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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县县委县政府要提前进行换届选举的消息一夜间传遍全县。这犹如沸油锅里洒了一把盐,在各个行局、各个乡镇的干部中引发了地震般地摇撼!大小官员们在纷纷揣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平时来往密切的便集结在一起,苦心揣摩上意,稍有门路的便四处打电话,用官方的、半官方的、非官方的途径打探消息。无非就是想知道会走些什么人,将会空缺什么职位。但似乎肯定是:老书记吴新宇提前退下来是被王满秀事件所波及,而接任县委书记的唯一人选则就是张云生!
而代县长李学之虽然被省市树为廉政模范,可王满秀事件一下就逮捕了两个,撤职处分了副处级、科级、副科级干部十六名之多,实属罕见,老百姓们兴高采烈了,却几乎把行局乡镇的党政干部得罪完了。不少人提起李学之之名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他。这让所有的人都怀疑李学之头上的代字能不能顺利去掉而转正。
许多人开始盘算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老书记肯定是要走人的,而自从李学之代县长后常务副县长一职就空闲着,虽也道听途说将会是市选干部接任,但谁也没个准信。这就是说黄县县委县政府就空余了两个职位了,怎么着也要争取一下吧。
众所周知县委书记将由张云生接任,就空出了一个职位,按照惯例这接替党群书记职位必定是他信赖之人,放眼全县也只有寥寥几人了。只要张书记把持得紧,尽量不让市里派干部下来,那么将有不少人会获得晋升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则是难逢得紧啊!还有常务副县长一职如果从本县产生,更是令人垂涎不已。
于是各路人马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跑市里找关系的,有直接找张云生尽忠投靠的,有拉帮接伙造声势的,简直是万众一心了。至于在王满秀事件里被处分、撤职之人便开始了造谣告状,一封封检举信、一通通举报电话就直扑省市各级职能部门,誓有不把李学之拉下马不回朝的决心。
一时间张云生的家有若闹市,车来人往是川流不息。可累坏了舒腊梅,为了接待各届来客,她顾不得棉花收购旺季,成天就呆在家里搞接待。易立宏的家也同样门庭若市,真真是忙煞了主人家。
吴新宇倒是泰若处之,他从市里回来后,就立即把情况通知了李学之。
李学之当时在全县财政系统大检查时接得的电话,他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赶回了吴书记的家。
李学之进了吴新宇的书房,小陈眼睛红红地坐在一旁,神情有点激动,从他望向自己那稍纵即逝的眼神里看出了强烈地不满。吴新宇见李学之来了,微笑着请他坐下,说:“小陈,给学之倒杯茶。”
小陈有点不乐意,可也不敢违拗老书记的话,招呼都不打就下去了。
李学之歉意地说:“吴书记,王满秀事件处理得这么圆满,与您的果断决策有着莫大的关系,名誉让我得了,可全部的责任却让您担负了。我……”
吴新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学之啊,我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该我担负的领导责任我没有理由不担起来。出了王满秀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本来就很愧疚的。能够这么圆满地解决,能这么公正的处理,我也是老怀大开呀。”
李学之见老书记仍是这样护着自己,心里一热,动情地说:“老书记,都怪我没有策略,却……”
吴新宇一听这话,呼地站了起来,右手一指李学之就要发火,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转过身子,望这窗外瑟瑟秋桐,半晌才缓缓地说:“领导艺术、工作策略,是啊,我们中国就是这么个国情政情,你也开始要面对现实了,准备屈服现实了?”
从来说话大气地李学之在老书记沉重地质问下第一次出现了蠕嗫,只是悄声问:“我成了孤臣,您成了弃臣,您不后悔么?”
吴新宇还是背对着李学之,使得李学之看不到表情,但从话语里却可听出吴新宇有股锥心地痛:“什么领导艺术、工作策略啊?如果我们的党员干部都明哲保身,人情大于法律,处理问题耍滑头,我看也就党将不党、国将不国了。所以我们就是要做孤臣、弃臣,为了国家人民利益不怕被孤立,不怕被罢官,要有勇气把乌纱帽和身家性命押上去!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一番话听得李学之热血沸腾!
吴新宇转过身,有点不敢直视李学之灼灼生辉的眼神,他深深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真正省悟,是你让我醒悟的。回想以前,我何尝不也是领导讲艺术,工作讲策略,把郑板桥的‘难得糊涂’当座右铭。当初为了搞大事,政绩工程一个接一个地上,在大会小会上暗示干部先造假再创优,还口口声声也叫搞活开放!”
李学之婉转地说:“老书记,您也别太自责,您在黄县搞的县城基础建设和资源的开发,也还是做了巨大贡献哩!”
吴新宇目光有点呆滞,摇了摇头说:“对于张云生等人,我就是为了领导班子的团结,为了不让市委领导看到黄县的问题,我就不好说,就放弃了原则,丧失了立场,这才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啊!我就要退了,我作的孽却要你来承担。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黄县八十万人民群众啊!我虽然入党三十几年,却没你这只有三十几岁的青年觉悟高啊!”说完这番话,他也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身子一软,勉强扶着书桌才不至于倒下。
李学之见老书记脸色极其苍白,知道是劳心过度,抢上一步搀住了他,吴新宇虚弱地指了指大藤椅,李学之便半搂着他仰坐了下来。
在门外听了一会的小陈见吴新宇体力不支才慌忙跑了进来,原本小陈是端了茶上来,正巧听到了吴新宇的自我批评,也被老书记勇于自我批评和剖析的精神感动了,在他心里老书记是最完美的领导,他曾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李学之沽名钓誉造成的,可没想到老书记却自认不如李学之,这才缓和了对李学之的怨恨。
小陈急忙拿药给吴新宇服用,吴新宇摇摇头,说:“我没犯病,我只是有点累了。”
李学之心痛地说:“老书记,您就休息好,身体要紧。我就先回去了。”
吴新宇强坐了起来,说:“学之别走,我还有话说。”
小陈急了,愤懑地说:“老书记,别再操心了,都要退了还这么不顾惜身体!”话冲口而出看到老书记身子一僵,立马后悔了,这分明是在老书记伤口上洒盐嘛。他惊惶地望向李学之,想他缓和下吴书记的情绪。
吴新宇没有预料中的生气,虽然话不中听,可也是大实话,就笑了笑说:“小陈就是心直口快啊。我听你的话,不生气,爱惜身体。可要说的话还得说。”
李学之暗暗赞叹吴新宇的胸襟,于是又坐了下来,小陈也搬了椅子坐在吴新宇旁边。
吴新宇喝了口水,感觉轻松了点,说:“学之,你估计党代会、人代会会如期当选么?”
李学之只觉得心里一窒,他还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不由心情紧张起来,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有把握,至少现在我没有。”
小陈在一边,表情复杂:这李学之也不知道是祖上哪位积了如此阴德,居然让这完全不按官场手法出牌的人当到了代县长,可要说现在的老百姓还真敬戴这样的干部,也真需要这样为他们办实事的县官。忍不住说:“李县长,你知不知道王满秀事件让多少干部背后骂你哟。可以说很多人都是谈李变色呢!”
李学之轻笑起来,说:“哦,我还不知道名声这样坏呢!不过是有几个被撤职干部的家属堵了我几次,骂得也确实难听。我把人家老公弄得没了金饭碗,还不能让人家骂几句解气啊!”
小陈有点服气了,说:“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被人家骂了还亲自倒水给人家喝,我还以为你是故做姿态,却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李学之呵呵一笑,可还是掩饰不住苦涩:“当面骂我的还算好,叫我不要做得太绝了,当心生儿子没屁眼!我已经有了女儿菁菁了,可不敢违反国策超生。可还有人打恐吓电话,要砍要杀的,我倒权当是疯狗乱吠了。”
小陈叹了口气说:“李县长一心为民,人民倒是很拥戴你的,可你想过没有,真正能给你投票的却是干部啊。你把干部得罪完了,谁愿意给你投票呢?你又怎么能当选呢?”
吴新宇说:“小陈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这就是我要留下你的重要原因了。我在黄县当了八年县委书记,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可谁是有党性讲原则的干部,我还是看准了一些。我会尽量跟他们做工作,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李学之一楞,他万万没想到老书记居然会这样支持他!不禁感激地说:“老书记,我李学之何德何能让您这么垂青?”
吴新宇正色说:“学之你感情用事了吧。什么叫垂青你,是我一个老党员的正义之举!我只知道黄县八十万百姓没了你这个县长是他们的损失!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么多了。”
李学之沉思了片刻,充满自信地说:“老书记,我相信我一定会当选的!如果有您的支持那胜算更大了。”
吴新宇望着他,恍然道:“嘿!我怎么忘记了这茬。学之不愧有大将风度,如此复杂局面居然还能正确分析,我都急糊涂了。哈哈!”
小陈不解,嘀咕道:“难不成你在市里省里有人?”
吴新宇伸手拍了拍他说:“小陈你忘记吗?学之可是省里钦定的廉政模范,就算市里有不同意见,我想有人会帮学之过关的!”
小陈这才明白过来,兴奋地说:“这还真是一个契机呢!那班大小官僚们可不敢让廉政模范落选的。如果省里钦定的廉政模范都落选,那走到那里都说不通,而且别人还会怀疑为什么容不下这么廉洁的干部呢?是不是全都腐败了?哈哈!我看谁也不敢冒这样的大不讳的。而且张云生还要动员他那帮人给李县长投票的!”
李学之可高兴不起来,虽然说可以继续当这个县长,可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的,会有更多人来捉襟制肘,对以后怎么顺利开展工作心里还真没谱。
吴新宇亦有同感,郁懑地说:“虽然眼前这道关过了,以后工作怎么做呢?现在张云生已经基本左右了常委会,当了县委书记那更是滴水不漏了。”
李学之豪气地说:“我坚持我自己的原则!大不了来个党政分开,我可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
小陈突兀地说:“难道就让张云生这么顺利地当上县委书记?我第一个不服气!那人不象党员干部,倒象是江湖好汉,只讲义气,没得了原则!而且他本身就有问题,他家那次乔迁新居就收受了三十几万礼金,金满楼的女老板金小辉就是他包养的二奶,据说还有私生子,他家张大辉利用父母职权大搞投机倒把,几年非法收入几百万!这难道还告不倒他么?”
吴新宇严厉地说:“小陈别胡来,什么事情都要有证据的,道听旁说的东西可治不了一个人的罪!再说面临换届之际,谁都会有被人整材料、搞诬陷的。何况张云生跟市里省里关系密切,没人会真正重视这些的。”
李学之虽然隐隐听说这些,却也不相信是真的,何况老书记说得是理,凡事得讲证据,也劝道:“老书记的话是理,张云生好歹也是个县委副书记,可不能闹得下不了台啊!”
“不怕你不相信,我这里就收到过匿名诬陷学之的材料,还不少,什么收受了水泥厂张国衡等人巨额贿赂,才让他们当选厂长的;什么明里四菜一汤,实际每到一个乡镇就索要一个大红包咯;以前住在云雾山庄的时候每天都要山庄的女服务员陪睡咯……你听了会相信么?”吴新宇无奈地说着。
李学之诧异地问:“老书记,您怎么从来没提起这些啊?”
吴新宇说:“明明是诬陷,就没必要告诉你让你分心了。我知道你为人的。所以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接一份就销毁一份!”说着就气道:“县委信访办邓愈那东西也真是撤得好,该让我知道的他瞒起,无事生非的东西全给我递了上来!胡力兵曾经四次来上访,他全给瞒起来。”
小陈虽然知道吴书记、李县长的话都在理,可他心里却是极其不服气,暗暗想:我这虽然没确实证据,可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地事情,不能说他犯法,可也是严重的违纪,我也收集了不少东西,给他一次送到市纪委,也让那小子知道被人告的滋味。他这主意一拿定,也就给他埋下了危机。只是他还不知道张云生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了。
吴新宇见小陈一脸地不服气在想着什么,再次警告他说:“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