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娘你本事大了啊,老娘也碰不得你了?”大辣辣的声音,正是“醉花丛”当家的老板娘,风落尘到了。
云娘还没反应,唐五娘已经一退两三丈:“姨娘啊,我去看大门外边的地扫干净没有。”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风姨娘伸手出来:“起来吧。”云娘揉着疼痛的膝盖,看看风姨娘的手,犹豫了片刻,才借着劲站起身来:“姨娘,有劳你了。”自从九月初十被支使着满京城跑着买东西,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她云娘是惹了“醉花丛”最大的台柱子、花魁柳荷衣不高兴。妓院从来都是最势利的地方,跟红顶白,落井下石,在所难免。尤其她云娘也一度是柳荷衣最信任倚重的乐师,可说相当得意,一朝失意,更叫人笑话。
“醉花丛”相对而言还是好的,这些天不过是和她说话的人少了些,偶尔饭菜冷了些而已,如唐五娘这般夸张过分到使绊子的倒还是绝无仅有的头一遭。
风姨娘看看她狼狈的样子,叹口气道:“云娘,荷衣临出门时,要我替她跟你赔个不是,是她病着心情不好,倒让你受委屈了。” “姨娘,荷衣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荷衣——荷衣才是真的委屈。”云娘低声说道,“是我不该多嘴的,只是——可是——但是——那不是能得罪的人哪!”便是一向泼辣跋扈不肯让人的风落尘,对此也是无语。
“姨娘,劝劝荷衣吧,你的话,她总是要听的。”风姨娘翻了个白眼给她,苦笑着说道:“我劝她?她还劝我来着。” “劝你?” “是啊,她劝我别担心那么多,事情出了就出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也只是——那人的一时新鲜,过几天也就扔开了。” “过几天——就扔开了?姨娘也是这么想的?”数日前,在那陌生但尊贵豪华的地方为柳荷衣伴奏伴舞时,她曾经偷窥过居于明王爷上首的男人。
那一双追逐着柳荷衣舞动身姿的,火热得足以烧掉一切的眼。
几天,要几天才能熄灭那么灼人的火焰?
风姨娘又是一声叹息。
老实说,张牙舞爪才是风落尘的一贯面貌,这么一声声的叹息,真的跟她不大相配。
“不扔开,难道还会有什么天长日久不成?荷衣,荷衣她毕竟跟咱们一样,只是个妓女罢了。”
柳荷衣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衷心感激阿琐那曾经让她头痛欲裂的超级嗓门——突然的变故让她震惊到失语,而无惊也常常会乍的阿琐则本能地发出了她震惊的叫声。
“啊——”那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声尖叫,便是百灵庇佑的九五至尊,一时之间也被惊得失了魂,落了魄。
扣住那细弱腰肢的手臂略微一松,久经考验、基本上已经不为那叫声所动的柳荷衣借机扭身,挣脱那双手臂的束缚,退到了阿琐身侧。
“色狼啊——”无意义的“啊”声过后,阿琐的尖叫声正发展出实质的内容。
“阿琐,闭嘴。”伸手掩住受惊的阿琐几乎叫出灭门大罪的嘴,扯着她跟自己一起屈膝于地,“小女子见过——公子,丫鬟无状,望公子恕罪。”是他神出鬼没地出现,吓到了她的丫鬟在先,应该不会太计较一个明摆着没见过世面的丫鬟的失礼冒犯才是。
跪倒前瞥见的那人脸上的一抹微蓝,应该只是江州极品贡缎的宝蓝丝光映出来的吧?
她惴惴不安地听着满村蜂起的嘈杂混乱。
先前许家传出的叫声已经惊动四邻,再加上阿琐这一嗓子,全村都被吵翻了,不乱才怪了。
人头涌动之时,一群黑衣人迅速上前,护卫住那悻悻皱眉,盯着不知是柳荷衣还是那大嗓门丫鬟的俊伟男子。
“荷衣姐姐!”一个黑衣人掌中,十二三岁的男孩挣扎着叫她,“他们抢了我的千里镜——”天哪,这又是怎么样的一场乱局啊!
柳荷衣呻吟着感觉到熟悉的冰山气息从身边掠过,垂落在前方地面上的视线里,黑衣的冰山侍卫在蓝衫微服的天子身畔低声说了句话。
而她,则跪得离他们近了些。
她的听力,一向都是不错的。
“自尽的女子,心跳已停,气息已绝。”不!
不要死!
雪娥姐姐你不要死!
晓如,晓如你也不要死啊!
没有等到皇朝之君吩咐起身,屈膝于地的她已经跳了起来,直向许家的茅舍冲去。
人命大过天。慢说是天他儿子。
闻声的村民还没有赶到,一溜三间草屋的许家敞着大门,许六婶的哭声在耳边哀伤而遥远。
东厢的床上,搁着双眼紧闭,脖颈间一道深深印痕的少女,一条金丝银线精绣而成的男子腰带,落在少女身着的鸦青色儒衫上。
冲进东厢房门,脚步忽然重逾千钧。一道看不见的力量,要拉她离开。
当今天子驾前近身护卫,绝不会轻易出错。
心跳已停。
她拉着那依然柔软的手腕同样探不到任何的跳动。
气息已绝。
停留在仍旧温热的唇上的手指,感觉不到任何呼吸的迹象。
晓如,晓如,就这样,跟雪娥姐姐一样去了吗?
不!
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心搏骤停后一分三十秒内,心脏应激性最高,此时拳击心前区,可使心肌兴奋,促使心脏复跳。
周雪娥被发现时全身僵硬,为时已晚,晓如,晓如,身体依然柔软温热,来不来得及?
右手松握空心拳,垂直向下捶击胸骨下段,一下,两下,不可以超过两下。
有没有心跳?
没有!
还要做什么?
胸外心脏按压。
人工呼吸,还有人工呼吸。晓如是上吊的,应该是呼吸突然停止的吧?
该按什么比例,二比十五抢救心跳,还是全力做人工呼吸?
不知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只能尽自己的努力了。
“有气了,有气了!晓如活了,晓如活了!”在她还奋力按压着晓如的胸廓时,许六婶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刺进耳膜,抽去了她最后一分支撑身体的力气。
侧身歪坐于床边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治理眼前星光灿烂的一道银河。
不,不能昏倒,姨娘不在——
Powered by: ChinaTNT's NewArticle 1。0
第二十六章 玩具
作者:丰色尔玉
为什么她不干脆昏倒算了?
当终于从玻璃窑赶回来的许六叔许大福和哭笑难分的许六婶夫妻跪地叩谢她的救命之恩时,当那似乎有冰山融化之势的“铁卫”冷轩恭恭敬敬地“有请”她这卑贱的小小妓女时,当穿过有着各种各样神情的围观人群时,当站在红叶村村长家青砖红瓦的三进院落前时,她一直努力的事情,就是保持皇朝第一名妓一贯的从容优雅,不愿任何人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虚弱不堪。
直到面对那眼神深深幽幽冷冷的皇朝帝君——慕龙城。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还要让她面对这平生最不愿面对的人,还有那无情无欲无喜无怒的魔咒之眼?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干脆昏倒算了?
曾经有过的叹息叫做:如果有的选择的话。
此时此地,如果有的选择的话,她宁可面对的是那恨不能直接剥光了她的色欲之眼。
只是选择的权利,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中。从来她能做的,只是在这无可选择的情形之下,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求生存而已。
首先要做的,就是必恭必敬的跪在微服天子宝蓝贡缎的袍角下。
这本该轻而易举的动作,对于大病未愈、又因为情急救人而耗尽精力的小女子而言,难度实在不亚于挟泰山而超北海,能做得从容优雅不露半分窘迫,如果还有闲心的话,她都想佩服自己一下。
可惜闲心这东西,方才在许家门外被他揽住腰的时候,已经尽数回另一个世界休假去了。
“小女子见过公子,方才情切救人,失礼冒犯,还请公子恕罪。”见面两句话,她都是在请求他“恕罪”,宽恕她和她的丫鬟的“失礼冒犯”之“罪”。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柳荷衣,你又有何罪,要求饶恕?”右手执了那名叫“千里镜”的奇怪木筒,轻轻在左手中敲打出低沉的韵律,一国之君优雅的声音缓慢悠长,有如叹息。
“柳荷衣啊柳荷衣,你究竟还有多少希奇古怪的本事,不曾显露?”
——我有什么本事,显不显露,干你P事啊!
低眉垂首跪在地上,隔绝了那深深幽幽冷冷的眼,丧失殆尽的勇气,终于有了点遭遇春风欲重生的迹象。
恨只恨她体内那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在这一个时空中居然还保留了些乱七八糟的无用记忆,象是爱护野生动物什么的,以至于即使有机会有条件尝遍山珍海味,她也始终不曾尝试过采用熊心豹子胆之类的东西以形补形,壮大她那需要高倍显微镜才找得到的鼠胆一颗。
唉,曾经有一堆新鲜的熊心豹子胆放在她面前,而她没有珍惜,到现在才追悔莫及——否则就可以把这样一句话喷出去,用唾沫星子淹死她看不顺眼的人或,哼,野狗。
什么是噩梦?
无端端被野狗咬一口。
什么是更可怕的噩梦?
被咬了一口之后,发现这只不过是第一口。
这发现并非始于今时今日。七天之前的重阳佳节,赶走柳荷衣的所谓“亲人”后那男人出乎她意料的出现,已然昭示噩梦只是刚刚开始。
不是不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从来都躲不过,只是——以她的住所,她的身体健康为代价换来的喘息时间,竟然只有短短的七天。
她明明还没有痊愈来着!
柳荷衣的“好运气”,那让同样身遭覆巢之难的女人们插草人诅咒的“好运气”,让她衣食无缺地在风姨娘的羽翼之下适应新生活的“好运气”,让她有惊无险地在万众瞩目之中保有近两年清白之身的“好运气”,原来都只是地下钱庄的高利贷,需要她以未来生涯的平和顺遂加倍偿还。
即使是行善积德救人性命,好运用尽、厄运开始缠身的她,得到的回报也极有可能是——噩梦因此更延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她还愿不愿意为了一条绣花手帕付出如此代价?
“小女子风尘贱婢,不过歌舞娱人,哪有什么本事可以显露。”她苦笑着以最谦卑恭谨的态度回话。
那毕竟是人命而不只是手帕的交情。何况一口是咬,两口也是咬,被野狗咬多几口也不一定会死。
“方才小女子所为,是极西之地一位客商所教的当地甚是常见的急救之术。看似神奇,其实只是被救之人生机尚未完全断绝时,所尽的一点人事罢了。”九五至尊面前,假话是说不得的,她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只是语言简略了些,没具体说这位“极西之地”的“客商”,她是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的而已。
作为皇朝最当红的名妓,记不清与一个普通“客商”“交往”情形,应该说的过去,而出卖医术挣钱的医生,广义上说,也是“商”的一种,称之为“客商”也不能算是欺君吧?
“一点人事——罢了?”九五至尊的眼光瞟过垂手肃立的冰山侍卫。
冰山瞬间倒塌,冷轩立即跪倒:“奴才惭愧,未曾发现那悬梁之女生机尚未断绝,请公子治奴才失查之罪。” “你先起来吧。”厚此薄彼的混蛋男人,为什么还要她跪着?因为她方才没等他吩咐就自行起身吗?
疲倦,疲乏,疲惫,为什么她还要坚持?为什么她不干脆昏倒算了?
“那这个'千里镜'呢?怎么来的?” “哦,这个啊,”看看伸到面前的木筒,精疲力竭的她顺口道,“是我做的。”前日携了阿琐与飞扬一起来红叶村的玻璃窑场,大开眼界的阿琐新奇得几乎要阻碍窑场的正常生产,一堆工人初学吹玻璃时吹出的奇形怪状的实验品,本待回炉熔掉,竟也让那小丫头宝贝似的翻检个不停。
她惭愧羞恼地要赶了那丫头回“醉花丛”时,却发现那堆乱七八糟的废料中,有几块凸凸凹凹的非常均匀,简直可以用来做凸透镜凹透镜了。
好象望远镜的原理,就是透镜——“你做的?”惊呼声传来,她才赫然发现,原来睿王千岁也在。
在那男人令人窒息的气势压迫而来时,直希望扮鸵鸟昏倒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其他的人或事。
又是一项罪过——方才她好象只参见了皇帝陛下。
她装糊涂,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失礼”混过去?
唉,随便他们吧,她累得一点思考的力量都没有了。
“小女子知错,是小女子夸口了,那个玩具,是飞扬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