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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顶上,风雪正烈,卫鞅边卖力干活,边哼这小调:“这时神仙一样的生活——看老子的九齿钉耙,独孤九耙第三式,荡耙式,嗯,有点荡。他娘的,早知道那时候让他们挖薄一些好了,窑火的温度透出来,直接把雪融掉,老子何必要雪中练二师兄的绝招。”想当初,他怕窑洞塌掉,尽量挖结实一些,现在有点后悔了。
醉眼看见,雪地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在靠近。卫鞅吓了一跳,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脚底一滑,从窑顶上翻滚下来。地上积雪甚厚,饶是如此,也摔得七荤八素。
他娘的,好大一头黑熊,比管弟还要高一个头。借着火光,卫鞅终于看清楚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混身骨痛,连爬带滚钻进要洞口。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来,作为防身利器,但凡野兽都怕火。
传说中,对付黑熊还有一个办法,装死。只是卫鞅的胆量似乎小了点,让他在大黑熊嘴巴下面装死,还不如直接让他死得了。
黑熊似乎真的怕火,在窑洞外,隔着几米远来回晃荡。既不敢靠近,又不舍得离开。
卫鞅镇定下来,却开始叫苦不已。
借着窑火,黑熊不敢靠近,可是一堆火,最多撑两三个小时。柴堆就在窑口外面两三米,只是以黑熊的智商,估计不会给他机会离开窑口。和黑熊比速度,卫鞅有点信心,同时也有点自知之明。
“救命啊,有黑熊啊,管弟,快来救我。”卫鞅撒开嗓门大喊。
只有管乙能够来救他,而且管乙曾经猎得过黑熊,他若是能赶来,有能力将黑熊干掉。
没有反应。
“这小子睡觉死死的,完了,我命休矣。”卫鞅狠狠骂道。
其实他自己清楚得很,风雪如此之猛烈,风声完全将卫鞅的呼喊声淹没得无影无踪,根本传不出去。尝试了十几次,又骂了管乙十几次,卫鞅终于放弃,还是省点力气,想办法自救为上策。
卫鞅将手上的木柴,重新塞回火堆了,木柴离开火堆,被风一吹就已熄灭。由此可断定,黑熊怕的是窑口里的那堆火,而不是手中的木柴。
除非风雪在火堆熄灭之前晴了,这样可以呼唤管乙救援。只是,看这个形势,似乎不可能。
火把。卫鞅的目光落在火把上面,心中一喜,从住处过来时候用的火把,还没有烧完,那时往雪堆了一戳,熄灭了丢在窑口。火把浸了油,风雪中也不易吹灭。
完全可以点着火把,逼得黑熊不敢靠近,从容的到几米外的柴堆取柴火,维持窑火。
说干就干,卫鞅点好火把,朝黑熊挑衅几下,黑熊果然有退避之意。卫鞅哈哈大笑,举着火把走出窑口,小心翼翼的往柴堆移过去。黑熊似乎尝试着要扑过来,终究怕了火把,不敢轻举妄动。
卫鞅夹起一捆柴火,心里不停的祈祷:不能摔跤,不能摔跤,不能摔跤,摔跤就完了。
他的祈祷生效,这个时候要是摔跤,小命就报销了。
可是,黑熊视乎看穿了卫鞅的意图,就在他往窑口移动时候,猛地不顾一切扑过来。
卫鞅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丢下柴火,赶紧就跑。
脑后风声大作,眼睛余光看到,黑熊的身影离背后不足一米。卫鞅连忙反手挥动火把,意图恐吓阻挡黑熊。
“啪”的一声,卫鞅手心一麻,火把被黑熊拍中,脱手了。
第二十章 青禾楼记
丢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描述的正是卫鞅目前的情况,柴火没抢着,反丢了赖以救命的火把。幸亏火把挡了黑熊一下,换来卫鞅一秒钟机会,最后时刻,成功逃会窑洞。火把的牺牲,总算是暂时救了卫鞅一命。
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到生死一线的感觉。的确是第一次,当初附身卫鞅时的那一场大病不算第一次,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有感觉。
“二弟啊,二弟。你跟了我两辈子,没让你捞到什么好处,是我亏了你啊。”卫鞅从火堆中抽出一部分未燃尽的柴火,踩灭,以图减小火势,节省柴火,延长生命的最后时间。踩灭的柴火冒出青烟,呛的卫鞅泪流满面,哭泣着伸手到胯下,开始遗言:“二弟啊,我生将你带来,死把你带走。临死之前,只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等那大个子来吃咱们的时候,我死死的趴着,让它先吃了我,最后才吃你。希望在黄泉路上,你依旧对我不离不弃。”
然后,又对着黑熊,大声留遗言:“大个子,听到没有,我和我二弟感情深厚,等会你一定要先吃我,最后才吃我二弟。咦——”
卫鞅想到个问题,有些含羞带臊又有些忐忑不安,怯怯的对黑熊发问:“请问,大个子你,吃我二弟的时候,喜欢从头部开始吃,还是喜欢从根部开始?如果喜欢从头部开始,我可以让你先吃我的二弟。”
这算不算对二弟的背叛?算了,相依为命两辈子,总不能要死了还对不住他,而且估计是被整个吞掉的,叫道:“大个子,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只要你最后吃他,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请你吃兔子骨头。”
捡起身边的野兔骨头,不停的扔。
黑熊似乎有些戏谑的守着卫鞅,它当然听不懂卫鞅的话,只以为卫鞅在垂死挣扎。
“不够啊?不够,再请你喝酒。”卫鞅捡起酒坛子,就要砸过去。就在酒坛子脱手前一秒钟,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哈哈,老子真是天才。”
卫鞅将酒坛子紧紧抱在怀中,又挑一块石头,敲破。用石块的尖角,不停的划酒坛子的底部。
划了好久,卫鞅对着火光观察一下,小心翼翼的用石头敲打酒坛子的底部。
“咔嚓”一声轻响,酒坛子底部破开了一个洞。卫鞅大喜,继续敲打,没过多久,世界上最具历史意义的喇叭面世了。
“救命啊,管弟,有大黑熊。救命啊,管弟,有大黑熊。”卫鞅以喊破嗓子为目标,拼命呼唤。
终于,黑暗中出现一束火把,火把下正是管乙那张世界上最可爱的脸。
卫鞅泪流满面的抱着他的高音喇叭,“坛子兄啊,坛子兄,我是如此的爱你,怎么舍得拿你装酒喝。”
经过管乙和黑熊的一番搏斗,卫鞅捡回一条命,同时也收获大半个月的口粮。
“六哥,你没事吧。”管乙收回了剑问道。
卫鞅抱着酒坛子,喜悦笑着说:“没事,对亏你及时赶来啊。”
管乙想了想,说道:“没事就好,六哥,经过一番生死,你变了。”
卫鞅奇道:“我变了?”
管乙点点头,认真的说道:“我把好好的一张熊皮,划开了这么多破洞,你竟然不破口大骂,难道不是变了?”
卫鞅也万分认真的说道:“管弟,以后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装进这个坛子,我要和坛子兄死在一起。”
管乙接过成了喇叭的酒坛子,透过两端的开口看了一眼卫鞅的脸部特写,说“好”。然后随手一扔,将坛子丢在雪地里。
“我真的变了。”卫鞅惊骇的说道。在管乙拖着黑熊的尸体往住处走的时候,卫鞅忽然发现自己也在帮忙出力。
管乙早就发现有人在傻傻的帮忙,只是理所当然的不提醒。他深知,对于苦力活,卫鞅从来就是敬而远之。
卫鞅想了想,说道:“管弟,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卫鞅说道:“住在山里,野兽太多,太危险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咱们不等发财招募死士了,提前出山去。去秦国怎么样?去秦国的话,那些秦国人不会为难我们。要是去别的过,这帮小子毫不犹豫要把我们宰了。”
管乙想了想,问道:“去秦国,我能带兵打仗吗?”
卫鞅笑道:“秦国人不给你带兵打仗,我就死给他们秦国人看。”
管乙大喜,道:“好,就去秦国。”
接下来几日,卫鞅和管乙忙着布置一些防御,住在山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一头黑熊、野猪、老虎之类的野兽,防不胜防。冬天里,野兽难以捕猎到食物,比寻常季节更加疯狂。
年三十那天,卫鞅的石灰终于出窑了。两个小时之后,他的第一支毛笔终于问世。
这是卫鞅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卫鞅之后,过的第一个年。这支毛笔,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卫鞅郑重的将毛笔送给管乙,说道:“这时六哥这辈子的第一个发明,送给你。”
管乙依着卫鞅的指导,毛笔蘸墨水,动作十分别扭的在桌面上画了长长的一道。“咦——”,管乙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在桌面上轻轻的画了细细的一道,想了想,终于说道:“此笔可售一金。”
卫鞅哈哈大笑,道:“便依你,此笔一金一支。”不是卫鞅黑心,一金在这个时代,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于普通老百姓家庭而言,也许一辈子可望不可及。想当初在公叔痤府,卫鞅提出绳索绊脚计谋对付秦国刺客,立了大功,不过奖赏十金。后来,识破秦国刺客真正的刺杀计划,救了公叔痤一命,也不过与管乙各得十金奖赏。同时,这也是一个财富高度集中的时代,王室、官员、富商占有了巨大部分社会财富。传说中,公叔痤这辈子接受魏王的奖赏,就有一百万亩地。卫鞅有一段时间常常在神往一百万亩地这个数字,放在后世,如果有一百万亩地,开发成房地产,额的神呐,绝对比比尔还要盖茨,比巴菲还要特。
对于那些占有绝大部分社会财富的人而言,只要尝试过毛笔书写的快捷和美观,区区一金,绝对不会痛心。卫鞅的观点是,倘若你掏钱心痛,六哥就让他不掏钱更心痛。
卫鞅提笔,熟练的蘸了墨水,在木板墙上挥毫。青禾楼记:上古结绳记事,黄帝以下,仓帝造字,而文明始焉。历三千载,万人读书矣。然山河之深远,国争之隔,字不出廷门,文不得传天下。国有四九,字类三十六,学足百家,难得传闻,皆刀笔书简牍之不便也。青禾楼作笔、造纸,窃愿字入山野,文传天下,诸学得放,文明化万般也。
管乙道:“好看。”
卫鞅大笑,他的毛笔字,还是比较有水平的。
两人痛饮庆年关,皆大醉不提。
次日,风雪晴,卫鞅踏上自制雪橇,去十里之外的秦国情报站应卯。临近之时,脱下雪橇,藏入一处树底下,做好标记,然后步行而往。雪橇的秘密,他同样不愿意向任何人透露。
令卫鞅惊叹的是,多时不见的景监竟然也在。放在后世,这位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好领导,大过年的,不舒舒服服的喝酒吃肉,跑到荒山野岭来,和属下同甘共苦,好作风。
景监恢复富商的打扮,笑容可掬,百面玲珑,又不失沉稳。
“哈哈,景监兄,多时不见,可好?”卫鞅如同见到多年的知己一般。
“鞅兄,风采依旧啊。”景监不愧长袖善舞,顺杆子往上爬,直接把“鞅兄”叫上了。又挥挥手,令那些秦国密探回避。
卫鞅笑道:“说吧,有什么能为景监兄效劳。”
景监脸色沉了下来,说道:“秦公已薨,嫡子渠梁继位为新君。”
卫鞅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我是该说恭喜呢,还是该说节哀?”
景监作为秦国密探头子,装聋作哑的本事高明得很,继续说道:“是少梁之战时,中了魏军的狼牙箭,不治而亡。新君即位,纳鞅兄之策,与魏国议和。”
“等等。”卫鞅打断景监的话,说道:“嬴渠梁是采纳你的议和之策,还是我卫鞅的?景监兄可是答应过我,不得对秦国君臣提起我的名字。”
如果秦国君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卫鞅这两个字,难保不会生出杀心,强令景监下手。这点卫鞅最为忌讳。
景监笑了,道:“莫非鞅兄以为,景监乃无信之人。”
“那就好。”卫鞅放下心来。
“秦国上下群情汹溶,人人皆要杀公叔痤,以报先君之仇。军中大将,更是誓言来春大举出兵河西,征讨魏国,完先君未了之愿。新君力排众议,难啊。”景监叹口气说道,“新君初立,大臣未附,国家不稳。老世族私下奔走,多有图谋,各方势力举棋未定,犹豫徘徊。如此国仇、私仇、公心、私心,交错纠缠,秦国难啊。”
卫鞅静静的听着。
“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内忧外患。遍野之民,食不果腹,衣不驱寒,今年一场大雪,饿死冻死者不知几许,我老秦人苦啊,却为之奈何?”景监苦笑着,叹气不已。
卫鞅听闻,很是感动,主动握住景监的手,不停的安慰他,最后说道:“景监兄,苦了你啦。只是,敢问一句,这与我何干?”
第二十一章 无心插柳
景监竟也不怒,一抹愁容,笑道:“我在魏国,更无朋友,只有鞅兄一人,可诉心怀。一时感慨,鞅兄莫怪。”
卫鞅的神情很愉快,笑道:“多一个朋友,感觉真好。我在山里,每日对着管乙,现在我看到那张脸就想吐。”
景监失笑,说道:“希望鞅兄有一天不会看到我的脸,就想吐。”
卫鞅连忙摆手,哈哈大笑,说:“不会,肯定不会,你比管乙好看多了。”
这是夸人的话吗,景监待卫鞅笑完,道:“鞅兄,当真不愿教我?”
卫鞅奇道:“教你什么?景监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