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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连忙把手里的事情放下,上楼到方副总的办公室里,方副总和一个高层正说着什么,见她来了,微笑着要她坐下,问道:“小绿,不好意思,请你配合一下。请问上个星期五你是不是最后一个走?”
小绿茫然点头,“是啊,那天我加班做报表。”
“那你有没有发邮件?”
“没有!”
方副总和那男子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那男子冷冷道:“边小绿,我们发现你的邮箱星期五晚上七点半发了封邮件到一个地址,而这个地址刚好就是猎头公司的邮箱,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有这种巧合?”
小绿脑中轰隆作响,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我不知道,我没有发过任何邮件!”
方副总深深叹息,语重心长道:“小绿,你已是公司的老员工,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追求享受没人怪你,怎么能出卖公司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呢!你这些年的勤恳我们都有目共睹,不想搞得那么僵,我们不追究你的责任,你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吧!”
小绿还想再说,见那人冷冷的目光如剑如刀,到底没说出什么来,默默站起来,下意识地抬起左脚,又抬起右脚……茫然间,她已走出门外。
她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的邮箱玲玲也知道密码!”
她按下电梯,那门在她面前打开,把她刚丰腴一些的身体吞了进去。办公室里人声鼎沸,大家笑声中恍然有了不同的意味,见到她,那笑声仿佛被人拦腰斩断,停得干脆利索。
她昂首挺胸走进自己的写字间,坐下来做完手头的最后一点事情,细细整理好桌面,拿出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小罐茶叶,一条手帕,一个绑头发的皮筋,一件外衣,把东西装进一个纸袋,轻轻提起来,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工作了多年的地方,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猛然回头就走。
她的身后,人声鼎沸,笑声骤起。
走出公司,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突然有种放松的心情,第一次这么早下班,感觉还真不错。她径直朝的士停靠站走去,脚步越来越急,最后简直奔跑起来,她从没有这么渴望见到马可,从没有这么渴望投到他的怀中,看着他温暖的眼睛,静静微笑。
难道不该笑么,这个局如此拙劣可笑,偏生玲玲就如了愿。而她早就知道,从她遇到那“有钱佬”开始,玲玲成天冷嘲热讽,哪里容得下她,要等到今天才发难,还真是自己的幸运!
的士很快到了步行街,她连找的零钱都没要就跑了下来,高跟鞋咚咚敲在地上,仿佛欢乐的锣鼓。当马可的店出现眼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可所说生意兴隆的店里,竟落着重重的闸。
她走进左边那家店,那浓妆艳抹的老板娘撇了撇嘴,“做什么鬼生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家今天一天都没开!”
当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出“您拨的电话已停机”时,她飞快地打了辆车回到贵族花园,家里空空荡荡,马可的东西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家里仿佛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她克制住痛哭的冲动,又赶到他父母亲住的老城区。那栋房子上写着许多大大的“拆”字,用白粉画着圈,她找到一个正在搬东西的老人问,那老人带着古怪的神色看着她,没好气道:“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有姓马的,倒是前些天有人租了楼上一阵子,我当哪个神经病,房子要拆了还往这里租!”
“那家人呢?”她听出声音里的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老人嗤笑一声,“还等你,说是租了,这里根本没人来住,肯定是一群骗子!”
她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夜幕已沉沉落了下来,天上半点星都没有,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黑。已近秋天,夜风渐冷,走在街头不由得一阵阵颤栗,她抬头看着满街的霓虹,五彩斑斓中,眼前一片模糊,才知道,泪水遮住了视线,世界还原出本来的面目。
她又拦了辆车,对那司机只了“连环街”三个字,便打开车窗,任凭那冷风如刀,割在自己脸上心上。
五月吧门口还没有什么车,她在迎宾小姐引领下走进去,言明找一个胖胖的男部长。很快,那笑容满面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男子笑容一收,酸溜溜道:“这位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你男朋友没跟你来吗?”
“男朋友?”小绿皱着眉看着他。
“是啊,那天你一个人来,我正想给你带人过来,你男朋友拦住我,告诉我你们俩吵架,要我把人带走。怎么,你们今天又吵架了?”
小绿拔腿就跑,把部长的喊声远远抛在脑后。
第六章 黑暗中,才知道□的可笑
再次回到家检查一遍,发现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搜刮一空,她才敢相信,她的运气实在太坏,这一次又赌输了。不过,正因为知道这是飞蛾扑火的游戏,她才能如此平静,甚至苦笑出声。
一会,她来到附近警察局,踌躇着走进去,发现是个女警,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不过,女警显然看惯了这种事情,不耐烦地打发她回去听消息,她还想弄清楚什么时候能有回复,女警啧啧两声,满脸鄙夷道:“这种小骗术也只能骗到你这样的人,他没把你家搬光光还算好的啦!”
她失去了找寻的信心,唯唯诺诺答应女警拿证物过来,一出门就朝家的方向狂奔。
“对不起,阿直!”
很突兀地,走进家门,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光着脚默默走到阳台,仿佛想通过这凉丝丝的地面拉近和口中那人的距离。
“我对不起你,所以会有这样的报应,这是你的意愿吗,知道了我的卑鄙,想把所有东西收走!”
“我们,能不能重来?”
话一出口,她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颓然坐倒,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不孤单。
从每一个游戏的开始,到每一个游戏的结束,命运并没有停止它的翻云覆雨,感情成为一个报应,造就无尽的痛苦,把花花世界变成地狱,而这烟花般的爱情像一把狰狞的利剪,剪去了她对人世最后一点希望。
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事隔多年,她并没有长大,还是十五年前那个傻孩子,总把别人的笑容当真。
生活如此用心,也如此自私,把人变成面目模糊的兽,在暗黑的墙后,张牙舞爪,虎视眈眈。
这样孤单地活着,苦苦挣扎,悲喜都无人呼应,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风低低呜咽,送来阵阵树木干渴的气息,屋子有记忆的味道,一种充满着遮掩和装饰的东西,爱情这个伪君子,如影随形。
半年前的初夏,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小绿加完班离开公司,准备带些菜回去。傍晚的菜比较便宜,而且分量也足,有些菜贩急着收摊,总是把最后的菜成堆卖。
伞在风雨里有些撑不住的架势,她低头疾奔,突然撞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上,那男子没什么事,她反而跌倒在地,正有些发懵,发现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那男子擦着脸上的雨水,嘟哝道:“怎么这么倒霉,连走路也被人撞到!”
小绿连连道歉,起来又去抓那把飞远的伞,男子见她没事,刚想离开,鬼使神差又回过头来说了句,“雨这么大,别在路上乱跑!”
在迷蒙的雨线中,他的眼睛,深沉而明亮,宛如一泓清冷的泉。
十多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让小女孩女大十八变,让满头黄毛的小青年成为俊才。
然而,唯一不变的是记忆,是记忆中眸中的冷光。
她记得,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有着宝石般的光彩,长长的睫毛下眸深似海。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狠厉的眼睛,把她永远钉在十三岁的噩梦里。恍惚间,她如被巨石当头砸中,头晕目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什么都想不起。
当他作势离开,她迅速做出反应,手用力在地上擦了一下,“哎哟”一声,猛地坐了下来,抬起血淋淋的手,满脸痛苦地举到眼前。
他悚然一惊,回头蹲到她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又摇头直笑,“看来你比我还要倒霉,起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他起身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小绿仰头给他一个羞怯的笑容,雨雾中,她的眼睛灿若星辰,又如夜航时的孤灯,他浑身一震,突然有种逃离的冲动,刚准备把手缩回,小绿已握住那冰冷的手,眼中闪动着羞赧的光芒。
他呆愣着,竟没有松手。
大雨滂沱,那一瞬,天上地下如被一片透明的纱幕相连,人只是幕上点点轻烟,淡淡晨雾,那样渺小,那样无奈,被命运一次又一次玩转。
小绿第一次没有按时回家,包扎好手,两只落汤鸡一起去吃了晚餐,小绿的话不多,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总是微笑嫣然,很用心地捕捉着他字句里的意思。不过,在他看来,她专注的眼神无疑是一种鼓励,让他兴致勃勃,几乎把一辈子的话都在今夜倾吐。
两人从面前的西餐谈起,谈到红酒,谈到餐厅里浪漫的英文情歌,谈到诗歌和小说。
当谈到村上春树的时候,因为她的曲意逢迎,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听说她也喜欢他的作品,他眼睛一亮,“村上的小说里充满了音乐,看他的小说应该伴着音乐,所以我收集的音乐大多与之有关。”
她打蛇随棍上,赧然道:“这我了解得不多,我是孤儿,没那个条件。”
“有空到我家去听!”也许是震撼于她的身世,他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急切。
她低头想了想,绞尽脑汁,迅速组织出一句话应对,“其实我也谈不上很喜欢,总觉得他的风格跟我们的生活格格不入,就是大家经常说的‘小资’,他在作品中把玩孤独,很淡漠,每一处都暗暗在释放心灵的重负。”
他惊喜万分,接口道:“瓶底只剩几厘米高的威士忌,喝啤酒时扔得满地的花生,西方爵士乐,现在这样窗外的淫雨霏霏。”
“寻找认同,寻找爱,寻找人生的意义。”她喃喃接口,在心里恶狠狠地笑。
“寻找丢失的猫,寻找离家出走的妻子,寻找消失的弹子球台,”他含笑道,“我记得他这样说过,任何人在一生当中都在寻找一个宝贵的东西,但能够找到的人并不多,即使幸运地找到了,那东西肯定已受到致命的损毁。尽管如此,我们仍然继续寻找不止,如果不这样做,我们活着的意义便不复存在!”
是!我就是在寻找!我很幸运地找到了,从此活得更有意义!她按捺下心头的翻涌,状若无意地用迷茫而惆怅的眼神看向桌面某处,轻叹道:“我们寻找的很多东西说不定已经不存在,但是,如果没有梦想,即使是一箪食一瓢饮的梦想,我们便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两人都沉默下来,心有灵犀一般相视而笑。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美,仿佛里面有一个神秘的世界,看进去就陷落了。”他的声音近乎呓语,似乎整个人处于迷茫状态。
“奇怪,我们刚才没吃甜点啊!”她狡黠地眨着眼睛,因为成功的喜悦而悄然战栗。
“你想吃甜点吗,我马上帮你点。”他把手伸向菜单。
“我是说你的甜言蜜语!”她扑哧笑出声来。
他脸上顿时有些发烧,不由得握紧双手,把初见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埋在心底,定定看入她的眸中, 这一次,她只表现出一分羞赧,坦然与他目光交缠。
他终于明白为何会对她情有独钟,她的眼睛干净明亮,似乎可以照见自己内心的肮脏,他终于放弃了抗争,任凭那黑与白形成的漩涡将自己吞没。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长长伸出手,讷讷道:“小绿,我知道很唐突,请问,我们能否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我父母亲早就离婚,母亲改嫁去了国外,父亲早年过世,我也是一个人,很想照顾你?”
小绿满心悲凉,慢慢伸出手来,和他的手紧紧相握,才发现,两人的手同样冰冷。
回忆潮水般退去,而夜已深沉,天空中只剩下孤星一点,在心绪烦乱的时候,连时间也在落井下石,变得愈发漫长。
只差一步就能解脱,只差一步就能与奶奶和他团圆,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冷冷夜风中,仿佛有人在遥遥召唤:来吧,跳下来,跳下来就快乐了,再也不孤单……
她茫然起身,看向深不可测的黑暗苍穹,挪出小小一步,又挪出一步,再挪……她心头一阵紧缩,死死抓着栏杆,似乎想抓住人世最后一点依靠。
恍惚间,她探出上身,被楼下的灯火灼痛了眼睛,猛地松手,轰然跌坐在地,憋足了力气甩了自己两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