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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哽咽。
“傻丫头,哭什么呀!你又不是抛下我和你妈去做坏事!……好了,好了,别哭了,其实我心里早就有这个准备了。唉!女生外向啊!难怪古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看,我这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心却早已经飞出去了,已经在替别人说话了啊!……好了,算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听上去还让我无话可说!真不知道我这个做爸爸的该高兴还是该后悔让你读那么多书!……只是到时侯,你妈那里你自己去说啊,可别指望我替你说好话!”父亲说着,同意之余还是有些气不过的揪揪我的脸。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那我和你妈其实也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的。本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这件事情也就不提了,可你现在决意要走,我想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你,也好让你心里有个底。”父亲犹豫着说道。
“咦?什么事情?很重要?”刚听父亲松动了口气,想抱着他撒撒娇的我,一看父亲严肃的神情立刻也正襟危坐起来。
“我想和你妈妈一起离开上海,搬到香港去住。那里有你爷爷以前留下来的几处产业,靠收房租过日子,养活我们自己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啊?为什么啊?上海住着不好吗?这里熟门熟路的,香港又小又挤的,哪有上海好啊!再说,自从爷爷去世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去那里了,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意思啊!”我一听,大为惊异,实在不明白父母怎么想起来要去香港?
“我也不想啊,这里离苏州老家近,又是你妈妈的故乡,我们在这里其实过得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大富大贵,但还过的算是不错的。可我实在是担心我们今后的日子过不下去啊!”父亲说着,叹着气摇起头来。
“是因为这里的地痞流氓骚扰吗?不是有陈副市长的关照吗?”我有些不以为然。
“那么简单就好了!云云啊,你不知道,现在国民政府的根基已经有些不牢了啊!你知道吗,这次抗战胜利除了我们国军在战场上抵抗外,还有一个政府外的党派组成的军队参加。很多战斗听说如果不是他们,国军根本打不赢日本人的!”
“哦,我知道,外国报纸上都叫他们‘赤军’,其实就是共产党,对吧。苏联红军不就是共产党的军队,可是那和你们去香港有什么关系吗?国外也有共产党的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对于父亲的话,我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一个在野党而已,我们的政府不是还是国民革命党当权的吗?那些共产党军队帮助国军一起赶跑了日本人,不是挺好的事情吗?父亲为什么对此大惊小怪的呢?
“唉,说来话长啊!现在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越演越烈,知道吗?上个月蒙古居然提出要独立?!我听蒋委员长拒绝的口气一点也不强硬,再加上有美国人在旁边撺掇着,我看迟早蒙古是要被分割出去了啊!
现在那个共产党的队伍正在不断的壮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有压倒国民党的趋势。如果我们国民政府再不知改进,我看迟早会有被共产党取代的一天啊!我受国民政府恩惠不少,实在不想看着这一切发生啊!”父亲扼腕叹道。
“爸爸,你就为了这个而要离开上海吗?是不是有些忧心过度了啊?!事情不会象你想的那么糟吧,况且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优胜劣汰的,如果一个好的政党取代了原来腐败无能的政府,给人民带来福祉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耸了耸肩,觉得父亲的杞人忧天有些多余。
“小丫头不懂政治啊!你怎么没想到你爸爸我是国民党党员,万一将来共产党当政了,我这个国民党党员的身份又该怎么办呢?你认为共产党会放过我这个国民党党员吗?我还到德国留学过,到时再给我定个‘通敌判国’的罪,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你也是刚从德国回来,最应该理解我的想法啊!看看现在的德国,所有的纳粹党党员,抓的抓,杀的杀,要知道当初纳粹党可是德国第一的大党啊,最后还不是落到如此下场?!
所以我和你妈一商量,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趁国民政府没有倒台之前,赶快离开这里。香港属英国人管理,也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父亲点点我的额头,严肃的说道。
“可我们政府的性质和纳粹不一样啊!纳粹政府是侵略和奴役其他国家的土地和人民,我们国家的政府只是自己管理自己,这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嘛!爸爸,你想太多了啦!”听父亲的解释,我乍一听也觉得好象有些道理,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但是心里还是觉得父亲想得太悲观了一些,毕竟国民党作为政府执政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啊!
“难说,难说,政治的事情可永远是说不清楚的。你学历史出身,历史上那么多朝代更替、政变都是非常突然的,让人防不胜防啊!你爸爸我虽然没有在政府里做过官,可对官场那套心里可太明白了。
既然你不回来,要在欧洲生活,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和你妈也不用担心你今后如果要回来生活怎么过了,等把这里的房产全部脱手以后,我们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上海去香港,以后等欧洲的局势稳定下来了,我们再去那里看你!”父亲似乎对自己的看法异常坚定,对我的劝说毫不为意。
“好吧,既然你和妈妈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从香港去欧洲还近些,以后也方便我回来看你。只是想到今后没什么机会再回上海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挽着父亲的臂弯,有些惋惜的说道。对于政治并不太懂的我,也无意与父亲继续为这个问题争执什么,毕竟他们比我经历过更多的沧桑世事,他们都考虑到那么长远的事情了,不如就依着他们吧。
“谁让我们生逢乱世啊,举家外迁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哦,对了,光说这个了,忘了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看你没带多少行李回来,我估计你本来就没打算长住吧!你这小丫头啊,记得等会好好和你妈说,反正一顿数落总是逃不掉的!”父亲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道。
果然,我要在一星期后离开上海回欧洲的决定让母亲和吴妈好一阵埋怨,母亲听完我的解释后倒是不再多言语了,只是一个劲的关照我要好好地自己照顾自己,还不忘提醒我什么时候把她的那个“毛脚女婿”带来给她看看。
与通情达理的母亲相比,吴妈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见母亲同意了我的决定,她不好反驳,只是坐在母亲旁边直抹眼泪,说什么外国人有什么好,浑身都是毛,活象没进化好的猴子,一双眼睛又蓝又绿的,活象波斯猫;还总是说我不要她了,嫌她老了之类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的我可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直说她一点也不老,我还准备把今后生的孩子全交给她带这样的话,好不容易才哄得她饶过了我。
在家住了几日,我一点也没闲着,那个憨厚的黄包车夫拉着我把整个租界跑了遍:买了好些罐头啊,奶粉啊、巧克力之类的营养品作为送给大家补身体的礼物;又特地跑了几处中药店买了不少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准备去德国奥格斯堡的战俘营时,给身上有伤的叔叔用;又去先施公司儿童专柜为三个小家伙买了几套衣服,在逃难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物质条件极差,孩子们的衣服已经缝缝补补的穿了很久了,眼看着天渐渐地冷起来,总要给他们再添些衣物,也算是我这个干妈的一点心意;我还特地给家里的几位女士买了不少香皂啊、面霜乳液、玻璃丝袜之类女士用品,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西洋的舶来品,对她们而言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欧洲的一场大战,使整个轻工业生产全部陷入瘫痪,这些东西自然也成了凤毛麟角的稀罕之物,在奥地利的黑市上,这些东西的价格甚至比黄金还贵!所以我想这些东西带给她们,丽佐她们一定喜欢!
过完中秋节后,在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我特地把父亲赶去书房睡,我和母亲钻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我把自己怎么和沃尔特相识、相爱的过程详细的告诉了母亲,把自己对他的感觉也毫无保留的说给母亲听,母亲听完之后,微笑着对我说道:
“云云啊,其实我们女人最大的幸福无非就是来自家庭。因此选择伴侣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有一颗真诚待你的心。听你描述我的这位未来的女婿,我觉得他对你的确是真心的。虽然他小时候没有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性格有些冷,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成为一个正直的人,这其中或许和他的爷爷潜移默化的影响有关系。尽管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好,但我想这种血缘之间的联系还是非常重要的。
你爸爸并不是不喜欢那个军官,只是他担心的事情比我更多些,怕他会坐一辈子牢,那不就委屈你了吗?其实你也是一个大人了,也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只要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值得你为他等候的话,妈妈我也一定支持你!
虽然妈妈和你爸爸也心疼你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但是我想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长久的,毕竟整个德国还需要重建,如果所有的军人都需要被判刑,都要为战争负责的话,我想这样的局面并不是盟国想要看到的。
我和你爸爸最迟到明年年底之前就会离开上海去香港,如果你那里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记得写信给我们,我和你爸爸找个时间来看你们,好吗?”母亲温婉地说着,眉梢眼角里尽是慈祥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的心变得好柔软,好柔软,我甚至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庭实在是何等的幸福!我轻点着头,无言的搂紧了母亲,缩进了她的怀里,就象小时侯睡在妈妈怀里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嗅着母亲身上那淡淡的玉兰花香,完全放下心头顾虑的我,终于能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我拎着塞得满满的两个大箱子在父母和吴妈的相送下,踏上了返回欧洲的轮船。人生不就是在一次次的分离和相聚中上演着悲欢离合的剧目吗?又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在十六铺的码头上,父母和吴妈一个劲地朝我挥手再见,父亲紧紧地挽着母亲的手,母亲和吴妈则还在拭着泪。
当轮船缓缓开动开出很远,当外滩的“万国建筑”都变得遥远而模糊的时候,我依稀看见他们的身影似乎还依然没有离开,还在探头遥望着我,见此情景,原本一直强颜欢笑的我心里酸酸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任它不断的滑落脸庞。
我用力的挥着手,在心里暗暗发誓:“爸爸,妈妈,这一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分离!”
重返欧洲
就在苏云回国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德国奥格斯堡的战俘营里又迎来了一批从其他各地转来的战俘,在专门关押军官的第13营里,沃尔特见到了自从“7。20”事件后,就再也没有联系的朋友——海因茨?冯?曼托菲尔。多年老友经历重重生死悲欢后,终于还能活着在战俘营里相见,自然是百感交集。
“沃尔特,没想到我们重逢的地方居然是在战俘营里,真是让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啊!”冯?曼托菲尔一见到沃尔特,立刻冲上前去,紧紧地和沃尔特拥抱在一起,为他们的重逢,也为他们能在战争中活下来而感到由衷的激动。
“是啊,海因茨,那时听说捷克被俄国人占领了,我真替你担心啊,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上帝!”沃尔特注视着瘦骨嶙峋,头发乱得象稻草一样,脸色苍白而病态的老友,想到当初那个喜欢把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喜欢处处讲究优雅的贵族公子变成如斯模样,心中大为不忍,眼眶里也不禁蓄起了泪水。他用力的拍拍海因茨的后背,安慰似地点着头。
“不要这样,沃尔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我没事!真的,只是饿得有些发虚而已,别看我这样,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的!”冯?曼托菲尔脸上泛起有些虚弱的笑容,开着玩笑对沃尔特道。
“后来那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受到‘暗杀事件’的牵连呢!”沃尔特将老友拉到营地里的空教室里坐下,关切的询问道。
“那可真是说来话长啊,我就长话短说好了,‘7。20’事件后,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是好象军中有人在供词中提到了我,所以我也脱不了干系,被盖世太保给抓了起来,隔离审查,这一审就是一个多月,那日子可真是不好过啊,天天的威逼利诱,我都快要顶不住了。
可后来,突然又把我给放了出来,说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说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暗杀事件,但是立场不够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