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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循方自从得到苏浅兰病逝的消息,便仿佛化作了泥朔木雕,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望向范文采:“先生!循方……”
范文采却不等他说话,便阻止了他,低声道:“此刻不宜冲动行事!你我暂且先离开皇宫,等接近天牢,再作打算!”
梅妍也是极为聪明的人,闻言会意:“李大哥!范先生!梅妍虽然卑微,但能救得二位离开天牢,梅妍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相帮!”
范文采朝她点点头,用口唇无声地示意她去寻自己的兄弟范文程,有他从中周旋,事情应该不会坏到无法挽救。
只是匆匆几句话的时间,侍卫已冲到身边,隔开阻路的梅妍,将范文采和李循方两人一齐押离了关雎宫。
李循方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笼罩着沉痛气息的关雎宫,胸中隐隐作痛,这一刻,他完全兴不起反抗之心,皇太极的迁怒,他虽不赞同,却能明白,换作是他,又何尝不需要宣泄这无尽的悲伤?
皇后病逝的噩耗传开,宫中气氛骤降,各宫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半点笑语欢声,整个关雎宫更是哭声一片,皇后仙逝,对于依赖着她获取荣华富贵的所有人来说,不啻于靠山轰塌!
自然有人开始暗地揣测谁将会是下一任皇后,随时预备见风转舵,但是暗喜的人虽然也有,却没有谁敢稍露半点声色。
数千年来,从没有一个皇帝像皇太极那样为了后妃的去世悲恸到那样,他不但自己陷入不吃不喝的沉痛之中,还不允许别人开心!非但不允许别人开心,他还要拖着所有人跟他一起悲伤!
陪着皇帝悲哀的六天六夜,昏天黑地,成了皇宫中几乎所有人毕生难忘的恐怖记忆,许多无辜,只是因为少许懈怠,或者没有露出戚容被皇帝看到,就被拖去鞭挞或关押,甚至为此送掉了小命。
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这份罪,开始绞尽脑计想尽办法劝皇帝节哀,甚至联合文武百官跪请他社稷江山为重,为国保重龙躯。
皇太极却游走在清醒与昏迷、理智与失控的边缘,一面对着所有劝解他的大臣们自责不该荒废了国政,一面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哀伤,一忽儿冷静地开始批阅奏章,一忽儿却又神思恍惚定定地发呆。
下了天牢的太医们被他忘到脑后,范文程趁机向他递折子请求接乃兄回乡下老家,获准之后把范文采和李循方都放出了天牢。至于别的太医,只好抱歉的让他们静待其他赦免机会。
九月二十二日,皇太极亲率诸王贝勒以下、牛录章京以上人等和后妃公主、以及梅勒章京命妇以上品级众人为皇后送葬,停灵景山寿皇殿,设堂祭祀,并请喇嘛僧道布道诵经、超度亡魂,隆重祭奠。
继初祭之后,皇太极又定月祭、大祭、冬至令节祭,甚至在年底祭祀祖先、山陵时,也都要祭祀皇后。
治丧期间,一大批人因为稍有歌舞娱乐的举动而获罪,连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的哥哥阿济格也为此受到了重惩。是年春节,皇太极甚至下令免朝贺,停止宴会歌舞等一切娱乐。
作为大清开国皇后,并且是陪伴着皇太极入主中原的第一任皇后,苏浅兰——博尔济吉特氏哈日珠拉获得了一长串的谥号:孝敏惠恭和温穆庄敬至德纯徽辅天协圣文皇后,史称孝敏惠文皇后。
然而死后再怎么追封追赠谥号,又怎么抵得住皇太极心中对她的思念?相思刻骨,相思催人老!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原本保养极好的英武身形也迅速走样,虚胖起来。
他再也没有踏进布库房,也没有再骑马射箭,西洋传教士汤若望来给他画像之后,瞧着画像里衰老肥胖的陌生老人,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可是那又怎么样?没有人再嘲笑他身上又多一点赘肉,没有人再耳提面命要他少吃肉多吃素!
他还活着,但他的心已离去,飘荡在天地之间,只想抓住那一缕逝去的记忆!世界于他已没有意义,天下已定,四海承平,抱负已然实现,唯一没有实现的,只有他对她的最后承诺。
正月十五刚过,直隶官道上又多了一行车马,驰往遥远的云南,车中坐着陈圆圆,吴三桂却落在后面,遥遥望向远去的京城城楼。
多尔衮去了福建,成功清剿南明余孽、收复台湾之后,又开始代替皇太极总督大清水师的建设,为打造大清舰队而努力。
吴三桂则终于累积战功封了平西郡王,皇太极准了他的请求,放他远下云南,总督云、贵两省军政。
成行了,陈圆圆的愿望实现了!可是瞧着回首京师,满身惆怅的吴三桂,她却感到了说不出的落寞,即便那个人已经离世,还是有这么多人无法把她淡忘!那个人所拥有的一些东西,她仍然得不到!
第三百二十章 魂归
两年后——
内大臣鄂硕府后花园,两道身影缓行在一片青竹林内,周围风景怡人,鸟语花香,使人如置身图画。
两人,一个是穿着便服面如冠玉潇洒倜傥的青年公子,一个是淡雅清丽身姿动人的妙龄少女,他们就那样站在一起,沿着白色的小石子路走走停停,恍若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融入这静谧的环境。
这府里没有什么人敢来打扰他们,因为那少女,是这家的格格董鄂氏怡顺,她已经定下了亲事,嫁过去就是大清的第一任皇太子妃,而少年,正是当今太子福临阿哥。
可怜两人名份早定,却始终没能定下婚期,原本按照皇后的意思,是要缓两三年等怡顺长到十六岁再行完婚,但是现在怡顺好不容易虚岁十六了,却因为皇后仙逝,无人敢提醒皇帝给他们完婚。
鄂硕算比较开明的,他对福临很欣赏,对这一双小儿女相恋却不能相伴的处境也很是同情,结果每次福临以各种借口上门拜访,他都会意的说不上几句话就把女儿叫来相陪,自己另行回避。
福临来得次数多了,鄂硕府的后花园便成了他和小董鄂时常见面说话的所在,在这里留下了两人的许多回忆。
“皇上还是没有好转么?”怡顺望着福临关切询问。
福临忧虑的摇摇头:“自从额娘去世,父皇就那样了,人变得异常沉默,眼里时常带着哀伤,憔悴、衰老,让人瞧着,好不揪心!”
怡顺的神情间充满了怜悯和羡慕,轻叹道:“想不到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却能用情至深,你额娘这一生,当可无憾了!”
福临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对你的心,绝不会下于我父皇对我额娘!”
怡顺红了红脸,柔柔的抬眼望了望他,可爱地撅起了嘴巴小声嘀咕:“自吹自擂,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福临拉过她的双手,静静的却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陪父皇去木兰秋荻,到时你会去送我么?”
“嗯!”怡顺点头:“我会去的!哪怕你看不见我,可是,我还是会去,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定在的,我会亲眼瞧着你离开!”
福临眼里发着光,把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吻,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送我的!不过你可以在车子顶棚系上红手绢,那我起码可以知道你的车子在什么地方!”
“好啊!”怡顺一口答应,转瞬又遗憾的道:“以前,你额娘每次都会带上我一起参加九月围猎,可惜这次……”
以往皇太极都会带上皇后一起参加围猎,然后公主、郡主、各府的福晋、格格们也都有机会进入随行名单,一大堆女人跟着去,反正有皇后来辖制和招待她们。
这次的木兰秋荻却跟以往都不同。没有了皇后,皇太极也并不肯随便叫哪一位妃子跟着去,那么没有了女主人同行的围猎盛会,女眷们全都不好参加。虽然皇太极并未禁止手下携带女眷,但又有谁敢在这种时候带着女人在皇太极眼前晃来晃去?找死么?
“没办法!”福临的口气也挺遗憾:“去年父皇干脆就取消了围猎的活动,今年也是大家拼命劝说,父皇才答应办的。我想,什么时候父皇的心结打开了,女眷们才好参加吧!这样你就能去了!”
怡顺点点头,充满希翼的望住了他:“既然如此,福临,你一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开解皇上,让他不要再那么哀伤!否则你额娘在天上看到了,也会不开心的!”
福临苦笑一声:“我会的!可我不晓得怎样劝说,父皇才能忘掉失去我额娘的伤痛,我只怕……说了也白说!”
怡顺闻言,长长叹息。抬首眺望,只见天边一只孤鹰悄然滑翔而过,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别离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有些情,便是如此难忘!宛若生死相伴的大雁,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不愿独活!若是活着,却教它情何以堪?
次日清晨,御驾出宫的号角声划破了长空,可是皇帝并没有按照正常路线出正门往北前往木兰围场,而是从神武门绕道,先去了景山寿皇殿祭拜皇后灵位。
福临和一班王公贝勒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皇太极连出门散心也要先去祭拜亡灵,那样还能散心?
渐渐接近山巅,寿皇殿的椽角遥遥在望,忽然有阵悦耳的叶笛声随风传送而来,时隐时现,如泣如诉,饱含着动人的忧伤。
皇太极疑惑听了片刻,连忙加快脚步赶往寿皇殿,然而没等他领人到达山巅,那叶笛声便已然消失。
他派了人往各个角落搜索一番,却一无所获,问那些留守寿皇殿的宫人,没有谁说得清是哪来的笛声,只知道时常能听见这笛声。
守灵的宫人中,为首的是位嬷嬷,她正是当年侍奉皇后的三大嬷嬷之一梅妍!皇帝为这笛声到处搜查的时候,她却低着头只是默默祈祷着,心中那位李大哥此后还能够继续出没景山。
皇太极在殿中停留良久,出来的时候,他眼中的赤红明显得人人可见,虽然他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再像当年那般恸至昏厥,可是他身上的萧索和悲伤就算再不熟悉他的人都能觉察。
拜祭过后,御驾正式从景山开往木兰围场,旌旗招展,黄幔如涛,一行行盔甲锃亮的御林军侍卫整齐有秩地退下了景山。
他们一走,寂静的景山之巅,隐隐又飘出了悠扬的笛声。
……
崇德二十年农历八月九日,皇太极从木兰围场回到皇宫,情绪仿佛恢复平静的他如常接见来自蒙古各部的首领,并与内大臣继续商讨近半年多次提出的立嗣事宜,并留下了遗诏。
当天夜里,他如常驾临关雎宫,在关雎宫中书房批阅奏折。
然而次日清晨,内侍们大骇发现,他已坐逝于关雎宫中,死时神情恍有所悟,案头摊放着一纸信笺。经福临辨认,那信正是两年前转世活佛满珠习礼递到宫中,最后为皇后所收藏的奇信,信上只有两行文字:悟透前生事,迷离两世情!
三日后,福临遵遗诏登基为帝,改元顺治,并移皇后灵柩于昭陵,与皇太极同葬,为皇太极上谥号为应天开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敬敏昭定隆道显功文皇帝,史称清高祖,或称高皇帝。
……
二十年后,辞宫入道的中原第一美女陈圆圆忽然心灰意冷,自沉于观前荷花池内,一代红颜,玉殒香消!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啊……”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悦耳的曲声飘进耳中,越来越清晰,苏浅兰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心中好不疑惑,这首歌,她从来没有唱过给任何人听,怎么会有人唱得出来呢?并且连配乐都有,太奇怪了!
“皇太极……皇太极……”她不禁轻声呼唤着,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她不要死去,她要活着,她答应过他的,她会努力求生!
“兰儿?”耳畔传来一声惊喜里透着不信的呼声。
是他,是皇太极!苏浅兰又欢喜又得意,猛然睁开了眼睛,循声望去,骤然却是一呆!
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宽敞的白屋子中,入眼全是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灯管……头顶吊着一瓶药水,对面墙上则挂着液晶电视,电视里正在重播经典的《神话》剧集。
这里分明是二十一世纪医院的独立病房!而他……
守在她床边的,并不是穿着旗服、梳着长辫的皇太极,而是个只有二十来岁年轻英俊的男人,眉目间和皇太极只有几分相似,但那眼神却跟皇太极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我、我这是……”苏浅兰一阵眩晕,时空错乱带来的震惊惶惑使得她几乎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的她已经嫁作人妇,还生了儿子,年过三十体能衰退,可现在,她分明还是个二