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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有点乱，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同志们，现在是开会，不是在菜市场，有什么意见可以一个一个地谈，不能这么在私底下议论。再说，东方县长不是在主持会议替我们解决问题嘛。”龚义夫敲了敲桌子，说：“东方县长，还请您做指示吧。”
东方红向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那我就说几句吧，我们都是党员，是干部，就是替老百姓办事情的人民公仆，不能什么事情都往上面推，这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即便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完全解决，但是至少也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能够处理的工作。”
几个大帽子扣下来，没有人敢再发牢骚了。
东方红又接着说：“这件事情的问题是很严重，这不可否认，因为这直接关系着老百姓的温饱问题，关系着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害怕也没有用。现在我们要做的有三件大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样尽力减少农民的损失，这在目前是最重要的，要让老百姓有希望，有盼头，而不是绝望。我建议马上把这些有问题的早稻全部拔掉，马上改种一季稻。另外，尽可能的扩大水稻混养鱼苗的面积，优先解决这些受害者的问题。资金也从我们的沼气生态工程中地资金中拿出来。第二，要想办法挽回农民的损失，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县里供销总社，镇里面是没有能力进行解决，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想办法吧。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定要做好安抚工作，稳定这些受损失农民的情绪，这要当作一件政治任务来抓，稳定是一切的前提。绝对不能出现大规模的上访事件。”
“东方县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做好老百姓的工作，维持好井头镇的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绝不给县委县政府添乱子。”龚义夫赶紧表态说。
“那好。时间很紧迫，我们分头行事。我马上回县城，向贺书记汇报。”东方红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来到县政府，东方红首先找到了常务副县长陈然地办公室。陈然是他的直接领导，这也让人无可非议。
“哎哟，扶贫先锋回来了。快请坐。”陈然每次看见东方红都会忍不住打趣几句。
“来向领导汇报工作了。”东方红做在沙发上，接过秘书递过的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着，尽管心里比谁都着急。
“又来炫耀成绩了是吧。还是想要钱，我可告诉你，要钱我这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陈然最怕的就是东方红要资金支持了。上次贺天明拨了一百万给井头镇，后来罗安又拨了五十万给他。东方红就一直缠着陈然要资金支持，后来陈然实在是熬不住折磨了，痛心地把自己的专项资金拨了十万给东方红。可是东方红却不领情，还一个劲地说他小气，可没把陈然给气疯。
“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你放心。可是这次地问题比钱更严重。”东方红也开始认真起来。
“那是什么事情。”陈然也动容了。要是东方红都觉得事情严重，那可真的难办了。东方红的办事能力陈然很清楚，那不是一般的强。
“井头镇很多水稻都不长谷子，只长枝叶。现在麻烦了，估计这些稻田是颗粒无收了。”东方红有些黯然，也很头痛。
“啊，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是种子出了问题吧。”陈然不愧是有丰富的工作经验的老同志，一针见血。
“你猜得很正确，问题就出在种子上面。农民自己留下的种子没有问题，有问题地是从供销社买的种子。供销社也是从县城的供销总社进的货，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到县里才能解决了。”东方红有些佩服，马上说道。
“别的乡镇也有这些情况吧。”陈然也紧张起来了，知道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弄不好就有很多人地仕途危险了。
“我打了电话给毛竹镇和库桥镇的干部，确实是都或多或少存在这种问题。”东方红就或出了自己得到的情报。
“你有什么好地办法吗？”陈然其实清楚自己对农业还没有东方红熟悉，因为东方红整天都在下面乡镇跑，不象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
“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井头镇荒芜的田土本来就多，外出打工的人太多了，所以影响倒不是很大。别的乡镇就不好说了，估计会出大问题。”东方红本来是找陈然请教来了，没有想到陈然居然将问题抛给了自己。
“总有点办法吧，有点措施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啊。”陈然就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将现在有问题的早稻全部给拔了，改种一季稻，希望农民家中不要断粮。另外，今年地粮谷征收可能要推迟，等一季稻出来之后再征收。”东方红就提出了这个不是办法地办法。
“这是一个办法，但是具体怎么实施还要再议一议。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罗安县长，他是一县之主，还得他来拿主意。”陈然知道这件事情马虎不得，马上就站起来说。
“好的，我听领导地指示。”东方红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些圆滑了，这个责任自己也担当不起。
见了罗安县长，陈然简单地做了汇报。
没有想到罗安听了汇报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带着他们去找贺书记，看来，罗安也不想一个人担这个重大的责任。
县委书记贺天明的办公室里。
“你们三个人一起来我的办公室，这可很难得啊，一定是碰到很难办的事情了吧。来，别着急，都坐下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的。”贺天明呵呵笑着，吩咐秘书泡茶上来。
三个人没有办法，只好服从指示，都到沙发上面坐了下来。
“好啦，说吧，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来解决。”等大家都静了下来，贺天明才开口说。
罗安看了看陈然，陈然有把眼神看往东方红。
东方红觉得自己是躲不过了，也没有想躲。
“县供销社提供的水稻谷种有问题，这些谷种种出来的水稻都不长谷子，井头镇大约有三分之一水稻面临欠收。别的镇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问题肯定比井头镇还要严重。”东方红就直接说了出来。
贺天明笑呵呵的脸马上就阴沉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老罗？”好半天贺天明才对罗安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事情我有责任，对供销公司的水稻种子没有把好关。”罗安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再说什么了。
陈然也有些黯然，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自己是常务副县长，这事情是肯定有责任的，尽管农业方面自己插手不是很多。
“贺书记，罗县长，这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没有做到位，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陈然的话语很轻，但是很清晰。
贺天明有些异样地看了看陈然，缓了缓表情，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对于水稻种子的验收是有很严格的流程和标准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呢。”
说完，贺天明的眼神扫了扫沉默着的县长罗安。罗安蠕了蠕嘴唇，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大家都保持沉默。
贺天明想了想，把王秘书叫了进来。
“你打电话叫县供销社的罗康之马上过来，告诉他要是半个小时没有赶到，他这个主任就不要当了。”
王秘书马上就出去打电话了。过了两分钟又进来了。
“贺书记，罗康之说马上过来，估计十五分钟的样子吧。”王秘书的话语很精简。
“恩，知道了。另外，通知各个乡镇的一二把手下午两点都到一号会议室开会，就说是开水稻种子的会议。”贺天明又吩咐道。
一二八 踢皮球
罗康之是个身材比较矮但又比较壮实的中年人，梳着一个大板头，模样有些滑稽。
一进门，居然看见里面有这么多的领导在，还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罗康之心里就有些发慌了，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贺书记，您找我？”罗康之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问。
贺天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啪地一声，茶几给砸翻了，是县长罗安愤怒地在茶几上面拍了一巴掌。
“你还有脸问，你那供销社的水稻种子不是在农科院买来的吗？怎么都不长稻谷，只长枝叶。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是怎么把关的？你老实地说清楚，向贺书记做汇报，我告诉你，态度要放端正，认错态度要好，不能弄虚作假。你已经闯大祸了，全县农民的损失你负得起责任吗？我告诉你，问题很严重，你要想清楚。”罗安大声地对着罗康之训斥着。
这下，贺天明的脸色变了，陈然的脸色也变了变。就连东方红都明白过来了，这罗安是在暗示着罗康之要咬定这个水稻种子是从农科院买的，而不是通过其他渠道进来的。估计这事情是和罗安有关联。
罗安心里也后悔，早知道贺天明这么快就把罗康之找来，自己在东方红和陈然汇报工作的时候就应该拖一拖，就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要是这个罗康之头脑一热，把问题和盘托出，那麻烦就大了，不好收场啊。现在必须先稳定一些罗康之，给他敲敲警钟，争取一些时间。
果然，让罗安这么一说。罗康之稍微镇定了一些，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说：“贺书记，这个水稻种子的问题都是下面的人在负责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回去调查清楚了，再详细向您汇报，好吗？”
贺天明沉吟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半天没有开口。
贺天明也觉得有些难办。这事情关系重大，肯定要有人负责任。粗略地估计，全县的损失至少在三百万元以上。可是看罗安的反应，这次是真地急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说不定和他还有牵连。自己一直在迁就着罗安。不只是因为罗安在鹦鹉县的根基很深厚，最主要还是忌讳着罗安和市委副书记伍权之间的关系。要不然，自己作为一个县委书记，鹦鹉县的一把手，他罗安的根基再深，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从上面传来的消息，这个伍权很有可能调走。可这也只是可能。要是到时他没有调走，甚至接了市委书记杨修的班，那该怎么办呢？
在官场里站错队伍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可不是在学校里做早操，发现自己站错了队。就马上换过去，问题是你跑过去站队也要人家老大允许并同意接纳你才行呀。锦上添花在官场上面固然重要，可是雪中送炭才更能够显示出自己的忠心。更能让老大看重你，信任你。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地立场就特别重要了。要是伍权当了市委书记，然而自己却得罪了罗安这个伍权在鹦鹉县的代表人物，到时自己的日子是肯定不好过，说不定下场会很惨。别说还想进步。就算是想安稳地熬到退休，都难哪。
贺天明有些头疼。还真是左右为难啊。
贺天明想了想，觉得这事情还是要找个合适的人出面来进行处理会好一些，到时自己也有缓和的余地。
“那你什么时候能够调查清楚？”贺天明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罗康之。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调查清楚。”罗康之赶紧回答。
“三天？要不要我给你三年？”贺天明的声音很冰冷。
“那，我争取明天向您汇报。”罗康之更加紧张了。
“今天下午两点种我们有个专门针对这次种子事件地会议，你就在会议上面汇报吧。”贺天明的话不容质疑。
“现在都十一点多钟了，贺书记，您看，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罗康之的话语里已经有些哀求的意思了。
“知道时间不多，还不赶紧去调查。”罗安这下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
罗康之抬头看了看了看罗安，想得到一些提示，可是罗安阴沉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罗康之就没有办法了，也不知道罗安让自己赶紧去调查什么，只能往外面走。
天气很晴朗，可是罗康之觉得这天快要塌下来了，闷得慌。
罗康之走后，贺天明的办公室里显得很安静。四个人都不主动说话，只有贺天明地眼神在三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东方红，这件事情我想交给你来处理。”贺天明终于开口了。
东方红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贺天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罗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贺天明的眼神里透露着鼓励，罗安的眼神很复杂，看不出任何东西。东方红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陈然，陈然仍然是面无表情，不过可以看到陈然地手在茶几下面轻轻地摇着，示意东方红不要答应。
“贺书记，这不太合适吧，这事情太重大了，我没有什么经验，我怕自己处理不好，到时就不好收拾了。”东方红知道听陈然的话错不到哪里去，赶紧说。
东方红这么一说，马上看到罗安紧绷的脸好象松弛了不少，就觉得更加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