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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大军顷刻间万马奔腾,尘土飞扬。
那卷黄绸在纷乱的马蹄下飞腾,上面墨迹未干,写着:
孙子,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14】千余骑灰飞烟灭(2)
天色渐渐暗了,残阳如血,似乎预示着这一战的惨烈与血腥
李烈一骑飞快,从山坡上回到刘协阵中。
刘协远远的望见前方,山谷之外的大道上奔来一大群战马,马蹄声轰鸣,渐渐地近了,越来越近了。西凉铁骑渐渐地张开队形,涌入山谷,沿着谷底朝着刘协所在冲来,千余战马奔腾而来,犹如滔天巨浪滚滚向前,声势之浩大,后世宅男小刘同学怎见识过?
大地在颤抖,刘协的心也在颤抖,要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暗示自己能赢,面对这样一群虎狼之师朝自己汹涌而来,恐怕刘协早就肝胆俱裂了。刘协对自己说道,一切都依然准备就绪,万无一失,一定不会出现意外,这一千铁骑转眼间就将灰飞烟灭
西凉军怪叫着冲进山谷,直奔刘协而来,双方距离不足千米。
一边是来势汹汹的一千三百余西凉铁骑,另一边是岿然不动的一百一十三名业余骑士。
刘协的心在打鼓,他想,要是西凉军冲过来了该怎么办?要是西凉军没有踏入那铁钉阵怎么办?要是西凉军停止冲击,慢慢合围自己怎么办?
“陛下!”朱展面色苍白,望着刘协道:“陛下下令点火吧。”
刘协回过神来,看着西凉铁骑已经到了五百米外,他强自镇定道:“不急,再等等。”
李烈赶走自己的战马,拔出长剑,跟其余十余人一起,护卫在刘协身边。
沮俊、魏桀分居刘协左右,高头大马,立在各自阵前的火堆旁,望着刘协。
左右两队骑兵的前方,燃烧的火堆在猎猎北风中纷乱的舞动着,发出呼呼的声响。
西凉铁骑更近了,三百米,一千多人马不停蹄,急速朝着刘协飞奔而来,宛若雪崩磅礴的气势划破空间,直扑刘协身前。在最后一抹残阳斜照中,刘协已经可以依稀的看到李暹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刘协。
刘协握紧手中的剑,咬着牙,对自己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然后,他猛的拔出长剑,大吼一声:“点火出发。”
“吼——”
一百余名士兵同时狂喊一声,宛若苍龙咆哮,震天动地。
两边,沮俊、魏桀带头点燃手中的火把,策马而动,沿着两边的山坡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刘协却知道这是一条死亡的弧线,不是敌死,就是我死!
就在沮俊、魏桀部下刚刚点燃所以火把,奔上山坡的时候,西凉军的先锋已经跨到了铁钉阵前,西凉军浑然不觉,任然马不停蹄,飞速前驱。
“啊——”
“哎呀——”
“哇——”
忽然之间,一阵子哀嚎声,惨叫声,还有凄厉的战马嘶鸣之声传来
就在刘协的前方一百米外,西凉铁骑人仰马翻。急速飞奔的战马踩到铁钉,吃痛之下马失前蹄,跌倒在地。由于速度过快,前方的战马突然倒地必然会绊倒后面的战马,纵然有骑术高明的越过倒地的战马,却再次陷入铁钉阵,战马翻到在地,西凉前军被困在铁钉阵中的人马大约不下于三四百人,而且后面的骑士依然停不下来,继续赶来,等待他们的还是同样的下场。
就在西凉军人仰马翻的时候,魏桀、沮俊二人带领的骑兵从两旁的山坡上掠过,把大部分火把扔在铁钉阵所在之地,少数扔在铁钉阵旁边上山坡的地方。深冬时节,枯草干燥,沾火既燃,火势迅猛,转眼间已成燎原之势,又接着北风,一路往南席卷而去。
沮俊、魏桀两队人马几乎在顷刻之间就扔下了所有火把,然后在山坡上纵马狂奔,一边疾驰一边向山下放箭,并不瞄准,只是看似毫无目标的乱射一气。可是西凉军前方战马尽皆跌倒,战马和士兵们眼看就要被大火吞噬,后面的骑士赶紧拼命勒住缰绳,不然就会重蹈前军的覆辙。此时西凉前军已经有近五百人马困于铁钉阵,火势在北风的推动下迅速南袭,眼看那五百人马皆有覆亡之虞。
刚刚停下前进步伐的西凉后军还没反应过来前军到底怎么了,这时两边山坡上已经倾泻下一阵箭雨,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大火毫无悬念的吞没了西凉前军,犹如洪水猛兽般朝着阵型纷乱的后军扑来。西凉后军甚是杂乱,没有人组织,有的开始往山坡上骑来,有的开始拨转马头向山谷外逃窜,更多的却被杂乱骚动的人马困在了山谷之中。
刘协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熊熊大火,大火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拼命挣扎的身影,偶尔有人跑出火海,然后趴在地上打滚熄灭身上的火,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刘协心中不忍,缓缓的闭上眼睛,转过身,坐在地上,四周兵马纷乱,惨叫四起,刘协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这些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大多都是无辜的!
须臾之间,魏桀、沮俊二人的骑士们就射完了各自的六十只箭,西凉大军惨不忍睹,人马慌乱,整整六千只箭倾泻到西凉后军不到八百人头上,结果可想而知。
不一会儿,魏桀一脸得意的回来报告刘协,他乐呵呵的说:“陛下,战事结束了,我在追击西凉逃兵的时候伤了十一人,西凉军九百余人陷入火海一半身死,一半烧伤,其余人马,逃亡三百余,俘虏一百余,俘虏者皆伤残,有完好者也被末将弄成伤残。沮校尉正带着八十个弟兄看押着呢。”
一直站在刘协身边不远处的朱展这才跑过来,一把抓住刘协肩膀,大叫道:“陛下,陛下,我们赢了!我们一百人打败了一千三百名西凉铁骑!我们赢了,哈哈,我们赢了!一百人打败一千人,这是前无古人的胜利啊!”
刘协深呼吸一下,仰望星空道:“是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他此刻在想,赢了,真的赢了,历史的轨迹开始偏移了吗?汉献帝打败了西凉铁骑,历史的车轮在前进的过程中遇到了一块小石头,车轮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略微产生了一点影响,但是方向会改变吗?是蝴蝶效应已经成功影响了历史的进程?还是殊途同归,最终都逃不出历史的向心力?
山谷之外,刘协骑在马上,看着那些面如土色的俘虏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难过,不是不忍,也不是后悔,更像一种无奈。虽然早上在袭击粮草队的时候,刘协已经杀过人,但是那时的自己已经疲敝不堪,而且之前又喝了酒,心里的感觉并不强烈。但是这次,眼睁睁的看着近千人惨死在自己精心编织的战术中,这种滋味难以形容,有不忍心,有得意,有失落,有高兴
俘虏们统统缴械,被围在山谷出口的左边,战马和兵器聚集在山谷的右边。
沮俊跑到刘协马前,拱手道:“陛下,俊抓到一个特别的俘虏。”
刘协心中纷乱,不作多想,问道:“英才抓到什么特别的俘虏了?”
沮俊神秘一笑,一挥手,道:“带上来。”
一旁的士兵便拖上来一个盔甲残破,浑身带伤的人,这人已经晕过去了,但是看这人穿着上好的盔甲像是个将军。
刘协看了看沮俊得意洋洋的笑容,也笑了,若是一般将军沮俊会笑得如此得意?便问道:“是李暹?”
沮俊道:“正是!请问陛下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直接砍了呗!”魏桀不知何时也窜过来,踹了那李暹一脚,吼道。
这时,朱展也跑过来,说:“不行,留着他,伏贵人还被李傕扣押在长安,日后用李暹去交换。”
魏桀听了嘟着嘴,嘟囔了几下,然后又狠狠地踹了李暹几下。
刘协笑了笑,说:“放了李暹,把所有俘虏都放了!”
“放了?那伏贵人怎么办?”
“就这么就放了?”
“费这么大劲打赢了这一仗就这么放了?”
朱展、魏桀、沮俊三人同时叫道。
刘协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三人,那三人知道皇帝有自己的打算,便也就闭口不说话了,刘协这才开口说道:“朕之所以要把李暹放了,是为了让我们日后不那么难过。你们试想一下,如果我们俘虏了李暹,那剩下的那一千五百名西凉铁骑由谁统领?张绣!张绣此人勇猛过人,而且又征战多年,绝非李暹可比,若是他掌控了西凉铁骑,咱们这一百人的队伍恐怕就危险得多了。而把李暹放回去,李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被我军俘虏过,必然更加仇恨我们,他就会更加冒进,这对我们可是件大好事。我们要成功摆脱西凉铁骑的追击,还要依赖李暹的愚蠢,所以朕才觉得把他放回去。至于伏贵人,朕也想念她,不过这个朕自会想办法。”
三人听了刘协这一番话,都暗自点头,三千西凉铁骑日日紧追不舍却奈何不了刘协百余人,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这些都是李暹这个昏头将军的功劳。
就这样,刘协放归所有俘虏,带走他们的马匹,领着士兵向南而去,在他们背后,山谷中,烈火熊熊,映红苍穹。
【15】惊世鬼才郭奉孝(1)新书冲榜!求包养!
清冷的早晨,在昨晚一夜冬雪过后,天地间一片苍茫。灰白无云的天空,雪白如银的大地,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遥远的天边,天地之间的界限也在那苍苍白雪中变得不甚明了。
刘协带着李烈和朱展踱步走在新雪过后的古老街道上,街上行人不多,刘协打了个冷颤紧了紧披风,他回头问身后的朱展:“这曹阳城怎么这样冷清?”
曹阳!不错,正是曹阳,在小皇帝的坚持之下,大败李暹之后,刘协又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曹阳,话说悲剧的赵修县丞又要操心这一百多人两百多匹马的吃住了,尴尬!却说小皇帝的大臣们很有战略眼光,早已渡过黄河北去了,如今三日已到,董承和杨奉的援军却未见踪影。
而张绣却没有因为李暹的惨败而放弃黄河渡口南下救援,显然张绣并不是李暹那蠢货,因为张绣知道,只要自己扼住黄河渡口,等到李傕等人大军到来之时,小皇帝插翅难逃了。刘协也知道李傕大军可能此时已经穿过东涧了,但是刘协却毫无办法,虽然自己凭借一百骑兵破了西凉千余铁骑,但是李傕大军是自己的三百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但是刘协却不害怕,他只是派出大半人马四下打探消息,自己却换了身干净衣服,在这曹阳城里逛了起来。
朱展听了皇帝的询问,叹了一口气道:“当年董卓挟天子西迁,焚宫室,强迁京畿富户,尽徙洛阳人数百万口于长安,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以至于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一路上西凉大军更是奸yin掳掠无恶不作,致使许多百姓或是丧失,或是逃亡。加之后来年年征战,以至于这两京之间,三辅之地的百姓四散奔逃,许多地方已经是千里无人烟了,这曹阳城还有人居住已是万幸了。”
刘协听了暗叹不已,心道,以前在后世的时候自己曾经看到一些关于三国的记录。公元156年人口5007万,经过黄巾起义和三国混战,公元208年赤壁大战后的全国人口为140万,公元221年人口下降到90万,损失了98。3%的人口,何其悲哀!世人只知道三国纷争,群雄逐鹿,一时间江山多娇,豪杰并起,种种奇才数不胜数,却不知在这精彩的故事背后却是如此让人心酸的数据。刘协心里暗自盘算道,若不是三国时损失了这么巨大的人口,何至晋朝懦弱,五胡乱华?
刘协想到这些,心中压抑,忍不住苦笑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这位小公子好文采,可否赏光进来共饮一杯?”
这时候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刘协闻声望去,之间破败的街边有一小酒店,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正独自跪坐在席上独饮(唐代以前,汉人以跪为坐,就像今天日本人那样)。却见那男子约摸二十五岁光景,一袭白衣,皮肤白皙,神态自若,他举杯笑望着刘协,显然刚才说话的便是他了。
李烈紧紧站在刘协身边,警戒的盯着那人。
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