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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队长。”
“唏……什么全队长,你看看,老姊妹了,你还客气个啥呀!”
“你给俺搞一点吃的去,俺又渴又饿,……快点吧!”
全大玉并没有走开,她叫醒了金豆和银豆,让他们两到厨房是去,烧壶茶于熘几块馍。两个小孩子最大的不过有**岁,都是光着屁股,象泥鳅鱼一样,从被窝中窜了出来,欢快地向厨房跑去。全大玉把他们叫住,把衣服全部穿好再出去。
两个小孩再次向厨房跑去时,全大玉还告诉他们说:
“等一下,拿四个鸡蛋,烧鸡蛋茶吧,那馍在篓子里呢,去吧!注意不要失火喽。”
马驹毫不在乎地卷起一根烟卷,一口一口地抽着,不安地观察着两个女人。他意识到两个女人有心里话要说,便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掀开布帘回到里屋去。
“金豆妈呀!”金根姬变得绝望而痛苦地嗫嚅着。“俺被郭刚集供销社……给开除,什么都不是了……也不算郭刚集大队的社员……象一位无业游民,在郭刚集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只好跑到裸湖坡来头奔你了。”
金根姬没有哭出来,她没有一点眼泪,只是抽泣着,像是很痛苦,那声音又像是呻吟。她抬手用掌心揉一揉自己的眼泪——什么也没有揉出来。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只是浑身还抽搐了好大一会儿。
“劳模嫂子,你啥也别说了,这事情俺也能猜出来,你平平安安的来到就好,这人都有背运的时候,没有人一帆风顺,无忧无愁无遗憾的活着,你说是吧。你回到郭刚集的时候,俺还为你担心呢……不说了。你的事就是妹子的事。”
全大玉对金根姬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语调是那么亲切自然。
“到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但金根姬说话时都尽量回避对方的视线。随后又偷偷地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没有、没有!你过来就好,你过来就好呀!”金豆妈高兴地拍一巴掌,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用手搂着金根姬的肩膀,说道,“我们这里有不少报纸,是从县里带来的,还有一块黑板报,正缺少你这样识文断字的文化人呢。”
“别这样说,全队长,俺明天和你一块去……找领导商量商量,看看你们这里的领导,要不要俺,只要让俺劳动就行了,啥是不图。”
金豆妈听她这样一说,用手捂着嘴笑了,她笑一会儿,接着说到;
“不用找了,俺就是这个生产队的队长,生产队正缺人手呢,这里呀!也没有什么大队干部,这块裸湖坡一块大地方,属怀远县主管农业的建设科管,县里下着手准备在裸湖坡,改建一个麦豆原种场。没事,我说你行,你就行,你不用担心了。”
说话之间,马驹的鼾声响起来了,他睡得很香,象一壶浓烈的老酒,不用说他已经进入了梦乡。厨房里也开始响风箱“啪嗒,啪嗒……”地声响。但夜色仍是那样的沉静。
金根姬此时心情很激动,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又问:
“上级没有派人下来吗?上级会派人来的,一定会的。”
“有时候来人,前几天送来一卡车粮食。不过,上级还来得急派干部,前一段时间有一位技术员过来一趟,这里也没有会计和场长。眼下,这里的农民正在开垦这片沙包荒地,至于有多少农民,上级还没有正时统计呢。”
“金豆妈呀!咱们是姊妹,我的事情,你都能找的到,不过外界是不清楚的。我是有政治问题的人,是不良分子,如果上级来人的话,就我的情况,如实回报一下好些。”
“你躺下吧,俺知道怎样去做的,你先歇一会儿,俺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第二百一十六章、寻觅色狼(一)
虽说裸湖坡人烟稀少,一马平川,没有真正的野狼游窜,但就在这里确能听到一种“色狼”在唪叫着……
那是被平整过的土地,场面历历在目,可以看出那挑河民工们的功劳,也有自己的一份汗水。从安灌河的河道中,挖出来的鲜土,是肥沃的沙土地,应当说这里是一遍处女地,上面连一根草根也没有。
“这块土地光秃秃的,找不到一点生命,也没有吃的东西……”几乎所有的人来到这,都会发出同样的感叹。
农民开荒那就是为了种地,初春季节开荒,没有什么要种的,只能种一些小树苗,绿化光秃秃的裸湖坡,也绿化自己的心情。这样,土地不在荒废,变得非同一般,别有一番美妙的景象。
“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儿爬起来……我绝不会成别人的累赘。是的,我将这么办:在这里就听全大玉队长的按排,就象刚刚参加新四军那样,服从命令听指挥,只有这样,一切会好起来的。”这番话,是金根姬对自己说的。
她很早就走出了麦豆原种场,在大路口,她站着了,摇一遥头,两眼朝安灌河堤坝上望去:
这里有大大小小的村子,忽隐时忽现,又没有一点动静。太阳出来了,它象一个滚圆的红色大盘子,摆放在那儿……那满是尘土的几条小路,把这村子横七竖八切断,可以看到麦豆原种场周围几条大路,象张开胳膊的巨人一样,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金根姬是太熟悉这块地方,可眼看前一切让她感到陌生:
堤坝上,一辆公交车慢慢吞吞由西向东,已经在蒙怀交界处,向怀远方向开去。在这阳光明媚的早上,它扬起一股沙灰,但总让觉得不称心,显得无精打采;相比之下,郭刚集工程管理处的房子还在,在已经是麦豆原种场的仓库,大门前停着一辆货车,车上装的什么,她看不清,也可能什么也没有装,只能看到一只解下缰绳的牝牛,懒散地躺在这边。
——所有这些,对她都有一种说不出魅力,大地之大,地上的景物时隐时现,麦豆原种场就象是被丢弃的少年一样,在荒野中生存,在无助中挣扎,但有大地的温暖保护它,有轻轻地春风,有安灌河的河水保护它——金根姬的灵魂便不可思议地滑入愉快和静谥的境界之中。
“吃饭喽!劳模嫂子。”马驹在远处喊她,声音如吹过堤坝上的风。使她听的实实在在,没有一点差错,含糊,象是两人感情一直很好,犹如一家人。
在乡间的小路上,她和马驹向同一个方向走着,向麦豆原种场走去。不管是大自然造化和生命的主宰,或者就她的心境而言,她和全大玉一家都是农民,是同路人。如果,不知道全大玉安灌河裸湖坡当队长,自己会怎么样做,她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哈……我来了。你说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到。来的不晚吧,全队长。”
有一个男人在高声大叫,在一排农舍内,有房屋挡看不着是谁——象是陆三客的声音。
金根姬站住了,顿时毛骨悚然,她仔细地听两人的对话,可全大玉的讲话她听不清楚。后来她又一次听是那男人“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一定是陆三客这个坏家伙,我敢保证……不,不会的,”她金根姬犹豫开始起来了。“这个,还是不能保证的,这个高声笑着讲话的男人是谁?见到全队长问一问说知道了……不,不,不要问了吧,给她带来的麻烦事太多了。不管他是谁……是他又怎么样,一个手下的败类,……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样地,自从离开了郭刚集那天起,她暗暗地下决心,到安灌河裸湖坡去,那是一快胜地净土——就在那里扎根了。
……农民仍在工程管理所地的大院内集中。这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年青人。金根姬看清楚了,依新四军侦察员眼睛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除有这些农民外,还有两幢三十多间,牛、驴6头种畜;犁、耙、耧等两套旧式农具是国有财产。
金根姬还见到了郭哑巴夫妇,郭哑巴拉住她的手,竖起大姆指,说了不少的哑语,那是表示欢迎的意思。
全大玉站在主席台上,那主席台过去宋学友书记站过,但今天却派上用场。全大玉居高临下,对大家说:
“乡亲们,咱们哪!不是流离失所,咱们有组织有领导,咱们是有家人呀,咱们是国营农场的农民,应当感到光荣……与当地人发生一点矛盾,就能说成当地人欺负咱外乡人。……咱们不是外乡人,只要抱成团就是一家人,咱们要和当地人的搞好关系——麦豆原种场那就是咱们的家,对不对。……来!打起精神,相互认识一下吧,以后咱们就是老乡了……有困难大家会帮忙的,不要有任何顾虑。”
本来这些农民的脸色,象乌云一样沉,而突然一下,喜笑眉开,猛烈地拍起巴掌。这时候,人群中有人高喊道:
“全队长,咱就跟着你干,你叫干啥就干啥,咱哪也不去了。”
金根姬也在鼓掌,但她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陆三客,在这上百口的农民,偷偷地看了两遍,没有找到。奇怪了,早上那个高声说话的人,不是陆三客吗?
“哈哈哈哈……我来了。说什么到,就什么到……”这种讲话的声音,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农民每天的任务,就是栽种白杨树,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栽植的东西。由全大玉队长带着农民到堤坝上去,绕裸湖坡的周围栽植树苗。可以看到,停在大门口的空车,终于有了用场,车上装满成捆的树苗上了堤坝。随后人们扛起成捆的树苗,手拿工具,也分散着走开的,他们走的是条羊肠小道,根本藏不着什么人。金根姬再次把所有的人看了一遍,仍没有发现陆三客。
她知道陆三客的模样,打那天夜里在工地上搏斗后,她就一直没有见到过他,她要想见到他的原因,主要是认清楚他的体貌特征,怕他再次偷袭自己——没有其它的意思。
然而,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放情自然(一)
**辣的太阳象是有生命的东西,在裸湖坡的上空,渐渐地发威了。可是老百姓又没有惹它,只顾劳动呢,它把每一张脸都弄得通红,身上也流下汗水。这样以来,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有了夏日的感觉。
大地是宁静的,象死一样宁静。那条长长的环湖的大道上劳动,远远就听见这帮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宛若安灌河排灌站开闸放水发出的喧器声,响彻整个空际:在裸湖的南坝就在不远处,有一块醒目的大型的白色标语,仍是清晰可见: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为**事业而奋斗!”还有“安灌河工程胜利结束欢迎领导验收。”然而,这里的工程是胜利结束了,上百万民工们已经彻离,也再看不到那种挑安灌河的景象。
金根姬静静地走到这块土地上。安灌河,追溯你的的历史源流,仿佛听听到往昔洪水冲毁房屋的倒塌声;那苦难中挤压出来的花鼓声;还有她听到**那“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呼喊。眼下,人们希望的一切已经实现,淮河修好了,淮河支流安灌河也修好了。
记得当初,金根姬和全大玉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第一次谈起来分手……但两人还是走在一起。安灌河呀!一位回到家乡的女民工又一次回来了,她是一位普通的寡妇,深情地凝视着你——有许多心里可要对你说。
蓦地,一切又悄没声了:那是一名正在哺乳期的妇女从路边跑过来。她双手捂住一双巨大的**,那里一定有很多乳汁,如果不及时用手捂住,奶汁就会射出来的,她来到全大玉面前说道:
“金队长,俺的奶胀得厉害,回家喂喂小孩,一会儿就回来。”
全大玉头也没有抬,说道:
“噢,去吧,快去快回,”接着便抬头说道,“你等等,我儿子叫金豆,但我为姓金,我姓全叫全大玉——你应当知道的呀!你以后就喊我全队长吧,大家都这样叫的。”
“嗯!俺知道了。”
另一位农民挺干脆,把脖子一昂说:
“那好啊!我们就喊你全队长,这种喊法能给大家带来吉祥,吃的,穿的,住的,全有了,我们将来不会挨饿,不会过苦日子了。”
这样一说,大家伙全乐了,金根姬也乐了起来。
只有那个妇女听到没有乐,撒脚就向麦豆原种场的农舍里跑去,她跑得很急,估计是心痛家中嗷嗷哭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