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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国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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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熙和一晃一晃点着头:“不错,不错,呼延大兄说的对,好兄弟要同甘苦共患难,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顶要紧的就是,去回兴院定要一起去,没一起喝过花酒,那是有缺憾的兄弟一场。”
呼延必改爆笑道:“咱们去就行了,柴二郎就不必了——你那物事戳进老牛耕过的地里最多捅个一寸的坑,岂不是让兄弟们为难么。”
卫央奇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有点迷糊,怎地这小子最多捅一寸的坑,咱们便为难了?”
呼延必改神色郑重,瞄着柴熙和的裤裆苦苦忍着笑道:“还不为难么,柴二郎怎么也是咱们兄弟,不给他安排个姐儿过意不去,安排个罢,又觉着对不住姐儿,左右为难,怎么取舍?”
卫央脸色肃然,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赞同道:“还是二哥肯为兄弟考虑,不过这也不要紧,好兄弟有难,咱们作哥哥的不能袖手旁观,我有个主张,到时替他央上等的匠人做一个指头加长的手套,要用时让他戴在手上,长度足够,硬度足够,虽然差些感觉,但也聊胜于短,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柴熙和尖叫一声:“呼延大郎,我杀了你!”纵马扑了上去,当时策马快奔,片刻间工夫,早到了军营外头,校场上围了数千将士,密密麻麻地正等着。
杨延玉厉色一闪怒道:“这老儿好毒的心肠,他莫非想断了卫兄弟的道路么!”
卫央细细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杨大哥,你怎知却不是我断了这老儿在咱们这里要伸进来的一只手?”
杨延玉点点头,告诫卫央道:“卫兄弟,你说的好,咱们定要斩断他这手。”
呼延必兴跳下马扯住白马缰绳,悄悄递给卫央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兄弟,这是咱们军中的袖弩,你藏在袖口内,万一打不过,别管他好看不好看,先射死那个马全义再说。至于结果,你便说军阵之上只看生死,咱们兄弟帮你起哄,绝不教这老儿阴谋得逞。”
还没接手,呼延必求又塞过来一包灰土:“还有这个,你也带着,万一打不过,甚么手段都给他使上。你也不要顾面子,战场上没甚么光彩不光彩,打赢了,活下来,那才最光彩。”
卫央心下暖烘烘的,陡然豪气顿生,收好暗器大笑道:“各位哥哥的好意,小弟实在是感激的很。不过,毕竟不是生死搏杀,这些也用不着。”
杨延玉待再劝,卫央哼道:“你们当这老儿打什么主意?他怎能不知纵然杀了我,他那手下在原州恐怕一日也活不过去,身入军中岂非自投虎口?既如此,这老儿也要以自己的手下一命换我一命,这样的人,能有甚么死士手下?明知胜必死,活着或许还好,那马全义傻么?放心,小弟武艺或许不好,但这嘴皮子可没对手,定然无碍。”
呼延必兴几个见劝不得,又觉着卫央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劝。
柴熙和满目杀气恶狠狠道:“姐夫,你只管放手去打,那马全义若真是个死士,我偷偷跑到那老儿身边,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看他敢不敢跟我赌!”
卫央拍拍柴熙和的肩膀,接过门口锐士递过来的一杆长枪,轻轻抬起听了一下力,纵马喝道:“好,那咱们弟兄一伙,便会会这心比天高的会王殿下!”




第十五章  拐带
马銮铃响处,卫央直奔校场之内,呼延必兴几人往点将台旁拐去,台上呼延赞高居最上,下首右有杨业与李成廷对坐,柴荣又在李成廷下首,前头帅案上高悬出鞘长剑,那是天子宝剑,用来制约三军。
卫央驰入校场,外头虽有数千将士观战,这场地却还很广阔,四个足球场般大,纵马驰不一圈,人群分开,自会王扈从里驰出一员大将,视之,铁甲掩红袄,兜鏊顶红樱,胯下乌骓马,掌中枣阳槊,粗眉大眼三四十年纪,身形雄壮至极,平地里一团黑雾腾空而出,这是幽州良将,蓟县壮士,怒睁双目气势汹汹。
呼延赞命擂鼓,那军鼓非寻常大鼓,一槌下去震天动地地响,八面牛皮大鼓齐声敲响,校场似也在颤抖。
众军肃然,一通鼓声后,呼延赞长身而起,往天子剑拜了一拜,厉声喝道:“今有投军壮士马全义,幽州好汉,原会王府典卫统领,愿与大唐壮士卫央枪槊相较,胜者会王典举原州军百将,刀枪无眼,生死有命,须立生死契约,可有质疑?”
听得百将二字,马全义眼中狂热,扭头瞧瞧卫央,目光复杂顿了一顿,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卫央心中道,看来这马全义果然是个明白人,也非是那李成廷的心腹,这李成廷想要利用他的命,他便心中有了反抗之意。
于是,卫央也向马全义点了点头,道:“马壮士,幸会。”
马全义呆了一下,挤出一点笑容深吸一口气,笑容又真诚了一些:“幸会。”
两厢互签了生死契约,呼延赞再不多话,命旗官下令开始斗将。
斗将,脱胎于考武举时的单打独斗项目,但血腥惊险远远超过单打独斗,乃是模仿敌我两将狭路相逢以生死为赌约进行搏杀的考较比斗,虽不至于只能容许一人活下来那么残酷,但通常都不会两人握手言和下场,总要有一个丧命或者重伤。
卫央手中大枪,乃是标准的大唐骑军长枪,丈长的枪杆,可破甲的梭子枪头,红樱如血,抖开来斗大一团花,杆子稍有些弹性,这是卫央使枪最能高超于旁人的地方。
对内力这种东西,卫央本当不存在,总认为说的太玄乎。但接触到吴殳所说的内力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所谓内力,一半是一个人的潜力,一半是对潜力的运用。没有小说中所说的飞天遁地那么玄妙,其实这内力就是暗劲,也称内劲。
内劲的运用,一直到北宋末期岳飞才系统地整理并推广开来,卫央习得天下枪法,运用高明处全在这内劲一途,所谓听力,便是为了让人、枪、力三者完美结合。经过超文明时代的精密计算,卫央尤其在枪法上对内劲的理解和运用,在他所生活的两个世界,合起来也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透彻。
枪柄稍微细了些,鼓声之后,卫央一手掌着枪杆根部,浑身放松,那枪竟听话地宛如有一根丝线在枪头挂着,水平地横在卫央手中。别人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卫央正将一丝力气缠绕般听在枪上,长枪外表看起来纹丝不动,实际上这一丝力量早将大枪分隔成数千数万个小结块,每个结块之间彷佛剧烈地颤抖,抖动渐渐汇聚,便形成了枪上的力量。
正是这巧妙的听力,卫央不用自己使太大的力气,大枪便乖乖地不用什么外力就安安静静横在空中,等待着刺出饮血的那一刻。
这大枪并不好,枪杆上硬结很多,材质也不好,远远达不到卫央在空间里使枪如神,马踩千军如无物的程度,只好将就着用罢。
这一凝神听力,马全义当先头一个收起轻视的心。原本李成廷让他在校场上杀死面前这人的时候,马全义便知道自己被李成廷当成棋子抛弃了,心想这人既然有呼延赞这样的大都护做后台,杀死他自己焉能活命?下场之前就打定主意卖些人情给这人,最终能落个平手的结局,想必那呼延赞也会瞧出来喊破斗将,这样一来,脱身于会王府有望,还能落个不小的人情,以自己一身武艺,出人头地也有了希望。
可卫央这一驻马抬枪,马全义立时知道自己错了。
对面这人,枪法不知怎样,但自己这马槊恐怕讨不了几分好,忙将大意压下,缓缓催动坐骑走动了几步,调整好最好的状态,这才一声怒吼霹雳般提槊往对面冲去。
卫央轻轻一笑,耳边有风声吹着日光拂过,恍惚就在那空间里,对面千军万马杀将过来,这样熟悉到麻木的感觉,他不用调整就已经有了。
于是,卫央拨转马头,竟在马全义距离自己还有十几丈之外的时候,背对着马全义往后逃跑了。
李成廷哈哈大笑,下头的几员小将又急又怒,心中均道:“还没有交手你跑甚么,倒是和他碰一碰也好啊!”
柴荣虽也有勇力,毕竟并不擅长斗将厮杀,见卫央拍马就跑,心中的忧虑又化成了不满,身后周泰见状低声道:“使君勿忧,卫大郎此战,哪怕不胜,也必不输。”
“逃跑也能不胜不败?”柴荣深深疑惑了。
校场内卫央如脑后生眼,虽在前面策马逃逸,但实际上白马甚至还没有发力,那马全义人马靠近一尺,卫央心中便算计一声。
马全义也甚警惕,他知道杨家枪法里有神鬼难逃的撒手锏回马枪,卫央虽未倒拖大枪,但战马已经奔腾起来,他依旧单手掌着大枪,那大枪竟动也不动一下,枪头红樱宛如凝结在枪头上一般,这哪里是避敌锋芒的样子?
他座下乌骓马雄骏千金不换,卫央那白马虽也不错,却不是上品的宝马良驹,走不多远,马全义已追了上来,小心翼翼计算好距离,探出马槊往卫央肋下刺去。
这一刺,卫央心中赞叹,果然这是个武艺非凡的壮士。迅如霹雳,偏偏稍稍抬手或下压便能挡住自己的大枪,不过,若是使出那神鬼难逃的回马枪,他这点本领还是难逃一死的。
敬这人聪明,人才也难得,卫央并不存有杀心,就在槊锋快要贴上自己肋下的时候,低声轻叱一声,手中大枪竟快到让人恍惚似看到消失了一般,倏然竟从前头回到了身后,轻轻在槊杆上一拨,响声也没有,那马槊便被枪杆上的弹力震开,马全义这一槊走了空。
李成廷大大叹息一声直叫可惜,呼延赞与杨业却差点站了起来。
他们是高手中的高手,猛将中的猛将,武艺眼力均非常人所能想到,卫央那回手一枪,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惊世骇俗,马全义是个少有的马槊高手,他的槊又快又狠,却在往前探出不有半尺的不及眨眼工夫内,卫央那长枪已掉转了个头,这是怎样的武艺?那大枪好像就是卫央的手臂,能与他心意相通,这其中的力量运用,恐怕巧妙地不可想象了。
此刻没有人能比马全义更后怕,他本想马槊搭上卫央肋下,卖个人情教他知晓自己的手段便静等下场,岂料那槊锋眼见只走了三寸,一蓬牡丹花盛开般红樱竟从槊锋绽放开来,那大枪悄无声贴着槊杆反刺上来,而自己这一招已被震开,走了个空。
骇然之下马全义忙要撤槊,一扯之下竟那马槊没能自大枪上撤出,若有若无的一股力道沿着槊杆直传上来,恍如蟒蛇般,纠缠着自己不能从卫央手中远离,更不必说逃脱。
轻轻一叹,马全义便要撒手认输,他不觉着冤,这卫央枪法古怪到了极点,一身武艺恐怕呼延赞杨业下场也捉摸不到,能输在这样的大枪之下,马全义心服口服。
岂料只听一声轻笑,卫央竟撤回了紧贴马槊轻轻颤动的大枪,趁着自己往后撤槊的力道,将那马槊轻轻递一般送回自己手中。
马全义不解,卫央竟回过头来向他笑着摇了摇头,用仅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快速道:“马大哥,相信你也想明白了,李成廷那老儿想要用你我的鲜血铺垫他的不归路,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么?”
不及答话,两人已在校场里转马走了半个圈,正对着了点将台,马全义恍惚间看到李成廷已经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不知在叫喊着甚么。不用知道,马全义心中明白这是这厮催促自己快些杀了卫央。
方才那惊心动魄一枪,李成廷怎能瞧得出来?那倭人与那高丽人更不知究竟,其余扈从,不是拍马溜须的,便是阿谀奉承的,马全义始终不曾瞧得起这些所谓高手过,以他们的眼力,恐怕还以为方才自己犹豫着让了卫央一槊呢。
一声疾叱,对危险有本能的反应的马全义抬手将马槊在胸前一横,正挡住了绵软无力的大枪,那枪头定在自己胸前不足半寸处,又飞快收了回去。
马全义讶然看向卫央,两人已背对着了点将台,只听他低声道:“既然是斗将,那也该有些样子,不要让那些老兵油子小瞧了咱们的本事,你来我往,打他个三五百合,饿死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完了握手言和,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原本这样的话,马全义是千万听不得的。我用尽全力和你斗将,你倒抱着玩玩的心态对付,这是在侮辱人还是怎么的?
可他是聪明人,非常聪明的人,对这样的人,方才那一枪足以让他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的差距了,明显人家在卖自己面子,语气中隐约还有交好的意思。想想这人与呼延大都护那么熟,又据说是原州刺史的女婿,若能得到他的交好,一会儿与李成廷那厮撕破脸皮之后,在这原州岂不是有个照应的人?
一念至此,马全义一身热血都在沸腾。他这一生的愿望并非只有飞黄腾达,能率领一支人马冲阵杀敌,让那些平时瞧不起自己的人传颂自己的英雄名号,这才是他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个心愿,马全义在会王府虽已有了些根基,可他还是愿意来军中效力。大丈夫横刀立马封狼居胥,那才是大丈夫。
柴熙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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