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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说此处是汇合地点,只怕是进山的所有民兵,商议着分路搜索时约定的。他们四人在分头之后,朝哪边去了,才是重点。可当时的情况,我现在却怎么可能知道?
想到了这一节,不由一阵阵地闹心,脚上一阵一阵的痛也变得钻心入骨起来……还是没有经验啊!进森林之后,我应该花点儿时间,先好好逼供一番,再押着科林带路。指望这种人乖乖识时务,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左后方忽然间响起一声幼儿的啼哭,好像嗓子已经哑了。
我立即把手笼在耳朵后,朝着那边细听。
——是真的!不是风声。
于是急急忙忙循着声音赶过去。
一瘸一拐地跑过半个溪滩,又转过一方木屋大小的岩石后,一抬头,正看到前方三四十米开外,低一点儿的溪滩上,清冷皎洁的月光下,四五头狼围着一个人,正在对峙。
狼的喉咙中低低滚动着威胁,人则挥舞着手里的民兵短剑。
我抽出身上一根备用的火把,凑到手里这支上点燃,而后抡圆胳膊,使劲抛了过去。
“尤里!接着!”
◇◆◇——◆◇◆——◇◆◇
沿着小溪跟过来的几头狼,和围着尤里的几头狼,彼此之间好像不是同一家。它们谨慎地彼此戒备着,慢慢地接近,相互试探了一会,最后也不知敲定了什么协议,平安无事。
尤里一身泥痕,脸上脏得好像大花猫。一见他家主人伟大的懒鬼查理我,顿时碧蓝的眼睛撑成了溜圆,这就更像了。他接住火把重重挥了几下,逼得那几头狼退开去,急急赶过来,劈头盖脑就是一句:“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恶狠狠地呸回去:“有个十足的白痴被别人扔在森林里喂狼都不知道自己沿着原路回去!”一边甩手一个火焰冲击,扔在那七八头狼的上方一米处。
——如果不是顾忌烧着了地上的草没准会引起森林大火,我还真想尝尝烤狼肉。
尤里缩缩脖子,又惊讶地望着那个火焰冲击,吞了口唾沫,嗫嚅了小半晌,到底没再吭声。
这里背靠两人来高的岩石,又有火把在手,目前而言算是安全了。所以尤里四下看了看,把民兵短剑插回皮鞘里,而后将背上的小杰森放了下来。
我早已经席地坐了下来,火把插在手边的地上。
小杰森十五六个月大小,挺结实的,长得虎头虎脑。不过眼下大概被吓到了,到现在还在闹脾气,也就不可爱了。
哭声最让人心烦:“他怎么还哭?”
尤里笨拙地抓着小杰森的背心,慢慢地拎起小家伙,熟门熟路地摸摸小家伙的开档裤:“他又拉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剥下那条小小的裤子,翻过来,把上面一小坨金黄的东西抖抖下来,又找了枚落叶刮干净裤子,再翻回去,这才重新给小杰森穿上去。
我看得清楚,一想到沾过屎的裤子重新穿,就忍不住有点儿恶心:“扔远点!”
小杰森这个年纪,已经能听懂一点话,至少对大人的喜恶很明白。此言一落,他顿时扁了小嘴,一转身,摇摇摆摆朝尤里走过去,伸开手“嗯嗯”地叫着要抱抱。
尤里连忙抱起小杰森,一边又拍又搂地安慰小家伙,一边还替小东西分辩:“不臭的。”
——他怎么知道?
事急从权。刚才那句话没好气,大半倒是因为折腾得又累又困又疼又冷。可他这句话一落地,我两三分的恶心顿时涨到十二分。也懒得和他多说,连忙往旁边挪挪。
“真的……”尤里低低嘟囔着,到底还是拔出剑,连泥带砂地剐起地上那一团,使劲一挑,扔得远远的,“好了。”
我正合上眼闭目养神,闻言应了一声,没兴趣再张嘴。
尤里哄着小杰森。小孩子贪睡,又累了,小家伙很快没了声响。尤里松了口气,举着火把起身,从近处搜了点柴禾回来,担忧道:“还是有四头狼守着,这儿附近没多少东西能烧……要不,我们趁早出去吧?”
我否决了这个主意:“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尤里大为惊讶:“您也不记得路?”见我点头,嗫嚅半晌,终于迸出一句:“那、那……那我就不是白痴!”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抗议之前那句话,忍不住好笑。
——还“也”呢,“也”个头!
我是摸黑而行,又要压着时间赶路,又得戒备科林。至于尤里,他是大白天来的,而且是跟着大部队来的,还是慢腾腾地一路搜进来的。彼此情况如此不同,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不过……
今晚的尤里,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啊!
………【13 唾沫泥巴打成包】………
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巨大的、苍白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眼下是在森林深处,又有好几头狼环伺,这种地方,反正我是不敢睡的。加上踝上那里痛得利害,也睡不了。
于是脱掉靴袜盘起右腿,让伤处透口气。而后打点起精神开始琢磨这家伙,权作解闷。
这一看去,却被狠狠吓了一大跳。小孩容易着凉,所以尤里把外套给小杰森当了睡垫,衬衣则成了小家伙的被子。这样一来,加上刚刚点起的篝火……
明亮的火焰在通红的柴禾上跳跃着,尤里半跪在一旁,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又架上了一段枯灌木根。他年轻的肌理结实劲韧,富有光泽,正因了每一寸动作而略略起伏,令映落其上的橘红色火光随之流淌。任何人见到这一幕,都无法怀疑,就如同非洲大草原上的豹子一般,这幅身子里蕴含着骇人的敏捷与力量,随时可以骤然爆发。
四周是无尽的夜色幽幽,远处传来随风起停的沙沙林涛,眼前的主角又如此突出,让人有种错觉,仿佛这天地间造物的恩惠与荣耀,统统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我怔愣了一瞬,随即顿觉头疼欲裂——云晓茶属于八十后,欣赏男色一向理所当然。可现在的问题重点在于……查理我口水这一幕,究竟算哪门子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连忙移开眼,努力把刚才看到的全部从脑海里赶出去。
然而,尤里已经搞掂了篝火。他熄灭两支火把,吁了一口气,在小杰森的另一边坐下来。却又忽然“咦”了一声,凑近来,伸手指指我的脚踝:“您……这是怎么啦?”
这家伙身上带着泥土和火的气息,虽然掺了汗味,闻起来……竟然还过得去。这一发现令我只想让他离得远点,于是硬邦邦扔过去一句:“没事!”
尤里诧异地看过来一眼,默然坐了回去。有一小会,他没有任何声响。而后他重新点燃一支火把,拿起他那个空瘪的羊皮水袋,起身朝下坡去。一边走,一边还寻觅着什么。
一头狼离开了它的同伴,远远地缀着尤里,跟了过去。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以防万一。还好,尤里很快回来了,除了腰带上系的羊皮袋变得鼓囊囊之外,手里还有一包脏兮兮的东西。
见我盯着他身后,尤里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他弯腰放下东西,语气轻松道:“它没有恶意。”
这话自然令人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尤里耸耸肩,在地上蹬个浅坑,一头将火把扎进去熄灭,搁到一边备用:“它还没有成年,而且也不饿,肚子是圆的。刚才只是好奇。”
这都能看出来?我瞄一眼篝火对面夜色里的四头狼,对此持保留意见。
尤里走近些蹲下身:“现在是春天,食物很多,狼大都一家子一家子地活动。”他朝那些狼一扬下巴,“喏,不怎么动的那两头里,坐着的是母的,趴地上打哈欠的,是公的。旁边老在换姿势的那两头,是它们去年生的,还没成年,都是小公狼,呆不住,好奇心强。过两三个月到了夏天里,它们就该自己出去了。还有一条小的,藏在母狼那儿。我们在这里,它妈妈不会让它出来的。”
听起来真像AnimalPlanet里的配音解说。那个频道是云晓茶少小时的大爱,所以我信了。好奇心一起,便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怎么知道?”
尤里瞧瞧我,笑了一下:“我以前住的地方,有很多狼。冬天的时候,外面打食不容易,它们只好夜里来偷吃的。被大人们敲敲打打地一吓,加上火把一照,就没头没脑地到处乱蹿。我那时候还小,睡相……嗯,不太好。半夜里常常滚到帐篷边上。运气好的时候,会隔着毛毡和它们撞个结实。”
他笑得干净,说的时候,神色里渐渐露出了缅怀的味道。然而到最后,却是转为黯然。发生了什么,用膝盖想也能猜个七八成。我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弄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哦。”尤里挠挠头,偷偷瞄了一眼我的脚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叶子,“溪水很凉,扭伤的地方冲一下挺好。我还找了点银叶草,唔……敷一点?”
他是好意,而脚踝上也的确痛得厉害,所以我点点头,没吭声。
尤里眼里有些忍俊不禁的意思。他低下头遮掩了过去,把那种长着白色绒毛的绿色叶子送进嘴里,嚼啊嚼的,一边伸手捉过我的脚踝,先轻轻捏了一遍肿成馒头的地方:“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接着,他拿过羊皮袋,用沁凉的水缓缓地冲了好一会。又吐出口中的混合物,直接在馒头上盖了一层。最后拿过旁边那包水草叶子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抹抹平,连叶子一起,一下子都覆了上去。
——那赫然是一坨黑黝黝的软泥!
他忍笑的神色倒是可以当作没看见,但是……唾沫?泥巴?
我开始后悔了,行不行?
可眼下的处境尚不安全,妨碍行走的扭伤不做处理,实在不明智。所以我最终没说什么,只当没看见,闲聊着转开注意力:“你进山的时候没带燧石么?”
尤里闻言赧然。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撕下长长一条衬里,把那坨东西扎成包,这才从小杰森身下慢吞吞抽出外套一角,拎起来让我看那上头的口袋:“带了。本来放在这里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
我好气又好笑:“活该!”
——谁让你有新衣服不穿,穿旧的?!
………【14 他是这里的主人】………
尤里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骂。他在之前的位子上坐下来,嘴唇动了动,嘟囔了一声什么作为抗议。最后却是挠挠头,耸耸肩,泄出一声有点无奈的轻笑。
到得这个时候,我终于有些抓住了尤里今晚的不同之处。这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感觉。他现在很惬意,和在北郡时的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完全不同。怎么说呢……
那会儿,他就像一条压紧了的弹簧,稍稍一碰,就会猛地跳起来。即使再平和再随意地对待他,他还是很容易受惊。而现在,他可以很自然很放松地与人相处。就好像,唔……
这森林是他的家,他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是的,没错!在这里,他是主人。
主人尤里撑着地上侧过身来,推推我的肩:“在想什么?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把衣服烤一烤吧,会着凉的。”
我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夜里气温低,湿衣服穿着也很不舒服。
等等……
那不是要脱下来吗?摔下溪岸那会很狼狈,上衣、长裤,还有靴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湿了……
——我不干!
尤里等了一小会,不见动作,轻轻催了声:“怎么了?”
我瞪他。
双方大眼对小眼地僵持了半晌,尤里耸耸肩:“好吧好吧,我再去弄点烧的,把篝火弄大点,然后,嗯……把自己烘烘干?”
这个听起来很安全。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确定的确没有问题,郑重点了一下头。
他已经重新引燃起了火把,见状失笑,摇摇头,拎起短剑,起身朝岸上的树林那边去了。
我坐在篝火旁,看看岸上尤里消失的方向,看看睡得一脸恬然的小杰森,挠挠他像煮熟的剥壳鸡蛋一样光滑的小脸,打起精神盯着对面的一家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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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很快挑着一大担新砍的树枝回来。
我瞅瞅那两捆郁郁葱葱的东西,有点担心:“刚砍下来的,能烧么?”
尤里笑了笑,把烧完了的火把当柴添了,抡抡短剑坐下来,开始对付树枝:“没办法,这样才快。好在这几天都没下雨,树里头水分不多。而且这是松树,木质疏松,树脂很多。先搁着烤烤,一会就能烧了。烧起来还挺香的呢。”
他一边说,一边折下带着松叶的枝梢,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