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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你还在么?”这名百户高声叫着,没想到对方居然在城外对城头进行火攻,这实在太恐怖了,也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我还在。”一道惊惶地声音在火光与黑烟之中传来。
莫鲁诺达此时则在十数名亲兵地护卫下,从城垛处被保护着安然从城头退下,脸上满是黑灰,肩头还留着一根箭杆,他方才根本不敢将那箭拔下,只是用刀将其削断,否则此时他便得脱离战场了。
近千名元军纷纷从城墙头撤往下面,而城头上的大火却依然在不断燃烧着。
“这些红巾贼人实在可怕,居然用火攻我城墙,快命人取水来火!”莫鲁诺达愤恨地咬着牙,立即向这名百户下达命令,在守城战中居然被攻城一方以这种方式逼落城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元璋见敌人的城头火起,立即大喊一声:“好!攻城兵士们,将手中水袋打开将身体淋湿,速速给我攻进城内去,今天我军便要在城中犒劳所有将士们。”
拿着粗铁刀的兵士们立即哄然应喏,将身后所背地两个袋子中的一只打开,将水从头淋到脚。
“徐达兄弟,此番占领城墙头后依计行事,务必要将此城拿下。”朱元璋转脸便凝重地望向站在军前同样用水将全身淋湿地徐达说道。
“请左副元帅放心,徐达必会在两柱香后恭迎我军将士杀进城内。”徐达回答后,立即便大喝一声道:“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刻都随我冲杀进城将元狗杀尽!杀!”
说完这句话便举盾持着一把精钢刀带领着数千名兵士向前冲去。
城头上燃烧着火光,而弓箭手们仍然在不停地向城头射着火箭,而那些流过护城河地云梯队兵士则已经从腰侧拔出钢刀向上爬去,他们是做为必死地队伍而准备地,城墙上还有着部分躲过箭雨或是火头地元军兵士,他们便是要在攻城大军上来前,先行占领墙头。
“可惜商羽小兄弟没在军前,这等攻击之法足足费去我军数十坛上好的精炼之油,但却也收效奇佳!所有地一切都靠着这五弦弓才能施行。”朱元璋望着城头之战叹息着说道,心中却赞叹不已。
在施官镇商羽向他建议此法之时,朱元璋还有些不信,但在损失两千多人却连一人都不能攻入来安县城后,朱元璋才认真地考虑起商羽地这个建议来,并且将一千五弦弓手高到大营中来。
当在后营看到射程比普通箭支多出一半地弓箭齐射地威力后,更是确定此次攻城计划。
数千名兵士在那些云梯队兵士爬上城头后,便迅速尾随在后面向上爬去,而弓箭手们则也拎着弓跟随在后奔了上去。
在登上城头后,徐达一声令下,火光与黑烟之中所有攀爬到城头的兵士们纷纷将身后的另一个袋子打开向脚下撒去,那都是采自城外不远处河边地细沙,用来扑来火油的火很有效。
接下来的动作便是占领住头,开始莫鲁诺达还要抢回城墙的控制权,但当他看到城墙上涌现越来越多的滁州兵士,而且城头大火也已经越来越小时,不由哀叹一声,知道来安县必定已经守不住了,便命令那名百户护送他向北城门而去,那里还有两千多兵士,如今也只有从那里逃出去,希望夺路而逃,北面地滁州大营好像人数不多,逃生地希望很大。
商羽在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个稍显破旧地房屋之中。
“木大哥,你醒啦!实在太好了。”卫璧坐在一旁正望着他。
商羽点点头后才缓缓坐起身来,回想起先前应该是在水牢之内,便问道:“卫兄弟,你是如何将我救出来地?”
卫璧转过头来,脸色还有些后怕地说道:“当时你昏过去后,我与我表叔讲起你的事情,他才知道你竟然与我们家有渊源,而且你在军中好像还很有名。”
商羽听后方才点点头,心中还有余悸,若不是卫璧赶到,恐怕他此时已经成为水牢中的一具尸体。
“木大哥,噢!应该管你叫商大哥了,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百户了,我表叔当时喂你吃下了一种行尸丸,吃完后脸现青气,浑身僵硬冰冷气息全无,然后便向上面报告,他嘱咐我到城外乱葬岗等着,然后便将你带来此处,这就是事情经过。”卫璧说到此处时,神色有些低沉起来。
“原来如此,卫兄弟!你们这样冒险救我,若是被那郭天叙闻之,必定不能容得你们,你与宁婆婆以及表叔今后将何去何从?”商羽此时有些担忧地问道。
“木大哥,无妨!这次表叔所做之事很是干净,根本没有人知道你离开滁州之事,这里已然是城外地路宁村,你只须稍后向北入山,我们家在那座山北面地葛家村还有一门亲属,他可以收留你,你力气那么大还会种田,便好生地躲上几年。”卫璧也是略微听到商羽在军中的传闻,在加上与他重逢,虽然不知他因何入狱,但还是为商羽想好了一个去处。
“卫兄弟!不成,此番我险些被那郭天叙害死,我要去来安县去见左副元帅!我希望你与宁婆婆以及你表叔三人都暂时躲避起来,等我将此事与左副元帅处理完后,我给予不会忘记你们。”商羽此时却是心中火起地说道。
此时若是躲在一旁,岂不就是任由那郭天叙胡来?在滁州这许多天来,朱元璋夫妇与他手下的谋士与诸将,令他看到了希望,而郭子兴在他到达滁州那天便已然死去,这郭天叙本来是名门之后,本也应是一名英雄,但却被私心权欲所蒙蔽住眼睛,居然按粮不发,置全军将士生死与利益而不顾。
商羽想起李善长与汤和曾经和他说过地话:“若国瑞兄为军中主帅,天下百姓将大幸!”那意思很明显,若是朱元璋做为元帅,必定会真正成为天下百姓请命地英雄,甚至可以在未来称王,若是能说得动朱元璋取代郭天叙,那滁州义军才能团结一心,而且也为他报得此仇。
“木大哥,那怎么可以?不说我表叔会因此丢掉那份牢中的工作,很有可能还会因此被抓,你难道就忍心救你的人受到牵连?”卫璧立时紧张地抓住商羽手臂说道,他没想到将商羽救出来后,商羽反而还想要回到军中去,如今他只能尽力阻止他。
第三韵 第四十四章 … 攻城(2)
“丞相,请您立即离开军中,不然万岁的旨意稍后便会到达大营中。”一位身着驿使服饰地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焦急地向帅账中的脱脱说道。
“妥欢帖睦尔(元惠帝)居然听信谗言,当年我叔父伯颜把持着朝政,甚至一度不把他放在眼里,独秉国政,专权自恣!若不是老夫大义灭亲逐走伯颜,辅佐他将各派系将领勉强统合在一起,第二次复出后又数次平定南北汉蛮叛乱,我大元天朝早就回归北方草原贫寒之地。”
“慕达弞木尔,老夫此番动用国内多半能调用地兵力与将领,便是因为我大元近年国库空虚,若此番挟雷霆之势尽力平定叛乱,我大元必会安定如太祖当年,并恢复当年盛世。”
“但若是此次不能势成,必令各地反贼势气更加高涨,我大元军队中有七成以上由汉人与其它族人构成,若不能在此次平定叛乱,那便永无机会!这才是老夫所担心地。”脱脱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丞相!百员战将分属不同势力属下很清楚,但万岁下旨您若入京必定会被软禁起来,我目前已经为您准备好替身,只需要您换好衣服,暂时避在军中,这样对您将百利而无一害。”这名驿使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
“慕达弞木尔,休得再劝老夫!若是天要亡我大元,便任其自灭吧!十数年经营,才形成此次百万雄兵,你若出得营去,便可看到重重围困中的高邮城,江浙一带取下,将泉州府一地重新收归朝廷,我大元便可恢复元气,此刻我很想知道圣旨中指定谁人来接替我的职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等到此时。”脱脱此时叹息一声说道。
便在这时,大帐之外突然传来沉重地马蹄声响,接着便是一阵清鼓之音,咚咚之声不绝于耳,那是帅账之外传来地表示有重要人物来到地传讯。
“大元钦差完埒阼目尔驾到,请平南大元帅脱脱接旨!”外面同时出现一声大喝声音。
脱脱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道:“慕达弞木尔,你先从大账后的出口先离去吧!妥欢帖睦尔必不会在军中杀我,临阵换将,此刻我倒想起南宋那位赵构小儿,也是临阵换将,才错失光复大宋地机会,如今竟然要在我大元历史重演,可叹啊可叹!”
说完这番话,脱脱叹息一声便向外走去,身穿驿使服饰地中年男子身形一窒,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地光芒,喃喃说道:“丞相,军国大事我并不懂,但若是将来万岁听信谗言杀你,我必定保护您通过云南进入那丛林密布地国度以避开凶险!”喃喃说完后,他便向大账后的出口走去,一名账内亲兵亲自送他离去。
“平南大元帅脱脱本大元功臣,但此番行兵劳民伤财,令各地百姓怨声载道,于阙地祭祀孔子、邹县祭祀孟子中贪墨财物甚巨,于兴兵平叛之际,竟如此行事,朕甚怒,本当问斩,但念及多年来功高盖世,着令去除一切军职与官职,贬居淮安,听候处置。平南大军全部兵马由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雪共同执掌,钦此!”钦差完埒阼目尔话说到此处时,脸上带起一丝令人难以查察觉地冷笑。
“臣脱脱领旨谢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脱脱虽然如此跪叩谢恩,但心中却是冰冷至极。
元惠帝居然将军权交给三个人共同管理,这势必会造成权力分散,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三人虽然在军中威望不错,但若是想要指挥从西域与西番或者是南方而来的苗部那简直便是笑话,百万兵马如此军力便无形中减去一半威力,而临阵换将也犯了兵家大忌,军心势必受到打击。
若是各地义军响应起来,必然会乘机联合起来抵抗元军这次看来外强中干地百万大军,各系元军的统合他脱脱用了十数年才以各种利益为纽带联合在一起,如今却被这一纸圣旨完全破坏掉,他又怎能不心中发冷。
“脱脱丞相!太子让我向你问好,这次你将再也无法成为朝中的拌脚石了,嘿嘿!”钦差完埒阼目尔低下头来将圣旨交予脱脱手中时,带着一股嘲笑地意味轻声说道。
接过圣旨地脱脱并未答话,缓缓站起身来,向四周一眼望不到边际地营账望去,叹息一声,喃喃说道:“十数年苦心经营转眼间便要化为泡影,我大元难道真要错失这次恢复盛世地良机么?”
三天时间,来安县全境终于完全归入滁州义军手中,朱元璋早已将喜讯向元帅府通报,而且也开始将兵力部署开始重新分配。
全军都在喜悦之中,来安县城将成为滁州府的天然屏障,元军主要以骑兵为主,未来若是想攻打下来安县那代价与难度将相当大,而朱元璋在犒赏三军地同时,也向施官镇发出召集令,命李善长前来,并叫嘱其将商羽也同时带到施官镇。
近千颗元军士兵血淋淋地人头皆挂在城头之上,那皆是蒙人,此番朱元璋是下了绝杀令,目睹了那些在城头上被杀的百姓后,朱元璋首次下达了全体屠杀地命令。
来安县令靳德斤与那名准备逃跑的千户莫鲁诺达,被城内地汉人兵士在那名百户临阵起义下抓获,在第二天被施以酱凿之刑,全城约有数千百姓同时围观并叫好。(注:酱凿是类似豆制作坊用来敲打豆饼的一种石斗刑具,将罪犯放进去,由巨大地石杵捣下去,直到捣成肉酱为止,算是极为残忍地古代刑法之一。)
一切都出人意料地顺利,来安在手,滁州便有了立足发展地前景,将士们奋勇战斗固然功不可没,但李善长与商羽之功也令朱元璋越发喜欢起这位少年来,但在李善长与马秀英的到来后,他却听到了从滁州传来的消息。
“什么?商羽兄弟在水牢中畏罪服毒而死,他何罪之有?我前线将士在粮食紧缺情况下,幸得善长与商羽之计才能攻下来安县,关在水牢中也就罢了,居然派人毒死商兄弟,这岂是主帅所为之事?“朱元璋听到此事后立即大怒,一拍桌案说道,此时他正处身于县衙后的书房中。
他身旁站立着马秀英,而桌案前则侍立着李善长,两人眼中皆含着一丝愤怒。
”左副元帅,休得动怒!元帅府传来将令,命大军出征盱眙、天长两县,分明便是想借元军之力将我军吃掉,进而完全掌握军中大权,这商羽催粮成功,他将其毒杀之分明便是故意触怒左副元帅,若是听从他的命令,我军必然陷入元军包围之中。“李善长此时却是冷静地躬身说道。
对于商羽地死亡,李善长也颇为惋惜,商羽有许多长处连他这位自认学富五车的谋士也比之不上。但此时刚才拿下来安县全境,便要再次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