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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动吞rì月,箭出定乾坤”。
这是刻在撼天弓上的一行小字,此刻萧尺正抚摸着这把弓,抚摸着这行小字,眼中露出寂寞的眼神。
红叶岭上落叶萧萧而下,在这萧索的秋天里,平添了一丝伤感。
李狂歌真的会如约吗?
想起李狂歌,萧尺的心理多了些伤感,要不是因为萧前,他也不会约李狂歌的。之前他一直很想和李狂歌交个朋友,因为李狂歌在江湖中的侠名还不错。
但是就因为李狂歌杀了萧前。
李狂歌和萧前那一战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两人比的是剑,李狂歌击败萧前也在六百招之后了,就那一招“寂寞狂歌”,李狂歌胜了萧前,也要了萧前的命,他的剑直直穿进萧前的心口。
萧前是萧尺的兄弟,所以萧尺一定要为他报仇。
而这把撼天弓有两年未出手了,未出手是因为自从两年前这把撼天弓shè杀了魔教教主褚天峰后,就没人再敢打撼天弓主人的主意了,而人人都知道撼天弓的主人正是萧尺。
等待是寂寞的,寂寞得就如手里的撼天弓。
弓擦拭得很干净,是小慧擦的。
小慧叫叶小慧,想到他,萧尺寂寞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暖的光亮。不知这次决斗后,还见不见得到小慧?
就在这时,李狂歌来了。
红叶漫岭,李狂歌一袭白衣踏叶而来。
腰间的剑鞘却是暗淡无光。
他的脸俊秀异常,却带着一股风尘之sè。
他的身子明明极其挺拔,却又像有无尽憔悴。
此刻的他看着萧尺,淡淡道:“我来了。”
萧尺抚摸着撼天弓,头也不抬,冷冷道:“来了就好。”他的眼睛看向岭外,岭外雁阵成一,发出几声哀鸣。
萧尺缓缓说道:“两年前我就不用剑了。”
“我知道。”李狂歌的眼里仿佛也露出些许寂寞,道:“其实萧氏剑派最出名的是剑,这谁都知道,只是你从小就对武功有独特的狂热,加之天资聪敏,又博采众长,十八岁那年当你用剑击败武当第一剑客天云子后,就把重心转移到弓箭的研习上,只用了五年时间,你就把弓箭研习得登峰造极,二十七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你就用手中这把撼天弓,shè杀了武林第一高手魔教教主褚天峰。”
李狂歌一口气说完,定定地看着萧尺道:“一个月前我杀了萧前,所以今天你用这把撼天弓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他顿一顿,看向冰冷的天空,眼中充满了复杂之极的表情,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萧尺依旧抚摸着漆黑的撼天弓,那双手白皙而镇定,语声中却充满了无限的遗憾:“萧前年轻好胜,很像十年前的我。败在你手下杀杀他的傲气也好。但你不该杀了他的。”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泪光:“他是我的兄弟,是萧氏剑派的继承人。虽然我知道你那一招寂寞狂歌一旦击出就无法收回来,但你实在不应该使出那一招的。”
李狂歌的语声里也充满了无限悲哀:“你知道那一招?”
“怎会不知,那一招就如同我的撼天一箭,shè出了就无法收回来。”萧尺的眼神恢复平静:“所以我的撼天一箭只使过一回,就是和褚天峰决斗的那一回,那次是个列外,褚天峰的武功绝对不是用出神入化或是登峰造极就可以形容的,不shè出那一箭,死的就是我而不是褚天峰了”,他顿一顿道:“萧前的剑术不在我之下,但他却死在你手里。所以这次也是个列外。”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弓,风吹动衣袂,就像风中的一尊雕像,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寂寞道:“寂寞狂歌,实在是个好名字,不经历过寂寞的人,是创不出来的,今天就让我的撼天一箭和你的寂寞狂歌做个对决,不管谁赢谁输,也许都不重要了。”
李狂歌静静地说道:“是的,谁赢谁输都不重要了,因为输的人就绝对是个死人。”
暮霭沉沉,西天如血。
萧尺和李狂歌静静地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动。
偶而几声雁鸣和着落叶的声响打破岭上的宁静。
李狂歌的一袭白衣和萧尺的一身黑衣黑白相映,在这苍茫的岭上显得越发悲凉。
一片枫叶落下,仿似遮住了萧尺的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间,李狂歌身影疾动,长剑出鞘,如同毒蛇吐芯般击向萧尺咽喉。
他没有使出“寂寞狂歌”,他只是疾如闪电地平平刺出一剑,没有变化,没有光华。
这一剑刺穿了那片落叶,直击萧尺的咽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尺如同一只苍鹰凌空跃起,在跃起的时候,他的箭已上弦,弓已拉满。
李狂歌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不容萧尺从容使出那一招“撼天一箭”,就正如一个月前,萧前不容他使出“寂寞狂歌”一样,但那次萧前在六百招之后,还是让他从容使出,他知道像“寂寞狂歌”和“撼天一箭”这种招式,必须集合身体的全部力量方能shè出,而一个身在半空的人,怎么能集合全部的力量呢。
可惜他错了,错得很厉害。高手对决只在一念之间,一丝失误也会铸成大错。
萧尺的“撼天一箭”就是借凌空跃起之力,结合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弓已拉满到极限,借助凌空下落之势,一只箭凌空shè出。
没有人能形容这支箭的速度,因为没人能看得出shè出的是一支箭。
但见寒光一闪,如同风驰电掣般shè向李狂歌。
天地间仿似没有比这更快的速度。
李狂歌死定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萧前,想起了一个月前他的剑穿过萧前的心口,现在岂不是也一样,那支箭也会穿过他的心口。
箭没有穿过他的心口。
“啪”地一声,那只漆黑的箭shè在李狂歌的剑上,剑身拦腰折断。
李狂歌脸如死灰,看着手里的断剑,手指不住发抖。
他猜不透萧尺为何手下留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时才却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箭和半截断剑落在李狂歌脚下,他抬起头来,对着萧尺道:“为什么要这样?”
萧尺的眼神异常萧索,缓缓道:“我只想告诉你,虽然撼天一箭shè出了就无法收回,但shè出这一箭之前,你却是可以改变目标的。”他顿了一顿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任何人无权剥夺他的生命。”
李狂歌盯着萧尺道:“那褚天峰呢?他有活着的权利吗?”
萧尺平静得如同这凝固的天空,淡然道:“当然有。”他的眼神多了丝苍凉:“褚天峰虽是魔教教主,但此人也只是争强好胜而已,他刀下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不该杀的人,也因为这样,魔教近十年来的名声才有所好转。”
“哦,你知道?”李狂歌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萧尺淡淡道:“如果你连对手的情况都不清楚,你就不配杀这个人。”
“那你为何还要杀他?”李狂歌哑声道。
萧尺的眼神望向天际,双手抚摸着撼天弓,叹道:“我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不待李狂歌说话,他续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不允许失败的,对他来说,失败比死更痛苦。”
李狂歌注视着萧尺,一字一句道:“你居然知道,为何还要挑战他,你早就天下扬名,根本不需要那一战的。”
萧尺望着李狂歌,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褚天峰本人不坏,但他的魔教却是龙蛇混杂,为害武林,我只是想压压魔教的气焰,却不想他居然那么刚烈。”
李狂歌冷笑道:“那还是你逼死了他。”
萧尺注视着李狂歌:“不错,所以你要为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就像我为萧前报仇一样。因为我知道,你恰恰就是褚天峰的侄子。”
李狂歌笑了,一袭白衣在这落叶飞舞的山岭,恰似仙度凡尘,神游世界。他的这种雍容华贵让萧尺也不禁肃然起敬。只见他笑道:“我的寂寞狂歌是绝不会改变目标的。”
萧尺冷冷道:“我到是真想看看你的寂寞狂歌,只是你的剑已断了,看来只有用我的了。”他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洁白如玉,宛若一泓秋水。
李狂歌道:“这就是萧氏剑派三大名剑之一的白虹剑?”
萧尺叹道:“正是。此剑比起舍弟萧前所用的赤心剑虽是刚劲不及,却是柔韧有余,就不知你用不用的惯。”
李狂歌冷冷道:“不用。”侧身斜起,凌空折下一根树枝,道:“对于我来说,一根树枝也可以是剑。”他笑了笑道:“其实一截断剑、一只手,也可以使出寂寞狂歌,只要你有那种jīng神,那种气度,一样可以的。”
萧尺的瞳孔开始收缩,他开始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接得住李狂歌的那一剑。
两人对峙着。
夜空清凉如水。
李狂歌手持树枝,缓缓抬起,仿似要夺取天地间的光华。
他的手沉稳而有力。
萧尺让他从容使出这一招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时才自己的错误判断让自己处于生死之间,现在萧尺的错误一定会丢了他自己的xìng命。
他已决定出手,他绝不会容情。
他几乎已经肯定萧尺已经是个死人了。
“住手。”
李狂歌猛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呐喊,他转过头来,看到身后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一个腰身纤细,极其秀美的女孩,她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仿似天地间的苦痛都凝聚在了她的脸上。
萧尺失声惊道:“小慧?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小慧的女孩看着两人半响,目光终于转到萧尺身上,低声道:“萧大哥,你接不住那一剑的。”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接不住?”
“我看到过那一剑,那一剑是谁也接不住的,就正如谁也接不住你的撼天一箭一样。”叶小慧的眼里满是痛苦,嘶声道:“因为我也是褚天峰的侄女,那一剑我看过,你绝对接不住的。”
萧尺一下怔住了,他的心仿佛有无数针尖扎住一样。他知道这种事小慧不会对他撒谎,他的心沉了下去,自己心爱的人,朝夕共处了一年多的人,居然是褚天峰的侄女,居然隐瞒身份欺骗自己这么长时间。他感觉自己心在刺痛,而喉咙似乎已经完全嘶哑,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话不是萧尺说的,是李狂歌对叶小慧说的,他盯着叶小慧,实在想不出叶小慧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
看着呜咽的叶小慧,他突然想到,如果从心里上彻底击溃萧尺,自己的胜算更大,他对萧尺说道:“一年半前,我就叫小慧找机会接近你,目的就是要了解你的撼天一箭的秘密,可惜小慧对我说,撼天一箭没有秘密。”
萧尺的心还在刺痛,脸上却是平静至极,他缓缓道:“她没有说谎,撼天弓的确没有秘密,有的只是决心和勇气。只是为何你们要这样处心积虑?”
李狂歌的心仿佛也空了,他注视着远方道:“因为我的伯父,就是两年前被你杀死的褚天峰。他死后魔教也土崩瓦解,我要重新收拾他的旧业,就必须杀了你,必须为他报仇。”
叶小慧抬起头来,注视着李狂歌道:“你不能,你不能杀了他。”
“为什么?难道你竟然爱上了他?”李狂歌怒吼道。
叶小慧极其平静:“我不知道。但萧大哥时才手下留情,你是知道的。即使这样,他现在依然可以再使一遍撼天一箭,照样可以杀了你,但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做,他的箭下绝不会杀人。”
李狂歌怒吼道:“那褚伯父呢?你说他箭下从不杀人,为何褚伯父会死在他的箭下。”
叶小慧的眼里尽是泪水道:“我也是和萧大哥相处之后才知道,他没有杀伯父,只是伯父败在他的箭下,两年前的那场决斗的赌注你还记得吗?”
“怎会不记得,如果萧尺输了就辅助伯父成就魔教大业,但如果伯父输了就必须解散魔教。”李狂歌失态地大声叫道。
“那场比试是伯父输了,在伯父的眼里,失败比死亡更痛苦,当萧大哥的箭折断了伯父手里的刀后,伯父就用那半截断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萧尺告诉你的吗?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的,是萧大哥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他从不骗我。”她晶莹的泪光中,眼神却愈发坚定。
李狂歌的心乱了。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再也使不出“寂寞狂歌”,甚至连剑都使不出,何况他手里拿的不是剑,只是一根树枝,一根刚才还是剑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