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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听说先头部队由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带领?似乎昨晚连夜出发了。”淳于羿语气是忽略不了的按捺,他淳于羿也曾上阵杀敌,经验绝对要比个毛头孩子多。
夏候聆状似听不懂他的意思,淡笑道,“孟然虽然年纪小,却是勇猛过人,下官懂得调兵遣将,他只要去和虎峡关的将领守住关口就行。”
不到真正与北国军队厮杀的那一天,夏候聆就不能真正清楚北国的底细,是若守不住虎峡关他不过是损一些兵,重点是他不可能让皇上的人捞半点的好处。
不远处,热腾腾的汤从七七手底落下,烫了一脚,七七却惘然未知,惊呆地望着夏候聆,“爷让孟然先去杀敌?”
杀舞姬(1)
夏候聆挑眉,嘴角得逞地露出笑容,“你该感激本官,假如孟然守得住虎峡关,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虎峡关没那么不堪一击,是个可攻可守的绝佳地段。”一直不出声的淳于羿突然说话,一张脸冷冰冰的,但温柔的声音却像在安慰人。
可那毕竟是第一支冲上去的队伍啊,会没事吗?
“爷不是因为昨晚……”七七仍有疑虑,夏候聆收起笑容,妖魅的脸满是不豫神色,“本官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
不是吗?
七七不敢吭声了,只能望着茫然无尽的远方,暗暗替孟然祈祷。
历时三个半月,夏候聆所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虎峡关外,打退聚在城下的少数北国兵后,城门大开迎大军入城,几位守城的将领前来相迎,其中包括孟然。
看到孟然安然无恙,七七心中松了口气,夏候聆让连日奔波的士兵们统统下去歇息,自己带着七七在关内四处走访,因为战争的原因,老百姓们觉得这片家园朝不保夕,竟弃田不再劳作,到处是哀声叹气和对战争的杯弓蛇影,仿佛敌人随时侵入虎峡关。
七七能感觉到夏候聆身上的怒气,黄昏的时候几位守城将领来迎,暂时休息的地方是虎峡关官府,七七跟在夏候聆后面刚进入官府震惊非常,官府和外面百姓的萧条完全是两个样子,刷上的新漆、植上的新树,连假山水似乎都是翻建不久。
一行人迈入前厅,忽然乐曲声起,一群舞姬从四面鱼贯而入,摆弄纤腰骚首弄姿,嘴中艳曲不断唱出。
七七被那浓重的脂粉味呛到,刚咳了两声,突然见夏候聆从旁边一个将士的腰间拔出大刀,朝舞姬挥了过去。
杀舞姬(2)
乐曲声还未停下,两具迷人的身体却倒在了地上,一个舞姬的脑袋倒下来的时候磕在七七的鞋背上,胸口上一臂之长的伤口血肉翻开,嘴上未去的魅笑,死不瞑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七七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夏候聆提着大刀,血沿着刀锋一路顺下,滴落到地上。
“啊!”后面的舞姬扬声尖叫起来,纷纷趴跪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
一屋的将士们也全都变色,吓得跪倒在地,只有七七震惊地看着鞋上的脑袋,冷汗漓淋。
“相国大人,是不是对这些舞姬不满意,下官们再去找。”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战战兢兢地出头。
夏候聆将手中的大刀一扔,正好落在络腮胡大汉的面前,大汉急得大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官怎么会杀你,你就是死也得给本官死在战场上!”夏候聆在跪着的众人间踱步,过了一会儿问道,“孟然呢?”
“回大人,孟然迎接大人后便上城楼巡逻去了。”其中一人回答。
“封孟然为右路先锋,你们这些人通通削去一阶官职,全部编入孟然旗下。”夏候聆下达命令。
一群将士全部惊呆地回不过神,孟然才十一岁啊……要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听从一个黄毛小孩的指挥?!
刚有人想说话,却听夏候聆已经下了另一条命令,“来人,把这两个舞姬的尸体挂在校场,本官要每个操练的士兵都好好记住,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他日平了北国之乱,本官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有人在军中放忌,本官要他没命上战场!”
这一下,没人再敢抗议。
尸体被人从七七的鞋背上拖走,七七全身都软作一团。
爷看不起姑娘
由于之前那些将士官员想拍当朝权相马屁的缘故,夏候聆的卧房也弄得极尽奢华,七七拖着几桶热水倒进房内屏风后的大木桶中,拿出皂角梳子毛巾放在一旁,再将夏候聆换穿的衣物悬挂在墨竹屏风之上。
走出屏风,七七对着盘腿坐在床上冥想的夏候聆福身,“爷,入浴了。”
“小奴才,本官能打赢这仗么?”夏候聆突然问道,缓缓睁开眼,他手下无猛将,又不会重用德王,对他来说是个难题。
“爷谋略过人……”七七咬着牙想词。
“收起云雷那一套。”夏候聆甩甩手,松开腿坐在床沿上开始解衣裳。
七七忙上前替他宽衣,宽大的袍子上还染着点点血墨,七七不由自主想到死掉的两个舞姬,不禁说道,“舞姬很无辜。”
夏候聆明白她的意思,闲着也闲着,便解释道,“错的不是舞姬,但杀的必须是她们,舞姬不会替本官上战场杀敌人。”
宽衣的手一顿,七七沉默半晌又壮着胆子问道,“爷看不起姑娘?”
“本官只看得有价值的,没有用的东西在本官眼里一文不值。”夏候聆褪得仅剩一层内衫,将七七拉坐到床上,自己翻身下把头枕在她腿上。
七七已经习惯夏候聆这段日子以来有意无意的亲近,比起在相府这三个月来是七七过得最惬意的,好像一切灾难都已远去。
夏候聆调整着姿势更好地靠在她腿上,“你说本官会不会有一天落得一败涂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七七身子颤了下,才道,“爷说的是我。”
夏候聆笑起来,“你这一板一眼的奴才也会开玩笑。”
会不会唱曲
七七默不作声,她有些怕,怕夏候聆会一语成谶,像是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奴才,会不会唱曲?”夏候聆望着房顶的屋梁忽然道。
七七莫名地啊了一声,夏候聆将整个人往被下更陷了陷,一头青丝垂在七七腿上,道,“下去吧。”
静默片刻,耳边传来七七有些僵硬的嗓音。
“燕儿东逝流水,
战士吹梅一别。
南国正芬芳,
病玉阶瑶殿香冷。
暮雨晴,
落花相思翻飞……”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七七牵强的歌声,须臾,夏候聆问出声,“这词不像是民间歌谣,你哪听来的?”
“故人教的。”七七回到,又听夏候聆笑着说道,“小奴才,以后不用唱曲子给本官听了。”
那真得是……勉强称得上是唱曲,其实根本在念词。
夏候聆心情大好,下床走向浴桶。
七七在桌上点上夏候聆最喜爱的薰香,默默地退出门外,关上房门,想自己为何要唱曲,是三个多月来一路的朝夕相伴让她慢慢卸下了曾经有那么一点戒备的心吗?
在七七无暇去思考太多的时候,战争开始了。
军队仅休整一天后,夏候聆一改之前虎峡关将领只守不攻的作风,全面进攻,北国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出三天就已退出虎峡关一带的地域。
第一战大获全胜,一时间士气大振,举城欢庆,孟然作为右路先锋又马不停歇地第一批赶向另一块失地金门。
七七送完孟然不免又有些提心吊胆,正往回去见望见淳于羿站在城楼之上,远眺出城的军队,七七忍不住往城楼上走去。
你一直在接近本王
城楼风大,七七踮起脚将手上的袍子披在淳于羿肩上,见他看得出神就要退下,淳于羿蓦地转过头,手拿下肩上的袍子不解地看着她。
“我弟弟不要。”七七有些羞赦地说道,这衣服本来是要给孟然的,她和孟然在军中一直是兄弟相称。
淳于羿把袍子还给她,气息是冷漠的,“本王看你才需要,别被风一吹就跑了。”
“王爷身份娇贵。”
“再娇贵也不能跟姑娘家比。”淳于羿冷瞥她一眼,打断她的坚持,七七立即窘得搓手,“我不是姑娘。”
淳于羿看向她小侍的打扮,宽大的青袍,头发盘在发顶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似笑未笑,“你忘了你第一次见本王做了什么。”
七七疑惑,猛然想起出征时在马车上见到淳于羿的那一刻,她当时误以为他是皇上,于是穿着士兵的盔甲施了一个丫环的礼……
七七更窘了,急急地要走踩到脚下的袍子踉跄着往前摔去,淳于羿眼里掠过一抹思索,还是顺手把她瘦小的身子捞过来,只见她还没站稳就急忙挣开了他的怀抱。
“你一直在接近本王。”淳于羿直截了当地说道,深眸紧锁在她脸上,“打消那些心思,本王看不上夏候聆的奴才。”
“我……没有。”淳于羿的温柔腔让七七脸色僵白,她没有非分之想,她只是想对他好一点,仅此而已。
淳于羿望向城门外已经消失的先锋队伍,无奈地转头离去。
七七搂紧手中的袍子,他真得是好难接近,由内而外的冷漠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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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刚更两节。有催文看官好激动的,那么多感叹号……呜呜,我泪奔!!
君临天下
七七从前只觉得夏候聆是个玩弄权势的臣子,经历过一场场战役后才懂人们口中所说的谋略过人四个字并不是纸上谈兵。
短短半年之内,夏候聆用兵如神连连收下金门、江城等三座失掉的城池,打得北国兵节节败退。
这一天本该是个欢腾的日子,因为北国战将莫敌带众将士在江城城门下举白旗跪地投降,夏候聆、淳于羿一行人站于城楼之上听着下面莫敌高声朗念降书。
大淳的士兵乐得高声大叫,晋级为大先锋的孟然更是开心得不了,绕在七七身边不停地转悠,北国兵降,失地收复,对于士兵们不仅是扬眉吐气,更意味着可以返回家乡和家中妻小团聚。
“相爷,请问派谁去收降书?”孟然上前行礼,大有跃跃欲试的味道,北国战降五百美女,割城池一座,牛马上万……
七七看到夏候聆转过脸,神情高深莫测,月白长袍同一头青丝随风而飘,少了点平日谋略时的肃杀之意,却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气质。
夏候聆目光流转间看到瘦弱的小侍,招招手,“小奴才,你过来。”
七七不明地被拉到夏候聆身前,余光扫到旁边淳于羿注视她的目光,自从她为他披袍子后淳于羿总会有意无意地打量她。
七七不安地低下头,正好从城墙的凹口看到下面器械跪得整齐的北国兵,密密麻麻有如蚁虫。
再看身边的人,如同君临天下。
“莫敌,我问你,你爹可是北国第一将军莫战?”夏候聆就站在七七的身后,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膜传出。
“正是。”
小奴才都怪你
七七听到跪在最前面的北国将军大声回道,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夏候聆厉声下令,“放箭!”
一刹那间,城楼上突然站满弓箭手,万箭齐发,城下顿时哀嚎万千,示降的白旗倒下,刚刚还白茫苍苍的大地顷刻染上如涂的鲜血……
箭如雨般射下,犹如噩梦,七七望见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倒下,嘶声力竭的哀叫好似天地传来的地狱鬼吼。
她全身打着寒颤,以往打仗时她只呆在屋里,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厮杀。
夏候聆笑看城下,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一个穿着铠甲的人正跨着大步从尸体上踩过想要逃跑。
夏候聆嘴角的弧度增大,从旁边一人手中拿过一柄弓箭搭在七七手中,然后瞄准城下,七七惊觉夏候聆想做什么,吓得不停挣扎,几乎是要求饶,夏候聆双手制住她的柔荑,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别闹。”
“不……”一阵阵寒潮浮过七七的身体。
近乎是她声音的同时,手中的箭在夏候聆的控制下射了过去,只见那人砰然倒下,七七倒吸一口冷气。
可那人马上又站了起来,抱住右臂上的箭继续往远处逃,夏候聆轻笑,孩子气道,“呀,射偏了,小奴才,都怪你!”
七七根本什么话都不出来。
“莫敌!”夏候聆突然大喊起来,那受伤的人猛地僵住脚步,夏候聆再度高声大喊,“莫敌!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莫战,我夏候聆找他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