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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黎自己转着轮椅走出了之前躺着的那间农舍:这么一出来,阮思黎简直要被吓一跳,外面的世界简直就跟中学课本里描写的桃花源一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好一个世外桃源!
包包哥的房子和别家人都一样:用矮矮的篱笆圈出一个院子,阮思黎看了看,院子里有一棵橘子树,橘子快成熟了,看起来马上就可以吃了,院子里还有两三只小鸡在啄米,感觉有点像阮思黎他奶奶乡下家的房子的感觉。
很小,很温馨。
阮思黎所在的这一间屋子后面还有个小屋子,阮思黎自己转着轮椅过去,发现那间小屋子的门并没有锁。
阮思黎敲了敲门。
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有人吗?”阮思黎朝这里边喊道。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阮思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顾不上什么别的了,从在成婚那天起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要归西了。
于是他打开房门,想要找一些吃的,但是吃的没找到,魂儿倒是差点被吓掉了一半。
第二十六章
这屋子显然是个放杂物的;阮思黎一开门;一架骷髅架就朝着他倒了过来;吓得他大叫一声,要不是他坐着轮椅不方便;那早就跑得远远的。
这尼玛太惊悚了吧,阮思黎拍拍胸脯,长吁一口气。
这屋子里投放了许多架子;架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地上也乱七八糟堆着各种各样的干草;阮思黎推测可能是草药之类的;架子上的也可能是制好的药。
阮思黎将轮椅推了进去,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放草药杂物的地方;什么吃的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角落一个东西吸引了他。
那是一个干草堆起来的小草垛,上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阮思黎推动着轮椅走上去一看,不禁一愣。
竟然是一个女孩子睡在草垛上,她很娇小,面容稚嫩但是苍白,好像快要接近透明的感觉,年龄看不来最多不超过十五岁,阮思黎刚才看见的那团黑色的就是她身上盖着的黑色大氅。
此时明明是深秋天气,虽然不热,但是绝对不是很冷。
眼前这个姑娘像婴儿在母胎里那样蜷着身体睡着,身上还盖着一件厚厚的大氅。
这个时候还穿大氅!阮思黎光是看着,就觉得热。
他决定在不惊动这个姑娘的情况下在人家房间(或许?)里找点吃的,却不想人家姑娘是个浅眠的,就在阮思黎轮椅“吱嘎吱嘎”声中被惊醒,此刻已然悠悠转醒。
阮思黎看清楚了她的脸,她真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缱绻,睫毛纤长,艳口菱唇,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脑后,朦胧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正前方,带了几分迷茫的感觉。
她自然看见了阮思黎,但是她什么也不说,也什么都不问,她根本没跟阮思黎说话,坐起身子将大氅褪下,阮思黎偷偷看了她一眼,她面容沉静,嘴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于自生温饱问题这等大事,阮思黎决定主动上前搭讪这个小姑娘。
“我叫阮思黎,”阮思黎自报家门,“三思的思,黎明的黎,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女孩没有理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她没穿鞋子,露出一对白皙小巧的莲足,脚裸上还系着银色的脚铃。
阮思黎自讨了个没趣,这要在平时,人家小姑娘不搭理他他也就算了,不会再搭理人家了,但是这个时候偏偏肚子又饿得紧,阮思黎是好再次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问道:“小妹妹,你知道哪里有吃的吗?”
这一次,女孩的眼帘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只见她起身从方才进来时候看见的那一排架子上取下一个小小的罐子。
她揭开了罐子,里头是一个个腌好的梅子。
阮思黎以为这个女孩会分他一点的。
当然,是他以为。
这个女孩拿了梅子,自己一个人又坐在草垛开始吃梅,根本就把阮思黎当成了空气。
阮思黎开始怀疑这个女孩会不会是包包哥的女儿,因为智力有缺陷或者是自闭就被包包哥关在这里。
此时,阮思黎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那女孩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递过梅子罐,意思是分阮思黎一点。
阮思黎连忙道谢,然后拿出妹子来吃。
“楼烟儿。”女孩突然开口。
阮思黎正在吃梅子,听见她这样说,不由得回头:“什么?”
“名字,”楼烟儿说,“我的名字。”
她的声音低沉,语速也很慢,和阮思黎说话的时候眼帘也垂着,面无表情,一直盯着自己的脚。
阮思黎“哦哦”两声,楼烟儿和他说话,他是个大大咧咧的,自然而然又和楼烟儿说起话来:“你姓楼啊,是楼房的楼吗?”
楼烟儿轻轻“嗯”了一声。
“我有个……呃,朋友,也姓楼,”阮思黎抱着梅子罐子,开始说道,“我同他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我到这里,他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来找我?或者……会不会以为我死了?”
楼烟儿抬头看了楼缎一眼,继而又低下头去问道:“你喜欢他?”
阮思黎有点不好意思了:“恩……以前我觉得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现在你这么问,我突然觉得,离开他也没有多久,我却很想回到他身边去。”
“我也是,”楼烟儿抓紧了那件她原本披在身上的大氅,“我也很想……回到他的身边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阮思黎很疑惑,“听你说的,你似乎也不是这个村庄里的人?难道你也是坠下山崖被包包哥救了的么……”
楼烟儿只是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阮思黎到头来,还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到。
傍晚时分,包包哥终于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一进屋子就问道:“阮思黎,你在哪里?”
阮思黎慢吞吞地推着他的破木轮椅走了过来。
包包哥的脸色非常难看。
阮思黎咽了咽口水:“包包哥你没事吧?”
包包哥神色一凛,道:“不要叫我包包哥,我不是你的包包哥,那是村里的小孩这样叫的。”
拉倒吧,就你这岁数当人家爹都行了,要人家七八岁的小盆友叫你叫哥你真的好意思吗!也是醉了。
阮思黎翻个白眼:“好啊,那你要我叫你什么啊?”
包包哥道:“我本名凌圳寰,你叫我本名即可。”
阮思黎很认真地问道:“凌甄嬛?我可以叫你嬛嬛么?”
凌圳寰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他严肃庄重地说道:“不可以。”
阮思黎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
“嬛……凌大哥,你找我做什么?是你终于良心发现买了山珍海味打包给我们吃吗?”
凌圳寰看了一眼阮思黎,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痴人说梦。
“你额头上的红色印记……”凌圳寰看着阮思黎的额头缓缓说道。
“我的什么?”阮思黎嘴角一抽。
“印记,”凌圳寰伸手点了点阮思黎的额头,随即道:“你是魔教中人?”
阮思黎在那一瞬间吓得全身血液都好像倒流了。
“别想骗我,”凌圳寰直截了当:“你就是魔教圣子吧?”
阮思黎叹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老半天。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凌圳寰挑眉,“我也算是半个魔教中人,算算时间,圣子百年一回出现,也是今年这个年头了,没想到竟然让我碰上了。”
知道了阮思黎是魔教圣子,凌圳寰的语气也好了很多。
阮思黎松了口气:不光没事,还他乡遇故知。
“不对啊,”阮思黎又问,“凌大哥你在魔教什么职位,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凌圳寰一愣:“楼桫没有说起过我?”
阮思黎更加迷茫:“楼桫又是谁?”
凌圳寰怔住:“楼桫就是魔教教主!”
阮思黎摇摇头:“可能楼桫是你那个时候的教主吧,现在的教主叫做楼缎。”
凌圳寰小声道:“是缎儿……”又问:“左右护法日月明尊又分别是谁?”
阮思黎挠挠头,一一数来:“左护法是黄容鹿……右护法是彭九鳕,然后没有日月明尊,只有一个明尊,是司徒无后,不不不,是叫司徒后。”
凌圳寰听完,竟然惨然一笑,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阮思黎听清楚了他说什么,他说:“山中不知岁月,这一晃,物是人非……”
“你知道吗?”凌圳寰对阮思黎说,“我从魔教走的时候,缎儿才两岁,没想到现在就当上了教主了,我这一走,没想到就是十多年……”
“咳,楼缎今年都二十多了。”阮思黎小声提醒道。
凌圳寰的脸色更白了,他哀嚎道:“我老了老了……”
难道这人在山村里都不算日子的吗,阮思黎暗暗吐槽。
“缎儿现在好不好?”凌圳寰问道,“湮儿和后儿呢?”
“楼缎好得很呢,”阮思黎挑眉,“湮儿是谁呀?”
凌圳寰道:“是缎儿的哥哥,全名叫做楼湮。”
阮思黎瞪大眼睛:“楼缎还有哥哥啊,我怎么不知道,好像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算了,不管了,后儿又是谁?该不会是司徒后吧……”
凌圳寰点头:“是他,这孩子是我选上出岫山的,从小带在身边。”
“你把他送去魔教的啊!”阮思黎瞪大了眼睛,“好吧,我告诉你,你不要太激动了,司徒无后叛教了,似乎还挑拨白道和朝廷对付魔教——当然是似乎啊,还没确定呢,现在魔教正在追捕他,我就是被他打下悬崖的。”
凌圳寰犹遭雷击,坐在椅子上良久都没说一句话。
“你还好吧……”阮思黎嘴角一抽,本来想要安慰几句凌圳寰,但是一想到司徒无后的所作所为,他根本就不想安慰了。
本来还以为凌圳寰会骂什么“孽畜”之类的,但是阮思黎准备了半天,都没有听见凌圳寰说一句话了。
良久良久,凌圳寰才无奈道:“人各有命,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阮思黎:“……”
“听长老说,现在白道和朝廷都聚集在了出岫山山脚下了,”阮思黎很不开心,“如果真的是司徒无后干的,我就一辈子不饶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买v支持正版的宝贝;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凌圳寰皱眉;良久才道:“白道与朝廷联合围剿魔教?缘由是什么?若是除魔卫道;朝廷不可能这么做。”
阮思黎问:“为什么啊?”
凌圳寰皱眉;显然不想说,但是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当年朝廷之中,有故人,答应与魔教不相为敌;五十年内井水不犯河水。”
阮思黎恍然大悟:“哦,有后台。”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凌圳寰眉头皱得更深;“若是真的话;只怕是比那人更大的势力,而且这么多年,我不知道那人是否还在朝堂之上;你可清楚朝廷局势?”
阮思黎连忙摇头:“这种事情你千万别问我,我真的是啥也不知道。”
凌圳寰有点蛋疼:“那我如何了解当今局势?”
阮思黎更加蛋疼:“你没事好好的隐居不问世事干嘛。”
凌圳寰露出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表情。
“都是当年的旧事。”
阮思黎:“……”
“对了,”阮思黎一拍毫无知觉的大腿(……),他问道:“凌大哥,那个姑娘是什么人?”
凌圳寰一愣:“什么姑娘?”
阮思黎眨眨眼睛:“就是那个啊,那间屋子里的姑娘,她说她叫楼烟儿。”
凌圳寰一怔,随即答道:“噢,是她……”
阮思黎疑惑地问道:“她叫楼烟儿?名字不就是和楼缎的哥哥一样吗,楼缎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