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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目的地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而敌人也一如预料地出现,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相当棘手的局面。
一个与刚才那些尸偶相似的人形,站在孤绝崖边,手里一串长长麻绳,吊挂着九名孩童,身体完全悬空,大声哭叫不休。周围另外有几具尸偶,来回巡逻,阻止外人靠近。
“奇怪,魂天官的给我重创,那现在是谁在指挥尸偶?”
白飞的疑问不久便获得解答。
“唔嘿嘿嘿!”手持长绳的那具尸偶尖声笑了起来,“白飞!你来了吗?我感觉到你来了。”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立刻就能活动是吗?这里是坟场,阴气浓厚,只要没有受到致命一击,我就可以迅速重生。这是我的圣地,不过却是你的葬身之地。”魂天官尖声威胁道:“出来,不然我就把这群讨人厌的小鬼丢下山崖去!”
“唔,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局面,上次是爱菱丫头,这次又是另一批,不能有点新招吗?”无计可施,白飞慢慢地从藏身处走出,暗自计算距离,试图以轻功高速接近,看看能否及时斩杀敌人,救到人质。
然而这计算也早被敌人想到。
“把你的光剑丢掉,我可不想冒险。”
计画被识破,对于是否要放弃这防身利器,白飞有些犹疑。魂天官立即火上加油,装出一副手拿不稳的样子,让长绳又松脱几节。
“唔嘿嘿嘿,要掉罗!要掉罗!这些臭小鬼如果摔成一滩肉泥,全都是你害的喔!”长绳被山风吹得连续摆汤,下方的孩童哭叫声更加凄厉刺耳。
“说什么鬼话,你才是罪魁祸首吧!”没可奈何,白飞依言将光剑远远掷出,“唉!有时候我真悔恨,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选择当好人?”
光剑一离手,几具原本像游魂一样到处走的尸偶,朝白飞这边慢慢移动过来,他瞄了一眼,索性将手反收在背后,昂首望天。
“唔嘿嘿嘿!白飞,你真是聪明人,好,就这么站着别动,要是你敢妄动,这些小鬼立刻就被摔成肉酱!”
“聪明是当然的,反正你的愚蠢脑袋除了这样,也没可能有什么新把戏,总不成你会叫住这些尸偶,乖乖让我打吧!”
不能实际动手,白飞以词锋还击,另一面,却将乙太绵身的功力催运至最高,对于包围过来的尸偶群,屏息以待。
一面倒的围殴开始了!
尸偶们拳如雨下,击击到肉,将重拳毫无保留地击在白飞身上。白飞忍着全身痛楚,一面调整至受伤最小的姿势,一面拼命地维持脑袋清醒,思索对策。
恶魔岛佣兵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盲目受罪是毫无意义,即便自己给这些尸偶乱拳打死,对人命毫不重视的魂天官,一样会把长绳连带孩子们丢下山谷。不过,目前的情形还未至绝望,只要能掌握到某个突发时机,就有机会扭转局面。
乙太绵身的护身气劲,自丹田起护住整个身体,为每一处伤患迅速驱毒,散去瘀血,回复到最初始的状态。有了早先与尸偶团交手过一次的经验,配合无相诀,将乙太绵身变化提升,虽威力不至于陡增一倍,但对于这些尸偶的攻击却能更有效率的抵御化解,得以在围殴中苦苦支撑。
不过,时间一长,适才使用变形光鞭的影响,内力接济不上,乙太绵身的效果大减,白飞渐觉毒力入体,气喘心悸,如果继续维持这个样子,不到一刻钟,自己便要完蛋大吉。
“可恶,撑这么久了,韩特这臭小子怎么还不来,动作这么慢,有辱你一向自夸的机灵啊!”白飞心道:“快等不下去了,要再多撑一下吗?还是孤注一掷,用险招拼一拼……”
不久之后,白飞就有了决定,一个人突然的出现,为他制造了先前等待许久的良机。
“快住手!把那些孩子放了,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就在白飞快要支撑不下的时候,一把衰弱却怒气勃发的喝骂声,在魂天官附近响起,只是出乎意料的,这名突来者不是韩特,而是同属大雪山杀手的焚天官。
附近似乎另有捷径,焚天官突然地出现,一把就揪住魂天官手腕,怒喝道:“我们的目标只有韩特白飞两人,怎可为此滥伤无辜!”
“你发什么神经病,只要能消灭掉目标,用什么手段还不都是一样!”
“不可,盗亦有道,就算不能完成任务,我甘受责罚,也绝对不使用这等卑鄙手段!”
“那你准备受罚吧!自己死自己的,别连我也给累了!”
两人拉拉扯扯,争吵不休,看得一旁的白飞目瞪口呆,更对于焚天官的行为有着无比的错愕,正如之前韩特的纳闷,他也不禁喃喃道:“有没有搞错,这家伙真的是大雪山的人吗?”
错愕只有一瞬,白飞立即回过神来,更发觉由于魂天官的分神,周围这群活尸停止了动作。
“好机会!”
凭无相诀施展的最高极速,白飞足不沾地,飙射往魂天官的方向。魂天官惊查不对,想要应变,却又给一旁的焚天官牵制住。单以武功而论,焚天官虽然伤重,仍然远在这具活尸偶之上,双方一时僵持不下,就此给白飞攻杀至面前。
“白飞!你再靠近,我就……唉呀!”
混乱中一个失手,魂天官手腕一松,长绳滑落,九名孩童一齐往下坠落,白飞尚未奔至,只能眼睁睁目睹惨剧发生。而这一瞬间,焚天官竟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胆举动。
便算这一切都是作戏,此刻焚天官忽然调转头来,冷地向自己刺来一刀,白飞都不会感到惊讶;但看到焚天官奋不顾身地跃下,试图将绳子抓回,白飞真的是几乎错疑身在梦中。
“抓到了……啊!”
焚天官一把抓住绳子,但此时已冲得过头,整个人猛往下坠,总算此时白飞已然赶到,顾不得料理其他,抢先伸出手臂,抓住焚天官足踝,却不料十个人的体重总和加坠落力道超乎预算,身体功力大减后拿不稳桩子,被扯得往外摔去。
“白飞!你死定了!”
耳后传来魂天官兴奋的叫声,这才想起刚才没能顺手杀掉这变态怪物,当金属破风声响起,热血喷溅在脖子上,剧烈的痛楚,让白飞几乎以为自己已身首分离,但当整个身体被扯出崖边,凛冽山风中一把熟悉而热情的声音,又再度让他惊醒。
“小白,你睡昏啦!你要掉出去了。”
临时急稳住身形,但人在半空,又哪里能够,虽然危急中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自己另外一只手,暂缓坠势,但整体的下坠力量实在太大,结果又多扯了一个人下去。
连串惨叫声在呼呼风中响起,一列人串往下摔去,总算在忙乱中,人串最上方的一条手臂,攀住了崖壁上独立生长出的一株树干,得以稳住坠势,一行人就此飘汤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白飞抬头望向上方抓住自己手臂的人,果就是挚友韩特。他从爱菱口中得知讯息后,匆匆赶来,因为路途不熟,虽然迟了些,却刚好赶上最危险的一刻,百忙中一剑斩掉魂天官,抓住下坠中的友人,只是功败垂成,连自己也落了个不上不下的窘状。
“呵……呵呵呵……”
身临绝境,白飞却不自主地笑了起来,一切的情境彷似时光倒流,许多年前,在恶魔岛上,依稀也有着似曾相似的一幕,那时候,因为某个爆炸的威力,自己这一队被震出山崖。一队人手脚相拉,在半空中成了一串,正如此刻这般,所不同的是,当日是自己拉住韩特,而今日,自己的生命却是被挚友的手臂所紧紧维系。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究竟是我太没有幽默感,还是你的神经已经出问题了!”
“你也还说得出玩笑话,可见你没问题啊!”白飞笑道:“好怀念啊!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就是那天在恶魔岛上的对调版本吗?”
“我才不怀念咧!怀念是将死之人才做的事。”韩特苦笑道:“而且,和那天的情形比起来,我们现在的处境更糟糕!”
“哦!为什么?”
“当初抓住我手臂的,起码是个我还能相信的人,不像现在!”
“什么?!”
“你眼睛花啦!抓住树干的那只手,不是我的,我自己也是另外抓着别人的脚啊!”
“呃?那现在我们最上面的那个是谁?”
话声未了,上方已经传来少女焦急不已的嗓音。
“你们两个不要一直在下面聊天好不好?人家的手好痛,就快要抓不住了啦!”
“是小爱菱!”
“哇!我们死定了!”
发现手臂所托非人,下方登时暴起一阵骚动。
连带爱菱自己,十三个人的重量,就算树干支撑得起,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也绝对撑不下去,这样一来,众人已经把大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给绳子绑缚在下方的孩子,似乎已经被吓得晕去,没有声音;焚天官有伤在身,但仍死命抓着绳子;韩白两人外表无伤,可体内亦算伤疲交加,一行人都是勉强支撑。
“喂,韩特,以前有个伟大哲人说过故事,就和我们现在很像,下面是万丈深渊,上面又快要撑不住了,如果这时候你面前出现一滴蜜浆,你会怎么做?”
“拜托!我们都快死到临头了,你还在想哲学问题!”
“你们不要一直讲话啦!韩特先生,把你的剑丢掉啦,最重的就是那个东西了。”
爱菱双臂紧攀住树干,只觉得手臂酸痛无力,再没有力气抱攀下去。
“怎么办?要摔下去了……”脑里乱糟糟的一片,诸般事物错杂来去,忽然一句话掠过脑海:“假如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你只要一心一意地相信仙得法歌大神就可以了。”
这是昨天晚上赤先生说的话,想起来有些可笑,遇到困难如果只会向神明祈祷,那有什么用呢?可是,现在这处境,除了向神明祈祷,又还能做什么呢?
当下,爱菱决定相信老人的话,也不管两手的痛楚,迳自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神明的保佑。
“拜托,想点实际些的法子好不好?你就只会求神吗?!”
韩特似乎在下方叫骂吧!但爱菱已听不见了,当她全神一致地向神明祈祷,精神慢慢集中于一,陡然间灵台清明,挂着铁之星护符的胸口,更彷佛有着一个小太阳般的热源,散发出一道暖暖热流,像那日遇着蚀天官时一样,窜入小腹,再迅速流遍全身。
爱菱耳边轰地一声,再次重温当日的神奇经历,当她回过神来,只隐约瞥见本来黑黝黝的铁之星,莹绕着一股淡淡赤芒,而全身通体舒畅之余,手臂赫然充满力量,连下方承担的重量,都似乎瞬间减轻了不少,支撑起来再没那么困难,手臂也能牢牢抱住树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铁之星?”
这些异变在瞬间发生,下方的人可不晓得。而为摆脱这种窘状,白飞拼命地想着办法。
“开玩笑,那个梦想还没有实现呢!要我就这么死,怎么可以!!”
望着下方黑乌乌的深谷,当意识到这次面临的生命危险,蓦地,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占据了整个心灵。
“韩特!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你们不要一个求神、一个问哲学……”
韩特突然止住声音,在下方,友人的眼神,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他认得这种眼神,那是在恶魔岛佣兵生涯战斗到最艰苦时,每个人都会有的眼神,就在这瞬间,记忆回到许久之前的那一次,一群人悬挂在山崖,白飞上方有三人,他抓着自己的手,自己另外又牵着四人。
而他至今仍无法忘记,自己那时候作了什么事……
“小白!不要!”
惊叫声中,白飞放开了抓住焚天官的手,也就在同一时间,韩特放开抓住爱菱的手,猛地使个千斤坠,一脚把白飞往上踢,自己藉势下坠,重新拉回焚天官,再紧急挥出腰带,系住白飞手腕,险险止住身形。
所有动作电光石火般,当所有人回过神来,白飞抓住爱菱手腕,韩特则以一条腰带,搭住白飞的手腕。看起来,只是两个人互相换了位置,但事实上,焚天官与下方的孩童,已经再鬼门关前跑了一遭,而刚才若有分毫之差,不单是他们,连韩特都一起坠入深谷了。
“为什么这么做?”发出质问的是韩特。
“你自己很明白。”不同于平时的温和,白飞此时面容上,是无比的尖锐与冷彻,“比起所有人一起死,不如让部份做牺牲,我只是选择了最有效益的作法!”
“但是……”
“你是怎么了?当年在恶魔岛上,亲手让阿米巴、汲利、奈德、吉尔摔下去的,不就是你吗?”白飞道:“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那时这么做的正确性,现在我也是执行当初的信念!”
恶魔岛上的佣兵生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为了团体的生存,随时都有可能牺牲个人。所以,当韩特毫不犹豫地放了手,他坚持相信自己的行为正确,而被松开手活活摔死的四名队员,也没有怨恨之心。
但是,韩特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