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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是你的身体……】
“现在是你的了，你比我更加适合支配它……”
杰瑞说完，抽回精神力，睁开漆黑的双眸，平躺在木床上，薄唇翕动，默念出一长串咒语。
随着咒语完成，黑雾渐渐从身体中稀释出来，床上的身体被氤氲的雾气包笼，慢慢凝聚、慢慢凝聚。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走了吗？先不要走好不好……啊——怎么、回事？】
黑雾收拢，最终压塑成一个凝实的黑球，隐入眉心。原本偏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浅浅的栗色，漆黑的瞳孔也随之转为海水一样的蔚蓝。
识海深入的常乐，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像在阎王殿时被旋风刮走一样，那是一种灵魂被拉扯的感觉，不疼，却让人惶恐不安。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床上的人渐渐恢复了意识。
卷曲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样轻轻颤动，蔚蓝的眼睛缓缓睁开。白皙的双手伸到眼前，小脸上明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常乐明显感觉到，此时的身体异常沉重，好像经历过剧烈运动，异常疲惫，动动手臂都要费很大劲。
“杰瑞！你醒了？杰瑞！？”
熟悉、焦急而又担忧的声音——不是凯尔还能有谁？
凯尔激动地握住那只瘦弱的手掌，红了眼圈。
常乐安抚性地回握过去，笑得有些勉强。他现在不确定，凯尔的关心，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收下。
“杰瑞，你好点了吗？你都睡了三天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常乐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识海中的对话，他记得一清二楚，他很肯定那不是梦。包括那日小紫出现异常、他莫名昏迷，那都不是梦。
事实只有一个——真正的杰瑞，已经回来了。
“我……”出口的声音，异常沙哑，常乐受不了地闭上了嘴。
“我去给你倒果汁，你最喜欢的水晶果，好不好？”
常乐平躺着，艰难地点点头，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红色的果汁装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呈现出好看的颜色，是常乐最熟悉的颜色，他先前喝了三个多月。
身子被半抱着靠在凯尔身上，果汁体贴地送到嘴边。常乐抬手去接，却被凯尔握住了。
“就这样喝。”
常乐摇摇头，试图抽出手，失败了。凯尔攥得更紧，果汁又往嘴边递了递。
常乐无奈，只得就着手喝了。
“谢谢你，凯尔。”常乐现在，不能像先前那样心安理得了。
“我要搬过来住。”
“啊？”常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直到我们一起去帝都参加参加圣岚学院的招生考试。”凯尔说得不快，却十分坚决，眼睛定定的对着常乐的，从未有过的坚定。
“呵呵。”常乐笑了，这样的凯尔真是少见，似乎只要自己生病，凯尔就化身为严厉家长。
“我说的是真的。我想希尔斯阁下已经告诉你了，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魔法公会接受测试……在我们前往帝都之前，我不能再让杰瑞一个人了。”
可以再次去进行测试吗？
常乐想到，这可能是在他陷入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去，还是不去？
常乐能够感觉到，真正的杰瑞，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如果是他，会怎么选择？
“你，你回来了？”细细弱弱的声音，是好久不见的小草怪。
那天之后，小草怪没有心思再回魔兽森林，它能感觉到主人的意识并没有消失，于是就躲在菜地等待着他的苏醒。就在刚刚那一刻，在无精打采地吃掉一株宝石菜后，小草怪突然感到了那股亲切的精神波动——它立即意识到，主人回来了。
杰瑞右手背的图案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心底涌出一股暖流，是那种精神相通的亲切感。还不熟悉，但是很温暖。
白皙的手掌托住小草怪小小的身子，常乐突然意识到，或许在魔幻大6，只有这棵小草，是真正属于他的。
“你一直都在吗？怎么也没长个儿？”
还是这么小小的一棵，比手掌长不了多少。
小草怪一听，小穗子顿时耷拉下来，细细的叶片纠结在一起，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呵呵，怎么了这是？”常乐把它放在膝盖上，拨弄着袖珍却十分饱满的小穗子。
“签过约的魔兽，如果主人不在，就不会长大了。那天你走了，我……我、我很不开心。”
小草怪扭扭身子，整棵草趴到常乐大腿上，羞涩地藏到了衣摆下面，只留着软软的须根微微颤动。
“这是，舍不得我吗？”杰瑞感动无比，想起那天他收小草怪时并非自愿，事后还想要解约，有些愧疚。
凯尔越听越迷惑，不由地皱起剑眉：“杰瑞，你们在说什么？离开？杰瑞，你要去哪里？”
“放心，我哪里也不去。”
常乐第一次主动握住凯尔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他要让这个担心自己的人安下心。常乐不知道杰瑞的灵魂什么时候会再次苏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配这副身体多长时间，或许会像上次一样突然离开，毫无准备。
但是，他还是不能让别人担心。什么都先别说，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
“等我身体好了，就去公会测试好不好？”
凯尔点点头：“杰瑞这次不要紧张，肯定没有问题的。”
有没有问题，常乐不知道，但他至少要去一下，一来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二来，杰瑞说过，这身体是天生的水灵体，有很高的魔法天赋。常乐能听出来，杰瑞在说这些的时候是非常自豪的，却也有着浓浓的遗憾和忧伤。
常乐不知他的忧伤、遗憾从何而来，但是最起码在他能主导这身体的时候，不能让那么高的天赋埋没。所以，他要勇敢地去进行测试。
常乐相信，这也是杰瑞所期望的。
18第十八章 诡异的魔法天赋
常乐知道，能够再次进行魔法测试，修文肯定出力不少。他是稀有的光系魔法师，在魔法公会的面子应该是很大的。
常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匆匆赶往普特城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同样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等待着这场会面——普特城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怀特。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老怀特一直惦记着这个瘦弱而纯净的少年。因为本身就是水系的缘故，怀特对常乐的感应比其他任何人更加清楚。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少年应该是天生的水灵体。
这在魔幻大6上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尤其在如今魔法发展日渐萧条的情况下，纯粹的元素灵体的出现，必定会成为令整个魔法界为之一振的大事记。
然而，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却没有任何魔力——或者说，他的魔力用水晶球测试不出来。这是最让老怀特不解的地方。
作为资深魔法师，作为有责任感的魔法师，作为水系魔法师，作为水系的、有责任感的、资深魔法师，老怀特对这样的结果并不甘心。
不得不说，常乐能够获得二次测试的机会，老怀特从中出力不少。
全国的魔法师公会，都有着相同的格调——优雅而高贵。
一楼大厅中被分割成了茶水间、棋牌室、小吧台，装修精致典雅，哪怕是墙壁上随意悬挂的小物件都是出自名匠之手，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这次跟来的车夫不是乌拉，而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中年人，那人对凯尔和常乐表现得异常敬畏，甚至连魔法师公会都不敢进入。凯尔不想强人所难，就打发他回去了，反正他已经决定在普特城住上一晚了，所以并不急着用到马车。
常乐被侍应生领到楼上，凯尔一个人坐在吧台边饮用果酒。
“很抱歉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声音近在耳边，凯尔想忽略都不行。
来人棕发棕眼，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皮肤白皙，脸上的轮廓很深。一身剪裁得体、手工精制的魔法袍，胸口的铭牌上清晰地刻着就个云朵图案，显然是高级三阶的风系魔法师。
“请问，尊贵的魔法师先生，您是在同我说话吗？”
凯尔连忙站起来，行了一个平民的礼节，但却因为紧张而显得不伦不类。
那人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正常。
“我看你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深邃地眼睛上下打量着凯尔，让人无法忽略，却也不会心生厌恶。
“我……不好意思，我好像并没有见过阁下。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凯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下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要怎样解释。这个人举手投足都透着股高贵的味道，讲话礼貌而疏离，他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人。
那人笑了笑，唇角上弯的弧度都仿佛经过精心测量：“没有关系，也许是我记错了。打扰你休息，十分抱歉。”
“没、没关系。”凯尔习惯性地挠挠后脑勺，笑得憨憨的，原本顺滑的银色短发翘成一个小窝，从侧面看过去显得很滑稽。
贾斯汀临走前回了一下头，正好看到这个画面，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自己，果然是魔障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那银色的头发，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毕竟，那样神秘高贵的存在，怎么也不是这粗鲁的平民少年能够比拟的。
凯尔重新坐下，看了看楼梯的方向，杰瑞刚刚就是从那里走上楼的。
“怎么还不回来呢，现在也应该有结果了，看来是好结果。一定是好的结果！”
凯尔握握拳，饮下最后一口昂贵的果酒，在心里为杰瑞（常乐）打气。
再说常乐这边。
还是上次那件布置简单的屋子，还是上次那位有着和蔼笑容的魔法公会会长。
“怀特先生，您好！”常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怀特开心地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小家伙还真是礼貌，欢迎你再次来到魔法公会！”
“谢谢您，希望不要让您失望才好！”
老怀特拿出一颗全新的水晶球放到常乐面前的桌子上。苍老的手掌揉揉常乐头顶：“测试了再说哦！上次可能是小家伙没有经验，太紧张，这次一定不能太过担忧。”
常乐点点头，将视线移到水晶球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摒弃一切杂念。轻轻地把手放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常乐的意识像是被引导着，回到了先前沉睡的地方，再次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湛蓝色的水域，平静无波。
随着常乐精神力的引导，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渐渐起了变化，有那么一丝丝蓝色在其中若隐若现。老怀特眼都不眨地盯着魔法球，露出欣喜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常乐又突然返回到头脑空白的状态，什么都没有抓住。水晶球再次陷入沉寂。
“孩子。”怀特拉起常乐放在水晶球上的手，眼中带着惋惜的神色。
“还是不行吗？”常乐垂下头，不甘地咬着下唇。
“不是你的错，孩子，这没什么。”老怀特摸摸那颗沮丧的小脑袋，低沉的声音满是慈爱。
常乐猛地抬起头，炽热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怀特：“怀特先生，我再试一次可以吗？就再试一次！”常乐伸出一根手指，语气焦急恳切。
“孩子，别急。”老怀特一只手托起常乐的右手，另一只手叠放在上面，“让我来看一看，好吗？”
常乐看着老怀特始终从容的笑脸，心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老怀特要看什么、怎么看，但他还是马上点了点头。
“过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不要抗拒，很快就好。”
“嗯。”常乐没办法不信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怀特温暖干燥的手心包裹着那只汗湿的小手，默念起常乐听不懂的咒语。
常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进入到了头脑里。被侵入的不安顿时弥漫全身，下意识地想要去抵抗。
“别紧张……”安抚性的话语响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