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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向姜游笑了笑,丝毫没有计较姜游现在的举止其实很无礼,反正在他的眼中,姜游就是一个不知礼仪的化外野人。再一弯腰,蔡邕拾起了姜游掉在地上的那支长笛,仔细的吹拍去灰尘后交到姜游的手中道:“适才闻君一曲,老夫心中亦感触极深。姜义士可否容老夫吹奏此曲?听闻过此间之事后,老夫亦想为此间村民吹奏一曲,聊表哀悼之意。”
“哦……当然可以。”姜游向蔡邕点了点头。
蔡邕一反手,自腰间抽出了一支竹笛。这支竹笛的光泽淡黄,笛身上还有黑色的斑纹,咋一看好像是不怎么样,可姜游却暗中口水直流。
“这支应该就是柯亭笛吧?传说中蔡邕从别人刚建好的亭子里拆出来的竹子制成的笛子。这要是被我带回去那可就是超级古董,值不少钱的干活……”
“咳……”却是蔡邕的从弟蔡谷望见了姜游眼中的贪意,用力的干咳了这么一声以示警戒。
姜游自知失态,赶紧的又郑重了起来。
蔡邕没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的缓步走到了火化点之前,也并没有像姜游那样拿起竹笛就吹,而是静静的望了化尸之火一阵,嘴里也不知念叨了些什么之后,这才长叹了一声,柯亭笛缓而又缓的凑到了唇边。
笛乐一起,才过去几个小节,姜游就惭愧得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什么是高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蔡邕只是之前听过姜游的吹奏,这会儿就已经能把那曲《御剑江湖》给无比流畅的吹奏出来。而且不止是流畅,曲韵中所韵含的意境也远在姜游之上,真真正正的能曲动人心、韵动心弦,令人心中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悲伤之意……
姜游是懂一点竹笛的人,虽说身上有着现代人普通的自大的毛病,但不代表他就是那种自大狂妄且目中无人的笨蛋。事实上,姜游最敬重的一位老师曾经这样告诫过姜游,说你永远不要看不起别人,哪怕就是街边的乞丐,他的身上很可能都有你比不上的地方。而如果你不能够正视你的缺点、不能够正视别人的长处,你就永远无法取得进步。
这番话虽说没有成为激励姜游上进的座右铭,但姜游还是记得非常牢的。至少他在玩网游的时候,碰上PK不过的对手,就很能够用这番话来安慰自己,然后或多或少的分析一下别人的长处与优缺点,再碰上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就会多出几分的把握。
现在听着蔡邕吹奏起的《御剑江湖》,姜游心里的这份汗颜就别提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点水平和蔡邕比起来,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再乘以个N!!以前自己在同学们的面前玩起长笛还能摆摆显、露露脸,可真碰上了蔡邕这样的行家里手、高人宗师,姜游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么的渺小可笑……
几分钟后,蔡邕收住了笛声,复又向火光中的尸身拜了一拜,这才转回身来向姜游道:“姜义士,汝此曲意境颇深,实为难得之佳曲,但……想老夫平生精习曲乐,敢说各地精妙之乐无有不知者,可今日所闻此曲却是前所未闻。老夫敢问姜义士一句,此曲所出何处?”
“哦,是……”
姜游忽然硬生生的把方到嘴边的“仙剑”二字给咽了回去,跟蔡邕解释什么是《仙剑》?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而且就仙剑系列的故事而言,其背景时间段最早的是《仙剑四》,但时期上也是在唐代,还是在四五百年之后那!
胡扯是来不及的,而且搞不好还会被蔡邕查觉到不对头的地方,毕竟蔡邕博古通今,史书上说要不是王允杀了蔡邕,那汉史甚至是三国史,搞不好就会是蔡邕来写的了,所以姜游可没敢在蔡邕的面前胡扯一气。
略一转念,姜游索性面露羞愧之难色,支支唔唔很不好意思的道:“到、到令蔡侍中见笑了。其实、其实此曲是我……哦,是在下偶生感触,自谱而成。”
“哦?”蔡邕很是意外的重新打晾了姜游一番,微觉诧异的道:“此曲竟然是姜义士自谱而成?却不知姜义士是哪里人仕、师从何人?”
姜游赶紧的摇了摇头,这会儿一个很无耻的想法也在脑中渐渐成形,于是厚起老脸开始忽悠蔡邕:“我无师尊,不过因幼时便颇喜音律,而后购得此笛便自相摸索。熟使之后,便试着自相谱曲。”
蔡邕呀然道:“竟然是无师而自通?难得矣!想来先前听你曲中的生涩之处,便应是你无师指导而不知精细之处如何回转之故了。”
姜游忽然单膝向蔡邕跪倒,双手抱拳、面色诚恳的道:“我素听闻蔡侍中精习琴笛,其艺可称为天下无双,亦闻蔡侍中爱惜曲乐,偶闻佳曲,不惜以重金而求之。在下不才,亦不知五音为何,胸中却有自谱而得的曲乐十余曲,只恨无惜吾曲之人。今得偶遇蔡侍中,且对吾曲颇有赞许之意,吾愿将胸中曲乐尽数奉上!”
蔡邕楞住:“姜义士言下之意,是你胸中曲乐,并非只此一曲,尚有过十之数尽在胸中?”
姜游用力点头,甩出句:“然也!”
不过姜游马上就面露难色的道:“只、只是……我只会吹奏出来,宫商角羽什么的我并不会谱……”古代一般都是五音,宫商角羽徵,代表君臣民事物;后来加上文、武而成为七音,但据姜游所知,好像得是在汉代以后的事了。
蔡邕上上下下的又打晾了姜游一阵,忽然笑道:“无妨无妨!其实姜义士有谱曲之能,又兼胸怀仁义之心,既有投奔老夫之意,老夫心中甚喜矣,又怎会将姜义士拒之门外?”
姜游老脸微红,他想暂时先到蔡邕那里混一混的小九九被蔡邕给看破了嘛!不过看破了又怎么样?姜游的脸皮在该厚的时候那可是非常之厚的,听了蔡邕的话,姜游马上就面露喜色,小小心心的试探道:“这么说……蔡侍中您愿意收留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蔡邕笑着伸出双手把姜游扶了起来,并且向姜游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姜游差点没乐的蹦将起来,总算是还保持着点样子没有失态,马上就向蔡邕一抱拳道:“请蔡侍中……哦,请主公稍待片刻,我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马上就回来!”
蔡邕点了点头,姜游马上就一转身往自己在村中暂居的房舍奔去,心中狂呼道:“耶耶耶!!这下子不用天天在这小村里担惊受怕了!”
蔡邕是董卓比较重视的人才之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眼前的红人,但至少董卓军的士卒不敢惹到蔡邕的身上来。至于其他的事回头再说吧,眼下能去长安城里安安全全的呆着,静等到那个短暂的太平时期的出现,这对姜游来说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第一卷 第四回 各人心中的小九九
日渐偏西,火葬完了小村村民的蔡邕一行人开始踏上归程。
蔡邕和蔡谷年纪大,一个六十,一个五十七,加上又都是典型的文人型的角色,都骑不得马,因此各有一辆马车供二人乘坐。不过现在两辆马车其中的一辆便宜了不会骑马的姜游,蔡邕与蔡谷则同乘一车谈着事情。
行至半路,姜游一时尿急,就向众人告了个罪,跑得远远的找了棵树放水去了。蔡邕的从弟蔡谷在马车中撩起车帘看了姜游一眼,紧锁着眉头向同车的蔡邕道:“从兄,你为何要收留此人?我观此人粗鄙无礼、举止怪异……”
蔡邕笑着摆了摆手道:“山野之人,又如何识得礼数?不过此人虽不识礼数,却有敬人之心,如此足矣。这行止之礼,回去之后教教他也就行了。”
“从兄!”蔡谷劝阻道:“想你我也曾流刑于朔方,于那边远苦寒之地,也并非未曾见过粗鄙无礼之人。若他只是个粗鄙之人,我亦不过是一笑了之而已。可是从兄,此人于此焚尸坏骸,又兼发短,且身怀利器,恐为逃刑之贼人;再者,先前从兄取出柯亭笛时,此人面露贪意,只怕乃是一心术不正之人;闻知从兄乃当朝侍中且贵为乡候,即曲膝认从兄为主,其心必有叵测!”
蔡邕闻言后,在车中遥望了正的放水的姜游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季丰行事谨慎虽是好事,但却多疑了些,且亦有不查之处。季丰啊,我看人不会看错的,此人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市井小人,有些小人之态乃人之常情矣。就算是换作你我,知身在危处之时,不是一样的也有趋吉避凶之心吗?他投奔于我,所图者不外乎借我之势以避兵革之难也。”
说着蔡邕放下了车帘,闭目轻叹道:“看到他,到使我想起了我当初受陷离京时,我所遭遇到的那些人与事,那时的你我与他亦颇有相似之处。正所谓将心比心,那时的你我心中所希翼者,便是能有好心之人予以收留,而你我总算是得上天垂怜,曾甘冒风险收留你我之人亦不在少数。时至今日峰回路转,我身居高位,亦当效仿当年收留你我的仁人义者,多行仁善之事。”
蔡谷皱眉道:“话虽如此……”
蔡邕笑道:“季丰所忧者,在我看来其实乃是杞人忧天矣!季丰你怎么就不想想,一个明知身在险境之中的人,却仍有心去安葬数百具与之无关之人的尸身,而有此等侠义之心的人,又怎会是心术不正之徒?”
蔡谷依旧紧锁着眉头,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蔡邕又道:“再者,若是此人胸中确有其他精妙佳曲,若是为流兵之祸而就此失传,岂不惜哉?”
蔡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蔡邕对音乐的痴迷程度是其他人很难想像的。或许,为了姜游的那些曲乐才收留姜游,这才是蔡邕真正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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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也没什么闲话,天黑时蔡邕一行人先来到了一所离长安还有大半天路程的驿站休息过夜。蔡邕对姜游是待以宾客之礼,也就是说对姜游是作为客人来看待的,吃喝睡什么的都还不错。而咱们的酱油猪脚在酒足饭饱之后,也终于能睡上一个这些天来一直都没能睡上的安稳好觉,而且睡得相当的死,半夜的时候竟然连蔡邕来他的房间看过都不知道。
次日天明,一行人用过了早饭之后便上了路。不过蔡邕可能是觉得早上的空气好吧,并没有坐上马车,而是邀了姜游一起散着步的向前走,顺便自然是想和姜游聊聊天。
姜游当然知道这是一个蔡邕对他必要的试探与了解的过程,套用姜游自己的话来说,这就相当于自己那个时代的召工面试,之后还有一定时间的试用期呢!不过姜游也早有准备,此刻说出话来到也有条有理。
首先是姜游的家乡,姜游选了汉中一代。按相关史料记载,蔡邕去过的地方不少,还就偏偏没去过蜀中,这主要是因为汉末时期,长安至蜀中所必经的咽喉要道汉中那里卡着个张陵,也就是张天师,一直用五斗米道这种宗族性质的政治体系雄霸汉中。汉庭见汉中并不好打,而且张陵还算听话,没有兴兵作乱之类的事,对此也就没有去理会太多。但是相对应的,汉庭中的官员也没有谁会往汉中跑,想入蜀一般都是从荆州走,经由永安、江州这条道入蜀。
另外选取汉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汉中离天水不远,而在姜游的映象中,汉末三国时期的姜姓似乎也只有在汉中、天水一块地头上才有。至于身世上,姜游说自己是定军山一带的猎户。父母早亡,自己自幼起就在山中打猎为生,因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就取道想前往长安。
在这一点上蔡邕到没有怀疑什么,因为他的手下人在小村里有看见姜游正在煮的乌鸦,此外院子里还有一些姜游猎回来风干了想作为干粮的小动物,再就是一张千创百孔的狼皮……狼肉自然是早就进了姜游的肚子。每每一想起那条狼兄,姜游总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想吃了他的狼,结果最后却是被他给吃掉了,这不能不说老天爷很会作弄人。
狼皮虽破但还有用处,蔡邕的仆从中有人见姜游不要就要了去,算是捡了个小便宜。那些正在风干的肉,姜游全部都拿了出来招待一下蔡邕一行人,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在蔡邕府里混上一段时间,上上下下的混个脸熟对自己没坏处。至于蔡邕本人自然是没什么在意的东西,不过却把狼尾巴给弄了去,好像是打算用狼尾上的毛做几支笔出来用。
走着聊着,姜游也了解到了现在的年份。现在的年份是初平二年春二月中旬,也就是董卓把汉献帝给掳来长安刚满一年的时候,再比对一下公元历,的确是在公元191年。一知道自己所在的确切年份,姜游虽然心里有了个底,却也暗暗咋舌叫苦。
因为按照史料记载,董卓是要到初平三年四月才挂掉,可现在才初平二年二月,距离姜游定下的计划的时间还有一年多些!一念至此,姜游却又不由得自叹好运,幸亏是遇上了对音乐十分痴迷的蔡邕,凑巧自己也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拿出来忽悠忽悠,因此在蔡邕府中混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这样,真的在那个小村中住上一年多的时间……姜游光是想想心里面都直打鼓,因为光是食物就很难搞定,自己连打猎带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