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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飞身出来一个蒙面人,长剑直指管乙和卫鞅,怒道:“好大的口气,我秦国岂是你说灭就灭。统领,此人巧言令色,危言耸听,莫要中了他的奸计。”
话未说完,长剑已攻出。
管乙更不打慢,大喝一声,持剑迎上,嘴上骂道:“秦国人好生无耻,暗地里还埋伏有人,图谋偷袭,如此手段,见不得人。”
卫鞅心里好笑,管弟绝口不提自己偷袭景监的事,人家先现身,而后出剑攻击,反要骂偷袭,有进步,孺子可教也。同时,一缕烦恼涌上心头。话说卫鞅最怕的是什么人,就是这种你说道理,他听不懂的人。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无视他的存在,从而激发他的自知之明。
烦恼之时,管乙和那蒙面人已经打了好几招,管乙将卫鞅护得滴水不漏,蒙面人反而被他逼退两步。卫鞅心里叫好,还好这家伙不是管弟的对手。
“住手。”景监忽然暴喝一声。
蒙面人进攻无果,反被逼退,更是愤恨,不理会景监。
景监脸色一沉,喝道:“军令如山,违者立斩无赦。”
蒙面人显然吓了一跳,不敢再违抗,卖了个破绽,退到景监身旁,管乙也不进逼,待要出言讽刺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统领,此人——”蒙面人恨恨的说道。
“闭嘴。”景监沉着脸斥道。
蒙面人何曾见过景监统领这等脸色,吓得不敢出声。在他眼中,统领自来笑容可掬,自信满满,游走于安邑达官贵族间,举重若轻。
卫鞅却笑了,道:“你若有意,便与我做这笔生意,我教你救秦之策,你们秦国密探从此不再纠缠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蒙面人似乎想出声训斥,却看了景监一眼,不敢吭声。
景监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二位此次离开安邑,要往何处去?”
他问的是二位,并非单指卫鞅,管乙却很聪明的闭着嘴巴,完全让卫鞅充当代言人。
卫鞅说道:“游学士子,四海为家,居无定所,随心所欲。”
景监又沉默一下,说道:“先生可知,百花村酒肆,价值几许?”
卫鞅听到他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心里叫糟,估摸着景监是不肯交易,却又猜不到他心思到底如何,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不知。”嘀咕着:难不成他要以百花村为代价,和我谈交易?回到安邑小命不保,十个百花村也不干,而且最主要的还是摆脱五马分尸的命运。老子即便不怕杀手,更怕你们秦国人。
景监说道:“楚国猗顿、赵国卓氏都曾出十万金欲买百花村,白老相国并未答应。”
卫鞅倒吸一口气,真值钱。心里更是生出一股狠意:都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一个个就想杀老子,否则老子和侯赢做成葡萄酒生意之后,有了本钱,十万金轻而易举的可以得到。
景监又说道:“先生可知,我秦国府库有金几何?”
卫鞅发财美梦破裂,正没好气,怒道:“我管你几何。”
景监神色不改,说道:“秦国府库,战前仅八万余金。”
卫鞅冷笑道:“挺有钱嘛。”连这等国家机密都说了出来,看来是铁了心不会放过他了。
蒙面人终于忍不住,怒道:“秦国虽穷,然秦人硬骨,岂能容你魏狗看轻了。”
管乙跟着卫鞅冷笑,道:“哼哼,秦人硬骨,等你们能将硬骨当饭吃再说。”
景监轻轻摆手,收剑回鞘,继续说道:“我秦国,一国府库之财,不及他一家酒肆所值。景监身为秦国官员,惭愧之极。”
卫鞅抢着说道:“那好,给我三年时间,我三年之后,送秦国八万金,如何?”管乙心里偷笑,他发现六哥牛皮吹得越大,这个秦国密探统领越是相信。
景监神色肃然,躬身行礼,道:“盼先生赐我救秦之策。”
卫鞅眼皮直跳,终究忍不住,道:“莫非你当真要抓我入秦?”这些人为了国家利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景监道:“秦国贫弱,山东士子不入秦,景监怎敢委屈先生。”
卫鞅闻言,哈哈大笑,只要不是入秦,一切好说,于是十分亲热的说道:“景监兄,何必如此客气。承蒙景监兄看得起,我若是斤斤计较,怎么对得起你,一条救秦之策,外加八万金,如此代价,也算公平。”
管乙低声嘀咕:“嘴上说公平,心里在滴血。”卫鞅得到不强迫入秦的承诺,心情大是痛快,也不和他计较。
景监却摇头,说道:“先生胸怀亡秦之策,景监为秦国计,不敢轻慢。”
卫鞅脸色一寒,沉声道:“说到底,你还是要杀我,才能放心。”
第十七章 谈判
景监说道:“只要先生不将亡秦之策说与他人听,景监以老秦人的身份发誓,永不加害先生分毫。至于救秦之策,是景监求先生赐予。”
卫鞅问管乙:“你听明白了吗?”
管乙答道:“明白了。”
卫鞅庄严说道:“我卫鞅对天发誓,终此一生,绝不将亡秦之策说与他人,终此一生,不出一谋损伤秦国。管乙为证,若违此誓,天打雷劈。管弟,你告诉景监,我卫鞅的人品如何,言出必行,一言九鼎。”
管乙翻了一下白眼,说道:“以六哥的人品,我都不信,人家更不会信的。”
卫鞅气极,道:“败家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管乙说道:“人家是要将你软禁。”
卫鞅大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你说。教你读书认字,明道理,懂礼仪。你看人家景监将军,明明是这个意思,偏偏很有礼貌的不说出来。你要好生学着点。”
景监察言观色何等厉害,看来大事已定,以坦然应对卫鞅的讽刺,反而露出笑容。他身边的蒙面人却受不了,勃然大怒。
卫鞅见机极快,马上喝道:“你胆敢对我无礼,我便打死也不说救秦之策。”不曾打起来,什么都好说,一旦动起手来,多好的事情也要糟糕。
“你们打算将我软禁到什么地方?软禁多久?能不能将这小子一同软禁?”卫鞅问道,惹来管乙一阵白眼。
景监笑道:“软禁二字,实不敢当。只要先生怜惜秦国,便是秦国的大恩人,老秦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景监将誓死保护先生周全。”
少来,历史上的卫鞅,不正是被你们老秦人五马分尸。卫鞅问道:“做生意行不行?”
景监一怔,以为卫鞅怀恨自己软禁他,让他丧失致仕的机会,故意说要去做生意,自坠身份,此乃反话也,说道:“是老秦人委屈先生了。”
卫鞅听得不甚明白,勃然大怒,这次是真的大怒,竭斯底里骂道:“连做生意,当个富家翁也不行,老子来到这个时代找贱啊。女人有没有?送一百个女人来,老子精尽人亡算了。女人也算了,你干脆一剑杀了我吧,大家一拍两散,我死了,你们秦国也快亡了。”
景监一惊,不料卫鞅反应如此激烈,思索一下,试探的问:“先生是当真要做那商贾之事?”
卫鞅随口骂道:“老子难道当假啊。”心念一转,便察觉其中有误会,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又是商贾地位低的思想在作怪。不禁哈哈大笑,道:“景监兄,抱歉,抱歉,是我想差了。实话说与你,我生平之愿,便是做个富家翁,别无他求。”
景监一拍脑门,他的牌子动作,笑着说:“先生脱俗之人,见识非凡人能及,景监误会先生了。如此说来,景监还可跟随先生学商贾之道,实为幸事。”
卫鞅已大约摸到景监的底线,拉着管乙到一遍,附到他耳边,以最低声音问:“你努力练武,要多久才能打得过景监。”管乙明白卫鞅的意思,背对着景监和蒙面人,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三年。卫鞅回过身,又盘算了几秒钟,说道:“景监兄,我们兄弟二人商量好了。我们受你们监控,不泄露亡秦之策,然而你们不得干涉我做生意以及其他做任何事。我授你救秦之策,此策定能救秦国渡过难关。只是你们秦国人有没有魄力用我的计策,与我无干。”
景监不敢大意,思讨片刻,道:“可。”
卫鞅笑着,继续说道:“秦国若能渡过这道难关,若我预想不差,一两年之后,秦国还有一次更大的劫难。到时候,也许我也有办法。所以,你们最好不要让我有伤风感冒咳嗽什么的,万一我死了,没有别人有办法了。”
景监说道:“我尽快查出要杀先生的人,为先生除之。”
卫鞅点头,说道:“就在这附近吧,替我找一处有山有水的住处,让我当一个隐居世外之人。我喜欢竹林,最好有几个山头的竹林。”
景监毫不犹豫说道:“可。”
卫鞅心满意足,说道:“最后一条,你把你这个手下看好,这家伙性子冲动,我怕他听不得我的救秦之策。倘若你觉得机密不可泄,可让他离开。”
景监对蒙面人说:“不得妄动,这是军令。”
卫鞅心道:他不让这个手下离开,看来这个手下身份不比他低多少,以后要防着点这小子。缓缓的说道:“便是景监兄你,听了也不要妄动。计策很简单:承认少梁之战败退,割地,求和,以魏王特使身份送回公叔痤。”
景监忽然拔剑,卫鞅和管乙心中一紧,这条计策委实太难接受。
哪知,剑并未刺向管乙卫鞅二人,而是架在蒙面人的脖子上。只听景监沉声道:“若违军令,杀无赦。此策若入他人之耳,杀无赦。”
蒙面人一阵激动,却终于在景监的剑下安静下来。
卫鞅笑了,景监不愧是秦国密探头子,这份定力少人能及。
景监说道:“请先生详解。”
卫鞅说道:“承认少梁之战败退,不使魏国君臣同仇敌忾;割地,求和,使魏国无攻秦借口;以魏王特使身份待公叔痤,与他谈判割地求和之事,让他以功臣的身份回魏国,继续担任相国,则魏国争霸的战略重心不会改变。”
景监一阵心寒,思索半晌,才道:“秦人硬骨,此策委实难以接受,敢问先生可否另有良策?”
卫鞅绷着脸,说:“唯独这条缓兵之计,别无他策。计策简单,成与不成,不在我,也不在魏国,而在于你们秦国人的魄力。秦国人若能接受此策,则得以喘息,若秦人不用此策,神仙也救不了秦国。”
景监颓然长叹,道:“莫非天要亡我秦国?”双眼已朦胧,放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卫鞅看着这个并不老的秦国密探头子,知道要他选择这条缓兵之计,的确很难,只是他的确没得选,安慰说道:“景监兄不必叹气,我不妨再指点你一句,或许秦国上下所有人都不能接受此策,然有一人,也许能识得此策精髓。”
“何人?”景监放佛在大海中抓到一根稻草。
“嬴渠梁也许能。”卫鞅淡淡的说道,话说到这里,已经有泄露天机的嫌疑了。
“渠梁?”景监和蒙面人都惊疑的念着这个名字。景监知道,这是卫鞅第二次提起嬴渠梁了。
可卫鞅此时的态度很明显,打死他也不会多指点半句。
气氛一时间,很是凝重。过了许久,卫鞅叹口气,说道:“景监兄,你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秦人血性,若非浴火,怎得重生。不将秦人置于死地,秦人怎得生机。秦国若能浴火重生,未必没有大出天下的机会。”
景监心中大震,忽然跪拜于地,道:“先生之言,使我豁然开朗。景监替老秦人,拜谢先生。”
卫鞅愉快的笑了,发财大计没有阻碍,又得一批免费保镖,这次谈判圆满成功。
第十八章 隐居
山谷中,竹林外的一处地方,风景如画。
十余个壮汉落力干活。几个大坑已经挖成,大小不一,有的三四丈长宽,有的一两丈。几栋布置奇怪的木屋,正在搭建中。
有人在挖渠凿冰筑坝,似要引水;有人叮叮当当做木工,制造一些奇怪的东西;泥水匠埋头苦干,一切都是按照六公子的吩咐。
不远处的竹林边上,竖着一柄两三米高的木制太阳伞。
太阳伞下,卫鞅独自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躺在睡椅上,优哉游哉的前后摇晃。
此时已是十二月初,年关已尽,天色昏明,飘着鹅毛大雪。
漫天大雪之中,精致的木制太阳伞之下,窝在厚厚棉袄里只露出两个眼睛,如此晒太阳,当真是奇人奇事。
“六哥,我回来了。”
竹林里钻出来一个大汉,正是猎户打扮的管乙。只见管乙肩膀上扛着一头野猪,大概有百四五十斤重。偌大的一头野猪,管乙似乎并不费多少力气。
卫鞅从睡椅上爬起来,哈哈大笑,道:“管弟,今天运气不错,又得了一头野猪,够大伙吃好几天了。”喜滋滋的朝忙碌中的人群小步跑去,高声喊道:“大伙们,今天到此为止。赶紧把锅碗瓢盆洗干净,烧水杀猪。”
被抛弃的管乙,瞪了卫鞅的背影一眼,怒道:“也不帮忙搭把手。”
忙碌的工人轰然丢下手中的活,有人叫道:“八公子回来了,哈哈,还有头猪。”
卫鞅听了,笑骂:“他娘的,老魏头,会不会说话啊,今晚罚你洗锅洗碗。”
一大群人,拥着卫鞅和管乙,抬着野猪,兴冲冲的往上游走。
上游不远处,一片稍微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