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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任此形势发展下去,十几万晋军恐怕是全军覆没!!
“重围之下我等杀入也是于事无补……”解结脸色凝重,略带几分苦涩道。
解育也是一脸愁容道:“过于渴望胜利便是头脑发热的后果,人人如此,就算你我置身其中也是无济于事。”
“此战之后,邺都以东怕是再没守御之力,我等此战岂非成灭国罪人?”解结苦涩表情加重道。
“眼下大军要救,邺都也要顾及,我等不过一万骑兵……”解育两手一张,一副无奈的表情。
以这一万骑兵不足以救出苦战的晋军,也无法阻挡异族他日的猛攻,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沉寂无声。
“大哥尚在阵中生死未卜,你我兄弟唯有分兵而行了,我既为兄,当以我之言为准!”解结厉声道。
解育急道:“兄长何出此言,难道我解育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解结摇头道:“出征之前刘越石曾言此行凶多吉少,颇有担忧之意。我与大哥观其智略非凡,深有远谋,乃是可以托付之人!此地大军虽危,为兄尚有解救之法,汝速速分半数兵马回转平原将此地情况如实告知,一切由刘越石做主!”
“这……”解育见兄长一脸严肃,不由得泪下。
“你我兄弟在此一别,怕是没有再见之期!你要好好保重,切勿辱没了我解家的门楣才是!切记,平原仍有一线生机,五千铁骑虽然不足为奇,在刘越石手中应有用武之地,好过在此送死!”解结与刘琨同朝为官,颇为了解此人,此时此刻对于刘琨抱有希望,更是不想自己的弟弟也跟着自己冲阵殉国!
五千晋骑行动如风,在外围地区绕了一个大圈,终是锁定了异族大营的屯粮之处!
南皮城下数十万大军胶着厮杀,五千铁骑毫无力度可言,即便杀入战场也是须弥即没。与其如此白白送死,倒不如一试攻击异族营盘的屯粮之所。此地十几万异族步骑,钱粮辎重必然无数,若能一举焚之,远的不说,眼下的大战晋军定然可以脱困!
晋骑人人抱着必死之心,锐不可当!沿途一连击溃三支拦截的异族兵马,终是来到大营边缘!
迎着箭雨解结挥刀开路,两侧铁骑不断落马,仍是无动于衷!
眼看晋骑要冲入营中,忽而营门一开,一支汉人军队飞速杀出!为首一骑迅如疾电,白光一闪直斩解结!
“来者何人!!”电光火石的交手,解结身中一刀,却是未能还以颜色,不由得惊呼道。
那将一阵冷笑道:“王弥不过无名下将,何必相问!”言语间北营铁骑与晋骑冲撞在一处,各显手段激战起来。
解结心中一凛知是难以如愿,然到了此时犹然不肯放弃希望!催马扬刀,全力杀向王弥,口中却是喝问道:“汝既汉人,何以事贼!”
王弥放声笑道:“司马氏倒施逆行,篡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我王弥能亲手灭之,实乃毕生之幸也!似汝等司马氏鹰犬垂死挣扎,实是可悲!”
解结勃然大怒,抡刀力战王弥!然那王弥刀法不见如何,招式却是快捷绝伦,一时杀得解结身中数刀,犹如血人一般。
异族人马四面围上处处逼杀,晋骑骁勇也是难敌群贼一时间纷纷落马,自保尚且困难,遑论杀入大营之中了。
“哈哈哈哈!可悲,可悲啊!”解结仰天大笑,状若疯狂,抡刀杀奔营盘之中,做垂死一击!
战马高高跃起,方才落地,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顿时戳/入解结体内!一声哀鸣,战马也是被戳了十几个窟窿,一人一马惨死营门之内……
尘埃起,五千铁骑奔回平原。
解育哭诉前方战况,留守平原的一干文武闻言各个呆若木鸡,寒蝉若噤。出发的八九万晋军,加上南皮城内的晋军,合计十几万大军竟然一夕之间落入危境!
这十几万人乃是晋国在东线的全部力量,一旦消耗殆尽晋国等若是空不设防一般……
刘琨也是愕然,自己想到了此战难有胜算,可也没料到塞外联军如此强势,竟然要一口吃下整个东线的晋军!有此等想法已然是超然于众,能够做到此点更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此事不可耽搁,速速报于邺都!”刘琨一摆手,便有文武二人应命而去。
“前方若败,平原乃东线最后屏障,此城断不可落入蛮夷之手!我欲保此城,将军可愿助我?”刘琨神情严肃看着解结道。
解结抱拳道:“万死不辞!”
刘琨点头道:“如此请将军速引铁骑再去哨探前方动向,若有我方败退之军可将其引至山谷之内好生看管,编制成军。”
解结道:“将军这是何意?”
麾下的五千铁骑乃是如今平原城最为有利武器,刘琨却是使其别屯他处,让解结不禁难解其意。
刘琨道:“将军麾下尽是骑兵,于守城无益。南皮战场将军始终未曾暴露实力,此乃我方握有之关键因素,困守城中难起骑兵之效也。琨素问匈奴有军名唤北营,皆为我等汉人,难免混杂败退之军中。”
“将军约束败卒于山谷,需严加监察分辨,不可暴露行踪。城中钱粮将军多多携带,等异族退兵之时方可击之!”
解结听得皱眉道:“将军此等安排虽然巧妙,然异族大军若至何以生退!?”
刘琨仰首观天,苦笑道:“若有退兵之时将军击之可获胜,若无退兵之时将军切勿逞强,此乃我大晋之希望,有劳将军保留了。”
四门齐开,城中百姓蜂拥而出,偕老带幼的向西而去。刘琨并不强求城中百姓拥护军队守城,而是依照每家情况留或不留人而已。
南皮外围晋军情况恶劣的无以复加,晋国名将一一殒身战阵之中!杀人与被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晋军受此影响愈加的士气低落,而塞外联军则是士气高涨!
随着南皮城的陷落,晋人彻底绝望了。
北营首将刘伯根率领北营将士攻上城头,斩关落锁,南皮城中一片哀嚎之声,异族兵马涌入肆意杀戮!
晋国大将解系咬紧牙关奋身搏斗,一直顶在队伍的前列。见到解系拼搏的身影,后方的晋军将士们受其鼓舞各自努力拼杀。然不知何时,视线之中尽是蛮夷大军,解系早已不知战死何地……
眼见大军即将覆没,卫瓘老泪纵横,血迹斑斑的衣衫下枯老的身躯颤抖不已。国家至此,国运至此,夫复何言?
北营大将王弥在外围冷冷的关注战场,颇感无味的抽回了目光望向远方。若是目光可以无限延伸,那目光的终点必然越过黄河落在中原某处地域上。毫不掩饰心中的野心,王弥只觉得血脉沸腾——每当想到即将涉足中原之刻!
陆陆续续的有晋军开始丢掉兵器投降,不愿再做无畏的牺牲。继续打下去除了能够维护仅有的尊严,毫无益处。兵力上纵然相差无几,可战力上的差距是有目共睹的,也是无法弥补的。
塞外联军皆是这些年来征战中原以及塞外各方势力火拼之后的生存者,各个都是能征惯战之辈,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而晋国在连年大战不曾停歇之后,如今的军中有经验的老兵屈指可数,队伍的战斗素质以及精神素质都远不如对方。
本身便是技不如人,加上长期败绩的心理阴影以及战术上的失当,晋军所凭借的只是一股心气儿,一旦心气儿没了也就彻底垮了。
尊严也好,什么也罢,换不来生命。能活着成为了奢望,也是唯一的想法,哪怕是卑躬屈膝,哪怕是对着素来卑贱的蛮夷之辈也在所不惜。晋军崩溃了,可首先崩溃的是人,对国家没有信心乃至绝望,突然之间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喊着驱逐蛮夷还我山河的同袍都躺在冰冷冷的地上,陪伴着他们的只有鲜血与刀枪。
驱逐蛮夷,还我山河之类的豪言壮语仿似还在耳边,却早已无关紧要。
即便是要去死,也总要有一个让人心甘情愿去死的理由;即便要被杀,也要有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如果没有,不如结束一切……
哀莫大于心死,数万晋军跪地求饶,失声痛哭。不仅仅是失望,伤心,更是在异族强悍的武力面前硬生生的挫败,屈服。
能够杀出重围的都是悍勇之士,也不过万余人罢了。异族经过一场大战也是受损破多,加上降卒数万,一时也没有继续追击的念头了。因为大家都清楚得很,有此向邺都进发,一路上都不会再有什么阻碍。
晋军在东线的有生力量,在此已然全军覆没。
至少在这一刻,尚没人知道在平原城尚有一名晋将带着万余人马正在夜以继日的加固城防,搜集钱粮,操练人马,积极备战。即便是螳臂当车,也要坚守城池,为身在邺都的司马氏争取最后的时间。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曲胡笳(上)
PS:存了稿子的U盘貌似没带回家……今日木有更新……明天必然补上……呃,不知道是不是丢了……里面还有好多私人文件啊!!!!!
大军倾巢而出,留下的兵将不足五千之数。城中的百姓仍在忙碌着,人人都是带有一丝紧张,几分亢奋,心中祈求这次的出战定要获胜,蛮夷的战火切勿烧到这平原城中。
愿望是好的,能否实现还要看前方的战事结果。
负责留守的晋将刘琨并不乐观,坐在府中处理文案,心中却是生着闷气。自己本是并州的官吏,在朝中也是颇有名望之辈,本是调往南方征讨中原,如今诸军北上,自己却是留在平原,实在是让人郁闷。
个人的郁闷不过是小事,如今军中的心态与卫瓘等主帅的心态才是让刘琨担忧的原因。
国家即将灭亡,人人自危,即便是卫瓘这般素来强硬之人也是心中绝望,一言一行都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心怀必死之心。如此心态虽然值得众人敬佩,可对于眼下时局来说,当真是唯一的出路么?
若能放平心态,以平常之心审时度势,即便对手强大也未必没有应对之法。敌强我弱,壁垒分明,这般形势之下妄想一击而逆转乾坤谈何容易?卫瓘非是睿智之主帅,晋军亦非清一色的强兵,正面搏杀毫无优势可言,即便侥幸得胜自身也是受创非轻。
一场大战无法解决蛮夷之患,却因此自伤元气难以为继,如此作战方针乃是下下之策!
朝中上下皆是这般心态,不是铺设后路,便是心有他属,能够尽忠的又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却不肯转换头脑思虑应敌之策。这是晋国君臣的悲哀,亦是塞外联军造成的压力着实太大之故!
人人惶恐,没人愿意相信晋国还有希望,可刘琨相信。若是自己手中有四五万人马,便足以在这平原抵挡住塞外联军的攻势!!奈何自己尚无这般军权,而这平原最后的兵力在开赴前方之后,究竟能够活着回来多少都是未知之数啊……
胡笳一曲诉衷肠,天色渐暗,刘琨独奏胡笳消失于夜色之中……
卫瓘催动晋军奋力向前,鼓舞士气,人人怀抱死战之心要与异族拼个生死!无论胜负,无论结果,这一腔热血势要洒遍每一寸土地,七尺之躯定要杀尽蛮夷方可倒下!
晋国扬烈将军解系拍马挺枪引兵五千昂然前行,前方自有异族大军拦路,四面伏击!
五千晋军神色不变,行动如一,列阵严谨,手持盾牌刀枪弓弩速度不便的依旧向前挺进!
箭雨泼洒四面八方,异族人马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然更多的异族战士早已来到了晋军眼前挥舞刀斧,短兵相接!
外围的盾牌手一持盾遮拦,一手利刃不断向眼前戳杀!一伸一抽,鲜血四溅,眼前是数不清的敌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几只手,不能尽数杀之!刀斧狠狠的斩在盾牌上,那盾牌纵然禁得住,可擎住盾牌的手臂却是发酸。
手臂酸麻,动作难免不灵,况且那异族战士悍勇十分,揉身搏杀毫无套路可言,晋军往往没来得及变换招式,在遮拦数下对方的攻击之刻,仍被异族战士趁隙而入砍杀当场!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补,一双脚行于血泊之中,踏在尸首之上,狰狞凶恶的面孔,刺耳穿心的哀嚎,骨折肉裂的疼痛,充斥着每一个人的眼中,耳中,脑中,心中!
杀!
唯有杀,方可解脱一切!
杀!
唯有杀,才能宣泄一切!
前进的速度渐渐缓慢,终是难以行动,晋军推进至此不过两千余人罢了,阵势更是残破不堪,难以为继。
解系浑身浴血,犹然大呼鏖战,卫恒身中数箭在马上寒蝉若噤,仍是挥剑驱杀蛮夷!
号角声响起,晋国大军杀至!
各路晋将分离驱杀战场上的异族步骑,异族人马似乎也是有所准备,分出半数人马转身抵御晋国主力,余者仍是扑杀晋军先锋残部!
“此乃必死之军,拦之无益,传令各军放开道路,使后军抵之!”曹嶷在阵中指挥各族兵将厮杀,眼见晋军主力勇猛异常,作战冲杀毫无保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传令!
与这般死士激战,纵然能胜也是得不偿失,唯有以南皮城下的大军围杀方可减少损失。
晋军一冲异族人马便已松动,鼓力再冲,竟是杀开了一条道路!
见异族人马不堪一击,卫瓘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疾声高呼三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