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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月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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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意祯皱了眉:“管事,什么管事?谁是管事?好端端的,突然要查什么。这不是搜家么?”
  “二号院子的萧宝络,您不知道?”白芙侬客气地和他客套着,和沈黛往回疾走:“谁知道呢,只说都要查。哎,咱们这就先回去,叨扰您,回聊!”
  萧宝络成了东三片胡同的管事。
  皖系军进城后,便设法在各个胡同口张贴安民告示。北平有名有姓的胡同且有三千条,叫不上名字的胡同别提有多少,这要贴到猴年马月去?于是有人想出一个办法:从每几条胡同里,选出一位管事的,从此负责胡同里的大小事宜。
  萧宝络看中了东三片胡同管事这个位置,除了自己的胡同,还能管着其他四五条小胡同。谁家有个难,都得来找她,交钱办事!
  她把主意想妥了,赶紧拉着蒋丽荣到处使钱、托人。赵麻子盼着她上任后,能替自己洗刷在张家所受的耻辱,也尽力地替她乱跑乱窜。终于,这个位置归了她。
  萧宝络带着蒋丽荣到胡同口贴好布告,下面署上“皖系东三片胡同总管事萧宝络”几个大字,还唯恐别人记不住她的大名,又在“萧宝络”三个字底下拿红漆刷了两杠,以示醒目。
  隔壁胡同的女人领着孩子出来看布告,那小孩儿指着红杠子问:“妈,又要砍头呀?”“不是砍头,是要搜家。就是看看大伙儿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小孩儿追着问:“什么是不好的东西?”
  是呀,什么算是不好的东西?
  对于这个,萧宝络心里没有特别的盘算:她看不惯谁,就总能从谁家里搜出点儿“不好的东西”;她看中了什么,就编个借口,趁机把它搜了去。这就是当总管的好处,叫街坊大家知道她是不好惹的。谁要想过个太平日子,就得结结实实地把她供起来。
  先从哪一家查起?赵麻子抢先给她出了主意:就从一号的白家查起!
  萧宝络姐妹与赵麻子带着几个混混子去敲白家的门,□□正在院子里做事,开门看了眼:“你们是谁,做什么?”
  萧宝络看也不看她,大手一挥:“自家只准留家里人,外人一律出去!”两个混混子上来拖□□,二话不说打算撵了出去。
  “哎,怎么这样?你们是谁来的……”,□□打算分辨几句,一回头看见白芙侬急急朝她使一个眼色,心里会意,赶紧转身跑着去正阳楼找长顺来。
  白芙侬从容迎上去,含了一点笑,对她们道:“萧姐姐,东西都在这儿,便看一看罢。”
  蒋丽荣是个穷惯的出身,最恨比她活得舒坦的女人。她的相貌又不甚好看,尤其是一双吊三角似的小眼睛,因此也恨比她好看的女人。她认为是这些人抢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未来的有钱丈夫。
  她吊起一双眼睛,向上一斜,冷笑道:“白大小姐,放在外头给咱们看的东西,当然是没问题的。你们两位的来头可不简单,难道就没有一点儿不该有的东西?这光用眼睛看,怎么看得出?”说着向旁边一示意,几个混混子开始到处胡乱翻找起来。
  摆在博古架子上的海棠形白铜手炉被拿了下来,赵麻子顺手提起来,对着白芙侬笑道:“白小姐,这个盆子是铜的,现在到处开仗,铜啊铁啊,人家皖系军需要得很,你看……”
  白芙侬心知他们是摆明了纠缠闹场,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微微笑道:“这到处开仗,为的是将来能让大伙儿好好活,再不受穷、也不受苦。要是因为开仗,连一个小小的铜炉也要搜了去,让人过不了冬,这仗开得还有什么意思?赵先生,你说是不是?”
  赵麻子吃了一蹩,歪嘴动了几动,胡乱顶了一句话回去,就被萧宝络暗地一碰胳膊,让他别丢了自己人的脸。
  转眼间,正屋里已经被翻得七七八八,蒋丽荣眼尖,看到一只绿檀盒子被打开堆在桌上,里头有几支花丝嵌金银的簪子,连忙顺手拿了藏在衣袖里,剩下一对镯子藏不住,索性就悄悄戴到自己腕上。沈黛坐在桌边看书,忍着一屋子东翻西找的大声响动,抬头正看到这一幕,轻轻嗤笑了一声,看着她自鸣得意地站起来走开。
  “找到了!萧管事,赵先生!找到了,有字儿的!”几个混混子大声嚷嚷起来,从红木柜里抱出一大堆线装书扔在桌上。
  赵麻子似乎比萧家姐妹更兴奋,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随意一翻,上头横竖密密麻麻印着很多字,笔画他都认得,就是合一块儿看不懂:“沈小姐,这是你的书吧?说说,这都写的什么?该不会是这个……这个什么……?”他想说一些高深的词汇显示自己的水平,可一时想不起来,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沈黛斜着头看了一眼,道:“这个呀,是《南柯太守传》,那本是《京都儒士》。”
  赵麻子和萧家姐妹看了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京都儒士,讲的什么?可别是什么下九流杂书!”
  沈黛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口一团逼仄,抬眼笑道:“这个京都儒士,说的是一个欺软怕硬、卑鄙无耻的小人,仗着一点儿威风到处使坏,最后被泼了一脸狗血,大病了几个月。”白芙侬听见她语出讽刺,也挂不住扬唇笑起来。
  萧宝络看得懂字儿,却看不大懂意思,被她说得浑身不舒服,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放下书另翻别的。蒋丽荣更是卯足了劲儿,想在各个角落找出一些能藏了走的好东西,她伏在地板上,伸手到床底下一阵乱摸,摸到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又是一封封不知写了什么的信。
  赵麻子一把抢过来:“沈小姐,这个又是什么?”
  沈黛一看,登时沉声道:“这是家父来的家信,请赵先生放下。”
  赵麻子一看有戏,嬉皮笑脸准备打开看:“不管是什么,只要有字儿的,都得查一查!”
  沈黛上前劈手夺下,怕是再好涵养的人也要有了脾气,不由冷笑道:“家父留洋学史,多年不曾回来,家人之间,连一封信也留不得了?既然有字儿的东西都要查,赵先生家门口挂不挂春联?要查就得统统地查、好好地查,连什么春联对子,也要一齐撕下来!”
  赵麻子以为沈黛看着是个好性子的,没料到她竟生了气,面对连珠炮一样清泠的诘问,连一句也对不上来,心里再不情愿,脸上也自动地朝她赔笑。一屋子混混被这么一说,都站住了不敢动。
  只有萧家姐妹还努力维持着自个儿脸面,萧宝络挤开蒋丽荣上前,抬高声音道:“沈小姐,我既当了这东三片胡同的总管,总不能放过什么点儿,将来出了漏子,算我的不算?皖系府的大人们也只想查上一查,看看各家有什么不该有的,也是为了安民着想。白家既然没有,就这么罢了,你有不乐意的和皖系府说去,何必在咱们这儿泄恨?”
  她自以为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晃一晃自己新烫的大花头,想继续补上几句,忽然从院子外跑进一个人,凑在她耳边道:“总管,您去看看,四号里的喻家,……人来了……”说得声音悉悉簌簌,听不大清楚。
  萧宝络一听,连忙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喻家过去。白芙侬上来帮着放好信札,轻声道:“罢了,罢了,小黛,你消消气。你说上几句,他们再来闹一回,这可怎么好?快消个气,就当被恶狗咬一口完了。”
  正说着,□□已经带了崔长顺赶来,几个人分头整理房子,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又是一阵疾步声,沈黛出去看,见是喻家的女儿喻兰卿奔进来。
  喻兰卿穿着一身淡粉色立领长袖绸衫,急得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抬袖子擦一擦额头,只道:“沈姑娘,不好了!这是怎么了?今儿中午好像是皖系府来了人,把我爸带走了,现在怎么又要搜家?那个胖子找到我爸的稿子,说看不懂,硬是要拿走。沈姑娘,你想想,给他拿走了,还会有还来么?沈姑娘,你是知道我们家的,自从直系倒了我爸只去学校教书,可什么也没干呀!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这是准备怎么着了,啊?”
  白芙侬跟着过来,递了一盏茶,劝道:“喻小姐别着急,喻先生为人好,行事正派,一定没有事的。要我说,到晚上一定就回来了,你先急出一身汗,给风吹得病了,这怎么好?”
  喻兰卿一口气喝了茶,几乎要哭出来:“白姑娘,那个胖子硬要拿走我爸的稿子!这些评古论今的破文章,他们不稀罕,我爸可是实在很在乎!他们拿走了,难道会还回来?沈姑娘,你去看看那个胖子,凶得跟个鬼一样,我是想说话来着,可我怕他打人呀!”
  “你先别忙着急,我去看一看”,沈黛才走了几步,就被白芙侬伸手拉了拉袖子,朝她使个眼色,悄声道:“仔细惹了事。”
  沈黛回头朝她笑笑,道:“我知道,你放心”,说着几步走了出去。
  她去喻家看的时候,竟不是萧家姐妹在场,而是一个高个子的胖男人,身边跟着另两个人。 
  她走过去,看着拿着一叠文稿子的男人:“只说查一查罢了,谁许你们带走了?”
  那男人的打扮并不像混混子,比他们穿得干净体面,对她也算客气:“咱们得到别人的报信儿,说是这家从前在直系府做事,怕有一点什么,稿子文件,一律都要带回去查过。”
  沈黛问道:“谁的报信儿?报什么信儿?报信的是哪个,叫什么名字?无凭无据搜了去,若不是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这稿子会还回来?”
  那胖男人看她伶牙俐齿的模样,苦笑了一声,道:“我说小姑奶奶,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他看沈黛又要说话,赶紧摆手道:“小姐打住!可千万别问我奉谁的命,你就是问了,我也不好说呀。总之不过这一关,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看沈黛依旧站着,没有让步的意思,便粗着声音道:“姑奶奶,您要是真有话说,那就请罢,去跟咱们头儿说。”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说着就要来拉她。
  沈黛站住了,回头看他们一眼,缓缓道:“我跟你们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儿求收藏求评XD

☆、第五章

  沈黛和胖男人几位坐进车里,直奔皖系府去了。
  喻兰卿急得拔腿要追,白芙侬心下也急得慌,还是眼明手快,赶紧拦住了她,道:“小黛知道分寸,喻小姐,你放心。她去一趟也好,保不准拿回稿子,还能把你爸爸带出来。”
  喻兰卿忧心忡忡:“沈姑娘会不会有事?听说和里头的人讲话,抬手先要吃一嘴巴!”
  白芙侬听得心里一沉,一只手攥紧了帕子在手心里揉,脸上还是绷住了一丝笑,道:“那也是‘听说’罢了,挨过巴掌押进去过的,哪能好好儿地站在你眼前说话?”她一边说,一边回头道:“红袖,你送喻小姐回去。长顺,你留在此地,帮着顾一顾吧。”
  她这么说着,走进屋子罩了一件杏黄色掐花流云百蝠春氅子,翻出几百块钱来,用报纸包好了掖在袖子里,转身往院子外走。
  长顺站在院子外喊:“白姑娘,您这是上哪儿去?”
  白芙侬拢了一拢鬓边的发,道:“我去一趟东交民巷,找程伯伯想想主意”,她走开几步,又折回身,轻声嘱咐道:“旁人问起来,你只说我到街上去,知道么?”
  赵麻子把院子门打开一条缝,悄悄观察其他几家的走动,对萧宝络报告道:“哎,萧小姐,喻家那女儿怎么就回家了?听说抄家不说,她爸都让人给带走了,连个哭声都没有?”他倒盼望听见孤儿寡母的几声嚎哭来。
  萧宝络嘴里嚼着小盛兴叫来的酱香鸭膀,“噗”地吐一点骨头出来,道:“你还指望她闹得惊天动地的?她一闹倒不好,别是知道了咱们!”
  蒋丽荣看着那鸭翅膀。她虽然和表姐住在一处,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得不看表姐的脸色,但凡买来的吃食,必要萧宝络吃腻味了,才留给她剩下的一点残余;就连买来的布料做的衣裳,也要萧宝络穿着不好看,才会让她拿去修修改改,做一套衣裳。她就是一个丫环,等着讨主子的赏!
  她咽了口唾沫,嘴巴却一点不慢:“知道是咱们又怎么?她老子从前给直系府做事,怎么可能没个问题?咱们这是公事公办,谁要闹呀,就和姓沈的一个下场!你们就看着吧,一进去,就得被人揪着头发,跟打小娘们似的打一嘴巴!让她出头,让她闹!”
  皖系府并没有沈黛想象中的混乱与恶劣。它是一座庄肃的六层楼的建筑,外头围着不算太密的栅栏,每隔几步就有青铜小灯,发出柔暖的月亮似的光来。
  那胖男人带她到五楼,门上写着“财务科”。沈黛推门进去,里头坐着一个身材不太高的、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靛蓝色的缎面外套,见了她就站起来,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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