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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程虎回来都好几天了，会不知道纪氏是怎么为难敏君，怎么克扣老夫人用度的。至于她们母女的待遇，她完全不在意，因为这本来就跟他没有关系。
程虎看着如此陌生而冷静的杨婉，不由微微皱眉。事实上，他的确知道她们母女过得不好，不只是她们母女，连他的母亲和儿子也过得不好。尽管他在家的时间不多，纪氏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看出来了。他刚才之所以那么问，其实是希望她向他求助的，就像从前那样，柔柔弱弱地依靠他、信任他、祈求他。
可是，如今的杨婉似乎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程虎顿了一下，见杨婉没有开口的意思，到底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诉诸于口——
“年后我回边关，你和曦儿跟我一起过去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作为妻子，纪氏的确远不如杨婉。这几年来，无论在边关还是回府的日子，其实他经常想起杨婉的温和柔顺来。
“什么？”杨婉震惊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有震惊有猜疑，还有委屈和愤怒。他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以为就这么一句话，就能将过去的一切抹去，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他把她当什么？
程虎见杨婉眼中没有丝毫喜悦，一颗满怀期待的心慢慢沉下来，脸色也越发阴沉恼怒。
“怎么，你不愿意？同我去边关，你就是将军府的女主人，纪氏再也管不到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杨婉看着程虎恼怒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神情越发镇定下来。她自然地蹲身行了一礼，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坚定地看着他道：“多谢将军对我们母女的关爱，但是……自将军写下休书那天起，杨婉就已经不是将军的人了。妾身之所以留在将军府，并不是因为妾身无处可去，只不过是舍不得让曦儿离开生母受人欺凌。既然妾身给将军带来了困扰，妾身会尽快离开将军府的，请将军放心。”
程虎的脸色随着杨婉的话越发难看起来，他紧紧盯着杨婉那张忽然间容光焕发自信坚定的小脸，心中的怒气却腾腾腾直往上冒。他带着几分恼怒沉声道：“你这是在怪我当初休了你？你恨我？”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竟然也学会了怨恨？
杨婉微微颔首不看他，嘴角依然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柔声道：“原本是恨的，但自从有了曦儿，便不恨了。曦儿，是上天对我最好的补偿。不，应该是我感激上苍将曦儿给了我，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说到后来，杨婉已经抬起头来，眼底的幸福与喜悦是那样的真挚浓烈。
程虎看着这一刻美到极致的杨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女人做了母亲可以变得这样自信坚强，可以变得这样美……
程虎静静地看着杨婉，看了许久，看得她再次垂下头去。但直到最后，他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要不是为了让曦儿和五皇子有机会见面，他也不会有将她们母女带去边关的想法……
程虎离开后，晨曦忽然从帘子后面钻出来，笑容可掬地望着杨婉道：“娘，您今天可真美！”
杨婉脸色一红，不禁伸出手指在她额上点了一下道：“小小年纪就会贫嘴！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知道娘为难怎么也不进来？”
晨曦拉着母亲的手，仰头看着母亲微红的脸，认真地说：“娘，您今天说得很好。您就应该这样自信，只有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像程虎这样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您完全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杨婉微微蹙眉，满眼不赞同地说：“曦儿，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你父亲。娘可以这样想，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他。”
晨曦暗自翻了个白眼，不过聪明地没有立即反驳。
杨婉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道：“曦儿，要不我们这就走吧？不用等到开春了。”
如果没有今天程虎的话，杨婉还能等到二月再离开，可有了今天程虎的话，再继续住在将军府的话，杨婉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她吃他的，住他的，又如何有底气拒绝他？
晨曦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自从程虎那句话出口，晨曦就知道娘亲肯定在将军府住不下去了。方正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走。她之所以想等到开春以后再出发，只是想着春天来了天气暖和一点，赶路应该没那么辛苦，而且一路上还可以赏景。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杨婉不自觉地已经开始依靠尚年幼的女儿了，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明天一早就走吧！娘，您跟秋姨赶紧收拾东西。”晨曦立即跳下母亲的膝头，“我去给哥哥留一封信，就说我师傅将我带走了，免得他担心。而且，五哥哥送我的东西，我也不打算带走，也得麻烦哥哥帮我送回去。”
杨婉点点头，立即找秋娥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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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日最新章节列表 017 离开将军府
靖宁十六年腊月廿七清晨，天尚未大亮，晨曦便带着母亲和秋娥离开了自己住了近六年的将军府。
在晨曦的要求下，杨婉和秋娥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又在头上围了围巾，连同眼睛都遮起来。她站在中间，一只小胳膊抱着一个，熟练地运起风翔术，立即带着两个大人飞上天空，远远地飞到西南方一个小镇外面才降落下来。
这时，天色渐明，但因为天气太冷，路上并没有行人。然而，杨婉和秋娥脚刚刚触到地面，便手脚发软地直往下滑。
“娘，秋姨，你们怎么了？”晨曦被吓了一跳。难道是刚才飞得太高太快，风太大让她们着凉了？可是，她不是在她们周围设了一个防风罩的？
“小，小小姐，奴，奴婢没事……”秋娥赶紧回了一声，又不断拍着胸口顺气，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曦儿，曦儿，娘，娘亲真是没用，刚才，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杨婉解开头上的围巾，脸色苍白地拉着晨曦道，“曦儿，刚才飞得好高，娘真怕会突然掉下来……不过，我们曦儿真的好了不起！”说到最后，杨婉又忍不住对着女儿幸福满足地笑开来。
“是啊，奴婢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我们刚才真的飞起来了吗？”秋娥脚触到地面，腿总算没那么软了，连忙走过来扶着杨婉。
“秋姨要是不相信，等晚上我们再继续飞就是了。”晨曦看娘亲和秋姨还算适应良好，想着等晚上她还可以带着她们飞远一点。如果一直保持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几天她们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晚上还飞？
只见杨婉与秋娥对视一眼，两张面无血色的脸齐齐摇头。
“啊，曦儿啊，娘看，我们还是，还是坐马车吧，好不好？娘从来没有出过门，顺便看看路上的风景也好……”
“是啊，是啊，小小姐，我们难得出来，还是慢慢走看看沿途的风景比较好……”
晨曦一怔，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娘啊，秋姨，你们要是害怕就跟曦儿说啊，我又不会强迫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两抹红晕。刚才她们要不是被围巾围住了嘴，只怕在刚刚飞上天的时候就叫出来了，不过好在她们都闭上眼睛咬牙忍住了。
“好了好了，我们去镇上吃点东西，然后租一辆马车吧！”晨曦适可而止，一手拉着娘亲，一手拉着秋姨，满脸好奇地走进小镇。
这个世界跟西西亚真是全然不同啊！竟然连佣兵都没有。不过听说这个世界有种职业叫镖师，不知道他们除了运送货物，是否还能租来当护卫。
……
却说将军府里，程敏君早起练武，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小箱子。他看着有些眼熟，打开一看，没想到满满一箱子的玉饰水晶玛瑙宝石，全都是五殿下以前送给晨曦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咦，箱子下面似乎有封信？
程敏君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忙挪开箱子，取出信来，匆匆拆开，一见那狗爬样的字就知道是曦儿亲笔。
“哥哥，师傅来了，曦儿要跟他一起去一个叫做轩辕紫府的地方修炼，曦儿舍不得娘亲，所以把娘亲和秋姨也一起带走了。请哥哥告诉祖母，让她不要担心。以后祖母就劳烦哥哥孝顺了，哥哥要经常回家陪祖母吃饭，这样她就高兴了。
这箱子宝石是五哥哥以前送给曦儿的，还有些被曦儿弄丢了，就剩下这些了。请哥哥帮曦儿把这些东西还给五哥哥。对了，还有信封里那块玉片，是五哥哥祖传之物，请哥哥一定要亲手交到五哥哥手上，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他会明白的。好了，写字实在太费力了，师傅又催了，等曦儿修炼有成，会回来看望哥哥和祖母的。”
虽然曾听曦儿提过她有位本领高强的师傅，程敏君却无论如何想不到她走得这样突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立即跑去晨曦的房间，只见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点热度都没有，显然已经离开很久了。他顾不得避嫌，又冲到杨婉的房间，一样是人去楼空。
“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老夫人身边的侍女见程敏君一大早发疯似的从杨婉房里跑出来，吓了一大跳。
程敏君停下脚步，面带急色道：“老夫人起身了吗？”
“君儿？可是有事？”老夫人刚刚起身，正在铜镜前梳妆。
“祖母……”程敏君深深吸了口气，静了静心走进去，站在老夫人身后，见她梳好发髻，戴好首饰，挥挥手让侍女们都下去，这才开口道，“祖母，您别急，听君儿慢慢跟您说。”
老夫人点点头，笑呵呵地看着他道：“呵呵，祖母不急。”
“祖母，请恕孙儿不孝，有件事情一直瞒着您。”
“哦？什么事？”老夫人看程敏君如此慎重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可能君儿要说事情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
“是关于曦儿的。曦儿她两年前被一位上仙看重收为入室弟子，几个月前孙儿中毒，那能解百毒的药不是五皇子给的，而是曦儿的师傅给她保命用的……”
“啊！”老夫人露出震惊之色，但随即又道，“这是好事啊！不过曦儿那孩子也真是的，居然瞒得这样紧……”
“祖母，事情是这样的，因为那位上仙之前另有要事，所以才让曦儿留在将军府，但他现在事情办完了，昨晚已经将曦儿带走了……”
“什么？你说曦儿已经被上仙带走了？那婉儿还不着急死？曦儿跟她娘交代清楚没有？不行，我要去看看……”
“祖母，”程敏君拉着老夫人，终于说出实情，“您别担心，我娘跟曦儿一起走的，而且，连秋姨都一起走了。”
“什，什么？婉儿跟曦儿一起走了？”
……
而得到消息的程虎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恼恨。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当即封锁了消息，并秘密派人从四个城门分四个方向去追。
程虎不明白，从前那个柔弱胆小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果决大胆了？只是到了晚间，各路人马回报均无线索，他才变得慎重起来。不过三个女人，哪儿来的本事悄无声息离开将军府？而更诡异的是四座城门竟然都没有人看到她们出城，难道还在京城里？
若不是得到消息知道恒亲王也在暗中派人找那三个女人的消息，他几乎都肯定了是恒亲王的人将那三个女人带走了。
难道，还有什么势力看上了这三个女人？可是，不过三个女人而已，就算那小丫头长得好看点，也不过六岁不到啊……
恒亲王府。
穆沛宁看着程敏君抱着个箱子过来，不禁调笑道：“怎么，老从我这儿拿东西，这回心里过意不去，竟然舍得给我送回礼了？”
程敏君神色复杂地看着穆沛宁，将箱子放在他身前的桌案上，又取出那块玉片来递给他道：“曦儿让我将它亲手还给你。她说，这是你祖传之物，说……你看到这个，就明白了。”
“不，我不明白！”穆沛宁一把抢过那块形如树叶的玉片，又匆忙打开程敏君带过来的箱子，震惊地发现箱子里全是自己送给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