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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郭紫缘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文殿臣也感觉自己不断地下滑,最后一屁股掉在地上。
文殿臣:“……”
郭紫缘干咳一声,若无其事道,“我也觉得,是不太好,你还是自己走吧。”
文殿臣的目光落在郭紫缘的腰间,惊道,“缘妹,血!”
郭紫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早已发黑风干的紫衣又开始渗出新的血痕。
郭紫缘强笑道,“我没事,我很结实,我……”
文殿臣伸手去接,却没接住,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郭紫缘软下去,压碎了自己的背篓。
最后,住宿成了天盖地庐。郭紫缘躺在地上,看着文殿臣一边被烟呛的流眼泪,一边手足失措的点燃柴火,心里突然升出一种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在看到被鱼尾抽红了脸的文殿臣闭着眼睛收拾一条鱼的时候,提升到了极点。
归雨斋太过优秀,同行许久,他总是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自己都没有看到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当然,除了爱情。
也许是有了对比,文殿臣这个从未下过庖厨的读书人肯为她做这些他根本没做过也做不好的事时,她开始正视这个爱脸红的秀才。
适才在破庙之中,不过是有些许动心,更多的却是负气。而现在,她是真心想把文殿臣装进心里。
一夜就这样在文殿臣的手忙脚乱中渡过。
草草的修补了文殿臣的背篓,两人继续结伴而行。
文殿臣是第一次与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又是害羞,又是害怕。
好在郭紫缘是个自来熟的,又够主动,虽然有些蛮横,但大部分时候对自己都很温柔。所以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而文殿臣对郭紫缘的印象,除了以上几点之外,还有更明显的一点。
说的好听点,郭紫缘武功高强,好打抱不平。
说的不好听点,郭紫缘仗着武功高强到处惹事生非。
文殿臣被牵连了好几次,身上青紫了几处之后,终于学会和郭紫缘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觉得不亲近,又不会受牵连。
而这一路上,郭紫缘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
掏钱。
虽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归还,但每次郭紫缘付钱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无奈自己的钱袋早已遗失,自己更不是个懂得讨营生的人。
文殿臣提出写欠条,被郭紫缘强行镇压,并提出了两个交换条件。
一个是旧事重提叫她缘妹,另一个则是考上前三名。
文殿臣更加不安了。
路程由文殿臣安排,食宿也由文殿臣来准备,郭紫缘一路上只剩这几件事——吃饭、睡觉、赶路、付钱、将欺负文殿臣的家禽家畜赶走。
她也才发现文殿臣说自己性子软是真的,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连鸡都敢欺负他。
两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一路摸索、磨合,虽然囧事一大筐,好歹也是关系进了一大步。
至少文殿臣已经能不一边脸红一边结结巴巴的喊她“缘妹”,而不是”郭、缘妹”。
因为文殿臣毕竟是个书生,身子弱,走两步道就喘,所以两人同行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北嘉山脚下的小城镇——机缘镇。
“殿臣哥哥!”郭紫缘推门而入。
文殿臣放下手里的书,收好。
郭紫缘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说明又有一段日子要忙了 。
郭紫缘在文殿臣对面坐下,兴奋道,“我刚刚在大堂听说这个机缘镇几天之后有个桃子大会,我们……”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文殿臣奇道,“这个季节有桃子么?书上说五月早桃十月冬桃,现在才三月份,怎么会有果实呢?”文殿臣也产生了兴趣。
几日后,文殿臣坐立不安的环顾四周,小声对身边兴致勃勃的郭紫缘道,“缘妹,你确定是桃子大会?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些、有些强壮。”
说强壮还是轻的,周围三三两两坐着的,都是些彪形大汉,大部分都生的凶神恶煞般,正互相招呼着,文殿臣和郭紫缘坐在其中,十分的不合群,好在他们坐的比较偏远,并没有引人注意。
郭紫缘也有些不确定了。文殿臣也许看不出来,她却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有些人甚至有些眼熟。
郭紫缘安慰道,“种地的,体力活,难免长得比较壮实。”
“哦,原来如此。”文殿臣恍然大悟。
又过了不一会儿,主会者终于现身,太阳穴凸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家高手。
他一开口,带了内力的声浪就将文殿臣冲击的面色苍白,险些晕过去。郭紫缘抓住他的手,用内力替他调理气息。
文殿臣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郭紫缘冲他微微一笑。
文殿臣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再听听,如果不对的话,我们就走吧。”
文殿臣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想过要松开紧握的手。
“今天召开这个讨紫大会的目的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目的就是讨伐最近猖獗的紫衣教……”
郭紫缘眉头猛跳,终于知道原来是讨紫大会,而不是桃子大会。
她看着文殿臣柔弱的小身板,心中有些犹豫。
继续听下去?兴趣是有的,可是自己是“紫衣教教主”,混在这个讨紫大会里面,一旦被发现,自己还好,文殿臣就相当危险了。
她可没有把握带着文殿臣全身而退。
文殿臣似乎感觉到了郭紫缘的迟疑,善解人意道,“缘妹,我们凑个热闹也好。”
郭紫缘颇为感动,道,“我们走吧……”
“……我们有幸请来了郭朔郭大侠的爱子,中州侠郭剑飞!”
一个人缓缓从台侧登上台去,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微笑着摆了一下手,就在椅子上坐下了,埋首似乎在思索。
众人一阵欢呼。
郭紫缘起身的动作一顿,看向台上。
郭剑飞心有灵犀般的抬头,正对上郭紫缘的眼睛。
两人对视着,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
最后,郭剑飞满脸痛苦的合上眼睛,别过头去。
郭紫缘脸上带着胜者的微笑,重新坐好。
文殿臣知道郭紫缘在江湖中名声不太好,正被人追杀,担忧道,“没事吗,他似乎认识你。”
“没事,我跟他很熟,从小就相识。”郭紫缘想起前事,有些好笑道,“你别看他面上一本正经的,其实心里懒得要死。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文殿臣有些不解。郭紫缘的话语,分明有几分幸灾乐祸,可是看周围的武林中人对郭剑飞的态度便知,绝对是打心底里的尊敬和佩服。
郭紫缘道,“我们再坐坐吧。”
文殿臣温顺的点点头。想着反正他们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自顾自拿出一本书看了。
郭紫缘听了一会儿,发现大会只是不停地在说紫衣教残忍,在这里杀了谁,在那里伤了谁,顿时兴趣缺缺。看郭剑飞埋着头,看不见表情。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个家伙多半也觉得无聊睡了过去。
郭紫缘给自己找了点事做,盯着文殿臣的侧脸不停地瞧,一边想着会后怎么拦住郭剑飞。
郭紫缘之所以留下来,主要也是想告诉他郭剑云失踪一事。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郭紫缘嘴上说不在乎,不代表她真的不关心。
郭剑飞虽然人有些懒散,但看这样子,在江湖上名声比自己好得多,有他帮忙寻找剑云,自己也能安心许多。
郭紫缘又想了一些其他有的没的,直到她发现文殿臣的耳垂悄无声息的红了。正想揶揄他几句,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传来。
搅局
郭紫缘由于生在苗疆,对味道十分的敏感,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两颗解毒丹。一颗自己服下,另一颗喂文殿臣吃下,并要他捂好口鼻。
文殿臣不明所以,但也乖乖的依言而行。
看向台上,郭剑飞终于睁开眼睛,正皱着眉不知道想些什么。
郭紫缘看向郭剑飞,用眼光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郭剑飞冲她淡淡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他平时为人有些散漫。不过虽非本意,既然背负了父母的威名,关键时刻必然要守护自己的荣誉。
而既然他做为郭朔的儿子出席此处,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单纯的郭剑飞,而是代表了郭朔的郭剑飞。
郭剑云起身。
他本就在主位,全场的焦点所在,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轻而易举的将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主会者停下来,有些疑惑道,“郭小侠?”
郭剑云带着如清风般柔和的笑容,朗声道。
“诸位,逃吧。”
台下顿时炸开了,开始议论纷纷。
要不是看在他是郭朔的儿子的面上,估计早就有人开骂了。
主会者一向尊崇郭剑飞,知道他不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人,询问道,“郭小侠此言何意?”
“你们已经中了毒了。”
在场的人都不安起来,主会者惊疑道,“这、这,我怎么没感觉到啊?”
这次不等郭剑飞回答,一个清脆的声音替他答道。
“哼,你们这群人有够笨的,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别人好心告诉你,还不相信。”
随着话音,几个身穿紫衣头戴面具遮住半张脸的年轻女子落在台上,态度桀傲,嘲讽道,“一群大笨蛋!”
“紫衣教的妖女!”
一看穿着,在场诸人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郭剑飞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人稍安勿躁。 缓缓上前,如闲庭细步般,挡在几个年轻女子与武林众人之间,笑得温和却疏远。
“不知几位姑娘到此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啊,你们在这里大张旗鼓的开什么讨紫大会,我们自然是来搅局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不会乖乖交出解药了?”郭剑飞摆了摆手,示意底下人稍安勿躁。
“我才不与你们这些假惺惺的人是一道了呢!”一个看上去像领头的少女怒道,突然反应过来,皱着眉看向郭剑飞,”你怎么没事?”
“在下天赋异禀。”郭剑飞丝毫不在意的道,“我可以把你们视为敌人?”
少女道,“我就是不愿与你们这些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花花肠子一大片的名门正道为伍,才加入紫衣教的!”
“姑娘误解未免太深了些吧。”郭剑飞嘴角微扬,“虽然伤害女孩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没办法,这个场子,我包了。”
“就凭你一个?”少女挑眉道,“你下面这些人,没有一点警惕性。现在就剩你一个,你打算一个人对付我们五个人么?”
郭剑飞向下一望,底下的人果然如同少女所言,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开始呻吟冒冷汗。远处,郭紫缘这个鬼机灵早就拖着身边的文殿臣,躺在地上装死。
“姑娘,接招吧。”郭剑飞在心里默默鄙视了郭紫缘一把,转回头拔剑道。
“我还是那句话,就凭你?”少女昂首,不屑一顾道。
但下一瞬,她就没有办法再说出其他话了。
郭紫缘用余光瞄着,暗暗点头。
当初爹就说过,郭剑飞用剑的天赋,是他们几个中最好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他的剑还是那么快,快到在场诸人几乎没有一个看清楚他的出手。
包括刚刚颐指气使的少女,根本没看清剑招,只觉得面前精光一闪,自己的面具就被郭剑飞的剑风扫落,好在自己迅速回神,抓住面具,才免于自己的真面目泄漏。
郭剑飞回剑归鞘,笑道,“下一剑,我会砍在你身上。”
女孩子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欺负我!”
郭剑飞眼睛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他以为这位是个霸气猫,没想到竟然是只纸老虎!
少女身后的几个女子开始低声安慰她。
郭剑飞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咳一声道,“怎么说呢,别哭了,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要不,你到下面去哭?”
少女哭的更凶了。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打算上前安慰几句的时候,远处传来女子的轻叱。
“哭什么,剑飞哥哥根本没碰到你!”
郭剑飞一听这个声音,顿时觉得头大了一圈。
一个年轻女子落在郭剑飞身前,身着白色劲装,衬的腰肢纤细,身形高挑,秀雅绝俗的脸上两弯细细的柳叶眉,竟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你这个疯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一边啜泣,一边撅嘴道。
年轻女子双手叉腰,怒道,“你敢说我是疯女人?!”
“就是疯女人!”
“你才是哭泣包,鼻涕虫!”
“疯女人!”
“鼻涕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