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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副市长说:“我是凤辣子当家,理得了财,主不了事。”
高南翔说:“你加大些税收力度,有什么困难,我们会支持你的。”
吕副市长说:“我跟万代市长说过,叫他通融一下,把太洋公司的摆平。他不答应,还说这是执法部门的事,政府不要多干预。还说我是管财贸的不要去管政法的事儿。高书记啊,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这可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啊!”
高南翔明白这话包含的内容是什么,听起来是在说万世耿,实际上这是吕副市长在做他高南翔的思想工作。高南翔便拦住他的话说:“你再拓宽一下财源,太洋公司暂且放在一边,在别的方面多挖挖潜。”
说完话,高南翔又想起万世耿这个人来。他原来担心万世耿会把领导对皮革苏的不同态度说出去,现在吕副市长的话从反面证明,万世耿的确在他面前不同意抓皮革苏,而在其他场合还是和他的意见保持统一的,还是为抓皮革苏担了担子的。
有人十万火急地敲门,原是武湘怀和张一圆来了。高南翔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张一圆和武湘怀异口同声地说:“高书记,你赶紧避一避,闹事的人已经到办公楼下面来了,强烈要求你作出回答,说为什么你一来白鹤当书记就没有工资发了,问到底是谁把钱都吃了、送了、捞了。”
贫富天平7(4)
高南翔走到靠南面的窗子下,推开玻璃窗往下一看,果见人群涌来。高南翔略思片刻,说:“我不能躲,我要见他们。”
张一圆说:“那不行!”
高南翔说:“我这个市委书记,连自己的干部、教师都不能见了,我在白鹤工作还有什么脸面?”
张一圆说:“高书记,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社会矛盾很多,只要是群体事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其中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很可能就存在别有用心的人在其中操纵。而且,现在他们要问你的问题,你去和他们见面也是解释不清的。只要你在人群里一站,社会上就可能传说,你一来白鹤当书记,因为什么什么事被围攻了。这只能有损你的威信和形象。众口铄金啊!万一出现不测,那更是无法预料,无法交差。高书记,你一定要避一避。好汉不吃眼前亏。”
秘书长说得如此恳切,高南翔想了想,自己的女儿都有人敢抓去作人质,难道就没有人敢对他无礼吗?他只得说:“往哪儿避?”
张一圆说:“从这后山上走下去就是档案馆,你就像去那儿开会一样,我拿几本好东西来,让你坐在那里看就是。”
高南翔收拾了一下案头,说:“走吧。我都快成‘西安事变’中的蒋介石了,就差没有穿睡衣。”他的话像沉沉的石头丢进深渊里。
张一圆和武湘怀陪着高南翔走到后山脚下的档案馆里,让高南翔在一个幽静的办公室案前坐下来。张一圆又找来几本县志让高南翔看。高南翔心不在焉地翻了翻,别的内容他不大想看,但“白鹤重大历史事件”和“白鹤人物”,他却很想看看。高南翔看了几个政界和文化界的人物传,对他们为官为文的独有气质深有感慨。正往下看,万世耿来了,见了高南翔就说:“刚到你办公室里,怕你不知道出来避一避。”
高南翔说:“我本就不该避的,照我的脾气,我是要和他们面谈的。”
万世耿说:“我知道你这脾气,所以才赶过来。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你当初若听我一言,就不会出现今天这僵局。高书记,我现在还要跟你说,放了皮革苏。”
高南翔说:“他们闹事是为了工资啊!”
万世耿说:“那是因为抓了皮革苏才影响了他们的工资。”
高南翔说:“太洋公司来白鹤落脚才五年多时间,是不是?往前想,五年前没有太洋公司,往后想,太洋公司能保万岁吗?”
万世耿说:“高书记,我跟你说老实话,我是不想那么远。我们用不着想得那么远,也不由我们想那么远。我现在想的是把自己当政的日子怎么搞安定。现在上面一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没有稳定,你一切都会是白干!”
高南翔说:“我们要拿穷人女儿被人白糟蹋来换稳定吗?我们要拿放纵有钱人的兽行来换稳定吗?老万,你不用再说了。我的女儿被扣作人质我都没有动摇过,你这几句话还能改变我的想法吗?”
万世耿说:“能跟你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还不能说的,只有让时间来给你解释。”
白鹤这边的事,很快传到省里了。高南翔还在和万世耿说着这些事儿时,就接到刘伯打来的电话。一听是刘伯的声音,高南翔就躲到别人听不见的角落里去说了。
刘伯说:“小高哪,这里人在议论你哪!你那里有干部、教师闹事了?”
真是信息时代,传得可真快啊。高南翔跟刘伯说:“是啊,这一段来,白鹤的日子过得不太平啊!” 。。
贫富天平7(5)
刘伯说:“我本来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自己退下来了,就不宜过问这些事。因为你到白鹤去当书记,是我多过几句嘴,现在你那里出了些事儿,有老同事说我没有把你看准,就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只作参考,说错了你就当我没有说。”
高南翔说:“刘伯,你做领导工作那么多年,什么大事儿你没经过,什么大事儿你没有干过?只有我做错的,哪儿有你说错的呢!你扶我上了马,还要好好送我一程啊!我有什么过错你一定要多批评!”
刘伯说:“前些日子,兰萍给我来电话,说高蓓被黑社会抓去作过人质。幸好安安全全救出来了。今天又在闹什么事,你在白鹤工作可要注意啊!”
高南翔说:“刘伯你放心。我现在越来越明白,这个社会变得非常复杂了,复杂得一下子让我摸不清深浅,远不是我在办公厅工作时想象的那点儿复杂。”
刘伯说:“另外呢,这些天我听到有领导说你在白鹤的工作思路有问题,上届班子搞得红红火火的太洋公司叫你给搞垮了?现在连市里的干部、教师工资都发不出去了。是真有这回事儿吗?”
果然如张一圆所料,一闹事,传闻就多,而且无法解释得清。面对刘伯这种提问,高南翔感到自己有口难辩。说不是真事儿吗,干部、教师的工资又的确是发不出,现在又的确是有干部、教师在办公楼下面闹事。要说是这么回事嘛,自己心里又不服。他只好说:“刘伯,这事儿在电话里我已经无法说得清楚,什么时候回省里来,我当面向你汇报。”
刘伯说:“别说是汇报,有时间你来扯扯情况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是充满矛盾的,关键是你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称得出哪头重哪头轻;你手里要有一把斧头,知道往哪儿砍,把哪些砍掉,把哪些留下。干工作一定要抓得住重头戏。在当前,与什么相比,全市的经济工作都是重头啊!……”
显然,刘伯还不知道内情才这样略带些责备的口气,高南翔实在还想跟刘伯说说情况,但听这么一说,他明白,白鹤的内情,他在电话里真是无法说透了。
和刘伯通完话,高南翔已是满头大汗,像在盛夏的烈日下搏斗过一场。挂了机,他沉思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万世耿又走近他说:“高书记,放了皮革苏算了。我曾经在一个寺庙里看到过这么一副对联:来时还是去时路,进步没有退步高。于公于私,我看,你都到了该退一步的时候了。这话,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个份儿上。在宋春兰这个问题上,其实我并不比你好受,很多事要等待时机。”
高南翔赌着气说:“看来,我是顶不住了。那好吧,这事儿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万世耿终于等到了他期盼的这句话,但他又觉得高书记说话的口气不对劲,不明白高南翔这话里到底还意味着什么别的意思,他这种口气是进还是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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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富天平8(1)
高南翔在全市政法工作会议上讲过话,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老不顺畅。本来在这个会上,他要把皮革苏的事好好地摊开来说一顿,但他避而不谈。他高南翔手里握着正义,却终于拗不过别人。他虽然不再反对万世耿的意见,也被迫同意放了皮革苏,但是,肚子里的火焰仿佛越来越高。
胡局长来了电话,声音很平和:“高书记,你知道要放皮革苏的事吗?”
高南翔憋着气说:“知道!”
胡局长说:“现在又要我们放人。领导说句话容易,我们具体办事的人就为难了。我这不是跟你诉苦,是跟你书记说句心里话啊。”
高南翔听得出来,这话的意思很复杂,有点自负,也有点藐视,而且说话的口气还有点逼人。高南翔很想回他几句气话压一压,但一想自己正处不利的境况,只好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采取绵里藏针的口气跟胡局长做工作说:“现在情况复杂,你我都得适应这种复杂现实。你们要好好商量一下,想个符合法律程序的办法,也就是要能公开对外人说,抓皮革苏没有抓错,放了他皮革苏也不是说今后就不再抓他,可以解释说,是办案具体过程的需要。该种包谷的时候种包谷!该种白菜的时候种白菜!我这个话,你应该听得明白。再要往下说,那就没有必要了。”高南翔本来想把话说得更圆滑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圆滑得不够,没有办法,秉性决定的。
胡局长说:“我听懂了,高书记,你不用说了。我一定照你的意思办。”
高南翔对胡局长这个回答很满意。
交待完这事儿,高南翔看到桌上的报纸里有一封土桥中学寄来的信,一看信封上的字就明白那是龙贻神寄来的。应该是龙贻神知道了有人了解他的情况,写信来表示谢意了。高南翔迫不及待地将那信拆开来看,两眼越看越大,越看越红,就慢慢燃起了火焰。他万万没有料到,好心好意地派秘书去了解一下情况,竟给老同学惹下一场大祸。看完信,他拍着桌子说:“龙贻神就是和我这个当市委书记的有仇有冤,你这个当校长的也不该这么整捉人家呀!这个校长也太聪明,太会来事了!”
他也责怪自己弄巧成拙,痴痴地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自己的经历,想了想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事儿,又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给别人带来祸福。他也开始明白,在中国,为什么一当了官就不能随便说话和做事,就要变成一尊菩萨。那是因为瞎揣摸你的人、给你瞎帮忙的人太多!
想过了这些事儿,他又禁不住摆着头无奈地笑了笑。
违愿地放了皮革苏,又意外地给龙贻神家惹了祸,这使高南翔心里憋闷得难受,只觉得自己要想个办法,尽快挣脱这种精神的羁绊。
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又为自己这个办法窃笑。
他在电话里和张一圆、武湘怀联系了一下,说是要到武阳县去搞几天调查。武湘怀就在办公室,马上就过来跟着高南翔上了车,往武阳县方向走。
坐在车上,高南翔才说是要专门去土桥中学一趟。武湘怀一琢磨,感到高南翔要去土桥中学一定是与龙贻神有关,也就有些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但高南翔又没跟武湘怀说这方面的事情,武湘怀不好直接探问,心里又有些忐忑不安。当跟班秘书对领导将要进行的工作心里没有底是最容易出差错的,于是,他不得不问:“高书记,是去看龙贻神老师吗?”
贫富天平8(2)
高南翔猜得出武湘怀的内心,也觉得应该告诉他真实情况了,说:“老龙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还同寝室。”
武湘怀没有想到是这么回事。他马上有些不安起来,暗暗地回想着自己上次到土桥中学有没有在龙贻神面前失礼的地方,还好,也没有和龙贻神直接见面说过话,只是找旁人问了问情况,校长也只是远远地把龙贻神指给他看了看。
高南翔突然说:“小武,你上次到土桥中学可给老龙惹了大祸啊!让他妻子失去了工作,文房四宝也损失了不少,尤其是破坏了他的书法心境,至今难以修复。”
武湘怀想起自己跟校长说过龙贻神指责了高书记的字写得不好。他立刻如坐针毡,一下子脸额通红了,说:“高书记,我记不起到底是什么事儿给他惹祸了。”
高南翔看他那拘谨样子感到好笑,说:“你没有错哪儿,是校长以为龙贻神触怒了我这个大市委书记,帮我在‘维护威信’。”
武湘怀见高书记真的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才如释重负,才敢挪动一下坐得发烧的屁股。
车进土桥中学,高南翔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操场的旗杆下停着几辆小车,站着武阳县的县委书记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