头般僵硬的脸,刘喜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事实上近年来,皇帝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没有转图过。

   “是,皇上,”刘喜应了一声,轻轻的退了出去。

    转过头来,见瑛妃的眼里像是有了泪,英宏一笑,“你怎么了?〃 

    瑛妃慌忙用绢子点一点眼角,强笑道,“臣妾的眼里进了沙子。”

    她的声音才落,只见正埋头吃得欢的小太子突然丢下筷子,小身子直依进瑛妃的怀里,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母妃眼里有沙子吗,昊儿给母妃呼呼”瑛妃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忍下去的泪刷的就流了满脸,她一把将昊儿拥进怀里,“母妃好了,母妃的眼睛不疼了。”

    只是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放开昊儿慌忙跪下请罪,“巨妾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英宏只是靠在椅子上,像是并没有看着她,他默默的抚一抚昊儿的头,语气里有莫名的萧瑟,“好孩子,你快些长大罢。”再看瑛妃时,他道,“起来吧,你也别太拘着礼,唉,想当年,她也是和你现在一样,动不动就 。”

    只是这一声,他就再说不下去,瑛妃的身子顿时一阵僵硬发冷,竟愣了。

    每当看到皇帝那样寂寥的眼神,瑛妃的心里总是一阵难言的酸苦,如果说初进宫时,她想的只是要同常人般的,得到皇帝的怜爱,以让自己终身有靠,自己对皇帝的那颗心,皇帝虽然对自己格外的照拂,自己是沈姐姐当年最信任的人,并不比当年的沈姐姐少几分,只是,自己终究没有那个福气,可她自己深深知道,那只是因为,自己是抚育太子的人,皇帝只是因了这一点,方才对自己客气礼遇罢了。

     她是那样的清楚这一点,所以,于这样分外的话,她是从来不说的,从来都是一个人站在旁边,默默的关心着皇帝的生活起居,默默的照颐着昊儿,不让皇帝有一丝忧心和烦恼,若皇帝哪夭偶然心情好了,就那样对自己一笑,这对于她来说,亦是如暗夜里突然破云而出的月光,她的心情立时的就欢悦起来,这样快活的心情,可以保持好几天。

    然而她还是感激的,相比于宫内其他的妃子,自己的境遇不晓得好上多少,当年沈姐姐将小太子托付给自己后,自己的身份立时便是飞跃性的不同了,从天而降的昭仪身份,一夜之间将自己由一个小小的受尽人白眼的常在一下子变成宫内位分最高的,她犹记得那一道旨意下来,满宫哗然,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子,特别是那个周贵殡,她一直以为,沈姐姐去后,小皇子必定是该交由她来抚育的,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如何咽得下气去,当日就气冲冲的找上门来,不顾身份的对她破口谩骂,并就要命人将小皇子抢走,她从来都是儒弱的,当年的祥殡为了一点子酒那样的欺凌羞辱自己,她都只是闭了门不敢吭声,可是就在那天,面对的又是那样强势的人,自己竟然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火,她犹觉得当时自己就像是一只护犊的兽,就那么凶猛的冲过去,扬手之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而后,自己竟也被吓得呆了。

    周贵殡又急又气的走了后,她怕得发抖,除了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后来她想好了,若是太后因此发怒,她就以死相拼,她找来一把锋利至极的剪刀揣在怀里,不吃不睡的等着,可还没等周贵殡和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就传来一个消息,皇帝下旨,将小皇子封为太子,抚育他的自己被封为正二品妃,并为了让自己专心抚育太子,至今日起,免去每日给太后的问安礼,而且,静延宫即日起不得有任何人进去搅扰,违令者,斩。

    这样清楚明白的保护,她这才放下心来,至此专心的照顾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昊儿会笑了,会爬了,会走了,每一个过程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新奇惊喜的体验,渐渐的,她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在无数个有月光的夜晚,她都对天焚香祷告,感谢沈姐姐对自己的深情厚恩.只是每次想到沈姐姐时,她就又忍不住的要怨皇上,明明是那么的爱沈姐姐,却又是那么的绝情,沈姐姐死后,竟然是一天灵都没有停,当天就被运出了宫,当时太后带着周贵殡等人也去了,见了沈姐姐的尸身,太后竟然还假涅惺的掉了几滴眼泪,感叹沈姐姐辜负了她当年的斯望,做下了那样歹毒之举,以至于,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而为了显示她的宽宏仁和,又道到底是小太子的生母,她是要让沈姐姐在宫内停一夭灵的,说也好让小太子在灵前守一夜,以了人子孝道。

    是皇帝不允,犹记得他当时是那样冰冷的语气,说,不过是一根刺罢了,去了也就去了;当时就命内务府的安槐,命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葬了。

    这样的话,让抱着昊儿站在边上的她立时便掉下泪来,她愣愣的看着皇帝,直到今天想起来时,依旧不敢相信,明明是为了沈姐姐已经伤心到绝望的一个人,竟然又对沈姐姐做出那样绝情的事来。

    从那天起,她就在静延宫里安静的一心抚育照顾昊儿,想想她又觉得好笑,这样阴森诡异的皇宫里,咱开竟然还能过起了与世隔绝隐居的生活来。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好像就是那一天,他突然的冲进静延宫来,一把将才满月的昊儿抱起,高高的举在头顶上,哈哈的高声大笑,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当时惊住了,在这一个月里,他虽然天天来,可是每次来都只是默默的看着昊儿,除了偶尔问几句昊儿的情况,大多的时候,他都是不言不语,眼里满满的,全是哀伤。

    昊儿被吓得哭了起来,她急忙去抱,可能那一天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在她走到跟前时,
他竟然连她也紧紧的拥进怀里,手舞足蹈。

    就在这一刹那,她分明听见心里有一个愉悦的声音响起,像是笑声,又像是歌唱,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花架上的一盆小金橘,她突然觉得,这盆金橘,竟然是那么的好看。
可是这样的情况就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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