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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昨晚情况特殊,就让他们放肆了。”叶星哼哼两声,“等开学了,我要剥了这帮小子的皮,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方晓颜最喜欢他这种单纯明朗的孩子气,愉快地说:“其实他们平时还是挺给你面子的,你收拾起他们来也是稳准狠,特别厉害。”
“那当然。”叶星有些得意,“我也是做学生过来的,对他们的心理很清楚,一出手就能拿捏住要害,让他们乖乖就范。”
“嗯,你不说教,学生们都很喜欢你。”方晓颜对他的教育方式和教学水平都很赞赏,“你是个好老师。”
叶星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现在我还算不上好,只是很喜欢这份工作,想要努力做好而已。”
方晓颜正要说什么,叶星的手机响了,是他的一个大学同学打来的,“小叶,有件事要请你帮帮忙。我在外语专科学校兼了个职,寒假带着两个英语口语初级班,才开课几天,可我母亲刚才打电话来,说我父亲病危,我必须立刻赶回家去。这里师资不够,没人给帮我代课,我只好来麻烦你了,江湖救急,帮我代代课好不好?这是初级班,你教下来绝对没问题。课时费都给你,我一分钱都不要……”
“哎,小赵,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叶星打断他的话,“帮忙是没问题的,我来。”
“太好了,你能现在就过来一趟吗?我带你去见一下负责安排课时的主任,再跟你交接一下,然后就走了。”那边的语气很急,显然牵挂着父亲的病情,归心似箭。
叶星很理解,当即答应,对方晓颜简单交代了几句,套上衣服就走。
叶景刚好回来,听他说了缘由,便将车子给他,叮嘱道:“路上小心,开慢点,记得中午要吃东西。”
叶星答应一声,便上了车。叶景看他果然开得比较慢,看上去很稳,这才放了心,提着几个购物袋上楼回家。
方晓颜在厨房洗碗,见他进来,不由得一怔,然后就呆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叶景温柔地说:“你把手擦干,出去坐着吧,这里有我。”
方晓颜本能地点头,站到厨房外面去,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看着他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有条不紊地放进冰箱、橱柜,中午要吃的就搁进水槽。弄到最后,他拿出一盒费列罗巧克力,转头微笑着递给她,“星星让我给你买的,他说你血糖低,如果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吃这个。”
方晓颜伸手接过,低低地说:“谢谢。”
“别客气。”叶景温柔地笑了笑,又继续做事。
方晓颜看着他洗菜、切肉、剖鱼,只觉得这情景异常熟悉,心里一股激流涌过,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秋天的时候,我独自去了米亚罗,在那里遇到叶星。他给我熟悉的感觉,似乎以前在哪儿见过,可始终想不起来,就这样,我答应与他结伴同行,还跟他去了他的学校。我现在才明白,他长得太像你了,否则我不会随便跟着一个陌生人走的。”
“我知道。”叶景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爱怜。
方晓颜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地问:“你现在还坚持要我和叶星在一起吗?”
“这不是我坚持的问题。”叶景也很认真,“其实,我觉得他更适合你。你们年龄相当,又在一起工作,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对感情很负责任,是个很好的男人。”
“我知道,叶星是无可挑剔的,很完美。”方晓颜又垂下头,沉默片刻后,很坚决地说,“可我爱的是你。”
叶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狂喜,继而又有些无奈。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犹豫了很久,才轻轻地道:“让我想想好吗?我……不能辜负你,可也不愿伤害我弟弟。”
方晓颜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
叶景诚恳地看着她,“晓颜,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方晓颜肯定地点了点头,“好。”
21 叶景:想说爱你不容易(上)
从元旦到除夕,照例是餐饮娱乐业最忙的时候,酒店也一样。各单位搞年终团拜会、表彰会、总结会,核心内容无非是吃喝玩乐,领导们也都愿意拿钱出来让下属们高兴高兴,而这些业务都是各大酒店使出浑身解数要拉过来。
天使花园酒店集团的老板之一赵定远负责公关销售工作,旗下精英如云,他本身也是朋友众多,三教九流,无不熟识,再加上他们酒店各方面都很不错,在这里请客很有面子,因此大家都愿意捧场。叶景在酒店业多年,自己也有广泛的人脉关系,这时候便最能体现出来。江南春天天都是生意爆满,客房入住率在八成以上,餐饮、茶坊、酒吧、KTV等场所更是出现了客人托关系要包间、排队等位置的盛况,
这个时候最容易出问题,也最怕有什么意外,因此叶景从早到晚都在酒店里坐镇,不敢稍有懈怠。他天天加班到深夜,晚上就睡在客房,倒也方便。虽然生意兴隆,但临近年关,出差的人不多,每天都不可能住满,所以要给总经理安排个单间长住并不困难,也没人对此表示异议,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连以总店派来监督者自居的财务部经理也没有表示异议。叶景每天超时工作,却从没拿过加班费,这是有目共睹的,因此虽然下面的管理人员分成三个派系,彼此之间总免不了明争暗斗,但对他都是心服口服。
他虽然一直住在酒店里,在忙碌之余却仍然惦记着叶星和方晓颜,时常打电话回去问问,看他们的饮食是否规律,自己是不是按时做了东西吃。虽然那两个也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可在他眼里却仍然是孩子,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叶星在外面教寒假英语口语班,上、下午都有课,只有周末才休息,大部分时间都是方晓颜一个人在家。她很安静,偶尔出去买菜,中午、晚上会做饭,闲暇的时候就看书、画画,过得很悠闲。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虽然对叶星有些愧疚,但是却很坚定,不会退缩,更不会放弃。她现在并不着急,叶景需要时间,而她最富裕的就是时间。
春节前的气氛总是欢乐的,尤其是在酒店,处处装饰得华丽缤纷,圣诞树仍然保留着,外面的各种花树上也都缠绕着彩灯、花纸,无论是什么天气,给人感觉都是喜气洋洋。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这个往常很少看到雪的城市总是雨雪不断,寒意凛冽,人们更喜欢待在暖气充足的酒店里,一年的工作已基本结束,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下来,白天在茶坊里打麻将,晚上到夜店喝酒唱歌,中午、晚上两顿饭更是交际应酬的时候,到处歌舞升平,一片繁华景象。
下午,叶景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工作,有客人找上门来。这是母子俩,都是衣着朴素,神情略带不安。叶景抬头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们是方晓颜的母亲和弟弟,他只见过他们一次,但一直按月给他们寄钱,代方晓颜尽到做女儿和妹妹的义务。自从听刑警说了方晓颜过去的那段遭遇,他对方晓颜的母亲也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可该寄的钱却并没有停下,也没少过,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不知道有什么事,但他还是客气地请他们坐下,送上热茶。
方晓颜的弟弟叫陈晓裕,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成绩也一直很好,去年考到北京读葡萄牙语,学费和生活费不低,也都是叶景给的。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他满脸羞愧,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说:“景哥,我一直不知道姐姐的事,对她太不关心了。这次放寒假,本来我想在外面打工的,可我妈叫我回家来,这才告诉了我……我爸和我姐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对不起姐姐,也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姐姐一直没有回家,在外面一年多了,我们都很惦记她。我妈……已经和我爸离婚了,希望姐姐不要怪我妈,她事先也不知道……景哥,我们可以见见我姐姐吗?”
乡村里的人大都早婚早育,方晓颜的母亲其实才四十多岁,可看上去却像是已经年过花甲。她的头发全都白了,满脸皱纹,尽是风霜之色,可见贫苦的生活有多折磨人。叶景这些年来每个月都给他们寄钱,为他们分担了大部分压力,也让她的儿子没像其他很多孩子那样因家贫而辍学,这令她无比感激。看着叶景,她想着女儿,一时又悔又痛,猛地跪了下去,痛哭失声,“你对晓颜好,对晓裕也好,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听老头子的使唤,打电话叫晓颜回来。如果她没有回家,就不会出事……我……我……我对不起你呀……”说到后来,她哭得肝肠寸断,就要给叶景磕头。
叶景一见她跪下就惊得跳起身来,用力想将她搀扶起来。她却不肯起身,反而伸手去拉儿子,“快,快给恩人跪下。”
叶景看向陈晓裕,沉声道:“帮我把老人家扶起来。”
他很少高声说话,可骨子里的威严却让那些老油子都不敢不听,像陈晓裕这样未经世事的学生根本无法抗拒,立刻帮着他把自己的母亲架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
叶景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但他一向对老人尊敬,何况她还是方晓颜的母亲。他定了定神,拿过纸巾递到她手中,温和地说:“伯母,你别这样,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恩人。那件事……其实也不能怪你,当时你并不知道陈旺让你叫晓颜回去是做什么……他现在已经被抓,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也算是罪有应得。我自己是没什么的,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可是……这件事对晓颜的伤害非常大,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但经常头疼,似乎在渐渐想起来,这让我很担心。我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只希望她能快乐地生活,所以,我认为你们暂时不能见她,请你们理解。”
他这么一说,反而让方母和陈晓裕更加担心。两人在叶景面前都有些忐忑,但方母还是壮着胆子问:“晓颜她怎么样了?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不不不,她没病,挺好的。”叶景赶紧解释,“她就是失忆了,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不想刺激她,让她想起那些曾经的伤害。要不这样吧,我先安排你们住下,看看情况再说,好吗?”
方母有些不知所措,在她心里,叶景是有钱有权有文化有地位的大人物,对他们又恩重如山,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话就是不可辩驳的真理,但她又确实很想见见自己的女儿。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看向儿子。她是在山沟长大的女人,很老派传统,现在没了丈夫,儿子就是她的主心骨了。
陈晓裕在大学里进了学生会,虽然没有社会经验,但在待人处事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素养,而叶景一向为人温和,又出钱供他一直读到大学,就像他的亲大哥一般,他便壮着胆子说:“景哥,我们都听你安排,不过,在这里的生活不能都靠你,我们也可以工作的。现在要过年了,服务性行业都缺人,我如果不回来,大学那边的同学也早就帮我找好了兼职,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的咖啡厅工作。我的英语还不错,日常口语都没问题,在外面做兼职服务生也有一年了,一般的服务技能都懂。我妈也可以做点清洁之类的活,这样就可以住员工宿舍,不用另外租房了,你看行吗?”
他说的没错,现在酒店、餐饮、娱乐等行业都是严重缺人,人力资源部几乎天天在各大人才市场摆摊招聘,却收效甚微,从圣诞到春节,他们连计时工都招,按小时计算工资,当天结算,就这样也没招到多少合适的人。陈晓裕的印象气质都不错,放在前台做大堂副理都是可以的,当然他没受过系统培训,不能委此重任,但在餐厅或咖啡厅、茶坊这些部门工作是完全可以的。方母的实际年龄也才四十多岁,管家部的保洁大姐差不多都是这个年纪,大部分都是下岗女工,还有一些也是从农村来打工的,把她放到管家部也是比较合适的。可是,他们是方晓颜的家人,叶景很有顾虑,总觉得这么做不大好。
他正在犹豫,方母已经连连点头,“对对,晓裕的主意好。”
叶景想了想,这才说:“我看这样吧,你们到我们总店去工作好不好?那里靠近市中心,环境比这里好,也比这里缺人。”
陈晓裕明白,他们与叶景也算是有点沾亲带故,在这里工作的话对他可能造成不利影响,换个地方就没有妨碍了,于是立刻点头,“好,就听景哥的。”
叶景微笑着说:“那你们坐,我去安排一下。”他走出门去,用手机打给沈念秋,低声把情况详细告诉她,包括刑警来找过自己,说起方晓颜过去的那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