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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参加的婚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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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说点软活话,往后混日子,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三爷想起父亲电话里跟母亲说的那些话,又嘱咐,回来上班的事,你媳妇不同意就算了,别强扭着,生出事来,不好。

  父亲答应着,说你们回去吧别送了,就加快脚步,两位老人追不上,停住喊:致远啊——往后没事别老是回来!父亲停顿下来打个愣神,就想,爷爷在世时,每月总要回老家一两次,自己呢,根本就没回来过,三叔三婶是不是哪次都这样跟爸爸告别呀?这样想着,心里忽地涌上一股酸楚,便不管不顾地疯跑起来。跑过小桥,上了土公路,看见一辆“依维柯”正从对面胡同口缓缓驶出来。车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裹着毛围脖的脑袋,尖着喉咙喊走吗?父亲也不回话,猫头向前冲去,一个箭步蹿到车里,等他找到一个座位坐稳时,已经泪流满面,车窗外的老家,在泪水和抛洒起来的雪花中越来越模糊不清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冬天不多冷【12】
那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也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场大雪。

  雪停了,机关公务人员上街扫雪。说是扫雪,其实是铲雪,没过腿肚的雪是扫不动的。临街店铺的老板们也出来打扫门口,联通大街的雪地,铲出一条不太宽敞的小路。父亲和隔壁冷荤店的女老板也在铲雪,女老板一边铲一边问父亲,这些日子咋没见你出诊啊?父亲说下雪了不想出诊。女老板说,前些日子呢?前些日子你干啥了?父亲说我回老家了,我有十年没回老家了。女老板显出愕然神情凑过来,盯着父亲胳膊上的黑纱问,咋,老爷子没了?父亲没言语。女老板令人吃惊地兴奋起来,尽管说了一大堆的节哀话,仍然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欣喜表情。然后问父亲,找帮手不?要是找,我有一个,中西医都拿的起来。父亲没有马上表态。女老板说,实话跟你说吧,我想把我爸接城里来,你也知道,现在老百姓都学尖了,想赚他们点钱,比割他们肉还难呢。父亲说,我这庙太小了,养不活你爸爸。女老板说,庙大庙小的我倒不在乎,离我近就行。父亲说,你察看别的诊所吧,我这里的效益始终都不是太好。女老板说,我打听了两家私人医院,工资都不低,可定的任务忒他妈高,我爸再有经验,也完不成。父亲说,你爸不是挺能挣钱的吗。女老板说,跟人家私人医院一比,我爸那点赚钱本事,简直就啥也不叫了。父亲笑了笑,告诉女老板考虑考虑再定。女老板高兴地跑回店铺,揪了一个装有烧鸡的食品袋跑出来,跟父亲说,别嫌不济,这可是活鸡熏的。父亲推脱不过,只好接过来。正这时,我二叔扛把铁锹走过来,跟父亲搭上话以后,女老板说,你们哥俩聊吧,我忙我的去了。

  父亲跟我二叔说,你来的正好,帮我收拾一下你二大爷的遗物。我二叔说,我二大爷的遗物,你也可以用呀。父亲说,你嫂子说了,老爷子的东西谁也不能乱动。我二叔说,我嫂子现在知道孝敬了!父亲说,别那么说你嫂子,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母亲是在父亲返回县城的那天晚上打回来的电话,告诉说,爷爷的遗物要规置起来,别乱扔,家里的壁橱好几个都空着,先放那里头。嘱咐完这些话,还跟父亲说,矿上已经停工了,正给工人做工资,等发完工资就放假了。母亲电话里的语气很温柔,过去的颐指气使非常霸气的感觉,父亲这次一点也没听到,就试探着问,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了没有?母亲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父亲收拾爷爷遗物时,跟我二叔说,我在老家那些天,连着梦见我爸好几次,哪次他都让我回单位上班去,你说我能回去吗?我二叔说,老家的人还想方设法往城里跑呢。父亲说,我三叔也同意我回去,他说现在的卫生院指望不上城里人了,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二叔说,我爸岁数大了,考虑问题还是老脑筋。父亲说,我知道我爸为啥让我回去。我二叔说,我也知道,可是,你浑身都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呢?就你们那单位,还叫个单位呀!

  父亲说,所以我才回去呢。

  我二叔说,你不是我二大爷,他们那代人干出来的事,叫崇高,我们如果也崇高,得让人笑掉大牙。

  父亲问,为啥?

  我二叔说,现在是商品时代,除了当官的给人开会,谁还谈什么精神呀奉献呀,你弄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能不让人笑话!我二叔说到这里显然很气愤,手里的针灸包被他发狠地甩到纸箱里,撞上里面的血压计。针灸包的拉链崩开了,大小型号的银针纷纷蹦跳出来,有几根还弹到父亲脸上。父亲猫下腰默默拾捡银针,捏起一根插进包囊,再捏另一根,捏着捏着,眼泪随之落了下来。父亲是睹物思人,这个棕色真皮针灸包比他的年龄都大,可它的存在意义真会发生改变吗……

冬天不多冷【13】
13

  实事上,母亲跟父亲的感情没的说,俩人从结婚到现在,没发生过太大的摩擦,相互间免不掉绊两句嘴或说几句刻薄话,但在对方心里都不会存留太久。母亲改行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她跟父亲已经开了六年诊所了,效益说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太坏,毕竟有爷爷撑门面,要比最初混得有盼头。有一天我大舅跑到县城,跟母亲说,你们俩别开诊所了,跟我开矿去吧。细致问了才知道,我大舅挖菜窖时挖出来一堆青石头,懂行的人说,那是铁矿石,市场价格正经不低呢。

  父亲没有开矿的打算,母亲也不允许他改行,她跟我大舅说,你妹夫那人老实巴交,没啥胆子,让他跟他爸当医生,我跟你开矿去。母亲后来跟父亲解释,说你当个工头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我们学的专业,死活得有个人守着。

  母亲改行以后脾气明显渐长,她会因为不顺心的事回家找茬训斥父亲。父亲遇到这种情况一律选择忍耐,母亲让他干啥就干啥,不让他说的就不说,显得极不男人。别人都说父亲怕老婆,就像老鼠见了猫,在我看来并非如此,反倒觉得父亲最懂感情。感情这东西其实就是一堆干木耳,不放到理解和尊重的白水里浸泡是不行的。

  不过,母亲哪次跟父亲发完脾气都后悔,问父亲,我这样算不算更年期提前?父亲说你才多大呀就更年期?然后就给母亲剖析她爱发火的原因,说你在矿上当领导,平时对手下耍横耍惯了,这个习惯,自觉不自觉地就带到家里,再说,矿上那么大个摊子,顺心不顺心的事都能碰上,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不能说的你上哪儿说去?我自然就成了你的出气筒,这样的表现不算更年期提前。母亲问你恨我不?父亲说,不恨!母亲听了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美归美,回到家该发脾气照样发,父亲该忍耐还要忍耐。

  父亲跟我说,啥事就怕习惯,习惯了你妈发脾气,听不到她大吼大叫,就像睡觉她听不见我打呼噜一样,总觉得少点啥。  

  那个冬天大雪封山,母亲心情开始烦乱,吃不好睡不安。其实,父亲回单位上班,对母亲来说不是多要命的事,但她还是觉得父亲有些愚了。她始终认为,这种愚是带有遗传基因的,跟刚刚去世的爷爷分毫不差。母亲试图阻止父亲回去,可是阻止他的理由是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母亲不想耍混,父亲说了,是爷爷托梦给他,让他回去上班的。如果耍混,让九泉之下的老人怎么看?活着没孝敬好他,死了还能不满足他吗!就算父亲耍花招把爷爷抬出来蒙人,母亲也得当成真的来对待。思来想去好几天,母亲突然萌生了一个新想法。这个新想法,让他在慢慢等待雪化的日子里,每天都要朝家里的方向瞭望一阵,看树挂还有多少,阳坡的雪化了多少,还跑到养路队打听路况,问啥时候通车,兴奋的心情在急迫的等待中一步步焦灼起来。终于等到通车了,母亲从放假的矿山回到家里看见父亲时,居然生出老大的怨气,满腹的委屈,就像永远也打捞不完的脏水,一瓢接一瓢地泼给父亲。

  ……让你自己说,现在回去算咋回事?爸爸恋着老家也就算了,你也想当大尾巴草鸡,我就不信,你回去了,能给单位下出金蛋来!母亲这样说。

  以前这种情况,父亲是不还嘴的,这次他心下试探了几次,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父亲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卫生院是咱俩的老家,它现在要断气了,我不能见死不救。

  父亲又说,咱们现在有钱花,有房住,孩子念书的学校也都是最好的,我们还有啥不知足的呢?你嫁给我,也就是嫁给了姚村,将来我们俩都没了,骨灰也要跟爸爸埋在一起呀!

  父亲说话的时候母亲认真听,听完父亲最后那句话,心里难受了,直视父亲半晌,终于抱住沙发的靠枕低声哭起来。哭完,就把那天萌生的新想法告诉了父亲,只是告诉的口吻有点像撒气。

  她说,这样吧,你回去上班我不拦,但要挂个院长职务。

  父亲问这是为啥?

  母亲说,你在城里干好好的,就这么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窝囊呢。

  父亲说,院长那职务是你想挂就挂的?

  母亲说,你这么空手空脚回去,我丢不起那人!

  父亲觉得母亲很可笑,就说,好,只要你弄到院长这顶乌纱帽,我就戴上它,回咱卫生院上班去,你是组织部长啊?

  母亲说,你别管!

  于是母亲就给我二叔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有事商量。我二叔很快就来了,母亲问他,现在卫生院院长怎么提拔?

  我二叔说,德才兼备品学兼优。

  母亲说,你觉得你哥咋样?

  我二叔说,如果在我们教育局,我会努力举荐,可他归卫生局管。母亲说,甭管他归哪儿管,你也不能不管呀。我二叔说,卫生局我能说上话,至于上边,兄弟面窄。母亲说,上面不用你操心,我找我哥去。

  父亲一旁说,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刘院长吗?

  我二叔说,刘院长肯定没戏了。

  父亲说,还真撤呀?

  我二叔说,这是多大事啊,连报社记者都下来了,就差见报了。

  母亲说,放我哥头上,他敢一把火烧了卫生院。

  父亲说,你哥他也算人?

  母亲说,没他你能住上这楼房?气话谁都会说,办事还得求人家。

  父亲说,你真求他?

  母亲说,他是人大代表,衙门口都熟!

  我二叔说,嫂子见得多,知道现在办事没钱不行。

  父亲“啊”了一声,说,你想给我买官?爸爸要活着,敢打死我。

  母亲说,爸爸要是活着,知道你买官是为了咱老家,也支持你。

  父亲咂着嘴巴总觉得不对劲。

  母亲说,还有啥想不通的?你掌握了权利,就能把想法变成现实,再说了,你四十好几的人,回去当普通医生,就服气? txt小说上传分享

冬天不多冷【14】
14

  母亲去找我大舅,希望他帮助父亲当院长。她跟我大舅说,如果致远始终在单位工作,竞争院长有把握,可他开私人诊所这么多年,上级领导恐怕不考虑他。我大舅根本不帮这个忙,他也不说不帮这个忙,只说回姚村那样的卫生院不用跑人情,还一本正经地说,跑官买官是犯法的事。母亲说,你是骗小孩子呐?我大舅说,个别现象肯定有,但要看主流。

  母亲觉得我大舅特恶心,没再央求他,决定自己趟一条路子,就去了峰山镇中心卫生院。先碰到司副院长,寒暄之后,轻声探问现在提拔院长用不用花钱?司副院长说,连村官都要花钱,何况院长。母亲说,我婆家姚村那地方你知道吧,也花?司副院长脸立刻红了,愣怔半晌摆摆手说不知道。母亲想进一步探问那钱怎么个“花”法,司副院长不耐烦地说,你想给婆家做好事就去做吧,老纠缠我干啥?母亲纳闷,心想跟这人早熟了,今天咋这付德行!

  母亲揣着这样的疑问上了三楼,见到正职胡院长,说,老胡同志,我哪伤着你们了,你的副手为啥不待见我?胡院长问,怎么回事?母亲说,我也没跟小司说别的,就问他,去姚村那地方当院长,也得花钱?胡院长说,你没事问他这个干啥?母亲说,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大咧咧惯了,肚子里有啥就沁啥。胡院长说,恐怕没这么简单吧?母亲问,咋?胡院长说,你真不知道?母亲说,我真不知道。胡院长矜持一会说,是这样,小司想提正职,目标就是姚村,眼下正上下打点呢,这事你不能不知道呀。母亲说为啥我能知道呢?胡院长说,小司托出来的人就是你哥哥,你能不知道吗?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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