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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以来,他这唯一的温暖,也要失去了么……
风起,风落。
他就那么站着,如果不是还有呼吸,都像个一个将死之人已经站化。
老孙在他身后一直哭着要以死谢罪,大家拦的拦着,抱的抱着,他仿若未闻,动也不动。
偌大的雨点打在窗上,他看着窗外,面如死色。
正是这乱的时候,肚子上面一直托着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动。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只听着一声微弱的哭声从他衣衫下面传了出来,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元烨转身,激动地看着老孙:“你听见了吗??你们都听见了吗?”
都听见了,这孩子的哭声虽然小,但也清清楚楚听见了。
李元烨二十七岁光景,第一次如此张狂,从死到生,他双手托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仿佛又活过来了!
老孙也顾不上寻死觅活了,赶紧叫了老嬷嬷过来照看孩子。
元烨定定道:“不用去追你们王妃了,日后自有团聚时候,南狗害我妻离子散,这就过去见他一见。”
他低头,感受着孩子在自己身上蹬着胳膊腿,高声道:“孩子,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这天下,为父也都给你!”
李天下,至此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在班上码的,一气呵成短了点。
我们天下小郡主,虽然早产但有惊无险,可谓金贵一生哒!
☆、第66章 六十六
第六十六章
顾子衿从从颠簸当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产子,稳婆说是个女孩,毫无半点的喜色;她只看了一眼,那孩子小得可怜;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模样;一下就晕过去了。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是在马车当中;因为怕露风留病,车内都用帘子围得严严实实的。
地上放着灯笼,旁边歪着个男人。
看着她一脸温柔:“你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么?”
她有一阵恍惚:“孩子呢?”
他沉默片刻,却是惋惜地看着她:“孩子一直在齐王那里;对不起,我带不出来。”
顾子衿好笑地看着他;笑着笑着就笑出眼泪来了:“还对不起;白玉书你可太有意思了……”
男人已经换了干干净净的衫子;此刻也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听老黄说了;那孩子还不足七月,生下来连声都没出,估计都过不了今晚。”
想必,老黄就是那个大夫了,子衿闭眼:“是吗?呵……”
她还很虚弱,心里更是沉沉满满的,泪水一直想流又无泪可流。
想到那样一个男人,如果一夜之间,失去了期盼着的孩子,倘若再不见她的踪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一回想起这两个月来的甜蜜,心里更痛,恨不能这就死了去。
她身子不好,白玉书已经给她调理了汤药,因不好服用又改制了药丸。到了晚上,就连药丸也都配制好了,追赶着送了上来,他也不下车,都接了过来。
顾子衿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
白玉书亲自看护着,不出两日又接上来个丫头叫做春玲的伺候着她,说长公主她的母亲一直在等着她,后来再醒过来时候,他也偶尔与她说起从前的事情,他说他不知道二皇子政变,只是来得及保住顾子青,后来辗转才得知长公主幸免于难。
她不置可否,从不轻易开口。
如此月余,一天马车忽然停下,白玉书先下了马车,不多会儿他掀起帘子,对她笑道:“下车吧子衿。”
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车上吃喝拉撒,她几乎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春玲扶着她下车,顾子衿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微微扬了脸。
白玉书伸手来扶:“慢点走,这院子里进不了车,累着点。”
她任他扶住一边胳膊,走得极其缓慢,街上并没有什么人,看这地形并不像是京城,她对此没有任何的印象,搭眼过去,似乎只是条不起眼的巷子。
这院子也破旧了些,有些年头了。
她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情绪,就一眼看见了母亲。
过去这两年的事情,更倾向于是一个梦,日子就那么从指间淡淡地过去了,不管是疼痛还是悲伤亦或是迷茫,全都虚幻。
长公主负手而立,顾子衿这就跪了她的面前。
想哭想又想笑。
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支持她一路向南的信念就是为公主府一百多口复仇,结果母亲还在。
顾子衿仰着脸,叫了声母亲。
长公主伸手轻抚她的脸庞,半晌只是轻轻地叹息:“你都有了孩子了?”
她想起那个小不点,心底一片冰凉:“现在没有了。”
长公主伸手扶起她:“没事,以后还会有的,眼下先好好将养身子,别操心其他事情,凡事都有娘在,安心吧。”
她上前拥住母亲,紧紧抓着她的袖子不能自已。
白玉书生怕她落下病根,赶紧过来相劝,长公主也是虚扶着,赶紧给她扶了屋里去。
母女相见,自然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长公主将自己际遇说了一遍,白玉书并没有说谎,的确是他救了她。
她们都刻意避开了齐王,顾子衿也不想提及,这就简单说了子青的现状。
两国交战,这个时候南国大乱,长公主可趁机回朝掌事,白玉书自然是拥护,顾子衿身心疲惫,先一步去休息,只剩下两人交谈国事。
她的背影略显单薄,长公主看着有些失神:“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
白玉书垂眸:“这样很好,子衿不该有那人的孩子。”
顾子衿从小就有些古怪,长大一点就一直在子青左右从不离身,跟着她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早慧得让人疼惜。
南朝渐乱,长公主时时担忧:“局势难以扭转,我国危矣。”
他默然:“南朝如此危难之际,正是长公主卷土重来之时,现在小皇子已经不在了,二皇子称帝再不济也是皇帝,不若辅佐他,好震我国威。”
如此危急之际,泰华才说出实情,那些火炮根本不是出自于她的手笔,可顾子青姐妹都在北边,白玉书适时通过别人陈词,道出长公主还尚在人世的事情。
紧接着计划接顾家姐妹回朝。
长公主淡淡瞥着他:“你这孩子,说的可是心里话?”
白玉书沉默片刻,才道:“没有国哪有家,现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子衿立下大功,长公主得以回朝,日后皇上也不会为难我们,齐王暴戾,待她也不见得怎么好,时日久了,我也不信她不回心转意。”
她闻言只是叹息:“不过子衿是我的女儿,她若不依,不能怪她。”
他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长公主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叫人去请。
顾子衿怎能睡着,无非是歇了一小歇,有婆子来叫她,赶紧披了衣裳到了上房来。
屋里暖洋洋的,她穿得很多,似乎毫无察觉。
长公主亲手倒了热茶,推了她的面前,叫她坐下。
顾子衿双手捧着茶碗,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母亲。
她回以温柔的笑意:“我记得有一年,那时候还没有你和子青,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你爹爹十分高兴,不曾想因着忙于朝政又去过一次战场回来孩子就掉了。”
“掉了?”子衿眸色转暗:“后来呢?”
“后来啊,”长公主欣慰地看着她:“后来也难过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又有了你和子青。”
“娘,”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长公主笑:“娘也是母亲,首先想到的自然也是自己的孩子,子衿,你和子青现在还活着,娘最高兴,知道吗?”
顾子衿抿唇:“知道娘还在,子衿也很高兴。”
长公主伸手抚住她的手背:“战场上并无对错,但是娘最厌恶的就是拿女人说事,南帝现在大有要你做人质的意思,玉书性子执拗,还看不清这一点,火炮短时间也不可能制出多少,娘希望你想清楚,是跟着娘回去,还是自己走。”
她心下一凛:“白玉书想要我帮他制造新的火炮意以制敌?”
长公主点头:“两国交战,本来就不应该是女人应该左右的事情,作为母亲我希望你能远离朝政,当然,齐王为人为娘也略有耳闻,既不该是良人,也根本不是良人。”
顾子衿心里揪得很紧,下意识就别开了目光。
长公主看了她的模样,更是心疼:“玉书与我说,是那齐王抢亲才将你抢了去,难道不是真的吗?”
“他是这么说的啊……”
是了,白玉书能说他什么好话,忽然有些失神。
她回想过去种种,唯一没有真正伤害过她的,只有元烨。
她的孩子,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是个女孩儿,就那么没了……
母女静静相对,都有自己的心事。
顾子衿最终也没能把元烨这两个字吐出口来,她甚至固执地认为,那个疯子一定会追上来。
就这么想着,晚上洗漱一番,她倒也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接连几日,白玉书都不知所踪,等子衿终于缓过乏来,他方才回还。
长公主关注战事,却得知,齐王连番胜仗,已然打了过来。
南军是节节败退,皇帝不得不命人前去议和,在这节骨眼上,白玉书急忙赶了回来。
披星戴月,一日都不敢耽搁。
这日风和日丽,才过了晌午,顾子衿在后院晒阳阳,躺了躺椅上面,其实一直看着云朵发呆。
三个月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多少听了些战况,一日比一日沉默。
白玉书急匆匆才外地而回,白衫上尽是尘土:“子衿快起,咱们得离开这个地方。”
她看着他,有些迷茫。
他上前扶她坐起来:“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快走吧。”
说着叫人去通知长公主,一脸急色。
顾子衿眨着眼睛,微微皱眉:“怎么了?元烨打过来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其实就是他打过来了,他追过来了,他就在这城里。
男人眸色微闪,上前抱住她:“他在百里开外,趁早舍了这份心。”
她随即沉默,任他拿着大斗篷将她裹住。
白玉书是真的急了,院内护院都守在前门,他协同几个人护着长公主母女从后门而出,准备好的马车就停在墙边,几步就到了跟前。
车夫戴着斗笠,垂着脸。
他扶着长公主,掀开车帘叫她先上车,顾子衿站在左侧,看得一清二楚,一双男人的脚在帘下闪现。
她赫然抬眸,却见他沉沉目光深邃至极:“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更多的人从转角处冲了出来,她们已被围住,白玉书下意识就抓住她的胳膊护在了身后,可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刀剑无情,他抽出长剑,看着长公主,神色黯然。
男人端坐在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新买的学区房考虑到老公心脏不好买了带小花园的一楼,可万万没想到地面竟然是回填土,还下沉了,这半个多月一直在跑这件事,闹心程度自然不用说了,现在已经解决了,赔偿和修理都叫我还算满意,抱歉我回来晚了。
☆、第67章 六十七
第六十七章
来人一身常服;的确是好久不见。
顾子衿站在白玉书的身后;透过他的肩头打量着他;南朝皇帝亲自出面,她们母女可谓好大的面子。
长公主目光咄咄:“孽障!南国江山就要毁在你的手上!”
男人稳坐在车;目光沉沉:“江山毁在谁的手上?都是你们逼的,如今大军压境;长公主还是多想想对策吧!”
说着打了个响指,立即将几个人圈住了。
顾子衿和白玉书坐了一辆马车;他抿着唇,脸白得像张纸。
她终于在此找到了平衡的感觉:“白玉书,你在害怕,你也会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车内还有看着她们的人,他也没想到南朝皇帝竟然出尔反尔,毕竟这件事是他一手操办;不想却成了罪人。
看她竟然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你是得多恨我,才会这样。”
她竟然笑了:“你才知道啊,呵……”
马车行得很快,白玉书轻轻叹息:你怎么想我都不重要了现在,我最害怕的是,皇上会拿你做挟,迫他自投罗网,而他……”
他没有说完,顾子衿更是冷笑:“你是怕他来,还是怕他不来?”
多年前在一起的那些甜蜜时光,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非但形同陌路,更似仇敌,白玉书被她讽出些生气来,看着她目光灼灼:“你最好祈祷他能来,否则性命担忧。”
顾子衿混不在意,只是扬声说道:“他能不能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有什么好歹,他定能踏平南国,也不叫别个有什么好下场!”
她是打心眼里相信,笃定元烨那狂躁的秉性,要是得知她有什么差错,会掀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