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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跑到了那个人影跟前，他倒在农田的沟渠里，母亲赶紧把他扶起来，他气喘吁吁，嘴里呻吟着，手捂着心脏。
他不像是父亲。但我突然想起父亲是得心脏病走的，于是越看他越觉得像，他额上青筋暴满地喘着气。我始终同他隔着距离，我往远处望，突然地预感到哥哥马上就要跳楼了，而妻也将要被大卡车撞倒。可我也不能打算怎么办，也并不是真的很难受。我低下头，眼前痛苦的人完全是父亲了，他微弱的眼神看着我，我却把视线移开。
我知道父亲也快要走了。我想放弃，想逃避。我蹲下来，闭上眼睛，却一切都更加清晰。哥哥将要跳楼，妻将要被卡车撞倒，父亲也要走了。
可又那么安静，只有母亲一人在哭。
我越来越觉得安静，无法对这些将要发生的事情触动。只有在忽然想到哥会跳楼，妻会被车撞，父亲会走的那一瞬间才微微搐动难过，从而感受到自己是谁，但还是，就那么渐渐地麻木，无意识起来。
我醒了过来。才夜半时分。
14 初遇小雯
我去堂姐的店子里，堂姐在店门外招贴了一则广告：招女保姆一名，年龄18…25岁，相貌端正，待遇面议。
堂姐店子里的服装都是从厂家直接进来的，大都是仿制品，本身没什么牌子，不过质量还好，价格也不高，还可以还价。堂姐模样看起来亲切，喜欢来这里的人多，姐夫主要开出租车，店子忙时就过来。
“姐，有人来应聘吗？”店子里有两个女孩正在试衣服。
“还没呢，我刚刚贴上。”姐然后又征询着两个女孩对衣服的看法。
“最多能打几折？”其中一个女孩问她刚试穿的一条裤子。
“我一般都卖一百多的，今天生意刚开张，一口价八十吧。”
“哦，太贵了，我在那边看了一条和这个差不多啊，才五十呢。”
“妹子，那质量肯定不一样，不可能这么便宜的。那我要亏多少。70，底线了。”
“50吧。”
“哟，妹子，那卖不起。”
对方把衣服挂上衣架了，姐只好说：“60。”
另一个女孩把正在挑的衣服放回原处。她们要走了。等她们走到门口时，姐说50就50吧，那两个女孩又转回来，神情淡然，一人买了一条裤子，另一个女孩又把先前试过的衣服从110换到60，然后她们走了，我问姐赚钱了吗，姐说直接减去进价肯定会赚，裤子进18，衣服进25。
“那还蛮赚的啊。”
“要出去店面费，运费，管理费，也赚不了多少，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卖的人多了。”
“姐，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有钱的朋友，他是我哥以前的同学，他邀我一块去做生意，办工厂，我不用出钱，还直接做董事。”
“砌，还有这种好事，你在做梦吧。”
“不是，他写小说发了财，他有一部小说的构思就是用我哥一篇故事里的构思写成的，他心理有些不安吧。”
“那你哥确实还蛮厉害的，可能还是说读多了，一下子承受不起一些东西就自杀。”堂姐淡淡地说。堂姐大哥三岁，大我五岁，小时侯，我们也有一起玩的时候，但不多吧，记忆里我当兵后再回来，似乎之间的感情就深些了，哥走后，便和堂姐更亲了吧。
“妹子，随便看。”堂姐招呼一个刚刚走进来的女孩子，十七八岁吧。
那女孩有些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店里的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很普通，身材还好，一米六三左右的样子，算丰满，模样说不上漂亮，但清秀。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注意到她脸蛋的皮肤了，和妻一样有些发黑，眼睛也和妻一样的大而有深。妻最得意的就是她的眼睛很漂亮，能电住无论多么帅气，多么有身份的人。
我要走了，我对堂姐说有人应聘就打电话给我。
“大哥，是你们家要请保姆吗？”女孩趁机对我说。
“是啊。”我微笑着看她，她脸有些红，但镇静了，越发叫人喜爱。
“有什么要求？”她问。
“要求嘛，你当然行的，你奶奶还在吗？”我说。
“在啊，身体还很硬朗。”
“我是想你照顾我妈，她和你奶奶年纪差不多吧，但我妈得了病，现在还好，是那种老年痴呆，就是喜欢忘记一些东西，生活当然就不能自理，越到最后越严重，以后如果严重了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可以再请人，现在主要是需要你每天带她到外面多走走，按时看着她吃药。”我说。
“我知道了。”
“那你愿意吗？”
“待遇呢？”
“你之前工作过吗？”
“哦，我还没呢，刚刚高考完，考得不理想，我也不想读书，我现在和几个同学租住在一起，一千块有吗？”
“姐，现在一般酒店服务员的工资是多少？”
“一千二吧。”
“你干嘛不去酒店工作呢，那里环境更好一点，也舒服一些。”我说。
“啊，没一千也行。”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做保姆也可以学很多东西的，我第一个月给你两千吧，每天工作的时间是早上9点到晚上8点，能接受吗？”
“好的。我什么时候来呢？”
“今天下午三点吧，你到时候来这里，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下午三点啊，好的。”
“我家还空一个房间，你想住过来也行。”
“那，过段时间再说吧，我下午三点过来，要带身份证和毕业证吧，我毕业证要、到18号才发。”
“带身证就好了。”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她走了。
“她不买衣服了。”我对堂姐说。
“哎哟，她该不是看到你有魅力就应聘这份工作的吧。”
“是吗？不会吧。”
“哎哟，看把你美得，你千万别这样啊，就到县里面找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吧。”
“一切随缘。我走了，姐。”
“慢走。” 。 最好的txt下载网
15 初遇小雯（2）
我回到家里。先躺一会，自己不想做饭，干脆叫外卖算了。假若妻还在的话，母亲现在可能会活得好一些的。那时侯我们一起回到老家，妻总是帮母亲做这做那，两人能很好地聊到一块儿。母亲应该也为我选择了妻而感到高兴，如果换成是首长的女儿，肯定是无法同母亲融到一块的。妻在的时候也提议租一个大些的房子，把母亲和父亲接过来住，我知道这也只是妻的心意，怕过意不去，而我自己没买房却把父母亲接过来，会更显得寒碜的，我都没向母亲提过这。或许，那时只怪我能力有限。母亲对妻虽然是喜爱，但总有些小心翼翼，其实，母亲也曾非常喜爱过妻，只是那时侯妻是哥哥的女人，我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是周六吧，我们学校高中部要补课，每两周放一天半的家，每个月放四天假，那次是两周放一天半的假，我不习惯和哥一起回家，最后一趟课下了我立刻就收起几本书骑着车往家里跑了，那几本书都是从别的同学手中借来的武侠和侦探小说，我最喜欢读这些了，中学的时候没有比读这些书更令我感到幸福的事情。回到家里，母亲在菜园里干活，说等哥回来了就做饭。
我翻着一本武侠小说看得入迷，正读到一个英俊少年突然获得了身怀绝技的武功，然后在喧嚣的乱世里救一个被人追杀的美女，美女全家都已被敌人杀害了。忽然有清脆的女孩声甜甜地叫我：“中健。”
我抬头一看，不禁又惊又喜，竟然是妻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家？”我呆里呆气地说，才注意到在她身后的哥，她和哥是一起走回来的，那一定很浪漫吧，两个情窦初开的小情侣顺着田间小路走回来。如果是骑车走大路，从学校回到家要15分钟，走小路则半个小时。
我笑着说：“哦，大嫂来了，我该叫你大嫂啊。”其实，那时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能看到她就开心，之前也只是稍稍幻想了下她可能喜欢我，既然是幻想，碎了就碎了，一点都不难过。她笑着瞪了我一眼。我感到很甜。
母亲这时从菜园里走出来了，她见到妻，高兴得合不拢嘴。
“阿姨，您在忙啊。”妻乖巧地对母亲说。
“恩，也没什么忙的，快进屋坐，我马上就做饭啊。”母亲高兴极了。那时的妻的确很漂亮，因为年纪还小嘛，倒不用过分考虑身材的丰满，但身材也苗条，身高一米六左右，大眼睛，细细的眉毛很有气质，鼻子和嘴巴，脸型也都漂亮，皮肤虽然略有些黑但很嫩，模样组合起来特别好看，之后隔壁的长辈们过来看见了妻，都说这丫头真漂亮啊，我们中伟读书聪明，相貌也堂堂，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中健你要加油啊。
那时的妻很活泼，话也多，一会儿和母亲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很快就融在一起了，我看见母亲整个时候都笑呵呵的。那天快天黑的时候，哥说送妻回寝室住吧，妻则说和阿姨睡一起不行吗，哥没反对，母亲则说不要紧，再铺一张床就行了，那时我和哥都在学校住宿，回来了就两人挤一张床。妻还是让母亲别铺床了，母亲也就答应了。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打麻将，打五毛钱一个子，那时的妻还蛮精明的，一个人赢，聪明的哥哥和木呐的我都输了，母亲也赢了一点点。
外卖送给来了，我叫醒母亲，扶她坐起来，帮助她吃药，然后和她一起吃饭。母亲会偷偷看一下我的表情，那么母亲心里还是有几分清亮的，母亲是想确信下我这个儿子的态度吧。
我对母亲说：“妈，我找了个小姑娘陪您，我等会就去接她过来。”母亲无动于衷。我到堂姐的店子里时，那个小女孩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她换了身好看些的衣服，看见我了便站起身来。
"；来了啊。"；我对她笑，她"；恩"；了一声，"；那跟我走吧。"；我向堂姐打了下招呼就带她回家。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走到。
我问她老家哪里的，她说在七口镇，那个镇挨着妻娘家所在的镇子。
"；你呢？你们一直住县城吗？"；她问我。
"；永水乡。"；我说。她"；哦"；了一声。
我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蓝天碧水"；。
"；不想读书了？"；
"；不想读了，考不上公费啊。反正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好好做就行了。"；
"；你爸妈不反对吗？"；
"；我跟他们说了。"；
"；他们会同意你做这份工作吗？"；
"；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们了，他们没说什么。"；
"；我家还有两个小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不过不需要你为他们做什么，你可以帮我管管他们。"；
"；多大了啊？"；
"；我女儿，珍珍，11岁，儿子木木，8岁，木木调皮点，但两人都算听话吧。"；
"；我会做菜的，不过不好吃，今天晚上我来做吧。"；她说。
"；那不用，我自己做，你的任务就是陪我妈，等会儿带她出去走走。"；
车已经开到了。我们下车。付给司机十元。
到了家里，我让她先随便看看，适应下环境。
"；奶奶呢？"；她问我。我愣了一下，她的嘴巴倒还蛮乖的。我打开母亲的房门，叫她和我一起进去，她朝母亲喊到："；奶奶，您好。"；母亲朝她看了看，微微动了动头。母亲的脸上有了些生动的表情，至少不会令小姑娘觉得害怕。
"；奶奶，我叫汪雪雯，今年十八岁，我家在七口镇。"；她甜甜地对母亲说，本来我担心她多少会对母亲有些厌恶的，但实际上她很乐意同母亲沟通。
一会儿后我们一起到外面散步，用轮椅推着母亲。目前母亲也可以走路，没有什么障碍。
我们到附近的社区公园里，母亲坐在轮椅上往四处张望。小雯给母亲捶背，跟母亲说着话，母亲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放松了些，母亲也忍不住说一些简单的或莫名其妙的话，比如：飞机，小孩子，下不下雨啊，衣服晒了没有，谷收了没有，田里还有没有水等等，小雯一一认真地回答母亲或者给母亲一个说法。这种效果完全是我预先想要的。我自己则像个局外人了，小雯倒不主动和我说什么话。能找到小雯这样的小保姆，还真是一种运气。或者，现在大多数的小姑娘都是这么善良可爱的吧。
16 初遇小雯（3）
在外面呆了两个多小时，我们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