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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宗广厚不觉仰天对月吐了一口长气,似久悬的好奇心得到极大满足。不过,他心里一波好奇刚歇,另一波又起,于是笑眯眯看着陈子昂,语气显得尤是客气,“不知陈老弟上玉皇山想掘哪味药引?”
“金背蟋蟀。”
“为什么不白天来?”
“这你就不知道啦。”陈子昂道,“这金背蟋蟀恶光而喜黑,尤是月黑风高叫声愈欢。其鸣三高一低,状若呼天抢地。。。。。。”
还有这等事!宗广厚侧头抚鼻,暗自惊奇。忽眼泡一裂,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你们两位刚才为什么墙角一蹲老半天了。”
陈孟二人暗自窃笑,对了一眼后齐问宗广厚:“为何?”
“你们——”宗广厚手指轮番点着陈孟二人,脸上难掩得意,“在捕捉金背蟋蟀的叫声。”
“姜果真是老的辣!”“您的联想力如此丰富,没成作家真是可惜。”陈孟二人一唱一和,两顶高帽不约而同朝宗广厚稀松的头顶扣去。
高帽质地不同,却是一样的熨贴。宗广厚戴了感到异常舒坦,却也并未因此而至头晕,遂不屑地哼哼:“若真当了作家,我他妈今天还能住进玉皇山庄吗?!”
自当年因贩卖电子表被厂里宣传干事贴过大字报后,宗广厚心里便对舞文弄墨之人甚为轻贱。
“这倒是大实话。”陈子昂感慨道,“想当今中国的文坛泰斗莫道老先生,一辈子爬格子爬得手残顶秃,可谓著作等身,但倾其码洋所得,亦不能在běi ;jīng购一四合院耳。去年好歹凭《瘦rǔ削臀》拿了个令吾数辈国人足可含笑九泉的诺贝尔文学奖,才勉强挤进中国的亿万富豪榜。不过论其现有财富,还不够宗总一年陪范市长吃饭开销的。”
老子现在最熟就是腌菜坛子!见陈孟二人一感一叹扯到文坛,宗广厚大皱其眉,却又苦于插不上嘴,不觉倍感无趣,便借故小解疾走开去。
陈孟二人相聊正酣,起初不以为意。见其久去不归,免不了回头张望,却见宗广厚远远在他们身后的石径边探头探脑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地倾耳细听。孟皓然悄声道:“他干什么?”
陈子昂窃笑:“他在找金背蟋蟀。”
“还当真了!”
“人生最憾事莫过于有福不能享。”
“你这招也太损了!”
“还别说,保不定这方子真能治他的胃病。”
“也是,如此恶心的东西若敢吃,那以后他胃里还有什么东西不能装的!”
二人正窃窃私语,宗广厚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煞有介事地整着腰带。
“拉泡尿怎么这么长时间?”孟皓然故意问。
“等你有了我这年纪,能不能拉都是问题!”若换了平时,听到小辈如此不敬之辞,宗广厚定要将其训得狗血喷头。不过此刻他心里另有所系,也无暇计较,不悦地剜了孟皓然一眼后,便堆笑问陈子昂,“陈老弟啊,刚才小便时我细听了一下四周,怎么不见有你说的那种叫声?”
“要有,我们还会空手而归吗?”陈子昂两手一摊,故作遗憾。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金背蟋蟀?”宗广厚突兀发问。
“越城有山,曰玉皇;四野产促织,其贵者金背赤足,鸣若妇恸。”陈子昂信口胡诌,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什么古籍上写的?”
宗广厚虽和孙悟满一样没念过几年书,但做老总后为了统御手下十数万众,手不释卷,竟是一rì不辍。他当然知道陈子昂嘴里琅琅上口说的是古文,而那所谓的促织便是蟋蟀。
“《越地异物志》。”
“越城有这本古志吗?”
宗广厚藏书汗牛充栋。为了解密布全国的分公司所在地的风土人情,尤喜收藏地方志。至于集团大本营越城,古至三千年前的越城城郭图,新直最近出版的越城黄页,家里更是概无遗漏。并常以此炫耀于人。他原以为自己为搜罗越城的地方志就差掘地三尺了,不想至最后竟还有漏网之鱼,心里当下大为惊诧。
第八十四章 马无夜草不肥
() “等你那天挖得了金背蟋蟀,我定与你一睹。”陈子昂开心笑道。
“咱们可是君子一言!”宗广厚喜出望外,握了陈子昂的手一番猛摇。
“四马太少,应是万马难追。”陈子昂海誓山盟。心想,子虚乌有的东西,你到哪里挖去!
话既如此,宗广厚少不得细问掘金背蟋蟀这罕见之物有何要领。
陈子昂瞎编一气,最后归结道:“关键就一点——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说完,指指此际银盘似的月亮和玉皇山脚如昼的灯光,又道,“像今晚就不行——太亮!”
“他妈的,这帮家伙!也就干刨坟掘宝这等勾当如此上心,办桌面上的正事怎不见他们这么夜以继rì?!”宗广厚踮脚朝灯火通明的山脚看了一眼,想起市里和自己在集团产权分配谈判上扯皮至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掘宝!”孟皓然以为宗广厚窥知到什么,心里一惊,却故作不以为意地说,“他们是准备恢复那垮塌的山体。”
“恢复垮塌的山体!”宗广厚满口怨气就差把头顶的月亮熏下来,“哼,鬼才信!这山都垮一年多了,要恢复一天盖一勺土也早恢复了,还轮得到今天柄灯夜战?!”
陈子昂虽不是勘探队一份子,却也觉得眼下确有严守玉皇山秘密的必要,便也附和孟皓然睁眼说瞎话;“国庆节快到了,听说市里这次确实想复原这垮塌的地方。”
宗广厚对陈子昂深有好感,见他亦如此说,不由有些信了,却仍是一脸的忿忿然,“他妈的,这帮家伙,临时抱佛脚来得个起劲,早干什么去了!”
宗广厚话里话外发泄着对市里的不满,陈子昂想他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好奇之下忍不住试探着问,“市里。。。。。。为难你了?”
“岂只是为难?!”宗广厚满腹牢sāo顿如决堤洪水滔滔不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总算听宗广厚啰里吧嗦道完事情原委,孟皓然关切问。
“你还好意思问!”宗广厚没好气瞪了孟浩然一眼,“就你那屁专访播出后没几天开始。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你这期节目惹的祸。”
陈子昂想了想,脸上漾起一丝笑意,“完全有这种可能,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巧。”
“那你说毛病出在哪里?”宗广厚刚得一偏方,想再得一偏方,忙朝陈子昂倾过身去。
陈子昂附在宗广厚耳边如此这般一番细说。
“这能管用?”
宗广厚听罢,面光的一撇弯眉、鼻根和张着的嘴瞬间拧出一个生猛的问号。
“未必管用,但不妨试试。”陈子昂背剪双手,仰首望天抬了抬脚跟。
宗广厚弹额微忖,不由怦然心动。陈子昂话语里藏头缩尾的自信像贴身秘书半遮半掩的胸部撩拨着他的神经。他飞速地拨起心里那把无刻不在的算盘,并很快得出结论:此方竟和他捐几亿请范市长吃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看得见的代价很惨痛,看不见的效益很巨大!于是牙一咬,毅然决定:此方亦得一试!
真是马无夜草不肥!没想到偶尔玩一次跟踪,收获竟如此巨大!宗广厚窃喜之余,忍不住对陈子昂再次细细打探。但见他目若星辰、面如朗月,身修体硕、神丰气逸。此刻戳在眼前,真宛若天神下凡一般。心里不由嗟叹,“上天遣汝助我耶?”
这眼神何其相识!瞅着怪怪看自己的宗广厚,陈子昂不由得想起了孙悟满。他不能读懂这复杂眼神的所有含义,但有一点却看得异常明白:对身家巨万却买不来健康和已失的韶华,俩人有着同样深深的遗憾。
“我们走吧。”孟皓然不知道陈子昂跟宗广厚嘀咕些什么,心里分外好奇,当着宗广厚的面又不便发问,便捡起陈子昂不知何时扔到地上的铁铲。
一见二人要溜,宗广厚才记起心里还有一结未解,忙挽住举步yù走的陈子昂,指了大雾弥漫中杳不见影的‘天字一号’,神情热切地问他:“你是这土地庙——不,‘天字一号’的新主人?”
“你觉得我配住我就是,你觉得我不配住我就不是。”陈子昂嘿嘿笑道。
舍你其谁!?有心和陈子昂叙叙忘年交的宗广厚正憾整个玉皇山庄全他妈肥头大耳没有一个看得顺眼的,一听大喜。戏道:“我看孙悟满就这事还像人做的!”又想自己眼下那邻居、脸上除了毛少几根其他零配件生得和猴子简直没有任何两样的牛雨若换成陈子昂该有多好!当下暗暗决定,从明天开始,取消坚持了一年多的对“天字一号”的诅咒早课。
“你原来可不这么想。。。。。。”孟皓然冲宗广厚连连眨眼。
原来,王昌临虽未敢将宗广厚为门牌之变破口大骂孙悟满的事如实上报,却是一滴不漏地讲给孟皓然听过了。
“住嘴!”宗广厚当然知道孟皓然想放什么屁,生怕他口无遮拦让自己在陈子昂面前难堪,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直哼哼:他妈的,老子在你面前都快成“皇帝的新装”了!
陈子昂早从孟皓然处详知关于“天字一号”的点点滴滴,此事自然也不例外。本yù借此再好好涮涮宗广厚,又想他方才对自己的一番言谈举止既亲且善,当真是没有一点拿大和过份之处,便觉十分不忍。兴意阑珊褪去,顿感肠胃饿鼓齐鸣,便扯了孟皓然对宗广厚玩笑道:“宗总可有雅兴再跟我俩上酒桌?”
恰此时,凉风四起。一团浓云朝皓月袭来;山脚的光亮似也弱了许多。宗广厚见状心里不由一动:月黑风高!他想留下来再捕捕那金背蟋蟀的叫声,便笑着冲陈孟二人连连摆手,“你们吃香喝辣狼吞虎咽,我喝汤舔粥干瞪眼——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不去!”说罢,背身哼起小调,沿石径小道悠然荡去。。。。。。
“你刚才给他出的什么主意?”刚待宗广厚转身,孟皓然迫不及待问陈子昂。
“真想知道?”
“废话!”
“那你替我扛了镐头。”
孟皓然忙接过陈子昂肩上的镐头。
陈子昂道:“我要他马上把法国的庄园抛掉。”
“为什么?”
“现在借上市套现,再移资海外的超级富豪国内还少吗?”
“你是说市里担心他有移民倾向,所以故意在产权谈判上拖而不决?”孟皓然似有所悟。
“完全有这种可能。”陈子昂道,“所以我要他卖了庄园,再向范市长上书表明绝无移民海外的心迹。”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那节目惹的祸。”孟皓然先是一脸歉然,随即便愤愤不平,“这范仲离也未免太杯弓蛇影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陈子昂肃然道,“当你一个决定可以左右一个千亿集团的盛败兴衰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该去给市长当助理。”
“所以我现在天天盼着你高升。”。。。。。。
一番打趣后,孟皓然惋惜道:“现在欧债危机,市场低迷。若宗广厚急着将庄园脱手,损失定然不小。”
“相比‘娃乐乐’集团上市后的如鱼得水和高歌猛进,这点损失唯九牛一毛耳。”
“若此计奏效,宗广厚该怎么谢你!”孟浩然及时畅想。
陈子昂笑,“到时你建议他将‘天子二号’送给我不就完了!”
“你当他是孙悟满啊!”孟皓然白眼猛翻。
陈子昂拍拍孟皓然的肩膀,嘿嘿乐道,“一个深受脚痛之苦,一个饱尝胃挛之忧——你不觉得他们俩现在很像吗?”
孟皓然听罢愣愣,旋即大笑。。。。。。
陈子昂、孟皓然和宗广厚在十几米开外的石径上一站就是月老天荒,这可害苦了季玉、陈边边和李翼。三人匍匐在灌木丛里,大气不敢出、大头不敢抬,唯透过灌木枝的缝隙极是费力地瞅着那三条黑影在眼前手舞足蹈、唾沫飞溅,却偏偏听不清他们聊些什么。
尤不可堪者是那铺天盖地的蚊虫,直咬得三人肚里哭爹喊娘,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弹。想三人自打小荷才露尖尖头起,虽非rìrì口衔怀揣,亦颇为父母敝帚自珍,何曾受过此等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