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朦升当主任,尽管她感到很意外,但人总是在变化之中生存着,由好人变成一个坏人,由坏人变成一个好人,不是一味的为了惯性的活着而活着。
她还是满面春风的走进了陈朦升的办公室。
她走进房间,陈朦升摘下帽子把它放在椅子上。陈朦升前不久开始戴帽子的,她不但戴上帽子,胸前口袋中还播两杆钢笔,这样在职工中就显得堂堂正正;陈朦升当上主任后就养成这种堂皇的派头,因为他明白,有这种派头,下面的职工才会听他的话,才会敬而远之,无论自己做什么小动作,他们也不会乱说乱动。
陈朦升向来是善于计算的。善于积零为整,化整为零。昨天刘秃子向他汇报说,金寡妇已经来到郭刚集了。所以他计算到今天金寡妇肯定来找他,因为他坐的位置,就是马主任坐的位置。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上供销社主任确实不易。
怀远县调查团从安灌河撤走,金寡妇仍是劳模,她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他曾恨过刘秃子和陆三客两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时,他能估计到金根姬会供销合作社来的,会很快来接替马主任的位置……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情况骤然发生逆转。县调查团把金根姬的材料转交给郭刚集人民公社——刚时公社接到这份被打回来的材料十分认真。立刻组织干部重新调查……
陈蒙升认为机会到了。他必须亲自上马,连夜写出一份污告信,骗取供销合作社对他的信任,并加盖是供销合作社公章;陈朦升手捧着污告信,亲自交到郭刚集人民公社主要领导,在那里他又口述了大半天,并作了笔录,签了名,按上了手印。
后来,当公社作出下发到供销社后,陈朦升看到了,治淮劳模也被打成不良分子了,他欣喜若狂,回到家中午喝了三两小酒;当马主任由郭刚集供销合作社调县供销合作社,自己由会计提升为郭刚集供销合作社主任,他欢欣雀跃,回到家中午自己喝了半斤小酒,他又喝高了,酩酊大醉。
此时,当陈朦升第一次看到金根姬时,他的眼睛里闪出一种怀疑不安的表示,他开始害怕金根姬,尽管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毫不感到后悔,但毕竟不能彻底压制良心责难。它仿佛一直在对他说:金根姬是治淮劳模她当之无愧,你就是陷害金根姬的凶手。但这种不安只在一瞬间,很快邪恶战胜了良知。
金根姬站在他的对面,由于激动和欢笑,脸上露出了皱纹,这是很少有人见到的一位治淮劳模,从河工上回到家里的本来面目;见到陈朦升后她本想问声好,再叙叙旧,然后找机会就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向陈主任道个歉,并表个态,以后努力工作,好好表现。
可是一见到陈朦升,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底谷。
陈朦升保持着一种坐的姿势,发了一阵呆。整个房子都在沉睡中,独有他醒着,坐在黑暗里,有人若是看见,肯定会毛骨悚然。无论怎么看,此时的陈朦升就象他以前见到过的一个人,而且这个念头忽然一下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眼前。
他想到了一个人……解放前河南省孟建县国民党县长葛常山——那是在回朝鲜的途中认识的。记得葛常山第一见到她时,就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坏笑,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可以两个人比较起来,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坏,而所不同的是,陈朦升确显得十分严萧的样子,看着她久久不作声。
“陈主任,您好!俺来报到呢。”她微笑着说道。
陈朦升先是撇一撇嘴巴,然后从桌子上拿份文件,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好久一段时间才开口说话。随后,他把那份文件朝桌子“叭”地一摔,说:
“金寡妇,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
金根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说:“你现在是不良分子,在我前面你要规矩点,好好工作。”当一句刻薄话刚刚溜到她的嘴边,但又咽了下去。
“陈主任,俺知道的,公社给俺定的罪名是不良分子,咱们单位已经知道了”
“咱们单位……金寡妇,你现在是什么单位?”陈朦升抬起严肃的目光,对金根姬说。
“郭刚集供销合作社,职工,炊事员,在饭店里蒸大馍的。”
金根姬神态怔怔的,机械地接着说道,她身体一阵酸痛……想坐在椅子上歇一歇。
“站好了,不要乱动!”陈朦升大啸一声。
她突然一下子被震住了,站在那儿没有动,抬头看了一眼陈朦升那凶恶的眼神,有一些不知所措。
第二百零八章、豺狼当道(二)
金根姬用眼睛一直望着他的眼神,可他摆出一副凶恶可怕的样子,并不怎么逊于孟建县国民党县长葛常山;有时见到恶狗,几乎跟遇见狼一样,叫人心惊胆战。
金根姬沉默了片刻,接下来,很和气的说道:
“,陈朦升同志,安灌河工程结束了,我是供销合作社的正式职工,来供销社报到的呀,我没犯什么错误,你怎么这样对待我……我没有乱动,我不是四类分子,你为什么对我这那么凶呢?”
陈朦升一听金根姬喊他的名字,忽视他的身份,就有一点生气。
“没有礼貌,不尊重领导,我现在已经是郭刚集供销合作社主任,你得喊我陈主任!我们的关系是上级领导与底下群众的关系,你懂吗?”他说。“噢!陈朦升主任。”
“嗯。”
陈朦升一直是绷住脸,其实我心里挺乱,但必须装腔作势。他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他要去找一份文件……找到了。那是一张纸,他啪一声拍在桌子上,说道:
“这就是县供销合作社下达的文件,你的肮脏历史,给我们郭刚集供销合作社职工丢尽了脸面,你已经被供销社开除了。”
两人都沉默了,陈朦升更显得心事重重。不知多少次,他把桌上的墨水瓶打开又盖上,盖上又打开,既像是完全有心,又像是完全无心这样做的,是后才说了一句。“不要在吹毛求屁(疵)了,离婚了,轻伤不下火线……是吧?”他提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谢谢!俺解放前就离了。……俺没有犯什么错误,你们为什么要开除我呢。”金根姬不解的问道。
“告诉你,是我依郭刚集供销社主任的名义,根据你的犯罪事实,向县供销合作社写出一份开除你的建议书,就这样,县里也很快就批下来了。”
“噢!俺明白了。”
但这只是见到陈朦升的外表,而他的内心一直是慌乱的。金根姬便有意的瞅了他好一阵,逼得他更加慌乱,便连忙改口说道:
“不是、不是,是我们供销合作社领导班子成员开会研究,根据你的犯罪事实,向县供销合作社递交一份开除你的建议书,县里很快就下文了。”
这次陈朦升没敢抬头看她,其实内心里非常得意,如果说象他这种人还有什么弱点,那就在于干这种亏心事,不该在这方面得意——他确实办不到。但又怕金根姬再次识破他的阴谋。
“陈朦升,你不用再说了,俺知道错,自己是不良分子,但俺也是团结对象,你们这样把俺给开除,是不是有点过……可俺并不是阶级敌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俺的,不公平!”
金根姬很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她擦一擦眼泪还想继续说什么,陈朦升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
“金寡妇注意,你不要喊我陈朦升,我是陈主任,记住了。”
“陈朦升没关系的,不当正式职工也可以,俺本身就是种地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得。”
东朦升知道了,自己的话对金根姬来说已经没有约束力,她自由了,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围。
“你看看,你看看,这张纸……就是上级下达文件,就是这张——你比四类分子还要四类分子,你已经没有资格作供销社职工了。”
“我不看了,对你们的决定,俺没有意见,你一定很高兴?”
是的,开除根姬的工职,就等于搬掉他前进路上的拌脚石,可以为所欲为。
“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呢?”陈朦升说。
“谢谢!不用了。”
“好吧,我要工作了,你赶紧回去吧!”
金根姬原地没动,似乎她心里在想好多事情,想一想自己身上发生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想一想以前的和现在的,原因于后果……
也许是心虑的原故,陈朦升开始发毛,他慌忙地走出去了。他几乎是跑着出去的,到了大门的拐弯处,突然他回过头来,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室“我不能出去,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是供销合作社的主任。”他这样想到。
陈朦升慌忙地跑回办公室,刚到门口时,我放慢脚步,他背起双手,一步一步地走进屋,然后,用一种官腔十足的口吻,说道:
“这里是工作机关,你不是防碍公务嘛!你的问题很严重的……回去后要老老实的接受劳动改造。”
“陈朦升,我想最后和你说句话,行吗?”
“嗯。”
“我已经想好了,俺已经想好了。”金根姬显得把握十足,抬头说道,“你不是个好人,你和刘大宽——就是刘秃子,还有陆三客,你们三个家伙……俺在安灌河的时候被关押,就是你们使的坏,把俺搞成日本间谍,是不是,是不是?可你们的阴谋没有得成。是你,在公社又把俺搞成不良分子,对不对?陈朦升,你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女人?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寡妇?……你们,你们,你们将来没有什么好的下场……卑鄙无耻!”
听到金根姬说出这种话,陈朦升好象是有人从背后当头重重地打了一棒,他顿时火冒三丈——现在该反击的时候了。
“金寡妇,”陈朦升突然大叫起来,“你大胆,你!竟敢污辱革命群众,辱骂党的领导干部,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就任(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告成现行反革命。”
“呸!你要告,你就去告吧!”
陈朦升没有说话,哼哼鼻子,慢慢地,鄙视地摇摇他的脑袋,不知道怎么说。算了,自己的升官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整这位寡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金根姬晃晃忽忽地出来了,这突如奇来的打击让她有些失魂落破,脑子里一片空白;仓库门前那十几位男职工女和职工都不见了,还有那位年岁大点的老职工也不见了。
职工们了解金根姬的为人,已经知道她的不幸。他们躲藏在仓库里,都在偷偷地窥视着她。那一双双流露出的惋惜的眼神,想目送她从这里走过,应当说完全是出于同情心和怜悯心,不愿意与她见最后一面,与此同时,也许是让她舒畅的能走出这一段路程,却毫未减损她那与人为善的气慨。
她沿郭刚集的南北大街向西小街子走,越过一座小桥走到新开发的大街上,街旁是小店和偷工减料的房子,这一带没有甚么人,那是一个相当幽静冷静的地方。她习惯了,生活是如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总是一个人出来走走,不需要与任何人交流。
第二百零九章、豺狼当道(三)
她本来想对陈朦升再说些什么的,但没有想到他这样如此冷酷无情,把她从供销社里赶出门外。此时,她象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几乎迷失前进的方向,不知道究竟干了些什么。“我要一个人躲开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慢慢走去的时候,暗暗自语。
一路上,她在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粗算起来时间够长的,在郭刚集住有十多年了。她支撑定块天地,这里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对她还够意思,在这里有温暖也有阳光,但也有坏人那只是少数。她考虑好了,和社员们一起是能够生活下去的。随后,她想到了查士荣大哥,他身在何处,还是否安康,想到了全大玉大妹子,一家人在裸湖住下没有,生活又将如何呢?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郭刚集公社的大门前,她想到了宋学友副书记该从安灌河工地上回到郭刚集公社,他现在也一定是在公社的大院面。同时,也想到了宋学友副书记的河工上说过的一段话“……我的意思是回到郭刚集,我会为你向党支部,提出纠正这个决定书,不过你要淮备写一张申请复议书,交到郭刚集公社……当劳模不但要劳动积极,还是同坏人坏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