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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匈奴强兵拦路,杀气腾腾,张轨出面交涉不提眼前之事,却一味的激怒对方,祖逖与孙旂皆是不明所以,可旋即又是明白了张轨的用意。汉朝乃是强国,匈奴纵然士气正盛也不过是番邦而已。
张轨自诩大国使臣,面对匈奴之人若是只顾着讲道理,唯有落入俗套难以成效。言行之中表现的无所畏惧,甚至带有几分主动挑衅,只要掌握好火候,不但是对自己没有任何安全的影响,更是让对方心存顾虑,不敢轻举妄动。
匈奴兵将忽而有了动作,但见匈奴大单于刘渊的继承人刘和缓缓骑马而出。但见其人身长八尺有余,仪表堂堂,颇有几分气魄,显是继承了其父亲不凡的外表。只是通过前番朝堂的试探,张轨已然知道此子纵然外貌不凡,可内中的气度比起乃父可谓是云泥之别!
刘和字玄泰,此刻拱手道:“刘和奉父王之命请大人留在此地等待父王传召,非父王之令不得擅自离开。”
张轨闻言心中暗自点头,这刘和虽然气度上差了一些,但头脑并不笨。开场一句话不仅仅说明了来意,更是点出了此地做主乃是刘和,并非是刘渊或者刘曜。避开正面的言辞交锋,来削弱自己的挑衅,这般做法还是个颇有韬略的家伙。
“玄泰王子此话怎讲?难道将大汉使者留在这荒山野岭餐风露宿便是贵族的待客之道么?”张轨思量对方的用意,心中暗自嘀咕。
跟随自己的匈奴使者此刻想必刚刚抵达邺城,如此说来刘渊的命令乃是在自己回到此地之前发布的。既然如此,看来匈奴一方已然有了某种计划,因此才对与自己见面都不感兴趣,直接采取禁锢的手段来。
可对方如此,究竟是有何图谋呢?
祖逖和孙旂都是精明之辈,在这非常时期也听出了些许的弦外之音,但也是想不通刘渊为何如此怠慢汉朝使者。要知道在此之前还与诸葛京把酒言欢一诺千金,此时不过是区区十日,宛如换了一个人似的。
即便要怠慢折辱,也是到了邺城的事情,可根本不让人离开此地,是真的有事耽搁不方面相见,还是说是否会见汉朝来使已然不重要了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战火重燃(上)
二十余艘楼船停靠在渡口,汉军的大旗迎风飘荡,近几日风势极大,旌旗的边角在狂风的吹袭下哗啦啦的响个不停。汉军的船舰极其雄伟,在上游地区是匈奴人的水军舰队,虽然离着很远可已然是相形见绌。
停靠在渡口已然过了数日,这是汉军专门用来接送晋国残兵的战船。上游是匈奴仓促组织的水军监视,渡口岸上屯聚着一只近万的异族军队,日夜都在防范这汉人的水军有什么行动。
塞外异族何时见过如此大的船只,不少兵将纷纷试图靠近观察打量,看一个个充满惊讶的神情倒不是装出来的。只是汉军同样有所戒备,况且汉军又不登岸,因此双方隔着渡口互相张望,很是无趣。
“胡人张望不断让人厌恶,等待许久也是没有消息传来,胡人怕是不可信。”汉军大将关彝在船舱内连续憋闷数日甚是烦躁道。
一名文官在旁陪坐道:“大将军一切皆有安排,距离时限已然不远,将军整日藏身船中烦闷乃是自然,相信过不了多久便是大展拳脚之日了。”
这文官交做程咸乃是从前的晋官,此次奉命率领船队前来迎接晋国降兵。而关彝却是从未露面一直藏身船中。
关彝手捻须髯道:“这次战事凶险万分,上游胡人战船虽是残破,仍是威力十足,为避免胡人起疑这里的二十五艘楼船少有战械,程大人你也要小心才是。”
程咸笑道:“胡人杀我百姓,视我等如牛马牲畜,能够上阵杀敌程某荣幸之至!不满关将军,这几日程某枕戈而睡,等的便是这一日到来。”
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时间又是一夜过去,翌日清晨程咸依旧派遣使者登岸与胡人沟通,打探消息。
“使者已然回转依然没有消息,关将军你看?”程咸接到回报后立即进入舱内通传消息。
但看关彝一身绿袍内罩软甲,外披重铠,几名小卒正帮关彝整理铠甲,绑紧扣带。关彝神采奕奕,一双目光炯炯有神,朗声笑道:“诸葛行宗,张士彦皆是干练之士,约定时限既到仍是未能传递消息,必是遭遇不测。开战在即,程大人保重便是!”
二十五艘楼船应令而动缓缓向渡口岸边靠去,渡口的胡人整日观察汉人的船只试图看出些门道来,奈何那楼船巨大无比,露面的总是那百十号人,如何探得内中虚实?此刻见汉船不请自来负责监视的胡人不由得惊慌,忙派人通传后方大营。
那楼船根本不理会岸上胡人的叫喊,纷纷放下船板靠岸,但闻战鼓擂动,旌旗挥舞,三千汉军火速登岸杀奔异族大营!
胡人虽是悍勇,却不是傻。岸上监视的百余人如何敢拦路?当下各个抱头鼠窜纵马而逃,有徒步在此的皆是被汉军追上杀死。将近异族营盘,异族营门一开大将贺图拍马抡斧率领七八千兵马猛然冲出,虽是凶猛,可仓促之间确实没甚阵势。
“胡狗言而无信,害我大汉使臣,关彝来也!”关彝飞马挥刀一骑当先,青龙刀宛若飞龙在天杀入异族人群之中!
汉军见状各自呐喊加快脚步,跟随关彝冲入异族阵势之中,杀得异族军马措手不及一时惨呼不断血肉横飞!
贺图见状怒极而笑道:“区区数千人何惧之有,给我杀!”不等吩咐异族兵将早已围拢而上,也顾不上什么阵势,只是见到汉军便是拼杀罢了。汉军虽然杀异族兵马一个立足未稳,可毕竟兵力相差悬殊,初时还能占据上风,时间一久终是难免被围困厮杀。
岸上大战惊动四方异族兵马,身处上游的异族水军更是闻讯而动,顺流而下来截杀汉军楼船。不想未行数里,反是汉军的巨大楼船逆流杀来,汉朝大臣程咸仗剑立于船头指挥舰船痛击胡人水师,毫无惧色!
胡人见了不由得各自大笑,这批汉朝的船只已然被自己这一方观察仔细,船上的投石车巨弩等物撤掉了七七八八,余下的攻击力简直是不值一提,即便有着较大的体型,可逆流作战之时又有何用?
“准备夺船!”胡人站在船上看着迎面而来的几十艘楼船心中痒痒的很。早在见到汉军楼船时胡人便有了共识,上面更是传下了军令,一旦事情有变可尝试夺取汉人的楼船,来弥补河北舰船严重缺少的情况。
既要夺船,火攻等物却是用不得的,被砸坏的船只可修补,但火乃是无情之物,火势更是无法控制,若是依照正常的战术倾倒火油顺流作战,怕是一艘船也是抢不到的。
弩石激射,遍布空中,汉人火力虽然微弱却是不肯示弱逆流冲撞胡人水师。不断传来的巨响加之黄河上的喊杀声交织在一切,这战事的规模纵然不大,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甫一交锋汉朝水军已然遍体鳞伤,然战事继续深入却是接二连三的沉了数艘胡人的战船。胡人手下留情不想用火,可汉人却没这般的顾忌,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即便如此,双方仍是火力差距明显,本是不应如此。
奈何激战之中战船颠簸甚巨,船上的胡人虽然皆是能适应风浪之人,然在战事之中在水面真刀真枪的开杀,总是没有地面上踏实心中难免紧张,竟是有不少人开始晕眩呕吐,如何能够拼杀?
胡人控制的战船美其名曰称之为水军,实际上不过是不晕船的胡人手持刀枪在船上控制着汉人操纵舰船作战罢了。试问塞外之人就算是懂得水性的,对于从未见过的战船哪里会在这样短的时日学会操作?
晋国承袭魏国的残余,水军战士的能力已然不在一个档次上。为了与北方的异族作战,大量的水师也是登陆当做地面部队使用,留下来的人水平又是降低了一个档次。
可这还没够,晋国灭亡奔逃民间不愿意为伍的又是跑了不少,待胡人抓了一些人充数,可控制战船的汉人其水平远远没有达到能够作战的要求。平日演练操纵各项军械还是有模有样,真到了性命攸关之时哪里排得上用场?
那负责监视的胡人自顾不暇,能够操船的汉人也是不愿送死,当下不少船只都是无心迎战纷纷躲避战场试图保住性命。
不想那汉朝派出使者之时早已对此行的时间有了判断,在约定的时间内无论是诸葛京还是张轨,皆须想方设法传出消息。若是没有消息,关彝这一路人马便会立即登岸作战,而同时程咸的水军更会用最快的方式通知前来传递消息的各方舰船,展开全面攻势!
最先响应的乃是屯兵官渡的汉朝水师,以及濮阳的兵马,两支水军战船虽然不多但胜在距离较近,这方战事尚没有分出个胜负两路水军已然先后赶到。当下汉朝三支水军夹击胡人船队,若是说程咸一军手段有限,可濮阳以及官渡的汉朝水军却是准备充足。
硝烟弥漫,大火不断,霎时间胡人在上游的水军竟是近乎全军覆没,只有零星舰船逃出战场靠岸。
汉军大将罗尚率领数千汉军迅速登岸前往救援关彝,行不出五里便是撞见异族兵马!汉人突然开战,异族各方兵马也在调动之中,此刻见汉军竟是登陆异族兵将不由得人人惊讶!
罗尚冷哼一声纵马抡刀率军一阵冲杀,异族兵马淬不及防当下败走,汉军自是随后掩杀。异族败军倒也是乖巧,心知汉军欲是去增援首先开战的渡口,便改变方向而撤。汉军追击片刻见状也不继续追杀,当下改变方向杀奔渡口而去。
突如其来的战事让平静数日的河北大地不再平静,胡人各自调动兵马,汉军也是各路齐出!
邺城东方的平阳境内一支汉军奋勇登陆,汉军大将柳隐率领两千余骑趁着黄河水战悄然渡河而至。
“这气氛并不寻常,老将军我等就此拜别!”蛮族大将毛炅浓眉大眼,一脸胡茬四处张望对着柳隐抱拳道。
柳隐稳坐马上道:“胡人封锁消息,不知诸葛行宗等人情况如何,老夫在此拦截胡军,打探情报之事便交给毛将军了。”
这毛炅乃是南中将领跟随汉军南征北战已然数年之久,本事屯驻在许昌附近受大将军姜维亲自指挥,其麾下蛮族将士不过七八百人却是人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此番进入河北之地虽说是骑兵决定胜负,但若是打探消息抄袭小路,还是要依靠这些蛮兵才可以。
“老将军放心,孩儿们随我来!”毛炅大眼珠子一瞪,嘴角一抿当下率领数百蛮兵消失在柳隐等人的视线之内。
汉将向匡道:“风势如此之大对于行军必有影响,平阳乃邺城臂膀必是屯有重兵,不若转往平原一探?”
这向匡乃是晋国名臣向雄的弟弟,在司马炎北迁时便投靠了汉朝,此次前往河北作战,便是与姜维星夜离开许昌的文武之一,专司柳隐这一路的向导。
柳隐颔首赞同道:“据悉之前平原亦有晋将抵御胡人,此刻却是不知何等状况,前去哨探一番也好。”
汉人的船舰经过刘禅的设计与能工巧匠的不断改造发展,已然可以在许多地势相对不甚恶劣之处登陆,因此胡人据守渡口,重兵屯护的做法并不能杜绝汉军登陆河北之地。
此刻柳隐这两千余骑刚刚登岸,胡人自是还不知晓。见周遭地势平坦,虽然利于骑兵作战,但两千多骑兵想在这种地势截杀异族铁骑,显然是要吃大亏的。因此柳隐对于向匡的提议十分赞同,不知悉河北动静之前,还是先行找寻晋国残兵已经诸葛京等人消息来得重用。
而晋将刘琨据守的平原,无疑是一个值得打探的地点。
汉帝刘禅与姜维等人始终关注河北的战局,汉朝与匈奴终有一战这是无可厚非的,更是无法避免的,却是没有想到要这么快的开战。只是晋帝司马攸死命投奔中原,加速了一切的进行。
汉军在黄河沿岸的兵力不过是常规配备罢了,中原的兵力一时还来不及调遣,一切虽然都开始着手进行,但这初战能够调派的兵力却是十分有限。而且黄河水军要应付胡人的水师,还要肩负往来运送兵将的事务,因此每一路的汉军都是兵力有限。
一路疾驰狂奔扑向平原,虽然没有异族兵马出面阻碍,但两千余骑一路东行,却是惊动了沿途的胡人驻地以及城县。柳隐顾不了那么多一心打探诸葛京等人的消息,历经刘备,诸葛武侯,刘禅三个时期,柳隐可谓是朝中的宿将元老,对于诸葛京等人此行的危险早有估算。
人总是要一死,诸葛京也好,张轨也罢既然选择出使,便有了这一觉悟。死不可怕,怕的是活着落入胡人手中,个人的荣辱无关紧要,但若是让汉朝因此受到了胡人的侮辱,那比死还要难受的。
柳隐自然不想诸葛京等人有所伤亡,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因此寻找诸葛京等人的行踪便成为了关键。
“将军,前方发现胡人队伍,似向平原移动!”前方负责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