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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起来吧。”他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朕心里有数。”
他心里有数?他最近的表现可实在不像是心里有数的样子啊!
“不请御医是因为朕知道,他们帮不了什么忙。有些事情,朕需得靠自己去弄个清楚。”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吕川没听懂,却也清楚皇帝这已经是耐下性子在跟他解释了,遂不敢再多言。
“朕这里没事了,你过去继续守着吧。”皇帝重新躺下,淡淡吩咐。
“诺。”
翻个身子,皇帝看着黑暗中的帐幔,明黄色的丝绸上金龙腾飞,再威严不过。这天下有无数人渴望将这象征帝王权力的图腾披到身上,可谁能想到,即使是坐拥一切的君王,也有无法掌控的事情。
这段日子,他委实是无力到了极点。
即使是假装昏聩、蒙蔽父皇,又或是初登大宝、手中无权的那几年,他都不曾这么无力过。
因为那时候他清楚地知道,即使局势不利,他也能在其中寻到自己的位置,他也能耐下心来寻到对方的破绽,力挽狂澜。
可是如今,他面对的事情早已发生。他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两个月以来,他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无休止的噩梦。混乱不堪的,凌乱破碎的,全是记忆的碎片。他时而身处其中,时而冷眼旁观,看着一件件事情就这么发生。
他试图去拼凑这些碎片,想要串成一个连贯的故事,可每回不是差这个就是差那个。
但情节虽然混乱,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上一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因着这,他宁愿每晚都被噩梦缠身,也一定要弄明白,在他不记得的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云娘又遭遇了些什么。
他知道这样的折腾之下,他的面色很不好看,前几日庄贵姬带二皇子来给他问安的时候就忍不住惊讶道:“陛下是生了什么病吗?怎么如此憔悴?”
他当时只是淡淡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朝中事多,没休息好罢了。”说完,朝二皇子伸出了手,“阿杭,到父皇这儿来。”
二皇子刚满三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却还是晃动着两个肥白的胳膊扑到他怀中。他笑着抱起他,掂了掂重量,“恩,重了一些,看来阿杭长得不错。”
负责伺候二皇子的老宫女在一旁赔笑道:“小殿下最近可高兴了,吃什么都香,自然长得快了。”
他有些惊讶,“朕记得往年夏日阿杭都不爱吃东西,怎么今年倒例外了?”
宫女刚想回答,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询问地看了一眼庄贵姬。
庄贵姬没有说话。
他眉头一蹙,正要继续发问,就听到阿杭奶声奶气道:“因为阿母说,母后很快就要给我生一个小弟弟,到时候阿杭就有弟弟可以玩儿了!”
他抱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哦?是吗?”他笑起来,“阿杭喜欢弟弟?”
阿杭用力地点头。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弟弟了吗?”
阿杭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柔庶母虽然常与阿杭见面,但她把弟弟看得太紧了,回回都要好多人跟着伺候,和他玩一点意思都没有。泠庶母根本就不怎么出来见人,阿杭也没机会去找弟弟玩儿。”说到这里,他眼神黯淡,无精打采的样子。然而不过一瞬,他又兴奋起来,“但母后不一样啊。母后那么疼阿杭,也不会像别人那样管头管脚的,到时候阿杭就可以和母后生的弟弟一起玩儿了!”
他听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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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睡不着,妮妮,一字糖三位菇凉扔的地雷!爱你们!mua!(*╯3╰)
昨天姨妈来了,不太酥糊,这一章有点少,明晚会多更一点,么么哒!
推基友的宫斗文,更新有保障,包养不吃亏!o(*≧▽≦)ツ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125
庄贵姬似乎有些惊慌,强笑道:“陛下不要一直抱着孩子;仔细手酸。让臣妾来吧。”
他点点头;把阿杭交给了她;再看着她将他转交给宫人;吩咐了几句宫人就带着孩子出去了。
他在案几后坐下;庄贵姬走到他身旁,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臣妾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到底怎么了;但臣妾觉得;陛下与娘娘从前那般恩爱;这回的事情,兴许有什么误会……”
他屈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几面,她的声音猛地哑住。
“陛下……”
“朕知道你与皇后关系好,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朕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他淡淡道,“你素日里多去陪陪她,便算是尽了你的忠心了。”
她嗫嚅道:“臣妾……明白了……”
他看着她的样子,在心里苦笑一声。
这些事情何止与庄贵姬无关,这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过是局外人。只有他们两个,身处其中,万般纠缠难以脱身。
是结,是劫。
。
顾云羡在隔了三个月之后再次见到皇帝。
他独自一人站在灼蕖池畔,连吕川都没有带。而她下午点心吃多了一点,由柳尚宫陪着出来走走,且做消食。
芳草萋萋的岸边,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彼此都有些发愣。
直到这一刻,顾云羡才明白庄贵姬说的“陛下的样子让人担心”是什么意思。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眉骨高挺、嘴唇薄削,那双总是懒洋洋笑着的眼睛变得沉郁,原本就英气逼人的五官如今更添了几分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顾云羡觉得他好像在转眼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心事重重、喜怒莫测。
她在转身就走和上前问安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没作出决定就见他已提步朝她走来。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顾云羡略一思忖,给柳尚宫递了个眼神,示意她退到远处去守着,自己则在原地等皇帝过来。
他在她身边站定,她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陛下。”
“朕本来就想去找你,如今在这儿碰上了正好。”皇帝语气平淡,仿佛两人从未有过那一夜切金断玉一般狠绝的对话。
“陛下找臣妾所为何事?”顾云羡问道。
他却久久没有回答。
她抬头,却见他眼睛看着灼蕖池对面,那里有一座精巧的小楼安静矗立。
那是,听雨阁。
“朕想起来了。”他淡淡道,“那天夜里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真奇怪我原来怎么会忘记。”
她垂眸。
十三岁那年的听雨阁,芙蕖夜开、幽香怡人,她抱着醉意醺醺的他,不知所措。
那时候彼此都还是少年模样,不曾经历之后的生死纠缠。
“那晚你跟我说,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就绝不会恨他。但我想,你说那话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吧?”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他眼神中的痛意一丝丝溢出,“还有母后……”
听他提起太后,她心头猛地一跳。
“母后她若在天有灵,知道我曾经引狼入室,害了她的性命,一定也会恨我……”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紧握的右手青筋暴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这些,你都想起来了?”
他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是的。不枉他做了几个月的噩梦,终于把该想起来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这本是他执意为之的结果,可当鲜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有一瞬间的后悔。
他从没想过,原来上一世景馥姝竟害死了母后,并以此事引得他迁怒云娘,赐了她死罪。
而上一世的自己,还是在她们两人都离去之后,才从薛长松那里得知了隐情,顺着线索查明了真相。
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终于想起这件事的那天夜里,他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去了长乐宫外。宫门紧闭,再也听不到里面传出欢声笑语。他在外面僵立许久,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他如今,有何面目去见母后?
怪不得云娘不肯原谅他,原来他曾经犯下过这样的大错。
轻信了那样的女人,害死了她在这个世上最敬重的人,还赐死了她自己。
她心中怎能无怨?
仿佛一夜大梦醒,他觉得自己从前实在太过糊涂。他的心思全部在自己的抱负之上,忽略了这些裹在绮罗红纱之中的美貌女子。
他忘记了她们不单单是温柔体贴的解语花,还是兵不血刃的勾魂刀。
他亲手把云娘放在一个个险境里,让她在里面挣扎求生,却还希望能真心地对他好。
凭什么?
听到皇帝提起太后,顾云羡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这是她最无法释怀的一件事。
上一世景馥姝设计害死了太后,她固然是罪大恶极,可归根究底还是皇帝给了她这个机会。而且她相信,这一世如果不是没有机会,景馥姝一样会动手。
身为君王,偏信宠妾,最后致使母亲身死,说给谁听都是无法原谅的大错。
“陛下记起了这些,所以想找臣妾聊聊吗?可惜臣妾不想去回忆这些事情。”她几乎是有些尖刻地开口,“这几年来,臣妾已经被噩梦纠缠够了,如今只想清静地过日子。”
“云娘……”
“臣妾告退。”她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浑身上下都是无能为力的感觉。
如今的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抓不住的幻梦。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他本就亏欠她良多,如今再添了母后这一桩,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根本不配去奢望她的宽宥。
可心底深处却还在不舍。
知晓得越多,他就越明白他曾经辜负了什么。
是那个一片赤诚爱慕着他的少女;是那个义无反顾为他披上嫁衣的新妇;是那个受尽冷落、含恨身亡的女子。
还是那个默默弥补他的过错的妻子。
他一无所知,她便承担起所有责任,查探母后驾崩的真相。重生之后的那几年,她一直把为母后报仇放在视作活着的目标,即使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她上一世或许辜负了母后的期许,可这一世,她对得起她的一番疼爱。
而他却什么都没做。
这么一想,他心头忽然一阵慌张。
他觉得,如果任由她这么走了,也许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这一阵子他本就心乱如麻,此刻这个念头一涌上来,立刻无法自拔。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云娘,你听我说……”
她没料到他居然会不让自己走,惊讶之后便是腻烦,“你放开我……”
一壁说着,一壁转过身子想挣脱她的手。
两人都情绪激动,她忘记了自己腹大如箩,转身的时候才发觉两人隔得太近。他一慌,担心自己撞到她的肚子,忙顺着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松得太突然,她一时没有把握住平衡,身子晃了一下便朝后倒去——
皇帝呆呆地看着顾云羡倒在地上,面色煞白,身下的裙子已然红了一片……
。
椒房殿里乱成一团,宫娥跑进跑出,额头上全是汗水。四名侍御医都在产房内,隔着帘子指挥稳婆和女医接生。
皇帝站在产房外,低着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
吕川在一旁小声安慰道:“陛下别担心,皇后娘娘的身孕已经九个多月了,如今也就比预产期早了一点,会没事的。”
何进也在一旁劝道:“对啊陛下,您看皇四子还是八月降生的,不也是健健康康的……”
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凛然的寒意。何进吓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皇四子固然健康无虞,可生下他的姜氏却是血崩而亡。
自己此刻在皇后的产房外说这个……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抖道:“陛下恕罪,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吕川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当场让他摔了个仰面翻。
“不长脑子的东西,还在这里碍陛下的眼做什么!自个儿滚出去,找人领三十大板!”吕川咬牙道。
何进颤颤巍巍地翻身跪好,磕了个头,“诺……”
皇帝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就这么任由吕川发落了他的徒弟。
吕川见状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刚才还担心,皇帝一怒之下会直接把何进打入暴室,还好还好,他还留了几分理智。
吕川因为何进的一句失言吓得够呛,却不知皇帝压根儿没听到这句话。从四名侍御医赶到椒房殿,把产房的门关上起,皇帝就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不真实。
他没注意吕川或者何进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在那个时候抓住了她又松开了她,才害得她摔倒。
他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几个月,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连脸颊都红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