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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庆六年,京都魏国公府。
半阴半暗的月光,隐隐的勾勒出一个俭朴别致的小院儿。一颗桑树下,一藤椅里,一女子正躺着独寐,满园兰香,却独独遮不住一缕若有若无的病气。
三日前,其父狄晖与叛臣谋逆被参,全家老小已被皇上收押在狱,女子是翰林院大学士狄晖的长女,听闻噩耗,伤心欲绝,就此一病不起。
她睡得并不安稳,混混沌沌中被远处传来的黄鹂声惊醒,迷糊的睁开双眼,想要坐起身说话,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一张口便是一声虚弱地咳嗽声。
“醒了?”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
“公……公爷?”狄清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的望向她的夫君,她的天。魏国公魏铭已经三月没有进过她的房门半步了,从接到她娘家的消息起更是避嫌一般躲出了府,她没有想到此时能见到他。她艰难的想要直起身子,浑身却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清儿,躺着别动。为夫知道你受苦了,岳父大人出了事,为夫这些天尽力去打听,也有了一些眉目,家族脱罪是不能够,但你的弟弟狄睿,我还是能想个办法把他赎出来。抱歉清儿,事关重大,直到现在有了结果才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扶起她的双手给予她坚定,而话里的内容却给她带来新生一般的希翼,狄清愣愣的抬起头,见魏铭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歉意,她猛地抓住他的衣袖,高兴的泣不成声。
“这……是真的?夫君,是真的吗?谢谢,谢谢你……”狄清抓住了他的衣袖,见他肯定地点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话中带着哽咽。
她真心的感谢他,感谢她的夫君即便不曾宠爱过她,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护他的结发妻子。狄清很庆幸,暗暗发誓要做的更好,当个称职的贤妻良母,与他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只是……我几天前刚刚在柳州置办了些铺子跟良田,还有这些天私底下打点的银两,府里的现银已经被我用了七七八八,这替死的环节还得上下打点,魏铭囊中羞涩只好来麻烦夫人……”他顿了顿,略带迟疑的说道。
“夫君这有何难?你为了我的事情忙里忙外,我还能不识大体吝啬银钱吗?我的嫁妆一直都是紫嫣在保管,夫君需要多少向她拿便是。”狄清接过话头,朝他笑着说道。
从听到可以救弟弟开始,她也就恢复了些力气,心病需要心药医,莫不是如此,夫君救了她,她又怎么能不去帮他。
“清儿,你真是铭的贤妻。”魏铭暗叹一声,感激的朝着狄清深深一揖,却避过了与她的注视。
“清儿,事不宜迟,我先去了,你便乖乖在府中养病等我的好消息吧。”
狄清静静地望着魏铭的背影出神,盼着他事成又怕他暴露被牵连,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当夜,辗转反侧,竟跟前几日一般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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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逆转
狄清静静地望着魏铭的背影出神,盼着他事成又怕他暴露被牵连,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当夜,辗转反侧,竟跟前几日一般彻夜难眠。
又过两日。
狄清右眼皮止也止不住的忽跳,她顿觉有事发生,今早陪嫁丫鬟紫嫣出门采购,她心中慌乱,身旁却没人为她谋算。
“小姐,出事了。”这时,紫嫣红着眼圈跑进屋内,气的脸色煞白。
“是不是公爷出事了……?”她挣扎间憋的脸色潮红,微弱的呼出这些字似是用尽了力气,躺在床上喘息着。
事发之后,魏国公权晔便动身出府打听,还不忘叮嘱她好好养病,也算是给她心中保留着一丝慰藉,可这几天了无音讯让她寝食难安,狄清的病情竟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
之前御史府出事,自家小姐病重,魏公府里人捧高踩低本是常事,可他们连请大夫跟小姐的用药也不管不问起来,她心中着急便去药房抓药,回来路上听人说着魏国公的风流韵事,原来是魏国公爱上一青楼歌妓,投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小姐在府中病着,却还担心着娘家,又担心他为御史出力而受人侵害,却不知竟是这般景象,紫嫣又气又怒,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小姐不用再等了,公爷根本没有替您打听,他……”说到这儿,紫嫣声音变得哽咽。
“他看上意香楼的头牌,还说要娶她为妻,此时正在外厮混呢,这些年您为了他付出一切,侍奉公婆、提携美妾,新生婴儿被贱人害死您都没把她怎样,可他呢?这些年,他都对您做了些什么!”
“紫嫣,你说什么呢?公爷在帮老爷翻案呢,怎么会在意香楼呢,你……是不是看错了?”狄清不信,笑着问她道,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紫嫣猛地扶住狄清摇摇欲坠的身子,慌张的跪了下来,“小姐,是奴婢看错了,姑爷就在为老爷翻案呢……小姐……”
“我不信,我要去意香楼。”狄清微弱的呼出了这句话,便强撑着身子唤紫嫣更衣。
狄清外表柔弱,确是外柔内刚,从她决定一件事起,就不会退缩。知道她秉性的紫嫣也不再劝,叹了口气便迅速给她穿上常服,在狄清的不断催促下,两人便急冲冲的出了国公府。
意香楼。
“这位夫人?您是来错地方了吧?这可是意香楼。”刚到门口,眼尖的鸨婆便凑上前去,把她挡在门外。
“我来找……你们的头牌,银子照付,行个方便吧。”狄清话语微喘,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却在紫嫣的扶持下强硬的立着。她的话音刚落,紫嫣便拿出一锭大元宝放在那人手里。
“这……夫人您身份贵重,里面人多嘈杂怕惊扰了您,我看您哪,还是回吧。”鸨婆颠了颠手中的重量,嘴角抽了抽,满脸心疼的又塞回到紫嫣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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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涅槃
“我来找……你们的头牌,银子照付,行个方便吧。”狄清话语微喘,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却在紫嫣的扶持下强硬的立着。她的话音刚落,紫嫣便拿出一锭大元宝放在那人手里。
“这,夫人身份贵重,里面人多嘈杂怕惊扰了您,我看您哪还是回吧。”鸨婆点了点手中的重量,满脸心疼的又塞回了紫嫣手里。
这夫人必是高官贵妇,一个得罪不起那还不得闹翻了天,不是没见过贵妇捏酸吃醋毁了姑娘的,姑娘出事儿是小,可得罪老爷金主是大。想到这儿,她便想使个招儿,把这尊大佛给请回去。
“少废话,你是嫌银子少?这些够了吧。”紫嫣朝她一瞪,恶狠狠的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位夫人,个行都有个行的规矩,我们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可您这贵妇来找艺妓就有了颜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男扮女装逗我们开心呢,我说您哪若觉得苦闷无聊,就去听个曲儿吧,别拿我们姑娘寻开心了。”鸨婆鄙夷的捂着嘴笑着,看也没看那银票一眼,她的声音并不大,话里的内容却吸引着众人的围观。
一时间,狄清在众人看热闹的注视下被人指指点点,好不奚落。
“这是哪家夫人竟来意香楼,想玩也是去勾栏看小倌吧?”
“哎,世风日下啊,要我说啊,这女人真该沉溏。”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她面色发青,想来已病入膏肓了。”
狄清紧闭着双眼暗暗自嘲,狄清啊狄清,想你嫁人八年自认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可曾想过有今日的荒唐?如今双亲在狱,生死未卜,若魏铭都不能护你怜惜你,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子安,你说你会娶我的,对吗?”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纯洁雅致的空灵之声缓缓传来,狄清的惊讶一闪而过,这女子声音竟如此干净。再一捉摸话语的内容,她比那门内女子还要紧张万分。她知道,子安是他得字,而他,从不许她这样唤他。
须臾间,一红衣罗裙佳人便被人环抱着走出意香楼,两人情正浓意正切,连她站在这里都丝毫未觉。
“青儿,你难道忘了吗?当年我娶她,不过是她跟你的名字像而已,我喜欢你,一直未变。”
当年我娶她,不过是她跟你的名字像而已,我喜欢你,一直未变……
一直诧异旧人命在旦夕,他怎么能在这关头迎娶新人,原来,新人才是旧人,旧人不过是路人……
狄清只觉两眼一黑,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忿恨,竟猛地向前跑了几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在两人错愕的注视下直直倒地。
“小姐!……”
浑浑噩噩间,竟不知过了多久……
忽而一阵清风入室,掠起她耳畔发丝……
光影迷蒙间,便似有仙子乘风袅袅而来,俯身在她枕畔低语。
朦朦胧胧间,听到一声轻唤。
“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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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生
忽而一阵清风入室,掠起她耳畔发丝……
光影迷蒙间,便似有仙子乘风袅袅而来,俯身在她枕畔低语。
朦朦胧胧间,听到一声轻唤。
“狄清……”
“我……没死?你……你是谁?”狄清盯着他愣了半响,不可思议的问道。
“狄清,不要慌张,是我救了你。”
一个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似进似远,恍惚中,狄清似看到了他的面容,神色寂寥,青丝白衣,此时安静的望向你,更显得飘渺似仙。
“狄清,你记着,此前种种,皆不是你的命数,阴差阳错……你必须要经此劫数。”他淡淡一笑,目光飘向远方。
“我的劫数?……我不明白。”狄清很纳闷,愣愣的望向他。
“你只需记得,你的命运才刚刚开始,时光的轨道已经重启,一定要把握好。”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开启轨道的阀门,就是要你需要做一些你曾经从未想、也从未做过的事,你只有心灵的解脱,才会发现身边的美好,言至于此,望你好好把握,珍重。”
“前世今生,有因有果,所有的事都将回到它应有的轨道,那些人也将面临着重生……”
狄清昏迷前,只觉得声音越飘越远,而那男子也踏波隐去,直至消失殆尽。
“你……究竟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狄清只感觉沐浴在云雾之中,温暖舒适。
她不想醒来,却感觉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深深吸引着她。
她这是?在哪?
狄清睁开眼,一片茫然,映入眼帘的是淡紫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扬,她猛地坐起了身,四下张望。
雕刻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摆着菱花铜镜跟大红漆雕兰花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玉簪是她曾经最喜爱的东西,她13岁那年祖母送给她的礼物。隐隐约约传来檀香的香气,就是刚刚熟悉的味道。
这是!……她未嫁前的闺房!她惊呼,既欣喜又迟疑……
慢慢走下床,突然发觉身量小了不少,她跌跌撞撞的奔到铜镜前,沉下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朝镜中望了过去。
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大大的眼眸漆黑光亮,左脸上有颗小酒窝,使她仿佛时刻含着笑意,是个十足的美人儿坯子……竟是十三四岁青涩的她!
双手细细磨挲过铜镜上少女的面容,“命运重生……竟真是仙人指路。”
回眸间,镜中人的双眸里,映着坚定与决绝。
既然老天让我重生,那么,那些凌辱过我的,背弃过我的,我狄清定要你们一一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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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淋淋,带着莫名的萧瑟与寂寥,便如狄清此时的心情。
死去到重生,便如痛苦到极致后的涅槃重生。她苍白着脸,心间的苦乐辛酸起起伏伏,就像吃李子,不吃过外面酸涩的皮,里面的果实就不会显得异常甜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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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坚定
屋外雨淋淋,带着莫名的萧瑟与寂寥,便如狄清此时的心情。
死去到重生,便如痛苦到极致后的涅槃重生。她苍白着脸,心间的苦乐辛酸起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