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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终于来了!”沃尔特也很人群一样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地大叫道,我笑着用力的朝他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用同样大的嗓门叫道:“是的,终于来了!”这个时刻,我知道,不仅是他需要支持与鼓励,我也同样需要一种力的支撑,因为这也是我来见证这个历史时刻的到来啊!
过了15分钟,最先从航站楼里出来的是一些被保镖保护着的,此次负责从苏联领回这些回归战俘的官员。他们刚一出现,立刻被早已闻讯赶来,守侯多时的世界各国的各大新闻媒体的记者包围了起来。顿时,闪光灯闪烁不停,提问声此起彼伏,各种长的,短的话筒都伸向了这些顺利完成历史使命的人物,期盼着从他们嘴里听到些值得大写特写的新闻。
当这些人物逐渐散尽,接着我们便和所有等待的人群一起迎来了那些被苏联囚禁了已达十年之久的战俘。这些人陆续出现在人群面前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模样,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禁不住要掉眼泪。
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在回来之前一定是刮过胡子,剃过头发,换上了德国政府带去的新衣服,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显得那么面黄肌瘦,都显得苍老而憔悴。他们的眼睛里承载着太多太多无法言喻的感情,他们似乎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迎接他们,因此乍一看见汹涌的人群,几乎每个人都有过短暂的怔忪,随即每个人的眼泪都禁不住落了下来。
当人群中有人尖叫着认出了哪个战俘,当这些久别重逢的亲人满脸泪水的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身旁的人都用一种羡慕到妒忌的眼光看着他们,然后他们会继续在那些战俘里寻找着自己熟悉的面孔和身影。
一时间,侯机楼大厅里到处都能听到喜悦的尖叫声和尽情放声的大哭声,每个被认出的战俘身边都聚集着几个乃至一堆亲人,他们无不拥抱,亲吻,大哭,大笑,失而复得的喜悦弥漫在他们的心头,空气中也到处弥漫着脉脉温情。
然而,与之相对的,充满着失望情绪的便是那些还没有认到亲人的家属和没有人来接机的战俘,看着周围的人们家家团圆,户户相认,可自己这里却是孤家寡人,难觅故人踪影,怎么会不充满了伤感的愁绪呢?我看着自己身边上演的这一幕幕人间悲喜剧,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啊!再看沃尔特,他还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出口,似乎并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万多战俘也都陆续地从出站口走了出来,很多已经得到相认的战俘都被家人接了回去,原本熙熙攘攘的机场终于开始有些空旷了下来,但还是有很多不死心的家属依旧等在出口处,还在继续等待着。
“我们也该回去了,沃尔特,都差不多走完了啊。”我伸头朝里面看了看,似乎已经没有人再出来了,于是便劝沃尔特道。
“再等等,再等等,我总觉得好象还有人没有走出来似的……”沃尔特眼睛紧盯着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正要回答,却只见从出口处又走出互相搀扶着的几个人的身影,看来沃尔特的预感没有错,果然有人还没有走出来,我刚想转头去夸沃尔特的预感灵验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几个人的身影其中有两个怎么那么熟悉,难道我在这些战俘里也有熟人吗?应该不可能啊,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已经死了的赫曼外,没人在苏联战场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连忙定睛仔细一瞧,走在左侧的扶着中间一个同伴的那个人,虽然瘦骨嶙峋的,但那一身修长的身型和黝黑的样貌却是让人无法忘记的,这不是沃尔特的大学同学——路易?布维医生吗?
他居然还活着?这实在太令我感到意外了!我曾经和沃尔特在我们结婚后没多久,一起去法兰克福看望他的少年玩伴冯?曼托菲尔少校的时候,闲聊之际,还特地问起这个让人总感到很快乐的少校的下落,当时他们俩人的神情都立刻黯淡了下来,因为无论是在关押他们的军官战俘营还是在曾经呆过的几个战俘营中转站里,谁都没有见到过他,因此都认为他一定已经战死了。我当时还深深地为这个总是乐观开朗,总在笑的少校如此年轻便离世而感到无比遗憾,可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可他又怎么会去苏联的呢?他不是总是在西线战场上的吗?
没等我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我突然发现在路易医生的另一边,同样扶着中间同伴的那个人的样子是这样的熟悉,熟悉到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眼前的景象惊得我的下巴都要掉了下来,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从远处正朝我们缓缓走来的身影——那个人不就是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愧对的人吗?那个人不就是维罗尼卡这十多年来,心心念念思念到近乎发疯的人吗?那个人不就是已经出现在阵亡名单上赫曼吗?可当时我们明明已经收到过他的上司亲笔写来的阵亡通知书,还收到过战争墓地服务联合会寄来的赫曼遗体的埋葬地点告知书,甚至还收到过他那沾满血迹的遗物!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眼前出现的这个人真的是赫曼吗?这个人举手投足间的姿态,这个人的身形,走路的样子,完全就和赫曼一模一样啊!可……可……他……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可现在怎么又……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象是被灌满了糨糊一样,怎么也无法想明白,但一股强大的震惊与惊喜象冲击波一样交织在一起,同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呆楞了片刻,我连忙抓住沃尔特的手近乎神经质地大声问道:“沃尔特,我看到了赫曼,你能相信吗?我居然看到了赫曼,那个我们认为已经死了很多年的赫曼啊!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眼睛看花了?你快告诉我啊!你快告诉我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沃尔特用力的摇着我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同样是激动与无法置信,我甚至还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花,他大声的告诉我:“云,你没看错,是他们,真的是他们,是他们回来了啊!上帝啊,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都还活着啊,都还活着啊!……太好了,太好了!……”
随即他朝着那三个正慢慢朝我们走来的人高声叫道:“路易,路易……吕贝克中校……中校……赫曼,赫曼,我是沃尔特啊,我是沃尔特啊……能再看到你们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啊!上帝保佑,你们居然还都活着啊!上帝啊……”
刚朝着他们叫完这些话,沃尔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从栏杆后面一跨而过,朝着他们便冲了过去,在那三人同样无法置信的神色下,与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我站在栏杆后面,看着他们四个人象孩子一样抱在一起大哭的样子,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喜极而泣的泪水也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多么想跑过去和他们抱在一起哭,多么想和他们一起分享着劫后重逢的喜悦,多么想亲手验证那个人是不是真实的活着的赫曼,但我的双脚却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法移动半步而牢牢地粘在原地,仿佛这双脚已经不是我的了,已经无法控制它们一般!
“赫曼,赫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赫曼……”我满眼泪水,怎么也看不清远处的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朝着前方大声的叫道,越喊越觉得自己的泪水涌得越快,身体也颤抖的更加严重,到最后除了我自己的哭声外,甚至听不到机场里那喧嚣的嘈杂声!
直到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地拥住我,不断的吻着我的头发,轻声温柔地拍着我的背道:“嘘……嘘……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是我,是我,我是真的赫曼啊,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了!……云,能再活着见到你,真好!让你们为我伤心了,对不起!”
我抽泣着从他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用力地抹去满眼的泪水,颤抖着双手抚上来人的面庞,仔细地辨认着他的眉梢眼角。即使那么多年的战俘生活让他两鬓已经过早的染上了白霜,即使战争让他原本那英俊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无法抹去的深深的伤疤,即使他瘦得形销骨立,即使他现在的外貌与十多年前的那个潇洒的少年郎完全无法重合起来,但那双眼睛,赫曼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却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
“是他,真的是他啊!太好了,他还活着啊!他还活着啊!……赫曼,赫曼,你知不知道,这十多年来,维罗尼卡为你过得好苦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既然活着,为什么不给我们来个消息,为什么啊!我们……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啊!……以为你死了啊!……你这个混蛋!混球!……”终于认定了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已经被我们认定死了的赫曼时,我心中突然涌上了许许多多无法说清楚的感情,死而复活的赫曼能活着出现在我面前固然令我激动,令我高兴,但想到为了差点他发疯的维罗尼卡,为了他的“阵亡”伤心到最后忧郁成疾而过早去世的施耐德叔叔,我禁不住悲从中来,拼了命一般用力的捶打起赫曼来。
“云,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你要原谅他……你要给他时间让他解释这一切啊!”沃尔特这时见我情绪激动,连忙从一旁跑过来将我从赫曼面前拉开,大声的劝慰着我。
我哪里听得进去,一边挣扎一边朝沃尔特叫道:“你让我给他时间,你让我原谅他,我算什么,我只是他的一个大学同学,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而已,就算我不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可维罗尼卡呢?维罗尼卡可是他曾经说要娶的未婚妻啊!他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给维罗尼卡一个解释呢?
沃尔特,维罗尼卡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看到了啊!一个曾经那么乐观开朗的姑娘,为了他,差点发疯;为了他,不离不弃的照顾施耐德先生,为叔叔他养老送终,为他不远千里送葬归故里,比对自己那死在大轰炸里的亲生父母和弟妹还尽心尽力;为了他,现在过的日子比修女还修女,窝在那个小山村里都不肯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你说她到底这么做为得什么,为得什么啊!……她难道连自己未婚夫的一个消息都等不到吗?
赫曼,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你还活着的消息啊!为什么……那张阵亡通知书到底又是怎么回事?那些带着血的遗物又是怎么一回事?!维罗尼卡原本一直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可她一看到那些沾满你鲜血的遗物立刻就崩溃了,她为此差点发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哭倒在沃尔特的怀里了,沃尔特用力的抱着我,不断的轻声抚慰,此刻的我看不见身后赫曼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我的这番质问,一定让他也感到了痛苦。我不愿意再多想什么,我只想让赫曼知道,他“阵亡”的这些年来,他的家人和爱人是过得怎样一种悲惨的生活!
“云,云,不要这样责怪他,这不能怪赫曼,你忘记了吗?我从45年5月被关进战俘营到12月圣诞节前夕我们才被允许向外界通信,那几个月时间里,为什么我都无法和你们联系,除了我不知道你们的下落外,最重要的是看管我们的美军不许我们和外界通信啊!
同样,赫曼被关在苏联,你应该知道苏联人最恨我们,对战俘又怎么可能好呢?向来标榜公正和自由的美军都能随意揪我们出去‘开小灶’,更何况是苏联人了!所以赫曼不能及时告诉你他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也是有苦衷的啊!”沃尔特抚着我的头发,轻声的安抚着我。那一刻,我默然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默然无语的布维医生走到我们面前,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我记忆中那总是笑嘻嘻的表情,而是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对我说道:“苏小姐,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也能想象这些年来你们的苦处,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的确是误会赫曼了,并不是他没有想到你们,并不是他不想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你们,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听着布维医生的话,我还是窝在沃尔特的胸口没有抬起头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作为苏军战俘的他也许真的没有机会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到维也纳来,但是心中为维罗尼卡而生的一股气就生生地顶在我的胸口,让我怎么也无法释怀。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沃尔特以前的上司吕贝克中校便发话了:“苏小姐,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什么,所以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是非常公正的。你们今天的出现,不要说你们看见我们感到非常震惊,其实我们看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