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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解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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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六这天,解语一大早就被叫醒,然后跟个木偶似的由着胡都督夫人摆弄:开脸,上妆,着喜服,象征性的吃了两粒汤圆,“圆圆满满”。解语闲来无事,看看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很艳丽,很喜庆;不只自己是一身大红,房中诸物大多都是红艳艳的,喜气洋洋的。眼中是一片火红,耳中听着欢声笑语和吉祥话,解语有种很富足很安稳的感觉。
  “迎亲的队伍到了!”
  “绍哥儿拦着门,不许新郎官儿进来!”大声喊着“不许娶走我姐姐!”
  “绍哥儿可高兴了,得了好些个大红包!他都抱不住了!”
  “新郎官儿在堂上拜见老爷夫人呢。”
  解语莞尔。小汝绍拿了几个红包便同意嫁姐姐了,真好哄。


  ☆、87

  胡都督夫人仔仔细细把解语从头看到脚,满意的笑笑;随后把大红盖头盖在解语头上;扶着解语去了正厅。安瓒、谭瑛端坐在正厅桌案两侧,接受张雱、解语叩头拜别。安瓒和谭瑛都是有学问的人;当然少不了骈四骊六的训诫一番;谭瑛说到最后;眼中闪着泪光;声音也哽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解语心中酸酸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地面。张雱和她并排跪着;低声安慰道,“哎,你莫哭,往后咱们天天回来。”声音虽低,解语却清清楚楚听到耳中,本是流着眼泪珠,结果差点儿被他逗乐了。这个时代,出嫁女哪有天天回娘家的?
  胡都督夫人嘴角翘了翘。这还没入洞房呢,新郎对新娘已是如此温柔体贴。成了,这回做媒做得舒心!眼前这一对将来必是恩恩爱爱多子多孙的,做这样的媒人可是能积功德的大好事。
  拜别父母,解语被喜娘扶着出了门,安汝明早已等候在门口,背着她上了轿。“妹妹,无忌一向待你好,兄长再没什么不放心的。将来你也要待他好,夫妻二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安汝明交代道。解语在他背上轻笑,“兄长放心,一定会很美满。”
  上了挂满红绸的八抬大轿,解语舒了一口气,闭目歇息了片刻。坐在这八名轿夫抬着的轿子中还是比较舒适的,等会儿下了轿紧接着可就是重体力活儿:先是拜来拜去拜堂,然后送入洞房后还要喝合卺酒、吃子孙饽饽(生的)、应酬靖宁侯府一众女眷,有得忙呢。
  结个婚可真是不容易啊,解语感概。她头上是华贵沉重的礼冠,身上是一层又一层考究的喜服,看起来很美丽,实际上十分辛苦。“结婚成本高一些,有利于婚姻的稳定?”解语微笑,这句话大抵是有些道理的吧。结婚成本越高,离婚的成本也越高,若是大多数人一辈子只折腾得起一次婚礼,大概其是不敢随意离婚的。
  因为是嫁在邻舍,总不能轿子一出娘家门便进夫家门,所以轿子围着当阳道转了一圈儿,方到了张家大门前。解语被喜娘扶下轿子,踩着大红地毯缓步进入正屋喜堂。赞礼官的声音浑厚动听,“拜!”“再拜!”“再再拜!”好容易拜完了,被张雱用红绸牵着,进了洞房。
  这场婚事虽然不是在靖宁侯府办的,但是靖宁侯府几乎是全家出动,所以办得很热闹。在洞房外,解语耳中听到的全是鞭炮声、暄嚣声、贺喜声;在洞房里面,听到的则是女眷们斯文的说话声、娇笑声,“哎哟,只瞧这身段儿,便知定是绝色!”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惊叹道。
  等到张雱用喜秤小心翼翼揭开解语的盖头,房中诸人均是眼前一亮:盛装丽服的新娘一张俏脸娇艳绝伦,眼睛比湖水更清澈,皮肤比美玉更白皙,嘴唇比玫瑰花更粉嫩诱人。“新嫂嫂真好看!”岳雯一脸艳羡的说道。她是年纪小天真坦率,其余的女眷都乐了,跟着说说笑笑的打趣,解语只能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张雱只看了解语一眼,便不敢再看,她这么好看,自己会移不开眼睛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要守礼,要守礼。张雱和解语并肩坐在喜床上,坐了帐,吃了子孙饽饽,最后喝了合卺酒。“喝了合卺酒,之后成为夫妇,合二为一……”喜娘的吉祥话在耳边响起,张雱心怦怦直跳,合二为一,合二为一!怎么个合二为一法?他忽然口干得厉害。
  可怜张雱喝过合卺酒便被撮弄出去了,“前厅多少来客,都等着您去敬酒呢。”简真是被撵走的。
  解语身姿端庄的坐着,很优美。当然了,凡优美的姿势,大抵上都不会特别舒服,而是有些辛苦。靖宁侯府众女眷看在眼中,暗暗赞叹,“长得好,仪态也好,嫁妆又丰厚,雱哥儿这媳妇儿可真是娶着了。”
  齐氏是嫡亲大嫂,自然是担负重任。她笑咪咪走过来,拉着解语的小手亲热说道“弟妹,我是你大嫂。你既嫁了无忌,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往后弟妹万勿跟我客套、生分,若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跟我说。”做人长兄长嫂的,要格外有风度才成。
  解语忙恭敬谢了,“多谢大嫂。”齐氏抿嘴笑道“看弟妹客气的。”又将房中诸女眷一一介绍给解语,解语一个接一个的叫人,只嫂嫂便有十几位之多。不是说只有岳培、岳坦两家人在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解语头皮发麻,面上还要端庄得体,累得够呛。
  好容易等齐氏等女眷出门招待来客去了,房中只剩下自己和十数位侍女,解语才略略放松了些。采蘩从外面走进来,曲膝行礼,“来客众多,少爷在前厅待客,一时怕回不来。请少奶奶先卸了大衣服。”接下来的话采蘩没说,今晚上房中侍女大多是靖宁侯府的,没法说。若是只有采蘩、采蘋在,采蘩便敢把张雱后面的话也说出来了,“免得累得她。”
  头上这礼冠得有多少斤重啊,赶紧卸了它!解语由着采蘩采蘋服侍着取下礼冠,脱下大红喜服,换了轻便衣服。两名面生的俏丽丫头走进新房行礼,脆生生说道“二夫人吩咐了,请少奶奶先用些吃食。”解语知道丫头口中的“二夫人”是岳坦之妻李氏,大胡子这二婶婶真体贴,真会做人!解语早饿了,含笑道过谢,优雅的吃起饭来。唔,很可口,二婶婶真是善解人意啊,解语惬意的想道。
  此时李氏还在当阳道没走,她是实在放不下心。于嬷嬷陪笑请示,“二夫人,女眷宾客们熬不得夜,都已散了。本家的奶奶太太也都打道回府了,您忙累了这许久,不如……?”也回家歇着去?
  李氏烦恼的摇摇头,“走不得。”不看见雱哥儿圆了房,不看见白绫喜帕,哪里能放心走。于嬷嬷无奈,只好一趟一趟禀报了过来,“幸亏大公子和几位小公子替雱少爷挡了不少酒,如今雱少爷总算脱了身,回到洞房了。”
  “新人都已沐浴更衣,准备安歇了。”
  “雱少爷把侍女全都赶了出来……”还赶得远远的,往后的事情,打听不出来了。
  李氏皱皱眉头。雱哥儿这孩子,怎这般别别扭扭?这可如何是好?正犯愁时,于嬷嬷一脸兴奋的又来了,手中端着个雕牡丹花的红木匣子,“二夫人,您亲自过过目。”难道是……?李氏故作镇定打开了匣子,只见白绫喜帕上几滴红艳艳的血迹。“我倚老卖老闯了进去,雱哥儿在外屋正拿着这喜帕发呆呢!我大着胆子往房中瞅了两眼,床帐中朦朦胧胧看见新娘子半倚半坐,床上很凌乱……”李氏大喜,“祖宗保祐!祖宗保祐!”这下子放心了,命于嬷嬷亲自抱了红木匣子,回靖宁侯府跟太夫人覆命去了。
  洞房中,解语忍不住偷偷笑了。大胡子太可爱了,看见自己沐浴后的样子,流了鼻血!真的是让男人流鼻血的火爆身材么?解语自怜的看看,身段儿这么玲珑,皮肤白皙得近乎半透明,怪不得他会流鼻血!
  张雱像个害羞的小男孩儿似的,涨红了脸,局促不安的停在床帐外,不敢进来。那羞涩纯情的眼神,让解语心中柔柔软软的。她轻轻掀开床帘,露出半张粉面,“无忌。”声音很娇媚。
  张雱热血沸腾,壮着胆子一步步走了过来,哑着嗓子叫道“解语!”朝思暮想了这么久,解语真做了自己的妻,往后都可以跟她同眠同食,生死与共了!可新婚之夜自己居然流了鼻血,解语会不会觉得自己没出息?张雱有些害羞,有些惴惴不安。
  解语伸手环过他的脖子,温柔叫道“无忌,无忌。”小嘴吻上了他的嘴唇。张雱魂飞天外,她的双唇这么柔软,这么柔软……解语温柔体贴的一点一点引导着张雱,慢慢的张雱眼睛红了,喘着粗气,他用手摸到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挺身进入。
  解语“唔”了一声,紧紧抱住张雱。张雱心满意足,他俯身亲亲解语的小脸,柔声说道“解语,我和你合成了一个人。”无忌和解语,合二为一。


  ☆、88

  两个人合成一个人;真美妙;真好。张雱和解语又是羞涩又是快活;红着脸抱在一起亲吻抚摸无所不至;十分美满。一直缠绵到子夜时分,二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次日破晓时分,沈迈和岳培便一前一后过来了;两亲家乐呵呵坐在正厅中喝茶。“莫叫醒他们,”沈迈笑得跟朵喇叭花儿似的;吩咐端茶递水忙来忙去的采绿;“我们等等无妨。”阿雱洞房呢,可不能去打扰。
  采绿嘴角抽了抽。您老性子随和,等等是无妨;可这儿还有侯爷这亲爹在呢。哪有让侯爷等着的道理?却见岳培笑容可掬说道“亲家说的极是;莫叫醒他们,我们等等无妨。”春宵一刻值千金,做老人的不能没个眼色,不知道个眉高眼低。
  采绿在当阳道服侍已久,自然知道岳培和沈迈这一位生父一位义父是如何纵容张雱的,当下也无异色,恭敬曲膝应道“是!”转身出来时心中却嘀咕道:您二位平时惯着他倒也罢了,这时节还惯着他?今儿还要回靖宁侯府认亲呢,您二位能等,难不成侯府诸人都能等?
  若是新婚夫妇去得晚了……?采绿咬咬嘴唇。本来便有人风言风语说“外室生养的孩子,不知礼仪”,“教养不好,任性胡闹”,少爷心眼儿多好啊,却被人这般说,真是不值。正发愁时,采蘋迎面急急走了过来,“采绿姐姐,新房铃声响了。”
  采绿精神了。张雱在新房挂有铃铛,只有铃声响起时,才许丫头们过去服侍。从昨晚新人沐浴更衣丫头们都被撵出来后,这是第一回响起铃声,定是新人已经起了!采绿采蘋一阵风似的赶到新房,手脚麻利的备好热水,两位新人起身分别到两侧的浴室沐浴去了。
  “姐姐,”采蘋轻轻拉了拉采绿,面色羞红的指着一样东西示意让她看。采绿楞了楞,喜帕?喜帕照例是由年高受敬重的管事嬷嬷们收取的。可昨日二夫人临走,并没吩咐过做这件差使的人啊。采绿低头想了想,寻出个样式古朴典雅的红木匣子来,小心的把喜帕放了进去。
  待两位新人沐浴出来,解语坐在梳妆台前,张雱坐在东窗下,任由采绿采蘋等人挽好发髻,着上大红喜服。张雱也不看镜子,眼光只胶着在解语身上不肯离开。采绿采蘋等人强忍着笑意,依旧忙着手头的活计,很快把张雱和解语打扮好了。
  新婚夫妇前肩进入正厅时,岳培和沈迈正在愉快的回忆“无忌儿时”“阿雱幼时”,说起张雱曾经的趣事,二人均是兴致盎然。“无忌四岁时便能用小弹弓打下天空的飞鸟!”“阿雱真有股狠劲儿,他那年才十岁,李淋韩雨他们硬是拦不下他,被他给跑了!这臭小子!哈哈哈……”
  沈迈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是阿雱?这是那个凶恶得把李淋韩雨他们都吓退的阿雱?眉眼这般温柔,简直是温柔似水。成了亲真是不一样啊,从前阿雱跟解语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没有这般粘粘乎乎。
  一对新人先叩拜了岳培,敬了茶,“父亲喝茶”。岳培乐呵呵抿了口茶水,赏了一对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夫妻和睦,早日开枝散叶。”岳培笑道。看无忌和解语的神情,定是十分恩爱,好了,做父亲的可以放心了,只等着明年抱孙子了!
  爹爹真是的,提什么“开枝散叶”,解语会害羞的。张雱心中埋怨着,转头看看解语神色如常,并未红着脸羞得抬不起头,才放下心。一对新人又叩拜了沈迈,敬了茶,“义父喝茶。”解语脆生生说道。
  沈迈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殷勤说道“咱们梅溪人,唤父亲做‘阿爹’ ……”他话音刚落,解语便清脆亲热的叫了声“阿爹”,张雱也跟着叫“阿爹”。沈迈神情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放下茶盏,沈迈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犹嫌不够,又拿出一串黄铜钥匙来,“阿雱,解语,这是阿爹库房的钥匙,阿爹一辈子积下的财物都在里面。如今便给了你们两个,将来再传给我孙子。”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要银钱财物做什么?只要有饭吃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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